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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死了秦帝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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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作为皇帝,关外六国之地是百余个诸侯王国)。这种模式,其实是分封制向皇权专制过渡的一种中间状态,是符合历史进程的渐进法则的,不能把它硬是视为倒退或者分裂。而秦王朝的灭亡,就是因为从分封制向皇权专制的统一急剧过渡,过于强求全盘郡县制,没有保留出这种统一皇权下的部分分封王侯国兼容的过渡态(如刘邦那样)——鄙人认为这是秦亡的最主要原因,也是这场秦末运动反其道而行之并且获得这场运动其根本性质的所在(不再是农民反抗地主政权为其主要性质,而是亡秦、回复皇权下的诸侯王国兼容的社会结构的政治运动,所以这场运动的主力参与者也根本并不在于农民,而很大程度在于城邑平民)。
  陈城中有个大贤人,名字叫周文。周文是个有资历的人,从前曾经给楚国的专权专业户春申君黄歇当工作人员,后来进入项燕军中搞神秘主义工作——“视日”。
  “视日”就是看天时。打仗讲究看天时。但是看天时不是戴着墨镜看天上,而是用乌龟壳和蓍草来占卜,类似现在的算卦。同期的罗马人打仗也讲占卜:在打仗之前,先用一根棍棒把天空分成四个部分,然后进行观测,以四个象限中出现的鸟的种类和飞行轨迹作为征兆,据此决定战役是吉是凶。周文大约也是这样:他眯着眼睛,朝着四方天上乱看。项燕问他看出了什么,他支吾了一会儿,说他发现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
  当年项燕带领着楚国之倾国主力军,和王翦大军在蕲县对峙,不知什么原因,项燕突然掉头向东移动。王翦抓住了楚军胡乱移动、行伍易于遭受攻击的难得机会,发出精锐主力把楚军歼灭。项燕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向东移动,导致自己的灭顶之灾,史书上没有给出原因,或许是类似周文这样的视日,告诉他的吧——东边吉利!项燕就这么被周文“害”死了。
  如果项燕得知,周文得出东边吉利的结论的依据,也许就是因为太阳在东边,所以东边吉利,那真要活活把项燕气死了。
  鉴于周文有这么不平凡的经历,陈胜当即就拜他为将军,派他率领西A方面军,向西直逼函谷关。而吴广监领的西B方面军,也顺着豫西走廊往函谷关方向冲击。两伙人马似乎要比赛争功似的。而为什么急着进攻关中,却不注意巩固楚国根据地,陈胜犯的这一战略错误——至少是冒了很大战略风险的,归根结底,可能还是陈胜怕别的诸侯王先闯入关中,自己当帝王的鸿鹄之志就落空了。
  所以,陈胜在准备并不充分的情况下,仓促向西进攻。
  但是吴广是个死心眼,不太懂军事,西进的路上,要停在荥阳城这样的百年老墙下面督军攻坚,一连拖了几个月都毫无进展,把他属下的将官们气得半死。
  但是,吴广在荥阳等坚城下消耗,客观上为周文创造了机遇,可以避免荥阳等重要据点的秦军跑出来牵制周文军的西行。
  周文遂摆脱了秦主力的干扰,一路避实就虚,批隙导,于空隙无遏处用刀,不但没有太大消耗,反倒队伍越滚越大,不断收编地方县兵,抵达陕西东大门函谷关的时候,麾下已竟有士卒数十万,战车一千乘!经过一番史实失录的残酷战斗,周文竟一举攻克函谷关,长驱直入,一直打到了距离咸阳城仅仅几十公里的骊山脚下。周文眯着眼睛,手拿着蓍草,铺展在他身后,是数十万大军和迤逦上千辆战车,猎猎的旌旗遮住了陕西一半天的阳光。数百年未见的巨大恐慌,笼罩着秦二世的朝廷!
  第七章 章邯救秦,伏尸万里
  年轻的秦二世,招来国情咨询专家——就是一帮博士,开会。博士,就是当时的互联网,只要上去一搜,就能找到问题答案,所以经常被准备在皇帝身边,等着皇上搜。
  秦二世问:“据说陈胜占领了陈城,自立为陈王,列位博士如何看待这件事的性质?”
