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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无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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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这样让索德罗和姆诺兹……”
  “就当是命令他们坐船回国。我不喜罗德里格仇恨尼德兰人。”
  正纯静静看着家康。
  坦白来说,本多正纯对罗德里格十分反感。此人从吕宋返回墨国途中,漂到上总夷隅郡岩和田,受到大多喜城主本多忠朝保护,到了丰后,又以搭乘班国船的理由长途旅行一番,回来后便在伊豆造船,使尽手段。若丰臣秀吉公还在,怕不会由他随意而为。且不说这个,罗德里格那番狂妄自大之言,早就让本多正纯火冒三丈。但家康并不在意,还笑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宽广的胸怀,断无法和其他国家做生意。不过,早在罗德里格开始耍弄其自以为高明的手腕时,家康已在思量如何堵住他的嘴。
  “大人,索德罗和姆诺兹可来去自由?”
  “是啊。但他们会回来。他们乃是作为德川家康的使者,送罗德里格等人回去。故他们应比罗德里格有面子得多。”
  “是。”
  “把罗德里格和姆诺兹叫到家中,当着罗德里格的面对姆诺兹说,我已经决定了,问问他和索德罗愿不愿意做德川家康的使者。”
  “他们必同意。”
  “若他们同意,就当场决定,然后再和按针商议出发日期。”说完,家康看了看旁边叫作地球仪的物什,眯起眼睛,“有趣。”
  “呃?”
  “太阁想打下全世间,最终也未能踏上大明国土地半步。德川家康却要乘坐日本人造的船,做第一个渡过大洋之人。”
  “大人胸襟,令人佩服。”
  “对了,给吕宋总督多备些好的土产。”
  “是。”
  “对我的真意,要严格保密。”
  “大人何意?”
  “哪样东西喜欢的人最多,它也就最值钱。像罗德里格那般孜孜以求,只会让世人厌恶。哈哈。不过,我也不能欺负罗德里格。不管怎样,他还是历尽辛苦漂过来,其他三百五十余人也一样。”
  家康的话,使正纯在回家路上感到无比兴奋。
  唐·罗德里格被本多正纯请到家中。
  “大御所决定派阿伦索·姆诺兹和路易·索德罗二位神父为使节,乘船前往墨国。故您带着其他人也乘同一条船吧。”
  罗德里格大吃一惊,“姆诺兹和索德罗为使节?那能安全航行吗?”
  本多正纯故意轻描淡写,避开话题,“您若担心,就先别去。反正,很快就有军船来迎接您。”他知班国水军目前正在为船只不足而发愁,“怎样,您是接受大人的好意,还是推辞?”
  罗德里格完全被家康抢尽先机。他在提出借船之前,所扮外交使节之举,有些过头了,所提期望更是异想天开!
  “不!强大的皇帝断不会让毛头小子来开船,鄙人非常愿意乘那条船!”罗德里格急道。
  译完此话,姆诺兹在正纯耳边悄悄道:“此计乃是三浦按针想出来的?”
  正纯微笑着摇头,“你也同意大御所大人了?”
  “大御所大人……”
  “是。本来你是通译,不过未事先告诉你,抱歉。”
  “大人何意?”
  “请你和索德罗为大御所大人的使节,前往墨国。”
  “这……”姆诺兹脸色通红,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家康出手,快得出乎人意料。
  “大御所大人真乃雄杰!”
  “索德罗不会有异议吧?”
