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有何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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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笑笑，坐下了。〃就我们两人？〃
〃你还想叫谁我打电话。〃
江帆摆手〃不用了，我就是问问。〃
路和生看着服务员把门缓缓拉住〃那天你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
〃有点头疼就先走了，第二天还上班。〃
路和生缓缓点头做恍然大悟状〃哦，好了吗？〃
〃好了。〃
〃那就好。〃
江帆死死看着前面没见过也没吃过，摆成各种形状的所谓刺身，〃路哥，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路和生看着江帆，可江帆就是低着头，一直看着那个金枪鱼刺身，好像多感兴趣似的。
〃没错，我是你想的那种人。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我不能否认我确实是。可我又不是你们那种人。就是那种抱了年龄，身高，见了面，然后就怎么怎么的那种人。〃
江帆把眼睛转移到另外的蟹籽手卷上〃尽管我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是不是都想你这样，可我不想这样。〃
路和生笑了〃怎么样？〃
江帆抬眼〃我想的那样，没想错吧。〃
路和生摇头〃没想错。〃
江帆笑了，脸上带着些坦然和年轻人所特有的无知般美好的自信，路和生的心就抽了一下。
门开了，服务员端着酒壶走了进来。路和生为自己和江帆到上清酒之后，缓缓所〃那按你想的来吧。〃
江帆愣了一下〃我想的？我还没想呢。〃
〃没事，慢慢想。发挥你的想象。〃

张正华在院子门口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快九点的时候，才看见江帆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
江帆一下来，看见张正华，黑暗中脸色一变，急忙和路和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来〃你怎么不回家在这干什么呢？〃
〃等你啊，那是谁啊？〃
〃一个朋友。你怎么不回家问你呢？〃
〃那女人又来了，看她讨厌。〃
江帆掏钥匙开门〃你放过你爸好不好？你想要他怎么样？还有，上次不是给你钥匙了？〃
张正华没说话，大步进了门，开了灯，把饭桌摆上，急不可待的开始做作业。〃我没拿，还在你抽屉里。〃
江帆拉开抽屉，看见钥匙，拿了起来，想了想，又放下。
张正华已经认真开始做作业了。江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对于路哥，自己那不置可否的态度，到底是对是错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还不睡啊？睡吧。怎么作业这么多？〃
〃不是作业，是练习。你知道不？上次关小宇数学小测验比我还高一分呢。〃
〃关小宇？嗬，那小孩不是学习不好吗？〃
〃谁知道？他现在挺用功的。〃
〃那我先睡了，你明天给我滚回你爸那。别给你爸填堵了行吗？你以后上大学，找工作，娶老婆，生孩子了，你爸怎么办？也得有条后路啊。〃
〃他不找这女人我也不娶老婆这不也挺好吗？〃
〃神经！〃江帆开始铺被子。
〃那江哥，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这说你爸呢你打什么岔？〃
张正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里屋，江帆已经睡下了。

