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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美人邓丽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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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姐真会开玩笑,这……又怎么可能呢?”郭孔丞没有想到邓丽君会这样问,他憨厚地笑说:“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这些年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地的豪门富户,给我提亲的人很多。父母因为见我无意,从来都是不勉强的,当他们听说我正和邓小姐拍拖的时候,先是有些意外,认为我这个与艺术不沾边的人,怎么会和邓小姐这样的明星结识呢!可是他们听了经过,都很高兴的。特别是母亲,她说你不但歌儿唱得好,入也标致极了!”
“别说了……”邓丽君被郭孔丞夸得有些羞涩了,她双手急忙捂住泛红的双颊,垂下头去……
今天,在初夏的罪案细雨中,邓丽君终于按时来到深水湾做客了。她不可能永远不见郭孔丞的父母,因为如果自己真的想与郭孔丞结成秦晋之好,那么她就必须先过郭鹤年夫妇这一关。郭家公子在结婚娶妻这样重要的大事上,不经过郭鹤年夫妇的允许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郭鹤年夫妇当真能像他们的儿子郭孔丞所说的那样,对她邓丽君有好感吗?自古以来,经商的巨贾豪家,是很不喜欢与唱歌的女子结百年之好的。郭鹤年毕竟是一位在南洋商界鼎鼎有名的华侨巨商,他在香港的产业,也排得进前十名。像郭氏这样的家庭,她能很轻易地迈进门槛来吗?郭鹤年一旦对她略有微词,那么,她与郭孔丞两人一年多的友谊,恐怕就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那又如何是好?
“阿丽你看,这里便是郭先生的家啦。”麦灵芝在雨中将小轿车开得飞快,不知拐了几道弯,然后将汽车开上一处高高的慢坡,左手朝前一指。
邓丽君抬头一看,山岗上果然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豪宅。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在数千平方米的英式楼房,四周有很高的青砖墙环绕着,大铁门在白天里也闭得很紧,大门旁的水泥门框上按有“山岗35号”字样。邓丽君见了这样的大宅,心里一沉,心说道:“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大户人家啊!”
“郭鹤年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平时在香港的商界据说轻易不露面。他新近花两亿多元购买下的大宅,真是有一种豪门深似海之感啊!”麦灵芝见无人来迎,就忍不住将车笛按响了,一边对身边的邓丽君说:“如果将来阿丽能成为郭家的一员,这座院子我也就可以常进常出了。”
两位佣人擎着雨伞急匆匆地跑来了。两扇大铁栅门便“哗卿嘟”地开启,麦灵芝忙将劳斯莱斯轿车开了进去。前面的庭院很宽阔,楼前是一个大花圃,百花盛开。麦灵芝将小轿车停在那幢三层小白楼的门廊下。邓丽君还没有下车,便听到有人叫着:“邓小姐,真是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了。”
邓丽君推开车门,只见是郭孔丞手举着一把雨伞,心急如火地走过门廊。他的身后紧随着赵世光和何莉莉夫妇,两个人也都手里擎着伞。三个人的面上都漾着喜气,何莉莉近前来拉邓丽君的手,说:“丽君,我们真担心这种鬼天气你不出来了,那样一场好戏便没法唱噗。”
“我说定要来的又如何敢爽约呢?”邓丽君亲呢地与何莉莉相依相搀,在郭孔丞等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走进了小楼。
邓丽君在过厅里吃了一惊。这许多年来她所进过的朋友家,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奢华富丽的。宽敞的过厅里铺着一条英国深红色地毯,地毯下镶嵌着大理石的方砖。四壁镶嵌着带花纹的楠木板,天棚是三盏校形鎏金吊灯。因为外面是阴雨天气,光线很暗,棚顶的吊灯与四壁上的壁灯全部开亮了,大厅四角各自陈放着一只一人多高的景泰蓝,更为郭宅的过厅平添了几分奢华气派。
“哎哟哟,贵客,难得的贵客呀!”邓丽君正欲穿过那条大红氛花的地毯,随众人向楼内走去时,忽听楼梯上传来一位妇人惊喜的叫声。邓丽君的心立刻怦怦师跳了起来,她猜到下楼来的是什么人了。邓丽君正从那尖尖的嗓音来猜度郭孔丞母亲的形象,忽然见到一双穿着红色高跟皮鞋的肥腿,已经急匆匆地从楼梯上下来了,郭太太比邓丽君预想的要年轻许多。从她那白皙的肤色上还依稀可以见到这位半老徐娘昔日娇美的姿容。郭太太很快就从楼梯上跑下来,她来到距邓丽君仅有一立远的地方突然收住脚,故作惊讶地睁大她那双很好看的大眼睛,将邓丽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央一喜过望地叫了声:“啊哟哟,丽君,你真是一位天仙下凡了,比我从电视上见到的你更漂亮!孔丞呀,我真是为你有如此的好福气高兴啊,”
郭太太说着这些虚张声势的话,亲昵地扑上前来,先是紧紧或住邓丽君冰凉的小手,然后将邓丽君半揽在怀里,用手轻轻地在邓丽君的肩头上一拍,仿佛邓丽君已经成了她的儿媳妇一样,说:“丽君,你走进我们郭家,真是满宅生辉呀!”
