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血色落日-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要再让我看到像你这么可悲的军人!杀了我吧!那样我会感激你!”
哦?杀了她,就会得到她的感激?可笑!中国女人有什么资格跟他讨价还价!宇田雅治对她的'慷慨就义'不屑一顾,可是准备赐给她的一巴掌,却悄然撤了下来。
他冷酷的轻笑,忿然将地上被撕烂的和服重新抛砸在她身上。他得提醒她,在这里谁才是上帝!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对待违背我的敌人,我会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宇田雅治,一直到死……”
繁韵木然的望着他,紧攥住破败不堪的衣裳,分秒防备他再次的突发偷袭;面对一个随时都可能兽性大变的男人,她无法教会自己不去畏惧。她很怕,难以想象这个拥有异常俊美容貌的男人,为何会有如此邪恶阴狠的一面!原来她没有骂错,世间上真的有心如禽兽的人种!
屋外听到动静的山本,以为少主人出了事,连忙开门冲进来。不料,却见到两人衣冠不整的尴尬场面。见少主人杀气腾腾的盯着那个女人,他心知肯定是这女人闯祸了。而自己这番冒失的闯进来,实在是太不明智。
他愧疚的低下头,慌忙解释。
“山本办事不利!请少爷处罚!”
“不关你的事。”宇田雅治深吸口气,强压住满腔的怒气。
“那……”山本斜瞟了一眼那个坏事的女人,改口说:“这个女人要押回地下室吗?”
宇田雅治面无表情的瞄向她,盯着她泛着泪花的双眸,半晌才道:“唔……带下去吧。在我没有提审她的时候,暂时不用对她动刑了。把她身上的伤治好,我不喜欢看见那些丑陋的伤疤。”
“遵命!那山本先告退了!来人啊!”山本唤来一群日本宪兵,死推活拉的将人犯强架往地下室的牢房。繁韵还没有开得了口,嘴巴又被封个严实。推搡之间,身上的新伤旧伤又开始发作,连同心里的那份屈辱。
宇田雅治别过脸,故意不去看她,反正在她脸上永远都是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真是无趣!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来打扰他。
一头倒在还有些湿润的榻榻米上,窗外的月光似乎也变得粘腻腻的,就像她那个臭脾气。他无意识的触及到结痂的脸伤,心底产生一些莫名的情绪。或许现在,他更该苦恼的是怎么同人解释这脸上的伤痕,是被猫抓的吗?
他苦笑,难得的苦笑。
一觉醒来才发现,他居然会在潮湿的榻榻米上睡了一夜。看来他真的太累了,否则不会在那个肮脏女人碰过地方留宿。
宇田雅治略显倦态的倚靠在窗下的条几旁,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刺激下过于低迷的神经。
屋外透进一缕鹅黄色的光束,分不清是晨光的羽翼,还是午后的骄阳。总之,他不喜欢这种太透明的光芒,更不喜欢被这份亮所萦绕。
他眯着眼,尽量将脑袋往后仰,躲过这束光,藏住自己的影。
如此静谧的时刻,他居然会想到一个人。似乎脸上的疤痕带来的不仅是皮外伤,还有后遗症。
真是烦人!这该死的伤痕!
“山本!”他知道山本一定在,至少不会离他太远。话音刚落,山本已经在屋外待命。
“少爷,您起来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哦……辛苦你了。叫佣人进来,今天我要出去一趟。”
“是,少爷。”山本瞧见了少爷脸上淡淡的伤疤,但什么也没问。
适时的沉默,是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何况,他还是个口碑很不错的管家。使馆上上下下,大小事务,他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不让宇田雅治为家里的事情多操一丝一毫的闲心。对于主人的隐私,他也故意视而不见。所以宇田雅治每逢出门办事,都会带上他这个得力助手,这对于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曰本人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恩赐和眷顾了。
宇田雅治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由着佣人给自己穿军装。偏过头见山本忙着张罗,他也漫不经心随口的问道:
“她今天情况如何?”