江帆以前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三层楼的家具广场，可是不知道这竟然是31岁的路和生开的。他绕开熙攘的人群推开三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路和生坐在屋内的沙发上。看见他来了，起身把门啪的一声锁上了。
江帆皱了皱眉头。路和生笑了〃不锁不行，老有买家具的直接上三楼推门就进。〃
江帆笑了。这个解释没什么，可需要解释的原因却有些暧昧。
〃你中专学什么的？〃
〃机械控制。〃
〃学电脑了吗？〃
〃学了啊，主修的。〃
〃哦，那就好了，我还怕你不会呢。〃
〃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是教夜校电脑的，我和他说了让你插班去学。〃
江帆皱眉〃学它干什么？〃
〃艺不压身嘛。多学点没坏处。〃
江帆脱口想说我和你不熟你搞这些干嘛，可是说了之后反而有些此地无银的意思，就没说。
再看路和生的时候，路和生一手托着腮帮子，正看着他。江帆脸不自觉的就红了。于是路和生说〃那下一步，你想象一下应该做什么？〃
江帆有些慌的站起来〃我走了。〃
路和生往前一步，抓住了江帆的胳膊，脸近的有一刹那似乎要吻上了。可是没有，路和生只是说〃你不是下了早班了吗？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你这几天干嘛呢？怎么没消息了？〃
〃做生意忙啊，哪比得上你随便把肚皮缝缝就能交差了。〃
〃去你丫的。晚上一起吃饭吧，和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给你照X光的帅哥。〃
〃不行，我有事。〃路和生看着江帆开球，一个半色的黄球进了底袋。
〃什么事？和谁？和那天那个？〃
〃嗯。〃
〃还没结束呢？这个时间够长的。〃
〃是还没开始呢。〃
〃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
〃你怎么了？变了性了〃
〃你才变性了，我只是想不开玩笑的和你说，我想准备准备再开始。〃
〃为什么？什么刺激你了？〃
〃如果你也能碰上一个年轻英俊纯洁的，抱着严肃的态度想和你慢慢开始的帅哥，你也会的。〃
〃理解不了。〃对面邵医生的声音有些低沉下来。
〃该我了，我要挂了。改天联系。〃
邵医生拿着听筒，那边传来没心没肺的嘟嘟的声音。

第八章
1999年的春天真是一个忙碌的季节。
关小宇依然是个不爱说话，举止叛逆的孩子。WORKMAN里永远是愤怒嘶哑的朋克歌曲。张正华依然残酷的对待那个即将走进他们父子生活的女人。－孩子们也许永远不知道妥协。
关小宇和张正华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上课，练习，考试。六月之后，他们即将解放。
江帆接受了路和生的安排，去上夜校，学计算机管理和网路。江帆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在这个混沌而突然展现出的世界里，他宁愿有一只手牵着他上路。路和生也许不是最安全的，却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
他们也许已经熟到了可以做一些事情的程度了，江帆有时在路和生送他回家的路上会想，但他却不知道如何去通知路和生－我准备好了。
于是关系就这样不冷不淡的维系着。有时路和生也会告诉江帆，今天不会来了－为什么呢？因为昨天晚上去看赛车，碰见一个帅哥；或者是在任何地方。江帆心里就会翻滚一下，有时还会怀疑，这算不算一种惩罚？
5月底的时候，路和生说，他在市里新开的最大的电子市场一楼盘了大单位，弄了几个知名数码品牌的总代理，问江帆愿不愿意去帮他－当然是从店员做起。
江帆第二天便到单位交了停薪留职的申请，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路和生家里有个200平米的大房子，有时邵医生和其他一些老朋友会去喝酒聊天，路和生就会叫上江帆。几次下来，大家都会觉得幸运的江帆是那个长久留在路和生身边的。这时的江帆总是淡淡的笑笑－他还根本不是路和生的人。
张正华正经历着另一种痛苦－他父亲开始张罗结婚的事了。本来那个中年男人准备搬进楼房或者张正华高中毕业之后，再考虑这个事情，可也许是张正华那种泯顽不灵的态度激怒了他。事情是在暗中悄悄进行的，可敏感的张正华还是感觉到了一些端倪。
同时那个永远微笑的站在院子里，虽然骂他却永远给他温暖的江哥，也开始变得行踪神秘了，张正华再也别想着可以在下学的时候回到小院，然后看着他在厨房里，操持他俩的饭菜。张正华奇怪，为什么人一长大，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人没长大，他就是关小宇。关小宇在关键时刻帮助了在有时因为吵架而无家可归的张正华。姥爷家房子够大，饭菜够吃，同时他的房间，也是一张双人床。
二姨坚持认为就是张正华拯救了从不学习的关小宇，所以倒是一日三餐，蔬菜水果，甚至衣服用具，也做到一人一份。
小关和小张的友谊在这个即将结束的春天里，疯狂的膨胀起来。他们约定，一起考上学校的高中，最好能在一个班里，以后还要一起上大学。呵呵，孩子们的想法永远是天真的。
关小宇凸显了他性格里天生的那部分照顾人的特征，他会为他的客人拨好桔子的皮和上面的白丝，会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找出来，心甘情愿的送给他，会带着张正华在军队大院里散步，看训练新兵的队伍。
张正华会注意新兵训练的内容，而关小宇会盯着那些长像硬朗的教官有些男人穿军装简直帅呆了。