  “不……不会。索德罗神父虽身体略有不适,但必欣然接受。”
  “好。那就请你将此事代为转达。船员人选确定下来后,我再向江户禀报。”
  至此,送返罗德里格一事已定。家康和菲利普三世所辖墨国之间,一扇崭新的交易大门正在打开。
  无论对于德川家康还是对于日本国,庆长十四年都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年份。
  从庆长十三年到十五年这三年间,家康与其属下的开拓热情熊熊燃烧,其高潮正是在庆长十四年。是年,朝鲜确定再建日本馆。岛津家久向本多正纯报告,已占了琉球,经家康许诺,将进行管辖,是为五月下旬。日本和朝鲜国主之间缔结己酉条约,是为七月初四。同年,尼德兰国主提出通商希望,决定将平户港设为贸易港;大明国的十艘商船组成的船队带着货物,亦来到萨摩交易……
  俸禄较高的大名,也开始将眼光投向海外。
  伊达政宗纳洋女人为妾,绝不仅仅因为好色和特殊癖好,他在加贺的前田府中秘密照顾和保护高山右近和内藤如安等人,也不仅仅因为他们忠于天主。
  先前那强盗武士不分、恃武逞强的耐代,早已过去了。家康的强大武力和巨大声望,成为建设太平盛世的坚实基础,其眼光自然远胜古人。家康自然乐于看到此情形,这亦可为稳固国内统一垂范。
  为了让日本人亲手打造的船只首次横渡大洋,作好各种准备之后,“按针号”于庆长十五年六月十三从江户出发,顺利到达目的地,并于九月十一抵墨国马旦彻鲁。搭船前往的日本人,当然不是只有负责船务的武士和船员。京都的朱屋立清和田中胜助等商家就有二十三人。很难想象此际的世人是如何看待外面的世间。
  征夷大将军德川秀忠甚至给班国国君送递了外交文书。由于家康乃是隐居之身,故信函只能以秀忠名义书写。信函中虽提到罗德里格,细节却让姆诺兹和索德罗转述,均表明了家康的谨慎。
  此事却在唐·罗德里格的日记中,被大大粉饰了一番。他说,皇帝(家康)派使节时曾向他请教人选,他便提名姆诺兹神父。
  姆诺兹一行正欲出发之际,索德罗却声称抱恙,不能同行——他从一开始就未打算离开日本。因为正于此时,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尼德兰船队首次来到日本,获准于平户入港,英吉利船队很快也会到来,他不会蠢到在这个时节离去。
  “按针号”满载着迷茫、荣光和希望,从江户出发。这次远航究竟有何作用和意义?
  日后京都商家朱屋立清所著《外藩通书》中言:所乘“按针号”横渡大洋后,带回了甚多猩红毡,但彼处并无多少金银。朱屋发现墨国人对渡海而来的日本人无甚兴致。作为商家,他感到此万里交易前景未必光明。和朱屋立清、田中胜助等人一起出航的后藤庄三郎,则于庆长十六年夏回到日本,带回颇多红酒和呢绒。此为后话,不言。
  但此航成果,已有人向家康详细禀报,家康对墨国和出航困难也有了新估量。之后不久,自称“答谢使节”的塞巴斯蒂安·比斯卡伊诺将军,来到了日本。
  比斯卡伊诺于庆长十六年夏来到日本,六月二十日在骏府城拜见了家康。作为对送罗德里格一行回国的谢仪,他送与家康钟表、猩猩绯的斗篷、红酒,还有班国国君、王妃和太子的画像。家康欣然接受,同时批准比斯将军在日本沿岸探测的请求。
  家康知其目的不过是要寻找黄金岛,对他希望在长崎至浦贺之间寻找良港的说法,答应得很是爽快,因家康有自己的心思。
  比斯将军乃是和商家田中胜助一道而来。不过,他的请求如此爽快得到允准,立时导致尼德兰人和英吉利人对他生出猜测和中伤。比斯卡伊诺在奏报中写道:
  当地一名耶稣会教徒告知仆一子虚乌有之事,曰在此之英吉利、尼德兰二国人将仆寻金银岛一事密告皇帝(家康)、皇太子(秀忠)并谗言吾国人好战,仗威势横行欧罗巴。
  皇帝则曰,同意仆等探测海岸,然若有不轨企图,必倾全国之力御之……
  此“耶稣会教徒”便是索德罗。索德罗从一开始就认为,即使同意比斯卡伊诺在黄金岛探险,也不能让他产生特别的野心,更别指望他说出心里话。
  家康通过扩大贸易和开发矿山,努力开拓国人视野。当然,他在武功方面,亦充满自信。这些都是后话,不赘言。
  却说庆长十四年初冬时节,家康决定派索德罗和姆诺兹为使节,乘“按针号”送唐·罗德里格回国后,便离开骏府前往江户。他要去为生母传通院祈求供养,督建寺院。安藤直次和竹腰正信随行。此二人乃家康亲手调教出来的年轻俊才。家康坐轿,二人骑马,其他随行人员均为步行。他们走得并不匆忙,三百多里路走了十来日,直如游学。
  走了大概一半路时,一日午后,一行到达箱根权现境内,回头可遥遥望见富士山。此时,安藤直次似想起什么,突然对家康道:“大人,日后的世道必发生巨大改变。”
  “改变?”
