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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未来 作者:世界人民的114君-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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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痛苦而扭动着身体的话,对方就会停下来小心地吻自己的嘴唇,因为疼痛而发出呜咽的话,对方也会掉下眼泪。到了最后,反而变成自己对对方说“不要哭”的状况。
保护和被保护的边界逐渐模糊,令人眩晕的性 事之间,机械而本能地动着身体。因为相爱所以需要性的存在,也正是有了性的存在,才知道彼此是相爱着的。摩擦着身体内部的性 器刮着肠道的内部,感到呕吐感之后,对方仿佛知道自己的痛苦一般执着地道歉。
不断地接吻不断地接吻,差点连唾液都被榨干,浅薄的甜味终于因为干涩而变得醇厚。舌头和嘴唇柔软地碰在一起,再小距离地离开,又继续碰在一起。
颤抖着射 精之后,没有擦拭性 器就换上新的避孕套重新进入。
痛感随着反复的摩擦变得不清晰,麻痹中传来的快感仅仅是因为规则性的、并不粗暴的律动。身体被翻过来之后,在腰际的吻重新带来了灵敏的触觉,紧接着感到了深刻的痛和极大的快感。不断地呻吟不断地想要结束,却被人停下动作压住脊背慢慢地吻起耳根来。
就这样在根本没有动作的插入中,颤抖得呻吟着射了出来。
射 精之后,性 器被轻轻地握住,布满汗水的颈项也被温柔地吻着。等到麻痹的感觉慢慢过去,才又一次感到性 器在身体中缓慢地动了起来。
被手指捏住下巴吻了,仿佛桉树下的故事般,有篱笆上残留的野玫瑰的苦涩清香,也有墙角爬山虎被太阳炙烤过的清甜味道。沉迷在这样的吻中,不经意地睁开眼睛,面前人紧闭着眼睛,像是第一次接吻般虔诚而谨慎。再次闭上眼睛配合对方的认真,幻想着永远就这样下去,从心里感到了揪住心脏的幸福。

第二次射完之后,严樊旬扔掉装满精 液的避孕套,左贤则趴在床上把头往枕头上移。严樊旬拽过被子将左贤盖好,抽出纸巾擦拭起自己潮湿的性 器。擦完之后,他钻进被褥里拥住左贤的身体,把薄嘴唇贴在左贤的肩膀上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轻吻着。
左贤转过身来,让严樊旬趴在自己的身上。严樊旬把脑袋枕在左贤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很快,左贤也在昏昏沉沉的感觉中睡过去。再醒来时,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但已经传来了早点店的小摊开始出摊的声音。
渴望着黑夜不要过去,但眼看白天就要到来,从心底觉得恐惧。左贤把头把被褥当中缩,不小心弄醒了靠在身上的男人。
“再睡会。”安慰喜欢闹腾的孩子似的,男人抚摸左贤的头发。
随着那慢节奏的动作,变得不是那么恐惧,在细微的担忧中又一次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害怕白天就要到来的左贤把脑袋再次埋在被褥中。
房间里有性 事结束不久的味道。
还没有准备好,就要在这种暧昧的味道当中迎接新的一天了。