“伯母,瞧您说的……”邓丽君的心里很感动。刚来时的紧张感渐已消失,在邓丽君的眼里,郭太太并不是自己没来前所想象的份种高高在上的人。郭太太给邓丽君的印象很好:和蔼、善良、可亲。
“丽君,我也是你的忠实歌迷哟,甚至我也可以称得上是你的‘追星族’呢!郭太太满面绽笑,看得出她为儿子将大名鼎鼎的歌星邓丽君引进家门而心花怒放。郭太太俨然护着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牵住邓丽君的小手,两人并肩地踏上了楼梯。郭孔丞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尾随其后。何莉莉和赵世光也是难以控制内心绘喜悦,亦步亦趋地追随登楼。麦灵芝内心里更是欣慰,因为她一直在担心邓丽君会不适应郭家的环境,现在见郭太太那样热情,一路心情不爽的邓丽君也变得豁然开朗,眼看着一桩期盼已久的好事就要办成了,她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上楼,小心地观察着和郭太太相拥而行的邓丽君神情。她在内心中暗暗地说:这一次该让丽君如愿以偿了!
一行人众星捧月般地拥着邓丽君来到二楼。一个十字形的廊道,将楼上划分出四个部分。郭太太牵着邓丽君向左侧的廊道走来,眼前便是一间专供郭太太弹钢琴的琴房。邓丽君和众人走进琴房一看,这里靠窗是一架英国的钢琴,附近有台新式的音响。那台机子既可以放唱片又可以放大碟。音响后面是一排排的木格子,格内放有一张张新出的唱片和大碟,邓丽君一看都是她的,诸如《岛国之情歌》各集、《东京夜景》等等。墙上挂着一幅邓丽君去年刚从美国回来时,在香港“利舞台”举办个人演唱会时手拿话筒的彩色演出照。邓丽君万万没有想到像郭鹤年这样的大亨豪毛里,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她紧紧地抓住郭太太的手说:“伯母,见了这些,我真是不好意思了。因为我的那些歌儿都唱得不好,又怎么能劳您去听呢?”
“怎么唱得不好?谁说唱得不好?”郭太太反倒认起真来,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也就喜欢听歌的。那时我在马来西亚喜欢听李香兰的《支那之夜》,喜欢听周璇的《四季歌》。这几年流行歌曲很多,特别是日本的一些歌星唱的歌,流传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来。我讨厌得很,说真的,只有你唱的歌儿,听来清纯,悦耳。
前几年你唱的那首《君心我心》到现在我每天都要听上一遍。“
郭太太说着,按了一下音响的电钮,一股清新优美的旋律便缓缓地流泻出来。邓丽君甜美而动情的歌便在郭太太的小小琴房吟唱起来——多少清晨,多少黄昏,一段旧情,常挂我心。
几许良辰,几许美景,恰似春梦,消逝无痕。
你给我的温馨已经冰冷,诉情的小径落花缤纷。
“伯母,多谢您看得起我,可是我的歌儿实在唱得不好,难登大雅之堂啊!”邓丽君觉得郭太太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来放她唱盼那首《君心我心》,当然也未必真的想听,而是以此举来说明她对邓丽君的喜爱,同时亦是当着众人来抬高邓丽君在郭家的地位。邓丽君的心里美美的,她由衷感激地说:“如果伯母愿意听的话,将来我随时来唱给您听就是了!”