  “日本国内不再只有英吉利人和尼德兰人,世间各地的人都会来。”
  直次所言令人不安。竹腰正信摇摇头,看看家康,又看看直次。
  “是啊。不能说那样的日子不会到来。直欢,你感到不安?”家康道。
  “是。不……真是那样,天下是否会治理得更好?”
  “哈哈!你最近和洋人接触得太多了。”家康一边笑,一边指着碧空之下的富士山,“看那里。”
  “呃?”
  “高的东西,好的东西,不论从何处看,都稳稳当当。”
  直次也朝湖对面的富士山望去,不过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明白家康的深意。
  “直次,正信,你们都听着。你们知我为何挑选骏府隐居吗?”
  “那里可直视关东和关西各要害处……”竹腰正信说了一半,便打住了。
  直次小心翼翼道:“因为有富士山?”
  “哦?你认为有了富士山,便会让人心绪大佳?”
  “是。”
  “哈哈。就是因为这个。”家康微微一笑,“到了江户,咱们再看看富士山。骏河的富士山、甲斐的富士山、箱根的富士山、江户的富士山……”
  “不管站在哪里看,富士山其美如一。”竹腰正信接了这么一句,好似已领悟到什么。
  “正信明白了?”家康稳坐如钟,笑着摇摇头,“从何处看都一致的富士山?不,是富士山教导我,要有征服世间所有大海的勇气!”
  众人不语。
  “富士山从不同处看来都不一样。来,仔细看看。近处、稍远处、再远处,早晨的、中午的、傍晚的……真是千变万化啊!”
  “但……不管何时,何地,富士山都其美若是!”
  “哈哈!正信似不喜得罪人啊。”
  “有何不可吗?”
  家康又笑了,“从哪里看皆美如是,我对此并无异议。把这留在路上想吧。到达江户之前,你们可都得好生想想。我啊,每次看到富士山,就想,它究竟想告诉我些什么?它是不是在告诉我,要走出日本?”
  直次和正信对视一眼,不语。山顶的寒冷已使树木披上了一层霜,只觉四下凉飕飕的。
  家康见下人正单膝跪地听他们说话,便道:“走吧。”
  第十一章 祸端初显
  从箱根到小田原的路上,竹腰正信和安藤直次一直在思量德川家康所问。家康每次提出问题,他们都会苦苦思索,直到得出定论。家康对此亦似颇有兴味,时不时想出些古怪问题扔给他们。但这一次,快到江户的门户铃铛森林之前,家康都未再提富士山。
  过了铃铛森林,马上就到品川宿。先前,秀忠常到此迎接父亲,但自从把将军位让与秀忠之后,家康就把这项仪式取消了。“孝”虽为人伦第一美德,但是公和私定要严格区分。“将军必亲自来接老夫,但若有人意图不轨,父子二人都会有危险。为了避免给百姓增添麻烦,日后莫要亲自出迎了。”家康如是吩咐。因此,家康一行虽然仍如往常那般在松原略事歇息,欣赏江户湾的风景,同时调整队列,但秀忠不再来迎。
  竹腰正信和安藤直次二人作为队伍先驱,要去铃铛森林的滨海憩所查视。
  “竹腰,大御所再未提富士山呢。”
  “是啊。不管什么时候问,我也不惧怕了。”
  “哈哈,竹腰,你害怕的是在铃铛森林换马吧?”