5月末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一天，张正华从一个奇怪混乱的梦里醒来，房间没有拉窗帘，很亮的月亮照进来，关小宇半个身子搭在他的身上，孩子气的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这一刻，张正华感觉，他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
早上上学的时候，张正华死活不坐关小宇那辆没有后座的高级山地车前面的横梁，于是两人只好坐公共汽车上学。张正华察觉到，那样的姿势，对于两个男孩子来说，似乎是太亲密了。

江帆终于告别了轰轰的机器，在电子市场最大的卖场里，穿上蓝色的，带着铜制牌子的制服。5月底，空调已经开的很足了。
其实江帆并没有想去得到什么，打从一开始，他只是为了使他和路和生这段偶然的感情看上去别这么随便而已，没想到却不停被掺杂了其他的东西。
当他按照安排，把一切做好的时候，才发现他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找个英俊的男人，解决自己一直靠想象的感情和郁望。
路和生最近很忙，说是卖场出了问题，谁知道他是不是碰到了新的男生？江帆耐心的等着，直到有天看见他出现在数码卖场里。
已经下午5点多了，路和生径自走进店长的办公室。江帆一个人在外面度日如年。
七点左右打烊的时候，他出来了。没有看江帆，这时江帆正在清点展示台的MP3。转过头去的时候，路和生已经变成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江帆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水底。
7点半了，江帆穿着深蓝色西裤和天蓝色制服，随着下班的人群走出市场的大门。抬头一看，路和生那辆黑色的奥迪就在马路对面停着。
路和生在车里看到江帆对他露出的那个年轻阳光的笑脸，迎着夕阳，路和生感觉那仿佛是一个包装精美，颜色透明，味道诱人的漂亮糖果珍贵的他简直不舍得去拆掉包装放进嘴里。
〃去哪啊？〃江帆坐进来，带着年轻男性好闻的青草的味道在特殊的时候，它们就是如此明显的存在着，挑拨着你的神经。
〃到我家吧，中午李姐做了饭，煲了鸡汤，一热就行了。〃
〃好啊，还有谁？〃
〃我们两不行吗？〃
江帆扭过头，固执的看着路和生〃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单独和你在一起。〃
路和生看着前方，红灯亮了。他停了车，扭头看着江帆〃主要看你你想象到什么了？〃〃切～〃江帆有点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显得自己很不屑于这样文艺的对话。路和生点了支烟，在变成绿灯之前。
进了门，路和生把车钥匙扔在鞋柜上，一转身把刚刚关门的江帆抱住，〃那就开始吧？按照你想象的？〃
江帆脸刷一下就红了，靠，这人一点缓冲都没有。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有点慌乱。路和生看着江帆，叹了口气〃我还真是舍不得。〃
〃嗯？〃江帆没听清楚。
〃我说我不知道你到底会是什么味道的。〃路和生的嘴唇已经压过来了，软软的带着郁望和感情江帆想要的东西，就这样开始了。
江帆不知道两人的体温到底有多高，是不是可以印出彼此身体的形状。没来得及更多的思考，他那年轻的身体就逐渐暴露在从客厅往卧室的路上。
一切和梦里多么相像啊，一个英俊的男人温热的手覆在那里，来回动作，让自己马上要在下一秒停止呼吸。滚烫的吻，混合着压抑的申今，一直往下去到那个让人不能思考的地方，只能扭动着身体，迎接那不能控制的爆炸。
江帆感觉那抽搐的郁望越来越强烈，在路和生越来越强烈的吮吸下，在将要爆发的瞬间，路和生一手捏住了江帆的顶部。
〃呃～〃江帆差点坐了起来。
路和生满意的看着江帆，他不要这么美味的糖果轻易的在他嘴里融化。
路和生把意乱情迷的江帆翻转过来，湿吻沿着那光滑的脊背一直往下，往下，直到引起江帆一阵阵的战栗，连身体都拱了起来，
〃你想到哪了？〃
江帆没有从那个未完成的高潮中清醒过来，此刻他的思绪都在眼前的性爱上，对于他来说，也许已经开始他想象不到的部分了，但是来得更多更多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什么。
路和生开始用一只手继续抚慰江帆身下可怜的宝贝，同时把润滑剂轻轻挤进那里。
〃好凉～〃江帆扭动了一下。
〃一会就热了。〃
〃会疼吗〃
〃只要乖乖的就不疼。〃
路和生的一只手指已经伸进去了，江帆按照他说的把腿分开了，用一种近似耻辱的姿势趴着，旋转了几分钟之后，第二只也进来了。
还是有些疼的，江帆身上密密起了细小的汗珠，难以爆发的郁望和身后的疼痛弄得的他烦躁起来，
在刚刚适应了之后，路和生慢慢的进来了。他象一只高压针管完全不留空间的把自己推进江帆的深处。同时把一只枕头放到江帆的身下。
一开始是有些撕裂感的，后来慢慢适应，被打断的郁望慢慢复活，路和生一只手轻抚着江帆的分身，让它从短暂的沉睡中醒来。
江帆不得不拱起身子，享受或者是承受前后夹击的痛和快感。一波又一波，江帆感觉自己在和粗大的家伙以及柔软的枕头战斗。
路和生感觉自己被滚烫的钢板攫住了，那申今，那肌肤，那身体，一切都那么完美，让人忍不住一次次靠近，撞击，远离。
竟然是江帆先到的，他把他的第一次全部献给了路和生那只白色的鸭绒枕头，而他身后的痉挛也差点把路和生的家伙夹断。路和生感觉自己被吸进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除了高潮时喷射的烟花和潮水般的快赶之外，世界都消失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块糖果？
〃你真厉害。〃路和生看着眼前英俊的年轻人，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好看的额头上。
江帆没说话，不过，一切过去之后，他确实为自己感到震惊，这是他的身体吗？一个为男人而生的身体？