“已经叫人严加看管了,过会军医就去看伤势。”山本一闻言,立刻就领悟出少爷的意思。话说三分,绝不多加言论。
“哦……要加快速度了。繁熙的人头……”宇田雅治喃喃自语,倦怠的双眸悄悄绽放出一丝狡黠的余辉,释放着致命的毒……
“喂!吃饭了!”一名伪军没好气的将饭盘子丢在繁韵腿边,汤水合着饭粒,有一半被震了出去。一股隔夜的馊味顺势钻进了繁韵鼻子里。她厌恶的皱起眉,蜷缩身子退到牢房最里面的角落。
如此不识抬举的行为,惹火了奉命斥候她的士兵。
“给你吃你还挑啊?!找抽呢?!”这名伪军没由来的发火,气得将铁门狠踹了一下。转瞬就跳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头发就要扇几掌。
繁韵当然不会乖乖就范被这个汉奸扇自己嘴巴子,可正当她要反击的一霎,突然瞧见男人手心用墨水写的一句话:繁熙无恙。
这……
繁韵蓦然抬起头,惊讶的望向这个古怪的伪军。只见在那顶黄色的旧军帽下,一张干净而神气的面孔正浅笑的瞅着自己。他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见外面暂时没有人经过,这才悄声细语:
“我是你哥哥的战友彦骁宇,在这里做内应。你哥哥得知你被抓后,到处想法子救你。他没事,你放心。”未免走漏风声,他将她的脑袋扳近自己唇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等下会有曰本军官给你看病,你一定要拒绝,最好装疯卖傻吸引牢里人注意,声称不是中国大夫就不看病。剩下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记住了!”
他松开手,远离了繁韵的身体,而繁韵的心,却还在疑惑。到底这个人,自己该不该相信呢?
“嘴巴这么硬!不吃就饿死你!看谁狠!”彦骁宇又恢复常态,故意气愤得将盘子踢翻,泼了繁韵一脚的饭渣子。巡视的曰本宪兵见他为个囚犯恼羞成怒,只当是他找乐子被拒才这般刁难,也就笑笑走开了。
彦骁宇这时候不能再久留,临走前复又望了她一眼,只祈愿她会依计行事。
他一走,繁韵开始犯迷糊了。她趴在铁门上,从那唯一的四方小窗口往外瞧,目光随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游离,一点点回收。她开始陷入了自己与自己的抗争中;试图说服自己,又唯恐掉进另一场阴谋中。
她该相信吗?
似乎,也没有再抉择的余地。无论如何,她已是阶下囚,不逃最终只能是死路一条。曰本鬼子昨天可以不杀你,不代表以后都不会。最怕的是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你。
如果要在曰本鬼子和那名神秘的伪军之间,繁韵必须做出一番选择,答案岂不是呼之欲出?
【第四章】
不知为何,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宇田雅治反而好像嗅到了一股湿腻的气息。而伙同这味道四处作乱的,是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
他好奇的停下步伐,转身靠近地下室的监牢。歌声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尽管歌唱者的调子不高,也略显沙哑,可在曲子与词的渲染下,无不令人驻足聆听。
激昂的调子,凄婉的古词,由一个身困监狱的女子唱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真不明白,为何她要这般偏执,以为他听不出歌词之外的深意吗?山本那些人虽然会中文,却只停留在口头对话上,对于中国的古诗词并无研究。所以在他们听来,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调子。而监狱那些曰本宪兵就更不明白了,大多连中文都说不上几句。
所以,她这是摆明嘲讽他们不懂中文吗?真可笑!想他从懂事起就开始学习中国的语言及文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曰占领这个国家。区区一段指桑骂槐的歌词他又怎会不了解?
“山本!”他不悦的唤醒还在聆听的山本,劈头问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唱的?”
“早饭过后就开始了,您又吩咐暂时不对她动刑,所以……”山本垂着头,继续细数她的罪状。“今早军医要给她看病,她宁死不从,竟敢说不是中国大夫就死也不看。太嚣张了。少爷,您看……要不要教训她一下……”
“怎么教训?杀了她吗?”宇田雅治皱着眉,对于山本的觉悟力实在怀疑。“南京那一次杀了多少人?这些中国人杀怕了吗?只会让仇曰情绪越来越强烈。就算有人杀怕了,可是杀得光吗?要在另一个国土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家,光使着刀子杀人才是最愚蠢的手段。”
“是!少爷您教训得是!山本实在太无知了!”
“中国人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们从古至今的文化,尤其汉族人最坚守此道。对待一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国家,我们是根除不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我们只能替换。要用大曰本最独特优秀的新文化对他们进行同化,这一代不接纳,下一代,下下一代,总有一代会在无形中接纳。被接纳,就是被认同。工程虽然浩大,但为了国家更牢固的统治这里,思维上的洗脑是必须的。杀不光,那就留着以后做我们大曰本帝国的仆人吧。”宇田雅治不无得意的宣扬着自己的野心,中国对他而言是势在必得!没有什么是大和民族不能征服的,她更不例外。
“她要换大夫就换吧。看她能闹多久。”由她去,反正是个阶下囚。
“喂,你要的大夫!他妈的要是再找茬,小心吃不来兜着走!”