  “休要说笑!”竹腰正信笑笑,“对了,庄司甚右卫门最终还是把这片海滨起名为铃铛森林了。”
  “不管怎样,开始时非得让大人在那里歇息不可,还是在天正年间吧?”
  “关原之战时,还叫了妓女来。”
  “你知道得还挺详细。铃铛森林的叫法由来已久了?”
  “大概是。因为常有鲨鱼,故远处海滨叫鲛洲滨。但自从庄司甚右卫门在那里接待大人后,其他大名和旗本也都到那里歇脚,甚右卫门立刻盯上了彼处。”
  “甚右卫门应是住在江户钱瓶桥一带吧?”
  “是,但是这片海滨也成了赚钱的地方。先是开了个茶舍。不过,妓女们也开始在人迹罕至的松树林中招呼客人,客人都吓得落荒而逃,还以为是打劫。”
  “不过那些妓女和强盗可不一样。”
  “为此,甚右卫门命令那些女人都得在腰间挂上马铃,此人还真是有趣。”
  “嘿,所以才叫铃铛森林?”
  “你装甚糊涂?”
  二人互相取笑。
  突然,一阵铃声传来。
  “咦?”直次勒住马缰,凝神细听,“这不是招呼客人的铃声吗?”
  “唔?”竹腰正信也停住了马,认真辨别。
  铃声清清楚楚,愈来愈近。
  “来了,正信!”
  “没错!就是那些女人!像是有谁在追赶她们呢。”
  “两位大人!”从松树荫下慌慌张张跑出来的,是两个年轻女子,每人衣上都挂着两个马铃。
  二女定是来拉客。二人紧张地面面相觑。竹腰大声道:“我们乃是为大御所检视憩所的!”
  “大人误会了。”一个女子立刻答道,“小女子们知今日大御所大人要打此经过,特意在此候着呢。”
  “你们得了消息?”
  “是啊。队伍里是否有位安藤直次大人?”
  直次吃了一惊,回头看看竹腰正信。竹腰呵呵一笑,道:“你们要见他?你认识安藤?你们可是镰仓河岸汤屋的女人?”
  “不,不,我们才不是那样的女人呢。”
  事情有些蹊跷。若这女人识得安藤直次,断无认不出眼前人的道理。
  “那你是何人?”
  “小女子阿藤。”
  “富士?①哈,好古怪的名宇!”
  ①“富士”日语发音与阿藤“发音一样。
  竹腰看看安藤,“我们为了这富士山啊,从箱根到此处一直发愁呢。你叫富士啊。那么,富士小姐,你找安藤直次大人有何贵干啊?”
  “有一封书函要交给他。”
  “哦?这么说来,你是听到关于直次的传闻,喜欢上他了?”
  “这,是……”
  “这可巧了。安藤直次是爽快人,但模样可不那么见得人:个子小,眼大,巧舌如簧,对女人而言却是不大可靠啊。你要把信函给这样的人?”
  “是,这……”女子两手下垂,认真道。
  竹腰正信已觉无甚趣味,便摇摇头,道:“唉,不上我的钩啊,真是个稳重女人。哈哈!”
  安藤直次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紧张渐消。他朝那女子走近一步,道:“我是安藤直次。”
  “啊,大人就是?”女人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函,又重新打量二人,“无错吧?小女子可是奉了主子之命,切要送到。”
  “主子之命?”直次道,“你的主子便是庄司吗?”
  “不。乃大久保石见守大人的夫人,本阿弥光悦先生表妹。”
  “本阿弥光悦?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阿幸夫人吧?”