TBC




27

  27
  和以往一样的时间起床。准备早饭。吃完。和严樊旬道别。
  上午的工作在和以往一样的节奏中结束,左贤换上衣服,坐上与以往一样的公交车回家。
  回到家后,发现长时间没有整理而显得凌乱的家被严樊旬收拾得井然有序,小盆栽也都浇过了水,那株狗尾巴草看起来是正式在盆中生了根。
  吃完中饭,去花店买了悼念用的白菊,本以为气氛会因为这束白菊而沉闷,但严樊旬说起了小时候和外公在一起的故事,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严樊旬,左贤也变得轻松起来。
  到墓地需要坐很久的车,等于从城市的一边去另一边。不过城市本来就不大,从距离上来说,并不是那么远。
  “以前大部分人都是把死去亲人的骨灰寄存起来,领回一个骨灰证——就是手掌大的一个小本。清明节扫墓时,人们用骨灰证换骨灰盒,祭拜完了,再把骨灰还回去,拿回骨灰证。我外公一开始就是葬在墓地,我和妈妈没有经历过这些复杂的步骤。四五年前,开始全部采用一人一块墓碑的形式,外公的墓也要和那些新的墓移到一起。买新墓地需要钱,我把存款拿出来,加上妈妈的一起,为外公买了块新的墓。钱交得不多,墓地就靠下面;钱交得多,墓碑就大,地势也高。帮外公买新墓那会儿,我想给自己也买一块。墓地的价格一直在涨,等我死之前,搞不好就买不起了。不过后来我越来越没钱,就算了。”
  车开到了宽敞但灰尘很大的路上,路边没有商店,一看见就知道是新开发的区域。向前方望去,能看见连绵的波浪般的小丘陵,如同一个又一个卷曲着的肢体。
  下了车,往左边的道路里走,不一会儿,一条长长的坡道出现在眼前,沿着坡道往上走,便看见了陵墓区的大门。从大门走到墓地,还有很远的路程。严樊旬和左贤一言不发地顺着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坡往上走。两旁的树木安静地立在那里,汲取着山的养分。
  过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到了制高点,看见了山另一边密密麻麻的陵墓。虽然墓碑的形状有所不同,但看起来还是整齐划一。因为太过于规整,即使山中很安静,也没有任何可怕的感觉。
  “8月份田里面搭架子种丝瓜或是其他的,看起来就和这差不多。”严樊旬拿着花往下走。左贤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走到下半部,严樊旬才带领左贤往墓地里面穿。沿着整齐的墓碑往里走,在靠近中间的地方,严樊旬停下脚步。
  他站在墓碑前,凝视着墓碑上的字和照片。放下花束,双手合十。
  老人的照片被镶嵌在墓碑之中,简单的墓碑上写着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最后跟着严樊旬母亲和严樊旬的名字,以及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的名字。
  左贤没有思考下去,他和严樊旬一样,双手合十站在墓前,闭上眼睛。
  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仿佛深处的海洋。
  过了一会儿,左贤睁开眼睛,听见了严樊旬的声音。
  “帮外公移墓碑那年,妈妈回来了。她说原来准备让我过去和她一起住,看见我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就算了。妈妈在那边生了个女孩子,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妈妈把她的名字也写在了墓碑上。我看过她的照片,不过没见过她……那次我以为会和妈妈说很多话,但太久没见,一点都不熟,没说什么……把外公的墓地弄好,妈妈就坐车走了,没多留一天。妈妈前年好像是带着妹妹来扫过墓,不过她没有和我说。那年清明的下午我过来的时候,墓碑前已经放下了两束白菊,应该是妈妈和妹妹来过来……妈妈其实很少和我联系,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像爸爸。一般说男孩长得像妈妈,女孩长得像爸爸,我正好颠倒过来了。”
  严樊旬蹲下来,把墓碑上的尘土用袖子擦掉,再仔细地拂去照片和字上面的灰尘。
  墓地的过道地方很窄,严樊旬用右膝盖跪在地上,侧着身体蹲着。擦完灰尘又过了一会儿,他想站起来,但晃动了一下身体,也没能站起来。左贤赶紧上去扶了严樊旬一把,严樊旬低着头很快道了谢。
  今天的墓地没有多少人,三三两两的扫墓者提着装碗筷的篮子,手捧鲜花,穿过大大小小的墓碑里面走。
  左贤指指另一边的墓碑,说:“我们从那儿回去吧。我家里扫墓习惯走不同的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严樊旬应了一声,迈开步子。左贤和严樊旬一前一后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穿过一个个素不相识的墓碑。
  走在墓碑旁,眼睛止不住地被墓碑所吸引了。每一个墓碑都在沉默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虽然对来扫墓的人来说,只有一两块墓碑是特殊的,但每块墓碑对一部分人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
  墓碑上,有的老人的照片下面写满了儿孙的名字,有的却只有几个名字;大部分的墓碑都是儿女立给父母,但偶尔也有父母给儿女立的,一看就让人觉得心痛。
  严樊旬走在前面,他步速不快,腿却跛着。左贤想叫他慢些走,还未将这句劝说吐出来,严樊旬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一般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一块墓碑站住了。
  
  TBC
  
  ——————————————————
  昨天晚上发生了飞机起火的事件,在加班到2点的过程中,一直和身边的人说着这件事,大家不断地查看事件的进展,今天早上醒来看新闻,发现遇难人数比昨天刚开始预测的多了很多。只能希望伤者能早日康复。今天晚上看到了今敏的遗言,希望老师一路走好。如果这两件事带来的是难过的话,那么前几天的人质事件除了难过之余,更多是愤怒。虽然死亡本身无法避免的,但因为无作为和胡乱作为而导致的不必要的死亡让人愤怒。
  心情极度复杂于是不管咋整也要好好活着希望那些遇难的人们都可以安息 飞机毕竟是天上飞的要好好检测不能大意让那些无能的警察TMD去死金敏老师感谢您这么多年带来的作品。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要说啥了,不是自家的bo还说了这么多话……
  最后大家晚安。明儿见。




