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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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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元年,刘准葭芦戍主杨文度遣弟鼠窃据仇池,喜率众四万讨鼠。军到建安,鼠弃城南走。进次浊水,遣平西将军杨灵珍击文度所置仇池太守杨真,真众溃,仅而得免。喜遂军于覆津。文度将强大黑固守津道,悬崖险绝,偏阁单行。喜部分将士,攀崖涉水,冲击大黑,大黑溃走,追奔西入。攻葭芦城,拔之,斩文度,传首京师,杀一千余人。诏曰:“夫忠臣生于德义之门,智勇出于将相之族。往年氐羌放命,侵窃边戍,都将皮喜、梁丑奴等,或资父旧勋,或身建殊效,威名著于庸汉,公义列于天府,故授以节钺,委阃外之任。并罄力尽锐,克荷所司,霜戈始动,蚁贼奔散,仇池旋复,民夷晏安。及讨葭芦,又枭凶丑。元恶俱歼,窥窬永息,朕甚嘉之。其所陈计略,商校利害,料其应否,宁边益国,专之可也。今军威既振,群愚慑服,革弊崇新,有易因之势,宽猛之宜,任其量处,应立郡县者,亦听铨置。其杨文度、杨鼠亲属家累,部送赴台。仇池,南秦之根本,守御资储,特须丰积;险阻之要,尤宜守防;令奸觇之徒,绝其侥幸。勉勤戎务,绥静新俗,怀民安土,称朕意焉。”
又诏喜等曰:“卿受命专征,薄伐边寇,军威所及,即皆平荡。复仇池之旧镇,破葭芦之新;枭擒首逆,克剪凶党,勋庸之美,朕无间然。仇池国之要蕃,防守事宜,尤须完实。从前以来,骆谷置镇,是以奸贼息窥窬之心,边城无危败之祸,近由徙就建安,致有往年之役。前敕卿等,部率兵将,骆谷筑城,虽有一时之勤,终致永延之固。而卿等不祗诏命,至于今日。徒使兵人稽顿,无事闲停,方复曲辞,表求罢下,岂是良将忘身、忧国尽忠之谓也?诸州之兵,已复一岁,宜暂戮力,成此要功。卿等表求来年筑城,岂不更劳兵将?孰若因今之势,即令就之,一劳永逸,事不再举也。今更给军粮一月,速于骆谷筑城,使四月尽,必令成就讫。若不时营筑,乃筑而不成,成而不固,以军法从事。”
南天水郡民柳旃据险不顺,喜率众讨灭之。转散骑常侍、安南将军、豫州刺史。诏让其在州宽怠,以饮酒废事,威不禁下,遣使者就州决以杖罚。七年卒,赠以本官,谥曰恭公。子承宗袭爵。
喜弟双仁,冠军将军、仇池镇将。
封敕文,代人也。祖豆,皇始初领众三万东征幽州,平定三郡,拜幽州刺史。后为使持节、都督冀青二州诸军事、前将军、开府、冀青二州刺史、关内侯。父涅,太宗时为侍御长。卒,赠龙骧将军、定州刺史、章武侯,谥曰隐。