中考终于结束了。一切顺利，两人都感觉不错，接下来就是等待，然后到马路对面学校的高中部去念书。
考完试后，换了新工作的江帆请张正华和关小宇一起去吃麦当劳。这时的江帆有了些变化，一些不易察觉，但身在其中的人却能深刻感知的变化。关小宇发现了。
他发现这个坐在阳光下的男人突然有了一种惑人心魄的东西，象一个气场一样，环绕在他的周围。
依旧是浓浓的眉毛，削瘦的脸庞，深深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嘴唇，可是，又似乎不一样了，一颦一笑间，有说不出的性感。
对，性感，是这个词吧。如果说军装为男人带来性感，泳装为女人带来性感，那么，是什么，让雾气腾腾中总是阳光爽朗的江帆在阳光下，眉眼间却多了淋漓的水气呢？
第九章
〃你真忙到连见我们一面都没时间的地步了？〃
〃医生，上次是你没时间。〃
〃我就那一次，你这是第几次放我们鸽子了？〃
〃最近确实很忙，有个代理出问题了。再说，匀出的一点时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看来你真是迷上那小子了，好家伙，有三个月了吧，对你来说，就和天长地久差不多。〃
〃闻出酸味来了。〃
〃得了你，你和我的品位还是有差距的。〃
〃别转移话题。你是看人家年轻脸红了。年轻，年轻真好。〃
〃那可不是，就算旁边是个木头，蹭几下也能射出来。〃
〃哈哈，还说你不嫉妒？〃
〃嫉妒什么？我不用当0号很久了。不和你说了，哪天给我滚出来见见太阳。〃
路和生挂了电话，走回座位上，江帆正在认真吃着沙拉。〃谁的电话？嘴还没合拢呢。〃
〃邵医生。〃
〃哦。对了，他没男朋友吗？〃
〃你这么说不是瞧不起他嘛，他不是没有，而是太多。所以才烦恼。〃
江帆笑笑，心想你以前何尝不是呢。一个没有太多故事的人，总是会好奇那些故事的发生，经过，高潮和结尾。而那些很多故事的人就会想这世界上的故事大抵如此，然后淡淡一笑。