28

  28
  严樊旬上下转动着眼睛,不断确认墓碑上的字。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几秒之中频繁持续,如同被魔怔般。终于,他像接受了无法避免的事实似的停止了眼珠的转动,视线停滞在墓碑上。
  经过似乎很长但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钟,他抬起头,看着左贤。
  左贤走过去,也站在那块墓碑前。和严樊旬一样,他把目光放在墓碑上,确认着是不是眼睛出了错。
  墓碑上的照片还很年轻,中间最大的字体刻着“爱子叶若飞之墓”七个字,下面是父母和弟弟的落款。
  安静的山间,不远处的人们在墓碑前说着话,声音撞到山,返出些许回声。有了这突兀的回声,山被衬托得更加安静。
  墓碑上方黑白照片里的叶若飞和印象中没有分别,下面的数字显示着他在五年前就失去了生命。
  透过墓碑上简单的信息,无法猜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的死亡。
  他这样性格的人一定不会选择自杀,所以大约是由于某个无法治愈的疾病。
  叶若飞的生命很可能结束在无尽的痛苦中,但墓碑上的照片依旧是和以前一样的笑容。自己不在的时候,会为严樊旬说话的只有叶若飞而已。总觉得他这样的人比起严樊旬更容易受人欺负——每天都沿着狭窄的铁轨走,咬着芦苇杆尝尝看会不会有味道,遇到任何事情都去接受——但却可以在别人欺负严樊旬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
  然而这个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去了,接着被悄无声息地埋在这里。
  曾经听叶若飞说过,他是家里的养子,家里还有个养父母亲生的弟弟。不知道在他死之前,养父母会不会觉得幸好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得了病。
  “去采点野花吧。”
  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左贤开了口。
  “嗯。”
  简单的回答短暂地出现之后,沉默又席卷而来。
  从墓碑间狭窄的通道穿过,往旁边的小路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冬末春初的草地里没有花朵,只有几丛狗尾巴草长得还算旺盛。沉默地弯下腰去把那不适合用来祭奠的植物小心地从茎中抽出来,拿在手上,对视一眼之后又往回走。
  长而窄的道路蔓延不远,就会遇到一个过道,穿过一个又一个石阶过道,又一次来到了叶若飞的墓前。
  把手上的狗尾巴草放在墓前,墓碑在那绿色植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寒酸。
  之前猜测过那么多个未来,也不会想到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死去吧。
  风送来了浅薄的云,傍晚的阳光从松树间射下来,不抬头都觉得刺眼。
  原来山间都是草和树木,柔软地裹住大地。然而现在这里却被坚硬的墓石所填满。墓石内部,曾经柔软过也温暖过的身体变成了一碰就碎的骨灰,用唯一的一张照片来承载所有无法传达的思念。
  “回家吧。”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这句话,而另一个人又重复了一遍。
  ‘回家回家。’叶若飞曾经也对严樊旬说过这句话。他带着脸上布满伤痕的严樊旬回家,父母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弟弟却意见很大地把严樊旬往外赶。之后很久,叶若飞都在为这件事道歉。初三的最后一天,他又一次提到了这件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
  ‘那回真对不起。’
  这句道歉,是他对自己和严樊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原本其实总觉得他胆子小,但接触下来又好像不是。大约只是不太擅长争辩罢了。说到底,还没有完全了解过他,可这并不能影响自己和严樊旬对他的喜欢。
  “回家吧。”又重复了一遍。
  沿着狭窄的走道往前,山间一点鸟叫的声音也没有。
  傍晚的能见度反而变高了,远处的山像是舒展开的肢体,吸纳并吞咽浓烈的光线。夕阳从被吞噬了一点到完全不见,不过是五分钟的事情,山温润地融入了余晖黄色的暗部。
  害怕黑暗一般迅速地回到家,害怕寂寞一般地坐在桌前。视线不小心落在桌子上严樊旬和叶若飞一起送给自己的旧钱包上面,迅速涌出的泪水滴到桌上。为了不让严樊旬看见,左贤很快用手抹去脸颊上的泪。
  严樊旬马上就要动手术了,医生说治好的几率也许连一半也没有。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左贤看向窗外的黑暗。
  所以,请你在那里守护我们。
  