几个人在琴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簇拥着邓丽君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室。因为外面还是下着细雨,女侍们早将顶上的几盏灯开亮了,邓丽君见这客厅里有几盆枝叶青葱的老挝塔树花,吸时感受到一种温馨的香气在厅堂里氤氲着。这里家俱全是高档红木制成,古朴精致。正面墙上悬挂的是一轴名画《青松图》。客厅里书画虽然不多,但很珍贵。精致橱架上陈列的古瓷瓶等陶器,显录出主人独有的嗜好……
“客人既然临门,为何还不喊我来见?”邓丽君见郭太太分别请她和何莉莉、赵世光、麦灵芝团团围坐在她的左右,唯独郭孔丞笑眯眯地守在她的身边。就在这时,有人在廊道里说话。邓丽君听那声音很像她所听惯了的马来西亚华人的口音,因此也就断定是郭家大宅的主人,大富豪郭鹤年出来了。“
出现在客厅门前的郭鹤年身材适中,并不是邓丽君从前想象的高大和魁梧。已经年逾花甲的郭鹤年,头发很黑很浓密,圆形激胖的脸孔,眉眼慈祥,笑容可掬。郭鹤年穿着很普通,只穿西装裤和一件下摆技进皮带里去的白衬衣。
“伯父,您好!”邓丽君和何莉莉、赵世光、麦灵芝等人纷纷起立,以示对这位南洋巨商的敬重。邓丽君不卑不亢的神情,使郭鹤年感到很满意,他过来坐在郭太太身边的一张椅子上,伸出手来向邓丽君和众人示意说:“坐,快请坐。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呢!”
女侍在每一个人面前小茶几上各放了盏青豆木樨花茶后,退了出去。郭鹤年笑眯眯地望了望邓丽君,又急忙将目光移向坐在她身边的麦灵芝,自我解嘲地说:“我这个人,因为多年到处奔波,打交道的一般也都是些生意人,这样也无意中会忽略了演艺界的朋友。邓小姐,一个人能有唱歌的本事也是很不简单的。像你这样能唱得在东南亚国家无人不知的地步,更是不容易啊。”
“郭伯父的生意做得好,我从前在南洋一带演出时,也是时常听人说起您的。”邓丽君因为经常到四处奔走,所以在任何场合都不怯场。她的话既说得随便,又很得体。
“邓小姐能听到有关我的什么呢?生意人之间可是从来不说什么友善之言的。”
“不不,人们都说郭伯父做生意很有方法的。还有局外人说郭伯父做生意有些外人无法学得的秘密。”邓丽君为了让自己与刚见面的郭鹤年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只有这样说了。
“不不,邓小姐,你不必去听那些人的胡说。”郭鹤年坦荡地仰面一笑,将手在面前有力地一挥,笑声朗朗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只是拼命地做。其实,生意也没有什么秘密,经济就是我们日常生活所用到、所需要的。经济学是最简单的事情。对做生意的人来讲,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贪心,不要找偏僻的路来走。要走正道,走得慢,但前途较稳。不要追求什么捷径,那比较危险!”
邓丽君静静地听着。她感到郭鹤年说起生意经来也像他的儿子部孔丞一样,直率而实在。她觉得与郭家的长辈坐在一起谈话,有一种其乐融融的亲切感,他说道:“郭伯父,听孔丞经常说起您的近况,也听说您老人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将来会以香港这块土地来发展实业吗?”