  有三十多个没有眼力见的博士和诸生(应该算“本科生”),一起走上前来,说:“这帮人属于群起造反,愿陛下急发兵击之。”
  秦二世勃然作色。秦二世的意思是,如果是有造反,当然应该发兵击之。但我这么尧舜一样圣明的皇帝在上,下面怎么会有群起造反的事情?!你们这么说,不等于是否定当前大好形势吗?
  我们说,秦王朝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忌讳说自己的错误。我不知道这个毛病是怎么养成的,可能是从前打仗一直是打胜,追求成功,又薄古厚今,总之怕任何人说它没弄好,说“今天”不如过去好。
  这时,有个叫叔孙通的候补博士看出了秦二世的难堪。
  这个叔孙通比较识时务,也善于揣测领导人的心思,他跟其他博士们唱起了反调,转而大力讴歌秦二世:“刚才的博士们发言都不对。我认为,陛下是位明主,非常称职。明主在上,又非常称职,下面怎么会有造反的事情?据我分析,那不过是一帮DNA里含有盗窃基因——而且是很顽固的盗窃基因——的偷东西分子,在兴风作浪罢了。是群盗而已,不带有任何政治目的。不管社会发展到了多么高的阶段,这帮人都会存在的,这属于生物学的问题而不是社会学问题。哪值得把他们放在我们正规军的牙齿间去咬呢。责令各地警察多带些手铐电棍,定期去严打一通就行了。”
  于是秦二世大喜,游目四顾,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说得多好啊。这才是对当前形势有正确认识呢。秦二世高兴,于是说:“鉴于叔孙通发言发得好,嘉奖叔孙通立刻转正升博士。”不再当候补博士了,并赐给他丝帛二十匹,好衣服一袭。
  秦二世然后逐一询问其他博士们的看法,有人说是造反,有人说是盗。秦二世叱说:“先帝和朕把国家治理得这么繁荣昌盛,怎么会有造反的呢?!把说是造反的全部送进司法机关审查,罪名是‘非其所宜言’。”(说话不合适,否定当前大好形势)
  这件事情可以与当年的焚书坑儒相对比着看,是焚书坑儒的一个缩减版。焚书坑儒的事史料语焉不详,但这件事情说得很清楚。秦二世并没有要灭绝儒家,他是用了儒家的,他只是把自己的御前儒者中持不同政见者处理掉,就像后代皇帝也会把自己的儒者大臣中跟自己观点不一致的给贬迁处理掉一样。所以,“焚书坑儒”的提法是不好的,应该改成“焚书坑谤”,或者就叫“焚书”。因为,把持反对意见的人(“谤者”)处理掉,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历朝历代都如此,不值得一提,秦始皇不过是坑了三百多人,只是一次行动而已,不必上升到太高。古书上提到秦始皇时候,都是说“焚书”。只说“焚书”,我觉得这是恰当的。
  焚书是个事件,坑什么,和后代相比较,算不上什么事件。
  叔孙通抱着因说瞎话而从皇宫领到的奖品和转正证书,其他儒生们见了,都骂他道:“叔孙通博士,你阿谀得也太过分、太露骨、太给我们儒生阶级丢脸了。不必这样吧!”