〃小宇，你去看了成绩表了吗？〃
〃嗯。还是没上线。〃
〃不过交点赞助费，你们家人不高兴了吗？不想你去念吗〃
〃他们？〃小宇看着沙发上不常见的妈妈和很少露出笑脸的姥爷〃怎么会，我看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就好嘛。〃
〃对了，我妈要带全家去海边玩。估计明天后天就要走了。〃
〃啊？你妈不是很忙妈？〃
〃嗯，这回专门请的假吧。〃
〃很好啊，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个星期吧，我妈会先回来，我和我姥爷他们会住的久一些。上次和你说踢球的事。。。。。。〃
〃没关系，真的。我和刘雷他们踢，你好好玩吧。〃
〃那等我回来我再和你联系吧。〃
〃好的，拜拜。〃
〃拜拜。〃
张正华轻轻放下电话，回头父亲和郝阿姨都在等他吃饭。看见他说完了，父亲张国兴冲他招招手。这是个40多岁的男人，穿着件白色的背心，少有的显示出中年男人还没有发福的身材，只是神情有些疲惫。
张正华皱皱眉头，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父亲和郝阿姨松了口气，像是张正华给了他们很大的恩赐般。张正华从心里厌恶这样的表情。一个无聊的暑假，恶梦一样的16岁。
吃完饭，张正华推碗就走，后面张国兴问〃又去哪去？〃
〃找江哥去，晚上别等我了！〃

夏天的晚上，老人们拿着大大的蒲扇，坐在院子前乘凉。长长的胡同里，奔跑着嬉闹的孩子，他们笑着，闹着，似乎永无厌倦。
江帆屋子里漆黑一片，张正华暗暗骂了一声。天地之大，竟没有一个小小少年的容身之所，路灯亮了，下棋的人们挪了过去，张正华也走过去，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宽大的卧室里，混合着有些嘈杂的味道。路和生从高潮的顶点慢慢滑下，身下的人儿还在微微的痉挛。江帆身下一片狼藉，厚厚的毛巾上满是带着体温的液体。
〃宝贝，你真厉害。〃路和生用指尖滑过江帆带着金属质感的背部。
江帆笑笑，带着些疲倦。〃别睡着，洗澡去。〃路和生啪的一声，江帆嗷一嗓子。
爱丽丝的音乐响起，江帆的手机。
〃这么晚，谁啊？喂？〃
〃江哥，我，张正华。〃
〃正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你在哪呢？〃
〃在光中路上。〃
〃你跑那干什么去了？〃
〃就这个烟摊的公话还开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哦，你又怎么了？又和你爸生气了？你别老这么拗行吗？这么晚了你到处晃很危险的，快回去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江帆深吸一口气〃我加班呢，不回去了。你现在马上回家去睡觉！〃
〃你换了工作之后就没有不加班的时候。好吧，别管我了。好好加班吧。〃
〃你给我回家去，好好听～～～喂？喂？喂？〃那边电话已经传来嘟嘟声，江帆心头火气，〃靠！〃
〃怎么了？〃路和生往浴室走。
〃我得回去一趟。〃
〃怎么了？〃
〃刚才是小华给我的电话。〃
〃又是他？又怎么了？〃
〃不所了我得回去，快12点了他还在街上晃。〃江帆开始穿衣服。
〃你又不是他监护人，你没这个义务每次都收容他。〃
〃让他就在街上跑着？〃
〃如何你真的就是他的一个邻居的哥哥的话，我不认为他每次都必须找你。你把他给惯坏了。以后你是不是还得给他娶媳妇？〃
江帆已经收拾整齐，看了看路和生。路和生扔了毛巾〃好吧，等我穿衣服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走。〃
〃没事，反正我也睡不着着呢。〃
〃不用了真的。〃江帆开门打算走。
路和生一把抓住门框〃怕他看见我们？〃
江帆没说话。路和生想了想，又放了手〃走吧，我估计你找女朋友他都受不了，别说男朋友了。〃