“当然,香港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土地,我将实业转向香港和日后向内地投资,都是因为我郭鹤年百分之百是中国的血统啊!我的老母亲手时总给我讲家乡的故事,给我的印象很深,”郭鹤年见邓丽君不仅会唱歌,而且也会谈话,他很兴奋地继续与她畅谈心中的抱负,说:“当然,我是在马来西亚出生的,我的心里还是装着马来西亚的。那个地方也是个好国家,好社会。尤其在经济环境最困难的年代,我们很多华人跑到南洋,得到当地人的爱护、提拔。邓小姐,我不会忘记别人的好处,我将来的产业投资一半是在马来西亚,一半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你说对吗?”
“您说得很有道理。”邓丽君见郭鹤年和她坐在一起谈话,没有那种富豪的凌人盛气,心绪感到了安稳。她很想与郭氏夫妇多说几句闲话,以沟通彼此的感情,恰在此时,一位女侍恭恭敬敬地进来说:“太太,按您的吩咐,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好好,丽君,那么我们就边吃边聊吧!”郭太太见她的丈夫与未来的儿媳妇交谈得很融洽,心里高兴。这时急忙抬腕看表,发现时间已到了正午,方才招呼众人入席。
餐厅里一桌中国菜。
“邓小姐,咱们中国菜可以与世界各地的菜媲美的。先不说四大菜系,就说你的家乡茶,也是很有特色的。”郭鹤年指着摆满面前圆桌上的碟碟盘盘,操起筷子来说:“你喜欢吃的台湾某,实际上与我们郭家所喜欢吃的福建菜是很有相同之处的。邓小姐请品尝这碟三虾豆腐,它就是从我们福建的故乡流传到台湾去的。”
邓丽君用筷子挟了一口,觉得很香甜,就连声称好:“郭伯父,确是我们台湾的风味,香而不腻。”
郭鹤年吃得很高兴,他很内行地对邓丽君说:“这种三虾豆腐很好烧,它的原料是嫩豆腐,切成三寸长。再配虾仁二两,虾脑二两,虾仁过油后放入葱段煽香取出,再放入酒、葱姜汁调成清场来炒豆腐,便烧成这道名菜了。”
“郭先生不但善做生意,连烧菜也很在行呀!”赵世光等人也附和着说,将家宴的氛围烘托得更加欢快,温馨。邓丽君脸上也绽开了笑容,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拘谨了。
难得的一次回台探亲1983年1月中旬,邓丽君从香港飞回台北。
沉浸在与郭孔丞热恋中的她,坐在紧靠窗子的C 座上。邓丽君透过窗口凝望着从眼前闪过去的无数雪白的云朵,想着她自去深水湾郭氏豪宅里做客后与郭孔丞越来越密切的关系。
邓丽君记得,自从那次来深水湾郭家以后,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得到郭鹤年伉俪对她与郭孔丞关系的明确回答。那顿丰盛的午宴直吃了近两个时辰方散。待赵世光、何莉莉夫妇陪同邓丽君、麦灵芝离开山顶豪宅时,已是傍晚时分。在下山的路上邓丽君与何莉莉、赵世光同坐在一辆车子里。她们彼此交流着对郭家的印象。
邓丽君说她对郭氏夫妇并无不好的感觉,只是无法得到郭孔丞父母对自己的评价。何莉莉说应该留给郭家一段考虑时间,郭家非同一般人家,他家为儿子选择媳妇是要慎重的。
在去郭家以后的两个月时间里,邓丽君一直住在香港。她在为录成那张《淡淡幽情》的大碟每天忙碌着,这是一张她最下功夫的大碟,因为它与以往所灌录的唱片不同,以往邓丽君录的是流行歌曲,而这一次所录制的则是她在纽约等地进行巡回演出请人代谱成曲的12首唐宋名词。这对于邓丽来说是一次艺术的新尝试。她在与香港一家唱片公司正式签署合约以后,就一门心思地投入到紧张的录音之中去了。令邓丽君高兴的是,在大碟的制作中,唱片公司又请著名作曲家为邓丽君谱成三首新歌,使她的歌曲达到15首。