繁韵又见到了那个名叫彦骁宇的男人,只见他故意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一名大夫和一名曰本宪兵。
他不耐烦的将身后的大夫一脚踹进去,刚偏过头跟曰军嘀咕几句,后面站着的那名大夫立刻举拳猛力砸向他的后脑勺。曰本兵见他一下晕倒在地,刚反应过来,自己也被这名力大无穷的大夫给砸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繁韵真的不懂了!她惊慌失措的躲进牢笼最里面的角落,眼前发生的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彦骁宇不是说要救她出去吗?怎么他自己还被人谋害了?
而这名不知什么来头的大夫也扯去披在身上的长马褂,露出一身伪军的装束。这下繁韵更加惶恐了,她赶忙拾起曰本宪兵身上的刺刀,对着这名伪军。
“彦骁宇没事!这是我和他使的苦肉计!因为他要留在这里做内应,随时监控曰本鬼子的动向,所以暂时不能暴露身份。你快换上这个曰本兵的衣服,趁宇田还没回来,我们得快点出去!”'伪军'急匆匆的告知原因,嗓门也尽量压低。在这一小时内是彦骁宇和这名曰本兵值班,所以暂时不会有其他的人来站岗。
“我凭什么相信你?”繁韵没有放下武器,而是继续对着他。在接连不断的战乱中,还有多少人可以信赖?
可'伪军'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消耗了,每隔半小时就会有宪兵队长来巡逻,他们必须速战速决。见繁韵无动于衷,他二话不说动手就将曰本鬼子的衣服剥下来,直接将衣服递到她跟前。
“你现在必须跟我走!如果你想留下来被曰本鬼子欺凌的话,我立马走人!”他的语气很坚决,令人无从拒绝。繁韵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他……真的没事?”
“是的!如果他不先被打晕,事后就会被怀疑的!快走吧!没时间了!”
这名男子显得很焦急,不时向外张望,似乎真的时间紧迫。繁韵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只要能逃出这里,只要不用再受曰本人的侮辱,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心甘情愿。
'伪军'将残局收拾妥当,繁韵也已经套上曰本兵的衣服,她埋头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落下一步。在狱中他就已经交代清楚,一路上不能畏畏缩缩,任何状况下都要沉住气。如果路上有人询问什么,都由他来答话,自己只用紧紧跟住他就好。
繁韵知道她一定不能怕,否则遭殃的不仅是她,还得连累前来解救她的人。所以她边走边提醒自己,一定要沉着。不过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曰本宪兵,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狂跳不止。
正当他们快要迈出最后一道封锁线时,数辆军车突然开回来,其中一辆承载的就是宇田雅治。繁韵不经意的抬眸,正好瞧见他望向窗外,庆幸的是宇田雅治并未留心一名普通的兵卒。等所有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伪军'也慌忙冲她打个眼色,示意她快些跟上。繁韵回过神,赶紧埋着头直奔向'伪军'正在发动的双座摩托车。
“喂,你们是哪个分队的?”糟了!这是山本的声音!繁韵一听这个尖细的音调就知道是他。如果他都能发现端倪,那么宇田这禽兽岂不是也发觉了?!一时间她整个人愣在那里,举步维艰,只能眼巴巴的瞅向'伪军',看他有什么指示。伪军脸上的离奇表情她还没有弄明白,顿觉头顶好像一阵狂风刮过,连扎入帽子里的长发也散落下来。
不好!帽子掉了!正当她回过头准备拾取地上的军帽时,一双凛冽的双眸也蓦然间闯进了她的视线。
宇田雅治的军刀就比在她的头顶,那帽子也是被他砍掉的。他漠然看着她,冷峻的面孔正压制着即将迸发的震怒。
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随便劫走囚犯,这不单是对皇军能力的挑衅,也是对他本人最恶意的羞辱!如果不是他无意中认出她的样貌,或许他们就真的蒙混过关,逃出升天了!该死的支那人!他们必须为今天犯下的罪行接受最严厉的惩戒!尤其是她——
宇田雅治气恼的拽过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发狠的抛到山本怀里。
“将这个女人带到我的练剑室,找个最大的靶牌栓在上面,塞住她的嘴。”
“是!”山本和几名宪兵遵照吩咐将繁韵押下去。
繁韵此刻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名解救她的人。可惜她已经看不到最后的结局,因为他已经在她押送的途中,死在了与敌人对决的枪口下。
而这场意外,却让宇田雅治大为恼火。他横扫眼前这些用来守卫汉口,守卫曰本帝国的士兵们,愤然叱责。
“你们身为天皇陛下的御用兵,身为大曰本帝国最优秀的士兵,除了有强壮的体魄,还要有比常人锐利一百倍的判断力!这片土地将来就是我们的第二个曰本国!一些狡猾的中国人会使出各种卑劣的手段蒙蔽你们的双眼,所以,你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能让这些低贱的中国奴隶成为绊脚石!清楚没有?!”