  叔孙通嘿然一笑:“不阿谀一点儿,我的脑袋壳几乎不脱虎口矣……”他说假话固然是形势所迫。但是,当别人都还在说真话的时候,你却第一个站出来拼命绘声绘色地大说假话,阿谀上意,甘当给皇帝帮腔的急先锋,还指责别人说的都不对,作为知识分子,无乃不可乎。而且,这也是为主谋不忠也。
  不忠不信,只是一个“自了汉”(佛学用语,指无利他之念,唯图自身之利益者;即抱持独善其身主义者。故俗称仅自理一身,不顾大局者,为自了汉)。在有学问的人里边,即便是今天,这样的人也很多呢。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不可思议。叔孙通突然卷着行李卷逃跑了。逃跑的原因司马迁没有给出清晰的解释。大概他觉得说瞎话,总归要有一天被事实戳穿,到时候就是蒙蔽圣上的罪,没活路了。于是叔孙通看看形势不好,就干脆逃去,连博士证也不要了。
  不管怎么样,由于叔孙通带头捣乱,把大蟒蛇消灭在其小小蛇阶段,也就是及时调动军队,扑灭燎原星火,扭转帝国厄运的最佳时机,也就这么悄悄错过了。叔孙通抱着奖品连夜逃去,不管他走后,咸阳哪怕洪水滔天了。叔孙通回望咸阳,但见头顶月空,清光似水。
  叔孙通跑回了齐鲁老家,“自了”去了。
  后来的事情还需要再口罗唆一下:叔孙通回老家以后,老家不久被项梁占领了,他就投奔了项梁。后来又投奔了楚怀王(义帝),接着又去侍奉项羽,最后当项羽的彭城被刘邦攻破时,他又改投在刘邦手下。总之,秦汉之际的各个山头包括秦皇廷他都待遍了。司马迁记录了当时鲁国的两个“原装正统的儒生”对他的嘲讽:“先生你换了将近十个主子,每次都是当面阿谀主子而求得亲近和富贵——你快走吧,不要来!不要污辱我的美!”(原文:“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谀以得亲贵。公往矣,无污我。”)
  叔孙通最后转在刘邦的手下,很会讨刘邦喜欢。刘邦是楚文化圈的人,习惯穿短制的衣服,而叔孙通穿儒服,宽袍大袖,刘邦憎之。于是他就修改儒服,把尺寸改成短款,于是刘邦就喜欢了。叔孙通的乖巧、善于迎合主子之意,一直就这样。鲁儒生说他“面谀以得亲贵”,一点儿也不冤枉他。
  叔孙通凭着自己的“面谀”和“曲附上意”和他确实有的一些儒学,一直在刘邦手下混到了“太子太傅”的高位,主抓礼仪和意识形态的工作,乃至被司马迁封为了“汉家的儒宗”。
  但叔孙通怎么看上去也跟先秦那种“威武不能屈”的儒不一样(董狐之类的),而像是“变形虫”的儒。
  衣服可以改,那么学说就也可以改了,黑白和真理也可以改喽?!如果知识分子都成了这样,那这个国家就算没了脊梁了。先秦儒家之所以后来被改造成为皇权时代的时髦的思想武器,那不是别人改造的,就是叔孙通这类人改的。就是这类人太多了的缘故。
  章邯这个人,是个很有“反动”思想的人物。但是,大秦帝国倘若因他而不倒,他又何尝不是扶危持倾的历史功臣呢?
  公元前208年初冬,当周文数十万义军打过来的时候,章邯正担任秦政府的“少府”一职。少就是小的意思,少府就是小的府,也就是小金库的意思。我们说,皇帝也是有私房钱的。国库里的钱他不能动,这些钱是各郡县缴上来的赋税,用于国家养军队、修长城和发给公务员。皇帝并不能把天下的赋税直接据为私有。但是,皇帝也直接占有一些良田,还有肥美的山林水泽,盛产木材、矿石、左口鱼和大闸蟹,都可以卖个好价钱。于是,这些宝地上产生的收入,全都进了皇帝的小金库。章邯就负责管着这小金库。因为是给皇上看钱,级别因此格外高,位列九卿。
  小金库的钱干吗用啊?除了养活皇室,还有重要一项就是修阿房宫了。所以章邯可能也是阿房宫工地上的大工头。
  这一天,秦二世急惶惶地召见大臣。他扶着桌案,花容失色,颤颤着叫:“你们都说是一些偷东西的盗窃团伙,怎么现在已经聚了数十万之众,密密麻麻已经压在骊山脚下,这完全是带有赤裸裸政治目的的造反啊!”
  群臣都闭紧了嘴巴,噤若寒蝉。
  章邯施礼举手说:“我可以发言吗?”