在邓丽君与唱片公司合作的两个月时间里,她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与郭孔丞之间的关系。郭孔丞在新加坡时隔一二日便有电话打过来,在静静的秋夜里与邓丽君倾吐相思之苦。
在中秋佳节那一天,郭孔丞忽然又从新加坡飞到了香港,再一次将她请到深水湾的那幢豪宅里去共度良宵。出席夜宴的人数要比前一次多许多。除何莉莉、赵世光夫妇之外,郭鹤年一些在香港的亲朋好友们都应邀而至了。丰盛的家宴过后,大家都陪着邓丽君坐在小花园里赏月。
“丽君,你等一等,”就在月色正明,众人围坐桌前品茗闲聊时,邓丽君因事要提前告辞,就在邓丽君准备钻进她那辆劳斯莱斯轿车之前,郭太太急忙将邓丽君叫住。她当着郭孔丞的面,将一只很精致的紫绒面小盒双手捧到邓丽君面前,以郭家女主人的口气将她与郭鹤年经过两个月来慎重考虑的意见,告诉了邓丽君。为了表示邓丽君与她儿子的关系已得到认可,郭太太将那枚花巨资订做的一枚纯金钻石戒指,当作婚姻的信物送给了邓丽君。
“我总算有了一个合适的归宿了!”在邓丽君乘车从山间公路上下来,风驰电掣般驶往香港城内的路上,她高兴得热泪盈眶。她双手哆嗦着打开那只紫绒小盒,里面是一枚亮闪闪的,镶嵌一颗绿莹莹宝石的纯金戒指。邓丽君的心里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满腹的辛酸化作一掬喜泪,从眼中夺眶而出,沿着她那丰润的面颊流淌下来……
邓丽君在台北桃园机场降落以后,她的小弟已经开车在机场外等着她。坐在飞驰的车上,邓丽君感到台北市变得有些陌生了,新建的楼宇很多,道路上显得比从前更加拥挤了。邓丽君从美国洛杉矶回到亚洲以后,只回过台北一次,而且仅仅逗留一天,就匆匆而去了。此次,邓丽君赶在1月中旬回来,是因与台北有名的“狄斯角”签订了一个为期10日的演出合同,恰好可以与一年一度的旧历春节赶在一起。数年在外的邓丽君已经有多年没与父母在一起过上一个团圆年了,今年她必须利用这次回台的演出,实现这个夙愿。
“小弟,父母的身体可好吗?”
“母亲的身体当然是好的,只是阿爸他老人家一年不如一年了,比起从前你在家的时候变得苍老憔悴许多。”
“阿爸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喝酒吗?”邓丽君从长禧的言语中已经意识到老父的体弱多病,她一直担心的酗酒习惯可能时至今日也没有改变。她在家里时老父时常因为家境拮据,心情不快而频频喝酒,有时饮酒过量,大口大口地呕吐,气得母亲不住地嗔怪责骂。
“酒大伤身啊,小弟,阿爸还是听你的话,你该多多地劝他老人家才是。”
“阿妈尚且无法来劝,我的话更是人微言轻。”邓长禧正欲驾车穿过一个路口,不料前方忽然亮起了红灯。众多的车辆立刻将路口塞满了,他的嗟叹中流露出明显的怨尤与无奈。
“唉,都怪我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外面奔波,孝敬老人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阿爸他这样无尽无休地喝酒,全是因为他心情郁闷,才来用酒发泄。”
“这怎么能怪你呢?喝酒是他改不了的老病啊,索性就让他喝到底吧。”小弟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说。
邓丽君叹道:“喝酒如果适量,本来也无可非议。我担心的是有一天阿爸他会喝出毛病来啊。”
“阿姐,你是担心他将来有一天喝出毛病?我可以告诉你,阿爸他现在的病已经不轻了。”
“什么病?”