  “是,是。夫人现正在江户庄司家做客,小女子乃是夫人的侍女。”
  “阿幸夫人现居何处?先前听说在佐渡。”
  “是。现已从佐渡到了八王子宅邸。”
  竹腰略有不耐,道:“安藤大人,我先行一步,去准备下处。你将事情处理妥当再来。”言罢,便自顾策马去了。
  安藤直欢从马上下来,接过女人递过的信函。用的乃是美浓纸,叠了四折,在封口处只画了个记号。没写收信人的姓名,亦无署名。
  直次认识阿幸,是与家康在伏见之时。首次见到她,乃是在所司代板仓胜重府中的茶会上,那之后还见过三四次。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长于应对,大方坦率,常常成为人们眼中一抹亮色。她派人候着直次,究竟是有何用意?也许应该向大御所大人禀告。直次暗想。
  一接过书函,直次立刻拆开。
  此番唐突,大人见谅。然,方今天下,有三处堪忧,想与旧知一叙。其一佐渡,其二武州,其三陆奥。阿藤会与大人详叙……
  信中同样没提收信人的名字,也未署名。直次无法判断信函究竟是否为阿幸所书。“函中说细节让我问你。你看过这封信了?”
  “是。”
  “好,那我听着,你讲吧。”直次把缰绳缠于松枝上,在旁边寻了个树桩坐下。和阿藤同来的女子到较远的地方望风。
  “信中说到佐渡。佐渡有何事?”直次看看四周,问道。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
  “佐渡产出的金子愈来愈少了。”
  “哦。大久保石见守今春才特意过去检视。”
  “但金子的产量其实不应减少,夫人就告诉小女子这些。”
  “不应减少?”
  “其他的事,小女子就不知了。夫人只让小女子转述这些。”
  “晤。”安藤直次迷惑不解。这一两年,佐渡的金银大量减少。大久保长安调查后复命道:不能期待过高。但,阿幸的信函似在暗示另有隐情,她难道要状告长安?
  “那么,武州之事指什么?”
  “虽还谈不上金库……米库的地板下,都是黄金白银。”
  “什么?这……这个,就这么多?”
  “是。小女子只管传话,其余一概不知。”
  “陆奥呢?”安藤直次异常兴奋。
  这个叫阿藤的女子自然不会不知。但若她所言不虚,不就揭开了天大的秘密?佐渡黄金产量减少是假,其实在武州八王子的犬久保石见守宅中,藏着数目惊人的金银。
  “翁婿欲齐心合力,进入大海。”
  “翁婿齐心合力?”
  “进入大海。”
  “唔,翁婿?”安藤玩味起女子的话来,“你怎的从八王子宅中出来了?”
  “小女子给公子传书,被老嬷嬷发现了。”
  “公子?石见守的儿子吗?”
  “是。”
  “有多大?”
  “十四。”
  “所以你才跑了出来,到庄司处做汤屋女人?”
  “大人明鉴。”
  “这都是阿幸夫人的吩咐?”
  “是。不,小女子正想顺便回京都。”
  “走得了吗?”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小女子想混到从京都来的歌舞伎中。”
  远处那望风的女人看来颇为胆大,不停左顾右盼。
  安藤直次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奇妙的感觉。他想问的、想知的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女子想说的已再清楚不过。大久保长安乃是松平忠辉家老,忠辉和伊达政宗则是翁婿。大久保长安正是这两种关系中的关键,他身为幕府的金山奉行,却暗中捣鬼,私藏金银。只是这样,问题倒还简单。长安具有罕见的才能,仅几年已平步青云。他虽朋友众多,但也招致多人忌恨,树敌不少。此外,矿山分成,他所获不菲。关于他在武州八王子宅中米库地板下藏有巨额金银的传言,也许只是妒忌之人的中伤。但若涉及陆奥,事情可就复杂了。
  伊达政宗和松平忠辉联手,进入大海;家康公和秀忠则指望扩大海外交易。若大久保长安乃是因为惊人目的,为储备交易所需金银,谎报金山产量,事态已如霹雳,可定为谋反!