敕文,始光初为中散,稍迁西部尚书。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镇西将军、开府、领护西夷校尉、秦益二州刺史,赐爵天水公,镇上邽。诏敕文率步骑七千征吐谷浑慕利延兄子拾归于枹罕,众少不能制,诏遣安远将军、广川公乙乌头等二军与敕文会陇右。军次武始,拾归夜遁。敕文引军入枹罕,虏拾归妻子及其民户,分徙千家于上邽,留乌头守枹罕。
金城边冏、天水梁会谋反,扇动秦益二州杂人万余户,据上邽东城,攻逼西城。敕文先已设备,杀贼百余人,被伤者众,贼乃引退。冏、会复率众四千攻城。氐羌一万屯于南岭,休官、屠各及诸杂户二万余人屯于北岭,为冏等形援。敕文遣二将领骑二百设备门内,别令骑出击之。既而伪退,冏率众腾逐,敕文轻骑横冲,大破之,斩冏。而北岭之贼,从高射敕文军人,飞矢如雨,梁会得奔北岭,骑乃引还。复推会为主。敕文分兵二百人突入南城,烧其门楼,贼见火起,众皆惊乱。又遣步卒攻门,克之。便率骑士驰入,贼余众开门出走,奔入东城,乘背追击,杀千余人。
安丰公闾根率军助敕文。敕文表曰:“安定逆贼帅路那罗遣使赍书与逆帅梁会,会以那罗书射于城中,那罗称纂集众旅,克期助会。又仇池城民李洪,自称应王,天授玉玺,擅作符书,诳惑百姓。梁会遣使招引杨文德,而文德遣权寿胡将兵二十人来到会间,扇动州土,云李洪自称应王,两雄不并,若欲须我,先杀李洪,我当自往。梁会欲引致文德,诱说李洪来入东城,即斩洪首,送与文德。仇池镇将、淮阳公臣豹子遣使潜行,以今月二十四日来达臣镇,称杨文德受刘义隆职爵,领兵聚众,在仇池境中,沮动民人,规窃城镇。且梁会反逆以来,南勾文德,援势相连,武都氐羌尽相脣齿,为文德起军,所在屯结,兵众已集,克来不远。臣备边镇,与贼相持,贼在东城,隔墙而已。但以腹背有敌,攻城有疑,讨度文德,克来助会。若文德既至,百姓响应,贼党遂甚,用功益难。今文德未到,麦复未熟,事宜速击,于时为便。伏愿天鉴,时遣大军,助臣诛翦。”
表未及报,梁会谋欲逃遁。先是,敕文掘重堑于东城之外,断贼走路。夜中,会乃车陈飞梯,腾堑而走。敕文先严兵于堑外拒斗,从夜至旦。敕文谋于众曰:“困兽犹斗,而况于人。贼众知无生路,人自致死,必伤士众,未易可平。若开其生路,贼必上下离心,克之易矣。”众咸以为然。初敕文以白虎幡宣告贼众曰:“若能归降,原其生命。”应时降者六百余人。会知人心沮坏,于是分遁。敕文纵骑蹑之,死者大半,俘获四千五百余口。
略阳王元达因梁会之乱,聚众攻城,招引休官、屠各之众,推天水休官王宦兴为秦地王。敕文与临淮公莫真讨之。军次略阳,敕文遣使慰喻。而元达等三千余人屯于松多川。乃部分诸军,三道并攻。贼出营拒战,大破之,俘三千人。高宗时,与新平公周盆击刘骏将殷孝祖于清东,不克。天安元年五月卒。
长子万护,让爵于弟翰。于时让者,惟万护及元氏侯赵辟恶子元伯让其弟次兴,朝廷议而许之。
翰族孙静,世宗时,历位征虏将军、武卫将军、太子左卫率,以干用称。延昌中,迁平北将军、恆州刺史、临朐都护坐事免。卒。