“心脏病!这种病是他从前喝酒过量,夜里又常常与人搓麻将时得下的,最近两年经常犯,而且十次比一次严重。”
“我的天呐,阿爸什么时候患下了心脏病?这可决非是一般的疾病,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一旦发作是会危及他老人家性命的。都怪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回家,尽是在外边奔波呀,真是在疲于奔命啊……”邓丽君听到父亲得了心脏病的消息,心里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绿灯亮了。
夜里。邓丽君被一场恶梦突然吓醒了,她在黑暗里爬起来,满头冷汗。这是她回到家后的第一夜,在睡梦里邓丽君见到一个喝得熏熏大醉的老人,手里拎着只酒瓶子,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阿爸,您又喝酒了刚。心您那心脏病会复发的!”邓丽君在黑暗中渐渐辨认清那醉酒老人的面孔,正是她阔别许久的老父亲。从前很魁梧很精神的邓枢,已变得满面多皱,老态龙钟,细瘦的腰身佝偻着,下颏黑森森的胡须已是多日不刮了,显得格外苍老憔悴。邓枢见了女儿,二话不说,俯下身来。“哇哇哇”连吐了三口鲜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手中的酒瓶子砰然一声跌落在地上,粉碎了……
“吓死我了!‘哪丽君手捂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坐在黑暗里回想着方才的恶梦。邓丽步回台北的家里过年,成为邓家人全家最大的喜事。年老憔悴的邓枢吃晚饭时又多喝了两杯,邓丽君想劝又不忍。她知道老父亲在欢乐的日子里是不该让他扫兴的,母亲知道女儿从小就喜欢啃猪爪,就到街上买来许多的猪爪焖了起来。晚餐桌上多了一道邓丽君最喜欢吃的猪爪,使邓丽君体味到温馨的亲情。
“阿丽,你已经快30岁了。老姑娘了,莫非还要一味地挑下去吗?这么多年多少如意的郎君从你的眼皮底下溜过去,真让我这当妈的心里发愁。”晚饭之后,邓枢倒头便睡了。邓丽君本来想早早地安歇,可是对她关心备至的老母亲又来到了她楼上的小房间,絮絮叨叨地打探起邓丽君的婚事了。
“阿妈,你不要心烦。”邓丽君见母亲老是对她的终身大事操心,便笑着劝慰她说:“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用心的,再说30岁也不算晚,如果遇不上知我心思的人又岂可以随随便便嫁人呢?”
“现在外面的报上又在传说,马来西亚又有一位巨商之后,在和你拍拖,这件事情可是当真?”
“是有这件事,阿妈,只是目前还不到结婚的时候,也就没有跟家里说。不过请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要给您找回一位可心的人。
马来西亚的郭先生,性格和为人都很好,到一定的时候会将他领到家里来的。“
“真不明白,阿丽这一辈子为什么和马来西亚的华人有不解之缘。我只求上帝保佑,我的阿丽今年能有一位如意的郎君!”
母亲离开后,夜已深沉。邓丽君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拉开紫绒窗端,凝望漆黑天宇上的闪亮星光。当初邓丽君发觉郭孔丞对他的家庭具有很强的依赖时,她时刻担心郭孔丞与她的婚姻处于一种没有把握的状态。所幸的是,邓丽君的这种担忧很快就被郭鹤年夫妇的热诚驱散了。特别是那个难忘的中秋之夜,郭太太将一枚钻石戒指正式交到邓丽君的手上时,她认定今生必嫁郭孔丞无疑了。
如水的月光映照着邓丽君妩媚含笑的面庞。她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离开郭家的,也忘记了一路上她是如何地手捧着戒指喜不自禁。现在邓丽君只是清楚地记得当她回到下榻的大酒店时,立刻在楼梯上被那些歌坛上的姐妹们团团围住了。女友们早就在盼望着她从郭家带来喜讯。这时见邓丽君笑得宛如一朵盛开的艳丽桃花,就纷纷围上来追问:“丽君,郭家可是真答应这门亲事了吗?”
邓丽君像喝醉了酒,她笑得很美很甜,一副历经多年磨难终于如愿以偿的幸福神情,使得那些关心她终身大事的姐妹真心地为她高兴。可是任大家七嘴八舌如何追问,调皮的邓丽君只是含笑不肯说。她企图挣脱开姐妹们的包围,冲到楼上去。姐妹们哪里肯依,一个个围拢上来,穷追不舍:“邓丽君,你非坦白不可!”“阿丽姐,你有什么好事不能向大家公开呢?说,郭公子的家里到底是怎么说的?”“我就不信他们郭家敢说个不字?像丽君这样要人有人,要貌有貌的大明星,他们郭家莫非还敢说不喜欢吗?”