胡同口，臭棋篓子们依然在奋战不已，都舍不得回到那个老婆孩子的现实里去。江帆一眼看见张正华，过去一把把他揪了起来。
张正华仰头看着江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江帆轻轻叹了口气，又轻轻把他放下，亲昵的摸了摸他那刺猬般的短发〃走吧，回去睡吧。〃

张正华无梦的睡眠被手机的闹铃吵醒了，睁眼一看，江帆正在穿T恤。〃星期日你还这么早上班吗？〃
江帆乐了〃拜托，我是在商店工作又不是学校。〃
〃我已经很久没去浴室洗澡了。〃
〃拜托别说的这么恶心好不好。你自己也能去啊，又不是不认识路，又不是和我妈不熟。〃
〃没意思。〃张正华翻了个身〃那我就臭着吧，在你床上。〃

江帆不喜欢那个店长对自己那么客气，客气的好像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似的。自己做的和其他人一样努力，为什么总是显得自己是靠了什么什么一样。他总是亲切的拍拍自己的肩膀，却无法完全掩盖自己的厌恶。
其实江帆在卖场里异常的孤独，所有的闲聊，聚会都不属于他。不过刚刚从嘈杂的机器旁逃离的21岁男生还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
那个夏天给他最为深刻的印象还是那突如其来然后就异常完美的性爱。这种在封闭的恒温空调房的大床上的性爱会让人忽略很多事情，那些颤抖和喷射在回忆里和路和生亲密的融和在一起，要知道，有时候，我们的第一个爱人改变的不只是我们的身体，还有我们的人生观。

关小宇在人山人海的沙滩上，欣赏了不同男人的半裸体。他对他死死的盯着帅哥上下打量的这件事毫无羞耻感。很多事情上，他永远是不假思索，没心没肺的。
他甚至不去想事情的因果，是对是错，只要它愿意发生，那么就让它去发生。如果16岁的关小宇先生也有明显的人生观的话，那么他的人生观就是：什么叫该死的人生观？
所以一个没人在身边的悠闲下午，他直直的看着一个对面的帅哥泳裤低下慢慢升旗，之后，任由自己跟随着那个不知道年龄，身份的帅哥进了海滩简陋的更衣室，为他进行了人生第一次口交。
那湿润蠕动的口腔带给关小宇难以言说的快赶，他靠在竹板做的墙壁上，把整间更衣室搞得吱吱作响。
多年之后，关小宇再也想不起那个帅哥的面孔，只是记得海边潮湿的腥气，就像自己少年时无知而又无畏的液体。
第十章

新生报道的第一天，校园里人山人海。
张正华一进校门，就看见告示牌旁边被挤在人群中的关小宇向他招手，脸上满是兴奋〃小华小华！！这里！！！〃
张正华被人群拥着往前走〃你在哪个班？〃
〃高一三班！！我们在一个班，高一三班！！〃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秋天，高一三班，我们的男孩们的高中生活如他们所愿的开始了。
张正华一直记得，那天的关小宇穿着件黑色仔裤，上面穿了件果绿色的短袖，这使他在人群中份外醒目。
关小宇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变化－他已经从一个一个星期不洗头二个星期不换衣服的小脏孩变成一个时刻注意自己外表的小帅哥。这一切得归功于性的觉醒，而且GAY似乎对美有更为敏感的思维，这当然都是很久以后关小宇总结出来的关式理论了。
而在这个1999年的9月1号，我们的关小宇同学已经不知不觉的以帅哥的形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与此同时，沸沸扬扬的拆迁传闻终于被证实，胡同确实要面临着拆迁改造。
接下来的补偿条件却又影响着我们故事里的主人公们。
张国兴决定提前结婚，把郝娟的户口及时的迁过来－这样可以得到更多的补贴。江帆在张正华上晚自习的时候被张国兴郑重的请到家里告知他这一决定。尽管江帆觉得这件事和自己简直没有一点关联。
〃你也知道小华的脾气。现在和我是冤家，我和小娟想了好久，你先帮我劝劝他。9月底我们结婚，我估计这边冬天就要拆迁了，我们买的房离学校也有点远，他要不愿意和我们住，就住校吧，我去看了，那边条件也不错。〃
江帆默默听着，嗬，连楼房都买了，江帆不禁也为小华生出许多不平之意。但又抬眼看看眼前这个长得还不错，但却永远唯唯诺诺的男人和他身边这个陪着笑脸的女人，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是啊，谁都有向往幸福的权力。我们不能因为自己不幸就去残忍的剥夺其他人，谁又不是自私的呢？