  “好,请举手,对不起,请发言。”秦二世慌慌张张地说。
  “据卑臣分析,如今周文的反寇有数十万之众,贼氛甚炽,其锋汹涌。我们咸阳有五万精锐的近卫军,而左近几个大县的武装,虽然战斗力颇强,但是有一定路途,已经来不及向骊山这边运动了。”
  “是啊,是啊,”秦二世咆哮道,“都是你们谎报贼情,延误了战机。我一再强调求真务实,求真务实。让你们讲真话,你们就是不听!”
  群臣都面面相觑。讲真话的人是有啊,现在还在监狱里坐着呢。
  “难道眼下只能拿这五万人去打他那数十万吗?”秦二世头上出了汗,问。
  “陛下不必躁急,好在骊山脚下,我们的人有现成七十万,可以动员。”
  “什么意思,你是说谁?”
  “就是那些搬石头、抡土锤的刑徒,都蛮有把子力气。只要陛下把他们赦为自由人,他们一定感恩戴德,替陛下驱驰,贼势可平。对他们来讲,打仗可比搬石头轻松。”
  “那武器能准备好吗?”
  “卑职亦掌管兵器制造,我可以很快地授兵(发兵器)他们,迅速反击周文。”
  章邯手捧着赦书,往骊山去了。我们跟随着他的背影,一起来到骊山工地上来看看热闹吧。
  骊山是个有名的地方,最早周幽王老大爷被犬戎揪着胡子,杀死在骊山。而蒋介石也曾在骊山被捉,至今留下一个西安事变的纪念物“捉蒋亭”。两千年前的骊山,则是一个血汗工场,有七十万劳改犯每日像工蚁一样在骊山繁忙着。
  这些人犯的都是什么罪呢?
  第一种,是比较严重的罪,比如集体盗窃,被抓住了,没得说,罚作城旦,劳改几年。他们穿着国家发给的工作服(叫做“赭衣”),暗红色,显眼,跑了好抓。有时候干活同时可能还要戴枷。
  第二种是一些罪行较轻的。比如秦昭王时代有一个居民小区的人凑份子出了八头牛,杀了牛给生病的秦昭王祈祷康复。这违反了只有腊月祭祀才能杀牛的行政规定,于是罚每家缴纳两副作战用的皮甲。罚一副甲或者一只盾,是秦帝国律令中常见的处罚措施。这属于罚款。属于行政处罚中的一种。这总比刑事劳改强吧。
  但是,遇上一些穷家,缴不出罚款怎么办呢?那就跑来干活吧,也去骊山。
  我曾经去过骊山秦皇陵,看见博物馆里展出了一些刑徒死后的墓志铭。墓志铭是瓦制的,和尸体们埋在一起,总结了各个刑徒的“光辉生平”:他们通常属于后种情况,是犯了什么小错,被处以罚款。但是这家伙又穷,把家里的财产抵上之后,还是不够。从墓志铭看,有的人是差政府一千多个钱(指“秦半两”),有的人差七八千个,最多一个人欠了一万多个钱——鉴于这个人欠得最多,我们不得不公布一下他光辉的名字。他叫“小亥欠”,欠了一万一千二百七十一个钱。“亥欠”就是咳嗽的意思,所以他的名字可以叫“小咳嗽”。
  不知道小咳嗽犯了什么罪,是养了性无能的牛,还是偷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呢?总之,家里财产不够支付罚款,全缴出来之后,还差政府一万多个钱。据当代学者估算,秦代一户五口之家的年收入约六千钱。
  秦政府规定,可以用劳役来顶自己的欠款,这就是所谓的赎刑主义,是便于缓和帝国与民众之间的矛盾的积极措施。怎么个赎法呢?按秦朝《司空律》规定:每劳动一天折合八个钱,如果吃国家提供的工作餐,就才折合六个。男同志一天比女同志一天折合的多一点。也就是说,“小咳嗽”劳动六年,应该就够缴齐一万钱的罚款了。哈哈,就怕那时候,他累得变成大咳嗽了。
  如今天下大乱,这帮人被解放出来,编成平叛军,他们作战勇敢,砍了敌人人头是可以折合成自由的。不知道“小咳嗽”是不是也编在了反击周文的平叛军里边了。
  小咳嗽这天被“包工头”召集到工地边上,开始领武器。