子熙,奉朝请。迁员外散骑侍郎、给事中,与薛昙尚迎蠕蠕主婆罗门于凉州。又除镇远将军、河阴令。卒,赠辅国将军、朔州刺史。
子缵,武定末,颍川太守。
吕罗汉,本东平寿张人。其先,石勒时徙居幽州。祖显,字子明。少好学,性廉直,乡人有分争者皆就而质焉。慕容垂以为河间太守。皇始初,以郡来降,太祖嘉之,赐爵魏昌男,拜钜鹿太守。清身奉公,务存赡恤,妻子不免饥寒。民颂之曰:“时惟府君,克己清明。缉我荒土,民胥乐生。愿寿无疆,以享长龄。”卒官。父温,字晞阳。善书,好施,有文武才略。世祖伐赫连昌,以温为幢将。先登陷陈,每战必捷,以功拜宣威将军、奉车都尉。出为秦州司马,迁上党太守,善劝课,有治名。卒,赠平远将军、豫州刺史、野王侯,谥曰敬。
罗汉仁笃慎密,弱冠以武干知名。父温之佐秦州,罗汉随侍。陇右氐杨难当率众数万寇上邽,秦民多应之。镇将元意头知罗汉善射,共登西城楼,令罗汉射难当队将及兵二十三人,应弦而殪。贼众转盛,罗汉进计曰:“今若不出战,示敌以弱,众情携贰,大事去矣。”意头善之,即简千余骑,令罗汉出战。罗汉与诸骑策马大呼,直冲难当军,众皆披靡。杀难当左右队骑八人,难当大惊。会世祖赐难当玺书,责其跋扈,难当乃引还仇池。意头具以状闻,世祖嘉之,征为羽林中郎。
上邽休官吕丰、屠各王飞廉等八千余家,据险为逆,诏罗汉率骑一千讨擒之。从征悬瓠,罗汉与琅邪王司马楚之驾前招慰,降者九千余户。比至盱眙,频破贼军,擒其将顾俨、李观之等。以功迁羽林中郎、幢将,赐爵乌程子,加建威将军。及南安王余立,罗汉犹典宿卫。高宗之立,罗汉有力焉。迁少卿,仍幢将,进爵野王侯,加龙骧将军。拜司卫监,迁散骑常侍、殿中尚书,进爵山阳公,加镇西将军。及蠕蠕犯塞,显祖讨之,罗汉与右仆射南平公元目振都督中外军事。
出为镇西将军、秦益二州刺史。时仇池氐羌反,攻逼骆谷,镇将吴保元走登百顷,请援于罗汉。罗汉帅步骑随长孙观掩击氐羌,大破之,斩其渠帅,贼众退散。诏罗汉曰:“卿以劳勤获叙,才能致用,内总禁旅,外临方岳,褒宠之隆,可谓备矣。自非尽节竭诚,将何以垂名竹帛?仇池接近边境,兵革屡兴,既劳士卒,亦动民庶,皆由镇将不明,绥禁不理之所致也。卿应机赴击,殄此凶丑。陇右土险,民亦刚悍,若不导之以德,齐之以刑,寇贼莫由可息,百姓无以得静。朕垂心治道,欲使远近清穆。卿可召集豪右,择其事宜,以利民为先,益国为本,随其风俗,以施威惠。其有安土乐业、奉公勤私者,善加劝督,无夺时利。明相宣告,称朕意焉。”
泾州民张羌郎扇惑陇东,聚众千余人,州军讨之不能制。罗汉率步骑一千击羌郎,擒之。仇池氐羌叛逆遂甚,所在锋起,道路断绝。其贼帅蛩廉、符祈等皆受刘昱官爵、铁券。略阳公伏阿奴为都将,与罗汉赴讨,所在破之,生擒廉、祈等。秦益阻远,南连仇池,西接赤水,诸羌恃险,数为叛逆。自罗汉莅州,抚以威惠,西戎怀德,土境怗然。高祖诏罗汉曰:“朕总摄万几,统临四海,思隆古道,光显风教。故内委群司,外任方牧,正是志士建节之秋,忠臣立功之会。然赤水诸羌居边土,非卿善诱,何以招辑?卿所得口马,表求贡奉,朕嘉乃诚,便敕领纳。其马印付都牧,口以赐卿。”征拜内都大官,听讼察狱,多得其情。太和六年,卒于官。高祖深悼惜之,赐命服一袭,赠以本官,谥曰庄公。