在众说纷法中,邓丽君只是眯眯地笑,左冲右突地躲,就是不肯说出她去郭家的详情。
“哎呀,你们看,丽君姐的手里拿着个啥?那不是郭家给的订婚戒指吗?”忽然,有一位眼尖的姑娘发现邓丽君的手里始终紧紧挨着一只精致的小盒,便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怪不得她光笑不开口,原来早已有了定局了!”“快呀,还不快将郭家给你的戒指拿给大家瞧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如你阿丽再不肯公开秘密,今夜我们姐妹们就不能依你!”大家一拥而上,有人揪扯衣服,有人拦腰将邓丽君抱住,也有人伸手去在她手中的那只精致小木盒,想看看邓丽君所得到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贵重的戒指。
“我不给你们看,就是不给你们看。”邓丽君在姐妹中间笑着、喊着、叫着、打着。傍晚时她精心梳理得油光光的乌黑发辫,也在与姐妹们的挣扎中变得纷乱。邓丽君虽然抵不过姐妹们的进攻,可是她却拼命地用双手紧紧地护卫着那只小盒,大声叫着:“这只订婚戒指我是不能让大家看的,因为目前这件事还是个秘密,将来万一和郭先生结不成婚,又多不好意思呀?”
“像郭家这种体面的人家,已经将订婚的戒指给了你,为什么还要担心绪不成婚呢?”姐妹们哪里肯依,七手八脚地拥了上来,终于将攥在邓丽君手里的小盒夺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亮闪闪的纯金戒指。尤其是上面镶嵌的绿莹莹宝石,使所有的姐妹们惊羡不已。在一片啧啧称赞声中,有人提出要邓丽君举行一次酒宴来正式公布这桩好婚事。
“不行不行,姐妹们,现在还要请大家为我保密。”邓丽君在幸福中头脑仍然格外清醒,她慌忙收回戒指,劝阻众人说:“因为我认为此刻还不是公开我和郭先生婚事的时候,郭家给了戒指,当然说明他们同意这桩婚事。可是我和郭先生刚刚认识了一年多,又怎么可能结婚呢?”
姐妹们又一叠声地反对说:“莫非又要将这件好事拖上三年五年吗?丽君,你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已经是快30岁的人了,既然看中郭先生可做终生伴侣,何不马上将这桩好姻缘尽快地操办起来,也好让我们大家了却一桩心事。”
“谢谢各位的善意。”邓丽君体会到姐妹们对她婚事的关切,今天夜里由于得到了郭家的正式订婚信物,邓丽君欣喜若狂,然而邓丽君毕竟是理智多于冲动的人,30个春秋她已阅尽了人世间的冷暖。她心里似乎仍然有一抹隐隐的不安,她亲见地拉住姐妹们的手往她楼上的套房里走,一边说道:“何时公开这桩婚事,我还要跟郭先生商量。等到时机真的成熟了,我会公布的,而且要在香港最大的酒店里公布,到时候我要请所有的姐妹们到场,为我助威!”
黎明了。
邓丽君在被窝里正在想着她和郭孔丞的婚事,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弟惊恐的叫声,好像是有人在喊:“快些,快些送医院!”邓丽君大吃一惊,莫非是父亲出了什么问题吗?昨天傍晚老人家是喝了许多酒,很早就睡下了,他会不会因为饮酒过量或是因为女儿突然归家,过分激动呢?邓丽君想到这里,急忙披衣下床。她来到楼下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父母的卧房里人声嘈杂。母亲和各位兄弟们都在惊呼忙乱。
“阿爸他……怎么了?”邓丽君不顾一切地分开众人,冲到父亲的床榻前,急得欲哭。只见邓枢的面庞苍白,双目闭合,呼吸急促,这是心脏病复发的预兆。邓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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