  这里要说说大秦帝国的武器。在后来埋葬小咳嗽的皇陵外围坟不远处,就是赫赫有名的兵马俑,迄今有四万多只箭头在那里出土。除了一枚是两棱的,其他全是三棱的,杀伤力更大。当小咳嗽从将尉手里领到了这种三棱箭,他发现,每个箭头都有三个弧面,而且三个弧面几乎完全相同,这种接近完美的流线型箭头,跟子弹的外形几乎一样,可以减低飞行过程中的空气阻力。而且有的弧面是带刃的,所谓“刃簇”,可以更好地切割人体。最奇特的是,小咳嗽可能没有发现,但是兵马俑馆导游的人告诉我们,这四万只出土的三棱箭头,居然都有“国标”标准:箭头底边宽度的平均误差只有正负0。83毫米。数以万计的箭头竟然都是按照相同的技术标准铸造出来的——虽然它们可能来自不同的工厂,生产于不同的时期。这样的好处就是:即便是不同工厂出产的箭产品,送到前线上去,战士们用起来也不会有的粗,有的细,有的是迷你的,有的像烧火棍。而都可以放在秦帝国制造的任何一只弓弩上,平稳地朝着敌人愤怒地射出去。这就是所谓的“互换性”。
  我们有理由相信,大秦帝国建立了一个庞大完善的武器标准化制造体系。
  兵马俑出土的箭有四万余支,除七支外,全属统一型号。都是三棱面箭头,对一百七十二支箭抽查发现,不同面的主要尺寸误差仅为几毫米。
  箭头的批量很大,尺寸、形状和表面质量又达到很高的精度,这是现代即使高级工匠手工操作也极为困难的。所以,必须得是实现有明确统一的尺寸和精度要求,相对稳定的加工工艺、生产设备条件及严格的质量管理制度,才能保证到达如此效果。由此推断,秦帝国的机械工程已经达到了标准化程度,在制造工艺的标准化方面已具备相当的水平。这大约就是所谓秦代的“国标”吧。
  由于铜箭头的几何形体及几何参数一致,就有了很好的互换性,放在任何不同弩机上均可发射。并在相同的弹射力下,有较为一致的射程和命中率。
  而且,弩机的零部件生产,也是标准化的,做到了很好的配合精度和互换度。车辆部件也是如此。
  接着,小咳嗽领到了寒光闪闪的青铜短剑。
  秦王朝的青铜兵器也有专利技术。它的表面进行了铬化处理,形成十微米厚保护层。铬是一种极耐腐蚀的稀有金属,可以保证兵器不生锈。兵马俑的坑里出土了一些铜剑,虽然在地下度过了两千多年,但至今仍然寒气逼人、光亮如新。正是那种镀铬的十微米氧化膜保护着剑身不受侵蚀。这一发现震动了整个世界,因为在国外,直至1937年德国人才发明了镀铬工艺。须知,在地球岩石中,铬的含量很低,提取十分不易。而且铬非常耐高温,熔点大约在4000摄氏度。秦人是如何给宝剑镀上铬的呢。并且秦剑内部的晶体组织也非常致密,表现为剑身极为锋利,出土后依然可以一次划开十九层报纸(那就意味着对付一般的皮甲没有问题了)。
  战前,章邯将军对小咳嗽等刑徒们进行了简单的培训:“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青铜的东西,捅到进犯者的肚子里去。但是我一定要提醒你们,捅进去以后,必须立刻搅动,搅断他的肠子和五脏,否则你本人就会以同样结局告终!”——在当时,矛的矛头或者戟尖,上边还开有血槽,用于更快地给受伤者放血。血流出去得又快又多,对方的体力和战斗力才能迅速归零。否则,他会反咬你。
  于是,小咳嗽挎弓负箭,披甲荷戟,跟着章邯将军,伴着几十万刑徒版的临时政府军杂沓的尘土飞扬的脚步,朝着骊山脚下周文的数十万反政府武装开奔过去了。当时正是初冬天气,来自西北的大风烈烈奔涌。冷风把人敲打得好像冷铁桶。小咳嗽侧望了一下两旁,淡淡的冬日阳光的翅膀扁扁地穿梭在树丛中。
  但是,秦军队伍中的盾不是很多。盾和头盔在兵马俑里都很少见。也许小咳嗽他们只想进攻,不想防护吧。