长子兴祖,袭爵山阳公,后例降为侯。景明元年卒。
兴祖弟伯庆,为中散,咸阳王禧郎中令。
伯庆弟世兴,校书郎。
罗汉弟大檀,为中散、恆农太守。
大檀弟豹子,东莱镇将。后改镇为州,行光州事。
豹子弟七宝,侍御中散。迁少卿,出为假节、龙骧将军、东雍州刺史。
孔伯恭,魏郡鄴人也。父昭,始光初,以密皇后亲,赐爵汝阴侯,加安东将军,徙爵魏县侯,迁安南将军。昭性柔旷,有才用。出为赵郡太守,治有能名。征拜光禄大夫,转中都大官。善察狱讼,明于政刑。迁侍中、镇东将军、幽州刺史,进爵鲁郡公。和平二年卒,谥曰康公。长子罗汉,东宫洗马。次伯恭,以父任拜给事中。后赐爵济阳男,加鹰扬将军。出为安南将军、济州刺史,进爵成阳公。入为散骑常侍。
显祖初,刘彧徐州刺史薛安都以彭城内附,彧遣将张永、沈攸之等击安都,安都上表请援。显祖进伯恭号镇东将军,副尚书尉元救之。军次于秺,贼将周凯闻伯恭等军至,弃众遁走。张永仍屯下磕。永辎重在武原,伯恭等攻而克之。永计无所出,引师而退。时皇兴元年正月,天大寒雪,泗水冰合,永与攸之弃船而走,伯恭等进击,首虏及冻死甚众。八月,伯恭以书喻下邳、宿豫城内曰:“刘彧肆逆滔天,弗鉴灵命,犹谓绝而复兴,长江可恃,敢遣张永、周凯等率此蚁众,送死彭城。大军未临,逆首奔溃。今乘机电举,当屠此城,遂平吴会,吊民伐罪。幸时归款,自求多福。”时攸之、吴憘公等率众数万来援下邳,屯军焦墟曲,去下邳五十余里。伯恭遣子都将侯汾等率骑五百在水南,奚升等五百余骑在水北,南北邀之。伯恭密造火车攻具,欲水陆俱进。攸之等既闻,将战,引军退保樊阶城。伯恭又令子都将孙天庆等步骑六千向零中峡,斫木断清水路。刘彧宁朔将军陈显达领众二千溯清而上,以迎攸之,屯于睢清合口。伯恭率众渡水,大破显达军,俘斩十九。攸之闻显达军败,顺流退下。伯恭部分诸将,侠清南北,寻攸之军后。伯恭从睢陵城东向零中峡,分军为二道,遣司马范师子等在清南,伯恭从清西,与攸之合战,遂大破之。斩其将姜产之、高遵世及丘幼弼、丘隆先、沈荣宗、陆道景等首,攸之、憘公等轻骑遁走。乘胜追奔八十余里,军资器械,虏获万计。进攻宿豫,刘彧戍将鲁僧遵弃城夜遁。又遣将孔太恆等领募骑一千,南讨淮阳,彧太守崔武仲焚城南走,遂据淮阳。二年,以伯恭为散骑常侍、都督徐南兗州诸军事、镇东将军、彭城镇将、东海公。三年十月卒,赠镇东大将军、东海王,谥曰桓。
伯恭弟伯逊,为中书囗士,袭父爵鲁郡公。拜镇东将军、东莱镇将,转本将军、东徐州刺史。先事免官,卒于家。
史臣曰:韩茂、皮豹子、封敕文、吕罗汉、孔伯恭之为将也,皆以沉勇笃实,仁厚抚众。功成事立,不徒然矣。与夫苟要一战之利,侥幸暂胜之名,岂同年而语也!