〃你们那要拆了？〃
〃嗯。冬天吧，大概。〃
路和生喝着那时还不怎么流行开来的普洱茶，血红的颜色，带着些微微发酵的霉味。〃搬过来和我住吧。〃
〃再说吧，到时没地，你不叫我来我也得来。〃
〃那现在干脆搬来得了。〃
〃不行，还不行呢。〃
〃怎么了？〃
〃小华他爸要结婚，让我盯着小华一阵子。〃
〃你怎么不和他爸说你也要结婚。〃
江帆笑了，〃哎，借你件T恤啊，我那还没干呢，昨天下雨。〃
〃你和他爸说说别把这事给你了，你没那个精力没那个时间没那个必要管。〃
江帆套上路和生那间黑色的体恤，象广告里眼神深邃的酷哥〃我走了，晚上你自己吃吧。〃
〃去哪？〃
〃去刘帅那，我和你说了啊。〃
〃哦，别跟那小子说什么啊。〃
〃知道，说这干嘛。〃
〃那个什么小华呢？〃
〃好了好了，　等他住了校，我就不管了。〃

〃你小子干什么呢？傍上大款就不理我了？〃刘帅还是那样，头发乱乱的，光着膀子，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样子。
〃说什么呢你。你家杜妹妹呢？〃
〃你有一个多月没见我了吧，我早换了。〃
〃靠，你换马子比你换衣服还勤。〃
〃哈哈，对了，在老路那干的怎么样？〃
〃还行。〃虽然最近江帆干得并不怎么顺心。再不敏感，也总能发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自己的格格不入。
〃就是，干这个总比你干那个破工人有前途。有句名言怎么说来着？别管别人怎么说，走自己的路吧。〃
江帆喝着从床下摸出的可乐〃别人怎么说了？说我傍大款？〃
〃呵呵，那我开玩笑呢。〃
〃那说什么了？〃
〃别理那帮丫挺的，那天赛车亮子说你，你。别管他说什么了，反正我把他踹地上了，没想得那小子那么变态。〃
〃说什么了？〃江帆的眼神暗了下来。
〃说你和老路有一腿。靠，都不知道他怎么琢磨出来的，真是吃饱了撑的，这哪跟哪啊？〃刘帅笑了起来，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可思议。
江帆想笑来着，脸上抽搐了几下，没有笑出来，却感觉是要哭似的。想了想，江帆下定决心似的说〃其实你不应该打他。〃
〃没事，从小到大我打他打的还少啊，也没见他怎么样。〃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说的。〃江帆停下来。刘帅定定的看着他。
〃他说的没错。〃
〃什么？〃
〃没错，我是和路和生有一腿。〃
〃什么意思？〃刘帅缓缓从床上做起来看着他。
〃他是我男朋友。〃
江帆看着刘帅，刘帅咧了咧嘴，想对他笑笑，或者是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然后刘帅缓缓的低下头去，整间屋子陷入一种尴尬的安静中。
谁都没有再说话，终于，江帆站了起来〃我先走了。〃
身后没有人再在后面吼一句〃你丫骑车慢点。〃江帆走过嘈杂而电光四溅的修车房，走到夕阳西斜的路旁，路边尽是些所说笑笑的年轻工人们三五成群的走过。江帆第一次感到自己和他们并不一样，第一次有一种无助的孤独。

〃哎，你看五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