  下面说说起义军的武器。周文的武器装备其实也并不差,史书说他拥有战车一千乘。须知,战车是极为奢侈的东西,有战车,就一定也有矛戟箭矢这些小零碎。
  起义军一定是从沿途秦郡县的武器库,捞到了武器和战车。还有,章邯形容起义军的时候,用了一个词“众强”,又多又强,可以推测起义军并不是破破烂烂的一群难民。实际上,史书说:“(周文)行收兵至关,车千乘,卒数十万。”兵和卒两个字,表示他的军队主要是从各郡县收编的县兵。当时各郡县杀其长吏以应陈胜者甚多,这些郡县的地方武装就被收编起来了。所以这数十万人不是农民军或难民军,他们很多应该是从各郡县收编的县兵。
  但是,数十万人的大会战,关键靠的不是武器装备,不是勇气,也不是地利,也不是政治主张,而是主将的指挥才能。来不及再比较了,杀戮要开始了,像一场雪总要在特定的季节飞来。雪和战争总是人类的永恒主题。骊山大战,双方各自投入数十万士兵,尘土冲天,呼号动地,流矢如雨,人命的牺牲因近身肉搏而迅速与时间的流淌构成函数。
  周文的指挥能力远逊于章邯。他带个万把人也许还可以,而现在是数十万人。历史上能带数十万人的没有几个,白起、王翦算是俩,能带六十万人,其他诸如刘邦才只能带五万人。所以,起义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未能形成有效组织,被章邯打得头晕脑胀,节节败退。终于,周文军伏尸数万,破车以千百数。周文被迫败退出函谷关。
  接着,在函谷关外的曹阳亭(今灵宝县境内),周文收集散兵,缓了两三个月的元气。我们有理由猜测,利用这两三月的时间,章邯已经调集了咸阳地区各县的正规秦军,而以小咳嗽为代表的“刑徒族”临时政府军则可能因为颇多掉队和开小差逃亡者,不复成为秦军主力。随后,章邯用以南征北战的大军,都以正规的关西秦军为主力。
  伴随着正规秦军的出关集结,周文终于痛尝了正规秦军泰山压顶、无坚不摧般的战斗力,司马迁记载周文在曹阳亭又一次被打败,周文向东退至渑池。才安顿了十余日,被衔尾追来的章邯再次击败,这次是被“大破之”,人马死亡遍野,几乎悉数被歼。
  周文拔出宝剑,看看麾下将官死得也差不多了,在焚烧了一切身边可以焚烧的宝贝之后,天又索索地下起冻雨来,他悲怆地望着冬天有气无力的斜阳(也怪了,下雨还出太阳),自刭了。流血含着恨意,蜿蜒了两三步,满是楚人功败垂成的遗恨。
  楚人与秦人在六国统一后又爆发的这一次大比拼,再次以楚人的失败告终。
  追亡逐北的章邯,坐在辚辚向东的战车里。车厢外连连闪过中原猩红的梅花。
  因为是冬天,身边的黄河水清澈了许多,在东一片西一片的残冰下面,河水流着,呜咽着。雪盖在冰上,水从冰隙间现出清泠的光。
  章邯这人是管理小金库出身,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喜欢把一切都登记在账。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必杀令”,这是他精心编制的账目。他把这副扑克牌发到每个士兵手里,要求“meet and kill”——遇到就干掉。
  打开这一副充满死亡暗示的扑克牌,发现高居其上的造反家尽是楚人。如下:
  陈胜:红桃A(老大,今安徽北部与河南接合部一带人,现据陈城)
  吴广:梅花A(假王,今河南省太康县,现攻荥阳)
  周文:方片A(陈人,今河南省淮阳县,现已在渑池兵败而死)
  项梁:黑桃A(在吴地活动,今苏州,以响应陈胜)
  葛婴:红桃K(今安徽省宿县符离集一带人,因违背陈胜节制已死)