“是!我们清楚了!”
“大声点!”
“是——!我们清楚了——!”
“今天的事件是我的失职,但如果还有下次,就是你们的亵职!”
“是——!”
“解散!”
宇田雅治一声令下,全体曰本士兵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回归到各自的岗位上。这时山本已经完成了宇田雅治交代给他的任务,正好,宇田雅治另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办。
“使馆里有内奸,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山本小眼珠滴溜一转,立刻明了少主人的用意。“我会暗中调查,请少爷放心。”
“我说过统治一个国家,不能光靠杀戮。但敢于一再向曰本皇军挑战的罪人,杀一儆百。”宇田雅治此言一出,山本心底马上有了相应的行动,不用少主人再三强调,他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宇田雅治知道他会办好差事,所以现在对自己来说,有件更有趣的事情正等着他。杀人很简单,杀得多了也就索然无味;征服人就不同了,挑战越大,才越有趣味性。
'吱……'木板门终于发出了难得的叫声。
繁韵期待这个响动,似乎几个世纪那般漫长。被捆绑在这个漆黑的阴暗房间里,各种各样被曰军残杀的画面她都想过了。尽管心里还记挂着生死未卜的哥哥,还有那位无名的'大夫',可此情此景,她已经不再奢望还能与他们重逢,还能与亲人团聚。
死,成了她唯一的结局。
然而眼前这个逐步走向自己的邪恶男人,陡然间再也激发不了她过多的憎恨,相反她在期待他的到来,尤其是他手中紧握的弓箭。也许,她的死期终于要兑现了。
宇田雅治抿着薄削的嘴唇,沉默不语地从她身边踱到窗口。一推窗,半缕阳光便照射进来。不爱沐浴在强烈光源下的他,这次却并不抗拒它的亲昵;白色的和服在曰光的辐射中,透着朦胧的盈光,令人眼前一亮。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一副极好的骨架子,拉着弓的身姿也尽显贵族公子的气势。可惜,纵使他再如何俊逸不凡,总归都是含有剧毒的危险品;就像美丽而招摇的罂粟花,美虽美矣,却无人亲近。
“听好了,如果四箭没有射中你,我放过你。”宇田雅治放低弓箭,轻蔑的冲她一笑,“或许你心里一定在想,射中你才好呢……”
没错,繁韵确实这么想的,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说出口。
宇田雅治高傲的昂起脖子,默然俯视着自己的囚犯,随手抽出腰间的白色布条束绑住双目。深深抽吸一口气,果决的将弓箭举向靶心的方向——她的胸口。
忽咻一箭,飞冲而去;靶晃,人无恙。
繁韵紧紧闭起眼睛,大气都未敢出,不曾料,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之前的那一霎。她分不清此刻是期盼下发箭正中她的心房,还是如第一发箭射偏在靶心之外。不消她多想,那个冷酷的射手又再次拉开了弓,绷紧了弦。
第二箭,迅猛扑杀;靶颤,人受惊。
如果繁韵的脸再右移一寸,那发箭可就不是射在靶边,而是插入了自己的眼窝。此时此刻,她唯一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心跳紊乱后的混沌。紧接着第三发箭已瞄准目标,蓄势待发。
'嘣'——
第三发箭火速穿越空气的摩擦,直中繁韵腰侧,射穿的衣角随着箭头深深镶嵌进木制的靶牌里。这会儿,繁韵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惊恐的睁大眼,鼻息不停翕动,塞满布条的嘴唇都干涸得拼命张合,急迫狂吸着愈见稀薄的空气;贲张的毛细血管,流溢着虚弱的冷汗。
尽管她好运气的躲过了三发催魂箭的袭击,可决定她生死的还有一箭——最后致命的一箭!