  松平忠辉乃是家康六男,亦是如今年纪仅次于将军秀忠的兄弟。结城秀康于前年闰四月初八死于越前,一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有人说,因为秀康曾做过丰臣秀吉公养子,并不心向亲兄弟将军秀忠,反而对秀赖示好,故被毒死。这当然是毫无根据的谣言。但五男信吉和四男忠吉亦相继故去,剩下的只三男秀忠和六男忠辉,再往下便是尚年幼的五郎太丸等三人。故,若关于忠辉身处阴谋之传言属实,秀忠必会先从忠辉身边人下手。伊达政宗从秀吉公以来,就日渐坐大。
  “你什么都不知?”安藤直次紧紧盯着女子,“此事不可大意。大久保长安姑且不论,上总介忠辉大人乃大御所大人六男,他的生母茶阿局如今还在大御所大人身边伺候呢。”
  “但,这完全……”
  “你明知事关重大,却想脱干系。直次还有话问你,你知道什么,全说出,否则,哼,看我怎么收拾你和阿幸夫人!”
  阿藤并不吃惊,不过她对直次的话尚未全然明白。
  “阿幸夫人让你送信给我,自然是希望我禀告大御所大人了,是吗?”
  “是。”
  “但大人怎会轻信于人?”
  “这……”
  “此言如霹雳,必在大御所父子和将军兄弟之间引起滔天骇浪,大人若是轻信,便不是大御所!”
  “这……”
  “我若禀报本多正纯大人,本多大人定会在禀告大御所之前,先把你和阿幸夫人宰了。流言可畏,必先杀了你们,再暗中打探。”
  “这……”
  “我且问你,阿幸夫人最近和长安可和睦?”
  阿藤愣了一下,静静地摇了摇头,垂下眼睛。
  “若夫妻和睦,女人断不会中伤夫君。”
  “但……这……”
  “好了。你只要回答我就是。伊达大人家臣有无出入过八王子长安宅邸者?”
  阿藤再次摇头。
  “另,宅中米库的地板下都是金银,信函里虽这般说,但阿幸夫人怎能视及彼处?她是怎生知道的?”
  “是大久保大人酒醉后说漏……”
  “好。就算米库地板下皆为金银,长安又是如何把那么多金银运到八王子去的?运送如此之巨的黄金而不被人发现,难比登天。”
  “正是!”阿藤突然大声道,然后警惕她看了看周围,“小女子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夫人听说此事时十分震惊。大人也知,大久保大人出行甚是奢华……”
  “唔,随身总是带着女人,很热闹。有人说,长安的随从最是气派。不过,那也多是因为带了妓女。”
  “那些妓女的衣箱里,实都装满了黄金。夫人知道后,吓倒在地。”
  “女人的衣箱里?”
  “是。大人说,山里不能没有妓女,故队伍颇为热闹,目的却是为暗中运送金银。夫人是这般说的。”阿藤越说越激动,脸上渐渐泛起红潮。
  直次依然半信半疑。大久保长安和阿幸似已交恶。全天下都知,长安性好渔色。像阿幸那种好胜女子,不会满足于在成群妻妾中默默等待宠爱。这种不平和不满若变成了怨恨和反抗,不知会导致什么后果。
  阿藤的话引起了直次的重视。长安的队伍里带着妓女,却是为运送金银做样子。女人的衣服箱子,倒是不错的工具。
  “阿幸夫人是何时看到那些箱子和金银的?”
  “从佐渡到八王子的路上。”
  “她怎生想到去查看?”