列传第四十
赵逸 胡方回 胡叟 宋繇 张湛 宗钦 段承根 阚骃 刘暋≌匀帷∷鞒
阴仲达
赵逸,字思群,天水人也。十世祖融,汉光禄大夫。父昌,石勒黄门郎。逸好学夙成,仕姚兴,历中书侍郎。为兴将齐难军司,征赫连屈丐。难败,为屈丐所虏,拜著作郎。世祖平统万,见逸所著,曰:“此竖无道,安得为此言乎!作者谁也?其速推之。”司徒崔浩进曰:“彼之谬述,亦犹子云之美新。皇王之道,固宜容之。”世祖乃止。拜中书侍郎。神三年三月上巳,帝幸白虎殿,命百僚赋诗,逸制诗序,时称为善。久之,拜宁朔将军、赤城镇将。绥和荒服,十有余年,百姓安之。频表乞免,久乃见许。性好坟典,白首弥勤,年逾七十,手不释卷。凡所著述,诗、赋、铭、颂五十余篇。
逸兄温,字思恭。博学有高名。姚泓天水太守。刘裕灭泓,遂没于氐。氐王杨盛,盛子难当,既有汉中,以温为辅国将军、秦梁二州刺史。及难当称蕃,世祖以温为难当府司马。卒于仇池。
长子广夏,中书博士。第三子琰,语在《孝感传》。
初,姚苌以逸伯父迁为尚书左仆射,卒于长安。刘裕灭姚泓,徙迁子孙于建业。迁玄孙翼、翼从子超宗、令胜、遐、叔隆、穆等,太和、景明中,相寻归降。
翼,粗涉书传,通率有器艺。初为平昌太守,甚有治称。入历军校,加镇远将军长史,深为领军元义所知待。迁光禄大夫。卒,赠左将军、齐州刺史。
超宗,身长八尺,颇有将略。太和末,为豫州平南府长史,带汝南太守,加建威将军,赐爵寻阳伯。入为骁骑将军。超宗在汝南,多所受纳,货赂太傅北海王详。详言之于世宗,除持节、征虏将军、岐州刺史。徙河东太守,卒官。超宗在河东,更自修厉,清靖爱民,百姓追思之。赠本将军、华州刺史,谥曰成伯。子懿,袭爵。历员外常侍、尚书郎。
超宗弟令胜,亦长八尺,疏狂有膂力。历河北、恆农二郡太守,并坐贪暴,为御史所弹,遇赦免。神龟末,自后将军、太中大夫出为恆农太守,卒官。令胜宠惑妾潘,离弃其妻羊氏。夫妻相讼,迭发阴私,丑秽之事,彰于朝野。
遐,初为军主,从高祖征南阳。景明初,为梁城戍主,被萧衍将攻围。以固守及战功,封牟平县开国子,食邑二百户。后以左军将军、假征虏将军、督巴东诸军事,镇南郑。时萧衍冠军将军、军主姜脩众二万屯羊口,辅国将军姜白龙据南城,龙骧将军泉建率土民北入桑坯,姜脩又分军据兴势,龙骧将军谭思文据夹石,司州刺史王僧炳顿南安,并扇动夷獠,规翻南郑。遐率甲士九千,所在冲击,数百里中,莫不摧靡,前后斩首五千余级。
还,以辅国将军出为荥阳太守。时萧衍将马仙琕率众攻围朐城,戍主傅文骥婴城固守。以遐持节、假平东将军为别将,与刘思祖等救之。次于鲍口,去朐城五十里,夏雨频降,厉涉长驱,将至朐城。仙琕见遐营垒未就,径来逆战。思祖率彭沛之众,望陈奔退。遐孤军奋击,独破仙琕,斩其直阁将军、军主李鲁生、直后军主葛景羽等。仙琕先分军于朐城之西,阻水列栅,以围固城。遐身自潜行,观水深浅,结草为筏,衔枚夜进,破其六栅,遂解固城之围。进救朐城,都督卢昶率大军继之。未几而文骥力竭,以城降贼,众军大崩。昶弃其节传,轻骑而走,惟遐独握节而还。时仲冬寒盛,兵士冻死者,朐山至于郯城二百里间僵尸相属。昶仪卫失尽,于郯城借假节以为军威。遐坐失利,免官。延昌中,起为光禄大夫、使持节、假前将军为别将,防捍西荆;又为别将隶萧宝夤,东征淮堰。熙平初,出为平西将军、汾州刺史,在州贪浊,闻于远近。卒,赠安南将军、豫州刺史,谥曰襄。子子献,袭爵。子献第四弟子素,司空长流参军。