  TBC




29

  29
  把剩下的存款全部拿出来,又找江昇借了一部分钱,终于凑够了手术费。虽然极力在电话中和江昇说明实际上并不是多么困难,但那边还是非常不放心地重复着“你有事就来找我,别和我客气”。得到了安慰之后,稍微有些轻松,但又马上被即将开始的手术所导致的恐惧包围了。
  表面上用和严樊旬已经不再联系的谎言搪塞着父母,尽量不在医院附近和严樊旬见面,一回到家就会拉上窗帘。
  度过了这样的、漫长却又短暂的一周,手术终于开始了。
  首先要进行三到四次抽取积水的手术,才能开始动大的手术把钢针取出来。
  抽除积水的手术是在不打麻醉的情况下进行的,第一次手术结束之后,被送回病房的严樊旬全身都汗湿了。他痛到连话也不能说,一直闭着眼睛躺着,也不知道睡了没有。因为疼痛,他连饭也很少吃,仅仅沾到点汤,便说已经吃不下了。
  抽取积水的手术进行了三场,三场手术之后,严樊旬瘦了很多。左贤开始担心他这种状况能不能进行下一轮的大手术,然而很快就被医生告知大的手术必须马上进行。
  
  手术进行的头一天晚上,左贤陪在严樊旬身边,慢慢地抚摸着严樊旬黑色的头发。
  严樊旬小睡了一下,不到一会儿又睁开眼睛。
  “不会死的,不用担心。”他用奇怪的方式安慰着左贤。
  “快点睡。”左贤小声说。
  严樊旬从被褥中把手伸出来,握住左贤的手,他指指旁边,示意左贤把陪病人的折叠床打开来,快点睡觉。
  “你先睡,我过会就睡。”左贤说。
  严樊旬改成了侧卧的姿势,把左贤的手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像讲故事一般说。
  “我觉得很幸福,从你发短信给我开始。我以前想和喜欢的人结婚,有个自己的家。和你住在一起之后,我在想或许结了婚就是这个样子的。遇到你之前,我也有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有时候他们对我很好,但有的时候又因为种种原因突然对我很差,可是再过一段时间,利益上面的事情消失了,他们又开始再对我好。接下来再遇到利益或者其他的原因,他们又会对我很糟糕。我以为他们会慢慢改变,但事情和以前一样反复。后来我和他们渐渐疏远开了,过年过节都一个人……但和你认识了二十多年,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没有对别人说我的不是,也没有在公众场合打骂过我。”
  左贤默默地听着,之前严樊旬不喜欢表达,但最近一段时间,他开始说一些他自己的事。
  “叶若飞以前说想去学吉他、组乐队,不知道他成功了没。反正我的愿望是没有实现。不过,我遇到了你。如果我和你一样读了大学,腿也没问题,我肯定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高中都没毕业,工作了这么多年,还只拿这么点工资。明天要是手术失败,你就快点回去吧。我总归会找到可以做的工作,养活自己。”严樊旬握紧左贤的手,说,“我以前就老是连累你,腿要是还治不好,就更加拖你后腿。前面那二十多年,你已经对我够好了。人要知足,不能总想着把今天的好事情延续下去。我能遇到你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就算明天死了也没关系,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不怕死。我死了,你就可以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了。”
  左贤低下头吻了一下严樊旬的脸颊。
  严樊旬抬起头看着左贤,说:“但是我这个病也没有办法马上死。”
  “快点睡。”连反驳严樊旬这种想法的念头也没有,左贤说,“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动手术。”
  严樊旬闭上眼睛,用嘴唇蹭了一下左贤的手。
  “叶若飞要是还活着,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念叨完这句话,严樊旬看起来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左贤坐在床边,握住严樊旬的手,想,当时三个人在江边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未来竟然是这个样子——严樊旬在病床上等待手术,叶若飞这么年轻就不在了。
  未来这个词,包含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除了希冀也没有别的办法。
  