  “在中仙道的山路上,脚夫跌了一跤,夫人的衣箱掉了下来。从箱中滚出好些包有黄金的小包。夫人惊呼,被大人严厉喝止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是等着大御所大人一经过就摇铃奉茶吗?现在可以去了。”
  “是。”
  “且等!从衣箱里滚落出黄金,此言有些道理。但黄金到底是私藏,还是通过正途而得,殊难判断。不如请本多大人和大御所大人都暂不张扬,我安藤直次也藏在心里。你切不可泄露出去,若不小心说漏了,你必有灭顶之灾。”
  阿藤不语,似被震慑住了。
  “好了,就这样。回去吧。”
  二女四下看看,在“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中远去了。
  安藤直次双臂抱胸,闭眼沉思:若不立刻告诉大御所……但家康公已失去了长子、二子、四子和五子,正对忠辉满怀期待……
  忠辉与大久保长安同伊达政宗勾结起来,必于将军秀忠不利。念及家康公的年纪,他一旦得知此事,必起滔天骇浪。家康公年已六十有八,他若有不测,将军和忠辉之间必生纷争。唉,家康公英雄一生,最后恐将以悲凉收场。直次心念彷徨数匝,难作决断。
  涉及数人,无一不引人注目。若松平上总介忠辉和当世第一能吏大久保长安落入伊达政宗掌心,必能演出一场惊天大戏。家康公若身有不测,此三人抱作一团对付将军秀忠,该如何是好?将军自然能举谱代大名和旗本八万骑之力去对抗他们。双方必是倾力一搏,斯时,恐会集结起比关原合战时更多的兵力。想到这里,安藤直次忽觉周身寒毛直竖。
  还有一个大瘤子——大坂城。关原合战时,秀赖还是一介顽童,如今他已是和忠辉年纪相仿的成年人了。不仅如此,秀赖还是秀忠的女婿。伊达政宗和大久保长安怎会忽视这些?
  关原合战时,有家康公坐镇,外样大名不敢不冷静比较双方实力差异,然而,此后能期待秀忠具有乃父实力吗?若外样大名知伊达政宗、丰臣秀赖和松平忠辉结成一线,他们必会生出和关原合战时完全不同的心思。关原合战时,伊达政宗和家康公遥相呼应,上杉氏明树兵刀、暗递款曲。现在情势却不一样了,在西国众大名中,如毛利和岛津那般待机而动者不在少数。况且,稍有风声,那些在关原合战被打散的浪人必先奔赴大坂。
  直次突然又想,这一切,当不是阿幸争强好胜的忌妒心所构。即使如此,此妄想还是让人烦躁,他忙站起身,从松枝上解下马缰。
  天空渐渐晴朗,家康的队伍马上就要过来了。直次使劲晃了晃脑袋,“刷”地抽马一鞭。
  第十二章 联名状
  德川家康到达江户后,伊达政宗几乎每日都登门拜访,二人常单独闲谈。而且,不论是去纵鹰田猎,还是去小石川传通院的工地,二人也经常偕行,甚是亲密。
  将军秀忠内心不知有何想法。政宗并不认为秀忠对他已全无戒心。故他每次出现在秀忠面前,都只说些生意话题,因交易乃是家康的富国之策,只要谈这个,就说明他是家康的拥趸。
  “唐·罗德里格终还是乘坐日本造的船渡过了大洋。”一日,他问候过家康后,特意到了秀忠处,“我们造的船能够渡过太平洋,真是可喜可贺之事。”
  秀忠不明他是何意。
  “这说明,日本国的工匠已能造出可在大洋航行的巨船了。也许诸大名会因此竟相造船,大开生意之门。”
  政宗甚是清楚,秀忠对他的话会产生怎样的不安,又将采取何种举措。政宗还说,自己和家康谈了些心里话。
  “不论罗德里格还是索德罗,也不管他们可信与否,他们的见闻都已过时了,并不足深信。因此,在下希望集结能造帆船的工匠,在陆前的月浦再造一艘大船,派可靠的自己人乘船直接去欧罗巴。大御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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