叔隆,步兵校尉。永平初,同悬瓠城民白早生之逆。镇南邢峦平豫州,获而宥之。后以货自通,得为秦州阙 西府长史,加镇远将军。秦州殷富,去京悬远,叔隆与敕使元脩义同心聚敛,纳货巨万。拜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寻迁左军将军、太中大夫。赂司空刘腾,出为中山内史,在郡无德政,专以货贿为事。叔隆奸诈无行,忘背恩义。悬瓠之免,是其族人前军将军赵文相之力,后无报德之意,更与文相断绝。文相长者,不以为恨。及文相为汝南内史,犹经纪其家。后文相卒,叔隆了不恤其子弟,时论贱薄之。
穆,善书记,有刀笔之用。为汾州平西府司马。翼临亡,以穆托领军元义,以穆为汝南刺史。
胡方回,安定临泾人。父义周,姚泓黄门侍郎。方回,赫连屈丐中书侍郎。涉猎史籍,辞彩可观,为屈丐《统万城铭》、《蛇祠碑》诸文,颇行于世。世祖破赫连昌,方回入国。雅有才尚,未为时所知也。后为北镇司马,为镇修表,有所称庆。世祖览之嗟美,问谁所作。既知方回,召为中书博士,赐爵临泾子。迁侍郎,与太子少傅游雅等改定律制。司徒崔浩及当时朝贤,并爱重之。清贫守道,以寿终。
子始昌,亦长者,有父风。历位南部主书。子丑孙,中书学生、秘书郎、中散。世不治产业,家甚贫约。兄弟并早亡。
胡叟,字伦许,安定临泾人也。世有冠冕,为西夏著姓。叟少聪敏,年十三,辨疑释理,知名乡国。其意之所悟,与成人交论,鲜有屈焉。学不师受,友人劝之,叟曰:“先圣之言,精义入神者,其唯《易》乎?犹谓可思而过半。末世腐儒,粗别刚柔之位,宁有探赜未兆者哉?就道之义,非在今矣。”及披读群籍,再阅于目,皆诵于口。好属文,既善为典雅之词,又工为鄙俗之句。以姚政将衰,遂入长安观风化,隐匿名行,惧人见知。时京兆韦祖思,少阅典坟,多蔑时辈,知叟至,召而见之。祖思习常,待叟不足,叟聊与叙温凉,拂衣而出。祖思固留之,曰:“当与君论天人之际,何遽而反乎?”叟对曰:“论天人者,其亡久矣。与君相知,何夸言若是也。”遂不坐而去。至主人家,赋韦杜二族,一宿而成,时年十有八矣。其述前载无违旧美,叙中世有协时事,而末及鄙黩。人皆奇其才,畏其笔。世犹传诵之,以为笑狎。
叟孤飘坎壈,未有仕路,遂入汉中。刘义隆梁秦二州刺史冯翊吉翰,以叟才士,颇相礼接。授叟末佐,不称其怀。未几,翰迁益州,叟随入蜀,多为豪俊所尚。时蜀沙门法成,鸠率僧旅,几于千人,铸丈六金像。刘义隆恶其聚众,将加大辟。叟闻之,即赴丹阳,启申其美,遂得免焉。复还于蜀。法成感之,遗其珍物,价直千余匹。叟谓法成曰:“纬萧何人,能弃明珠?吾为德请,财何为也?”一无所受。