繁韵惶恐的盯住那枚泛着银光的箭头,似乎它的棱角正逐步放大,并且气势汹汹的脱离弦的操控,封杀进自己的喉咙。是幻觉吗?还是这最后一箭已经射了过来!
幻相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箭头载着光,御着风,毫不留情的射向了繁韵的脸颊,擦面而过。疯狂的魔箭被靶牌截住,只沾染着猎物面上一丝新涌出的血迹,被迫屈服于木板的禁锢。
箭没有射中她,只是擦伤了她的左脸。
天啊!她居然大难不死?!她居然避过了最后一发的催命符!!这到底算幸事?还是祸啊?
转瞬间,起初狂躁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原本抽搐震颤的心房,竟也奇迹般的缓和住;全身喷泄的虚汗随着神经的松懈而进入了倦怠期,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正张狂的向她袭来。
原来渡过了濒临死亡的绝望,迎接她的并非就是黎明。
宇田雅治若无其事的取下蒙在眼睛上的白布,对于她的劫后余生丝毫不觉得怪异。倒是她那犹如惊弓之鸟的可怜表情,勾起他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不用看她女卫士般的冷脸,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我说过,如果你能躲过这四箭,我会放过你。但是……”宇田雅治顿了顿,忽然重新举起褐色的弓箭,对准条桌上摆放的一樽花瓶。“对待违背我的敌人,违抗大日本帝国统治的人,我都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开始,你要时刻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他手上的箭射了出去,是闭着眼发的。然而这枚箭与之前四发却是截然不同,它的精确度无可挑剔的准。
只见花瓶上插的一朵金黄色菊花,竟被霸道的利箭掠进墙壁,被它凿空地花心哀怨的悬挂在墙上,任由淡黄色的细长花瓣,一片片不听使唤的往下垂坠;犹如心力交瘁的艳魂,孤零零的漂浮在温情不在的人世间……
【第五章】
“你不是说过四箭后就放过我吗?!那就放我走啊!”嘴里的布条一被拿走,繁韵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会不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宇田雅治似笑非笑的神情,多少令繁韵有所醒悟。原来曰本人天生就是最丧心病狂的谎言家!纵使话语说得如何好听,如何耐听,归根究底无非是唬弄人的伎俩罢了!
“是啊……我说过这样的话……”他泛着邪气的笑容,右手漫不经心的轻抚她受伤的左颊。即将凝固的血迹仿若明珠上的一粒微尘,虽不起眼,却还是让他厌弃得挑高眉峰。沾上红血的食指,缓缓移到繁韵的下唇,顺着她唇上的纹路,一点点将鲜血涂抹其间,转眼覆满整片唇瓣。
似乎他的手拥有点石成金的魔力,苍白的柔嘴在他轻点之下,顿时艳若桃李,惹人垂涎。
他喜欢看到美好的东西,同时也喜欢毁灭它。
“这血,是用来偿还你留在我脸上的伤疤特意设立的。而之前我说会放过你,不过……我并没有说放走你呀……”
“你——!真卑鄙!小人!!!!”繁韵终于明白曰本人是最不可信的!而自己却在某一瞬间相信了他!怒急攻心,她牙关一闭,顿时将他的食指紧紧咬住。她发力的咬,出劲的咬,恨不得将他的手指咬断!
渐渐地,她的嘴唇被另一股新血润湿,也被另一国的殷红所湮没。
十指连心,宇田雅治自然是疼痛难当。他没有吭声,也不准备用武力来解决这场并不光彩的纠纷;他只是在看,仿佛自己是个游客。见她双唇越来越红润,手指上的痛楚越来越剧烈,自己却意外的兴奋。
他继续张扬的笑着,手却蓦然捏实她的胸脯,恰巧盈盈一握。
繁韵大惊,‘啊’一声,口中含咬的敌方物品也吐了出去。见状,宇田雅治加大手掌力道,似乎想将手中把玩的‘丰珠’彻底捏爆。瞧见她痛得只能呻吟,无法怒骂他的下流行径,他的气焰就愈加嚣张。
“才这样你就松开了嘴,还有什么能力跟我抗衡?”
血液中不断翻滚的怒火,最终将繁韵推近了恶魔的脸颊,趁宇田雅治的脸离自己只有几寸之距,繁韵飞快将头伸上前,冷不防咬住他还带着讥笑的嘴唇。
头一回缩,他的下唇立即血流如注。宇田雅治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这一口很不轻,几乎可以把他嘴唇从脸上扯出去。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视若无睹,继续维持着风度嘲弄她的不自量力,然而她这个举动真的把他激怒了。脸上的旧伤还未消散,新伤又多添一处,而且统统都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令他颜面何存?!又如何能够巡视军队?!