  武臣:黑桃K(陈人,今河南省淮阳县,受陈胜节制,现据河北赵地)
  宋留:红桃K(今安徽省滩溪县临涣集一带,陈胜部将,现攻据河南南阳)
  蔡赐:梅花K(河南上蔡人,现为陈胜的上柱国,封房君,就近陈胜布置)
  秦嘉:黑桃Q(江苏北部宿迁人,活动于苏北,略不受陈胜节制)
  召平:红桃Q(江苏北部扬州人,现据扬州,受陈胜节制)
  邓宗:梅花Q(今安徽省阜阳县一带人,陈胜部将,徇兵淮南)
  周市:方片Q(陈胜部将,徇兵山东)
  邓说:黑桃J(河南阳城人,陈胜部将,现据河南郏城)
  吕臣:红桃J(陈胜部属,苍头军将官,据安徽界首)
  张贺:梅花J(陈胜部将,驻兵河南陈城西)
  田臧:方片J(吴广部将,攻河南荥阳)
  此外,还有伍徐、朱鸡石、董、丁疾、郑布等人,是各路杂牌起义军领袖,皆为安徽人,他们与其他大量楚地起义军一样,略受或略不受陈胜节制,分享了J以下的众多扑克牌。
  总的来看,这次秦末大起义,主体是楚人——但不是湖北地区的老牌楚人,那里被秦王国吞并得早,秦化得好——而更多是安徽、江苏一带楚王国的末期统治地域的人(埋着潘多拉盒子的淮泗地区)。
  章邯号称屠夫,这副扑克牌中有名有姓的家伙,几乎没有一个能逃脱章邯的屠刀。当方片A周文死了以后,接下来就是梅花A吴广了。
  吴广这时候正待在函谷关以东,围攻函谷关以东的重镇荥阳城。吴广死活不能攻破荥阳,因为荥阳城里的郡守是李斯的长子李由。吴广浑然不知章邯已经出函谷关到他身后给他收尸来了。
  据吴广的部将在一次不扩大会议上发言,吴广最近犯了“骄”的毛病。
  “骄”,在古语里,不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意思,而是有功、有恩于别人而希求别人谄事的意思。比如三国演义里的许攸,献计帮助曹操取胜,自此到处嚷嚷:“若没有我许攸,你们占得了这冀州吗?”最后被许褚一剑砍掉了脑袋才舒服。这就是“骄”,自以为有功于人、有德于别人,别人依赖你,于是意气骄人,摆出希求别人依赖奉承的样子。
  “骄”,必须是有一定资本的,比如有恩德于别人,我给了你们饭吃,像上边说的国君对于大臣。“骄”的对立词是“谄”。“贫而无谄,富而无骄。”
  吴广就是这样的,因为他参加革命早,资本很大,当时他奋尔夺过将尉的剑,反刺死了将尉,为革命砍出了第一刀!从此,他的手就宝贵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这宝贵的、珍贵的为革命砍出第一刀的手,光凭着它,我就该受着起义队伍上上下下新新旧旧全体人五体投地的拜服——“谄”。
  总之,吴广总是对新旧将卒们摆谱。
  部将田臧说:“这样一个骄的家伙,自以为他的资格大得像天,我们提点合理化建议,他能听吗?他肯定偏要逆着我们的意见走!而他其实又根本不懂打仗,譬如他在这里督着我们死攻荥阳城,长期消耗义军有生力量,就是军事上的一种僵化愚蠢决策,最终是耽误了大家。我们不如杀了他,好顺利推行我们的计划。”
  其他部将说:“您什么计划啊?”
  “诸位,屠夫章邯的数十万秦军,已经在渑池把周文吃掉了。而我们所攻的荥阳城距离渑池不过一二百里,章屠夫旦暮之间即能赶到。可是我们的梅花A吴广将军督着我们在荥阳城下傻傻地玩命攻了半年了,士兵死伤惨重,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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