在益土五六载,北至杨难当,乃西入沮渠,牧犍遇之不重。叟亦本无附之之诚,乃为诗示所知广平程伯达。其略曰:“群犬吠新客,佞暗排疏宾。直途既以塞,曲路非所遵。望卫惋祝鮀,眄楚悼灵均。何用宣忧怀,托翰寄辅仁。”伯达见诗,谓叟曰:“凉州虽地居戎域,然自张氏以来,号有华风。今则宪章无亏,曷祝鮀之有也?”叟曰:“古人有言:君子闻鞞鼓之声,则思战争之士。贵主奉正朔而弗淳,慕仁义而未允,地陋僻而僭徽号。居小事大,宁若兹乎?徐偃之辙,故不旋踵矣。吾之择木,夙在大魏,与子暂违,非久阔也。”岁余,牧犍破降。
叟既先归国,朝廷以其识机,拜虎威将军,赐爵始复男。家于密云,蓬室草筵,惟以酒自适。谓友人金城宗舒曰:“我此生活,似胜焦先,志意所栖,谢其高矣。”后叟被征至,谢恩,并献诗一篇。高宗时召叟及舒,并使作檄刘骏、蠕蠕文。舒文劣于叟,舒寻归家。
叟不治产业,常苦饥贫,然不以为耻。养子字螟蛉,以自给养。每至贵胜之门,恆乘一牸牛,敝韦袴褶而已。作布囊,容三四斗,饮啖醉饱,便盛余肉饼以付螟蛉。见车马荣华者,视之蔑如也。尚书李敷,尝遗之以财,都无所取。初,叟一见高允,曰:“吴郑之交,以纟宁缟为美谈;吾之于子,以弦韦为幽贽。以此言之,彼可无愧也。”于允馆见中书侍郎赵郡李璨,璨被服华靡,叟贫老衣褐,璨颇忽之。叟谓之曰:“老子今若相许,脱体上袴褶衣帽,君欲作何计也?”讥其惟假盛服。璨惕然失色。
叟少孤,每言及父母,则泪下,若孺子之号。春秋当祭之前,则先求旨酒美膳,将其所知广宁常顺阳、冯翊田文宗、上谷侯法俊,携壶执槪凉饪站泊Γ枳彀荩⌒⑺贾础J倍鼗豌崆保疑颇鹁疲拷冢鸵缓脎拧V髯衾刹┝晷沓嗷ⅰ⒑佣岫ㄗ诘任角痹唬骸霸偃荩晕瘛W踊萦谯牛纹鋹a也?”潜曰:“我恆给祭者,以其恆于孝思也。”论者以潜为君子矣。顺阳等数子,禀叟奖示,颇涉文流。
高闾曾造其家,值叟短褐曳柴,从田归舍,为闾设浊酒蔬食,皆手自办集。其馆宇卑陋,园畴褊局,而饭菜精洁,醯酱调美。见其二妾,并年衰跛眇,衣布穿敝。闾见其贫约,以物直十余匹赠之,亦无辞愧。闾作《宣命赋》,叟为之序。密云左右,皆祗仰其德,岁时奉以麻布谷麦,叟随分散之,家无余财。年八十而卒。
叟元妻敦煌宋氏,先亡,无子。后庶养者,亦皆早夭,竟以绝后。叟死,无有家人营主凶事,胡始昌迎而殡之于家,葬于墓次。即令一弟继之,袭其爵始复男、虎威将军。叟与始昌虽为宗室,而性气殊诡,不相好附。于其存也,往来乃简,及亡而收恤至厚,议者以为非必敦哀疏宗,或缘求利品秩也。
宋繇,字体业,敦煌人也。曾祖配、祖悌,世仕张轨子孙。父僚,张玄靓龙骧将军、武兴太守。繇生而僚为张邕所诛。五岁丧母,事伯母张氏以孝闻。八岁而张氏卒,居丧过礼。繇少而有志尚,喟然谓妹夫张彦曰:“门户倾覆,负荷在繇,不衔胆自厉,何以继承先业!”遂随彦至酒泉,追师就学,闭室诵书,昼夜不倦,博通经史,诸子群言,靡不览综。
吕光时,举秀才,除郎中。后奔段业,业拜繇中散、常侍。繇以业无经济远略,西奔李暠,历位通显。家无余财,雅好儒学,虽在兵难之间,讲诵不废。每闻儒士在门,常倒屣出迎,停寝政事,引谈经籍。尤明断决,时事亦无滞也。