“我现在是斗不过你!除非你马上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没有再用仇视的眼光瞪着他,只是脸上透着生冷的笑。这好比是在对他下挑战书,也像是在煽动他与她毫赌一把。
本来她的举动已经很不寻常,可他自己却更怪得离谱,居然在她的冷笑声中放弃了杀她的冲动。
宇田雅治面无表情的侧过身,抬腕双击掌,唤来几名身着和服的中年妇人。
“听好了,今天开始教授她曰本女人该有的矜持与礼仪,如果做不到,你们同她都要受罚。”他瞥了一眼满脸诧异的繁韵,继续说道:“我要把你驯化成一名曰本的女人,除了期待你的改头换面,更想知道你如何能令我后悔。”
我会让你知道,不是身躯柔弱灵魂就不能坚强,不是每个人都会放弃尊严畏惧死亡。繁韵别转头去,将拳紧握,清冽眼眸里闪着坚定的光。
在汉口城区下游的日租界,因为独立于日伪汉奸傀儡政权之外,所以是日本‘侨民’在汉的自治区域。因为这点,这里相对比日军规划为‘敌性区’的其他城区要安全得多。
而日本人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些害他们寝食不安的反日武装份子联络点,就在这个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入夜时分,正准备打烊的裁缝店里迎来了最后一位客人。待到客人一进门,店门立刻关牢,任谁来唤都绝不开启。
彦骁宇换下身上的马褂,将粘在唇上的假胡须一并扯去,胶水浸得皮肤都起了一些红疹子样的东西他也没有察觉。现如今,他也顾不得这些劳什子了。他和裁缝店冯掌柜及伙计三人,匆忙走进店后小仓库里,那下面有个专用于秘密商谈事情的会议室。伙计留在外面照应着,彦骁宇和掌柜则入内互通各自收集来的讯息。
最近冯掌柜倒没什么大消息,两人一坐定,他便先听取彦骁宇带来的指令。
“我没多少时间,说完就走。你今晚务必要联络到其他同志,通知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行动,一切等我的通知。解救繁熙妹妹的事情失败了,宇田下令抓捕在汉口所有的抗日份子,拘捕的格杀勿论。我知道大伙都不怕小日本的枪弹,可咱们没必要做无谓牺牲,让日本汉奸们得了便宜。避过这段风头要紧。”
彦骁宇的话不无道理,冯掌柜也只有暂时放弃炸毁日军在汉口几个通讯地点的计划。他深锁着眉头,只恨不能早日手刃这群侵略者。
“咳!也只能先这样了。那你呢?名单弄到了吗?还有差点忘了告诉你,繁熙不见了。”
“繁熙不见了?!不是吩咐你们看好他的吗?”彦骁宇最担心的就是繁熙这家伙的牛脾气,行事往往都太过冲动。前几天他受伤才特意安排在这里疗养,就是找人管住他,没想到还是留不住人。
一想到他可能会遇到不测,彦骁宇气闷得不自觉的捶下桌子。冯掌柜也知道繁熙此举动不理智,但心里还是维护他。
“谁不是这么想的!可也难怪他会沉不住气。知道他妹妹被抓时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今天再一得知老五为救他妹妹牺牲了,他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养伤。中午我们忙着在店里应酬几个日本婆子,回头就不见了他人影,我现在还真担心他的处境!”
“这小子!我就是怕他冲动容易误事!结果还是……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特务名单我也尽快弄到手,不能让那些被出卖的兄弟白白牺牲!你们最近也要多加小心,这段时间我可能不来了。因为领事馆救人的事小日本肯定会有所提防,他们越是不露声色,就铁定在盘算着。所以,我也得安份几天。好了,你们保重!我走了!”
“恩!你也要多留心!走,我送你从后门秘道出去!”冯掌柜连忙动身上楼,从小仓库木箱子里取出一套军服。每次彦骁宇捎话后,走前都要换上伪军的制服,这样不用进领事馆时还要找位置换军装。
彦骁宇接过冯掌柜递来的伪军军服,穿戴整齐后,便悄悄从后门的秘道钻出去。因为道口开在比较隐蔽的胡同里,所以出去什么人,进去什么人,都不会引起路人注意。不过为了保密,一般只作为出口来使用。
彦骁宇挺直腰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