沮渠蒙逊平酒泉,于繇室得书数千卷,盐米数十斛而已。蒙逊叹曰:“孤不喜克李歆,欣得宋繇耳。”拜尚书吏部郎中,委以铨衡之任。蒙逊之将死也,以子牧犍委托之。牧犍以繇为左丞,送其妹兴平公主于京师。世祖拜繇为河西王右丞相,赐爵清水公,加安远将军。世祖并凉州,从牧犍至京师。卒,谥曰恭。
长子岩,袭爵,改为西平侯。
岩子廕,中书议郎、乐安王范从事中郎。卒,赠辅国将军、咸阳太守。
子超,尚书度支郎。
超弟稚,字季预。师事安邑李绍伯,受诸经传。性清严,治家如官府。太和中,拜司徒属。又以例降,除西中府户曹参军,转并州城阳王鸾城局参军。景明二年,拜白水县令。在县十一年,颇得民和。迁青州渤海太守。正光三年卒。
子游道,武定末,太尉长史。
张湛,字子然,一字仲玄,敦煌人,魏执金吾恭九世孙也。湛弱冠知名凉土,好学能属文,冲素有大志。仕沮渠蒙逊黄门侍郎、兵部尚书。凉州平,入国,年五十余矣,赐爵南浦男,加宁远将军。司徒崔浩识而礼之。浩注《易》,叙曰:“国家西平河右,敦煌张湛、金城宗钦、武威段承根三人皆儒者,并有俊才,见称于西州。每与余论《易》,余以《左氏传》卦解之,遂相劝为注。故因退朝之余暇,而为之解焉。”其见称如此。湛至京师,家贫不粒,操尚无亏,浩常给其衣食。每岁赠浩诗颂,浩常报答。及浩被诛,湛惧,悉烧之。
兄怀义,闲粹有才干。遭母忧,哀毁过人,服制虽除,而蔬粝弗改。卒于征西参军。
长子广平,高平令。
宗钦,字景若,金城人也。父燮,字文友,吕光太常卿。钦少而好学,有儒者之风,博综群言,声著河右。仕沮渠蒙逊为中书郎、世子洗马。钦上《东宫侍臣箴》曰:“恢恢玄古,悠悠生民。五才迭用,经叙彝伦。匡父维子,弼君伊臣。颠而能扶,屈而能申。昔在上圣,妙鉴厥趣。不曰我明,而乖其度。不曰我新,而忽其故。如彼在泉,临深是惧。如彼覆车,望途改步。是以令问宣流,英风远布。及于三季,道丧纯迁。桀起琼台,纣菁糟山。周灭妖姒,羿丧以田。险诐蔽其耳目,郑卫陈于其前。怙才肆虐,异端是缠。岂伊害身,厥胤歼焉。茫茫禹迹,画为九区。昆虫鸟兽,各有巢居。云歌唐后,垂横美虞。疏网改祝,殷道攸敷。龙盘应德,隋蛇衔珠。勿谓无心,识命不殊。勿谓理绝,千载同符。爰在子桓,灵数攸臻。仪形徐阮,左右刘陈。披文采友,叩典问津。用能重离袭曜,魏鼎维新。于昭储后,运应玄箓。夕惕乾乾,虚衿远属。外抚幽荒,内怀茕独。犹惧思不逮远,明不遐烛。君有诤臣,庭立谤木。本枝克昌,永符天禄。微臣作箴,敢告在仆。”
世祖平凉州,入国,赐爵卧树男,加鹰扬将军,拜著作郎。钦与高允书曰:“昔皇纲未振,华裔殊风,九服分隔,金兰莫遂,希怀寄契,延想积久。天遂其愿,爰遘京师。才非季札,而眷深孙乔;德乖程子,而义均倾盖。旷龄罕遇,会之一朝。比公私理异,詶谘路塞,端拱蓬宇,叹慨如何?不量鄙拙,贡诗数韵。若夫泉江相忘之谈,遗言存意之美,虽庄生之所尚,非浅识所宜循。爱敬既深,情期往返,思迟德意,以祛鄙吝。若能纡凤彩以耀榛荟,回连城以映瓦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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