  TBC




中篇完 30

  30
  严樊旬的两颊明显消瘦了下去,手腕也细得只用两个指头就能握住——仿佛又回到了初中之时的模样。他前几天觉得痛还会说出来,这几天只是昏睡,不说任何抱怨的话。与其说是习惯性的沉默,不如说是知道即使抱怨也没有办法缓解疼痛,况且他本来就不是喜欢把事情说出来的类型。
  抚摸着严樊旬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而长长的头发,柔软的触感在手心中划过,左贤好像哄一个本来就很乖的孩子的那般,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简单的动作中,大脑仿佛空白了一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连明天要动重要的手术,也必须在很认真地思考之后,才想得起来。
  左贤在严樊旬的身边坐到半夜,突然想起来自己也得睡觉,赶紧打开折叠床躺下来,可不一会儿,又坐起来看着那张床上的人。
  严樊旬还是以睡下去时的姿势侧卧着,与前几个夜晚一样,膝盖的疼痛令他无法翻身。疼痛导致的消瘦使他的轮廓变得清晰,脸显出些病态,表情却没有改变。这时的他仿佛梦到了什么令人心安的东西般,安静地熟睡着。
  左贤伸出手小心地抚摸严樊旬的头发,突然间,这十多年来,所有的、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不安、痛苦、孤独和无奈,如同跌落在地的水瓶一般,发了疯地倾泻出来。
  十多年中,没有任何可以表达的人,便从未将那些痛苦和无奈具体化。一直以来,任何的艰辛在形容之时都可以被简单的一句话带过,然而现在看着病床上的严樊旬却有了倾诉的欲望,但同时又知道如果和他说了这些,一定会令他变得不安。
  未见面的十年中,独自一人过生日,独自一人在完全不熟悉的医院中从最简单的事情干起,这些事情都很简单,唯一感到痛苦的是从来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为何被父母认为只是孩童间随便游戏的感情能够持续至今,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左贤握住严樊旬的手,把头抵在病床上,在心中描述着这些年间发生的事。这种无意义的表达,终于让不断被痛苦侵袭的内心得到了安慰。左贤吻了一下严樊旬的手背,在折叠床上躺下来,朝向严樊旬的方向。
  不远处便是自己爱的人,不知道过了明天他还能不能站起来,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承受明天的手术。
  就算如此残忍的事情就在明天,这样看着严樊旬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祈求时间停在这里,不往前走。明知是不可能的事,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向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明祈求着。永远不会放弃希望,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类的本能。
  希冀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能将一次拥抱变成两次,能将两次接吻变成四次,能将对方呼唤自己名字的次数变得更多一些,能让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机会再多一些……
  从未如此恐惧过失去,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苦而幸福。
  仅仅是注视便让心脏变得炙热。
  事隔这么多年能够见面,已经应该去感激。
  未知的明天还没有到来,但却一步又一步地接近了。也许明天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也有可能过了明天,就要用更大的勇气来支撑自己和对方活下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这个人再离开自己身边,也许和他在一起会因为种种的原因而变得痛苦,但离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体会到幸福。
  明天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呢。看着窗外已经有点泛鱼肚白的天,左贤想。
  明天到来的时候,能不能等到所谓的希望呢。
  这样恍惚地思考着,左贤从床上坐起来。
  他小心地、虔诚地,在被微弱的光覆盖的男人的脸颊上,轻轻放上自己早已冰冷的手指。
  天空依旧泛着和刚刚一样的鱼肚白,窗户外头传来了江中冗长的船鸣。
  
  (梦中的未来中篇完)
  
  番外有,明天继续。




番外一,苹果

  番外一苹果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左贤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
  刚闭上,他立马又把眼睛睁开,望向手术室还亮着的灯。
  为他人做手术时,进入手术室,灯也会亮起来。虽然自己主刀的都是小手术,但等在外面的病人家属还是会担心。现在等待的人变成了自己,手术也变成了决定严樊旬今后能否站起来的关键,终于明白了手术室外面的家属的心情。
  这种等待中,不能做任何事,只能依赖医生。
  早些年在之前的医院为主刀医生打下手时,曾经为一位得了癌症的男人做过手术,那次手术还算顺利,手术结束之后,外面的女人立刻冲上来问医生怎么样。“这个病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当时的主刀医生这样嘀咕着,女人立马瘫倒在地上捂着脸恸哭起来。
  就算觉得医院或者医生再怎么不对,大多数人都会忍耐。对患者和家属来说,这时候只能依靠医生;而医生们则遇过太多的死亡,有的还将死亡作为牟利的手段,早已不会去体谅患者和家属的感情。
  左贤突然想到自己曾经说过以后要当一个好医生的话,当时刚说完便被实验室里的同学以“你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反驳。不断地重复“我以后也会和现在想的一样”,对方只是耸耸肩笑了笑,不再说话。
  
  手术室的灯红得刺眼,焦躁的心情慢慢滋生起来。
  等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莫名的焦躁和恐惧时,身上已经不断地冒出了冷汗。
  握紧颤抖的手指,告诉自己过分的担忧是不必要的,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左贤紧紧握住长凳的边沿,用力抓牢。
  手心被汗液弄得粘稠,心脏不安地跳动。弯下身体试图冷静,可这除了将心脏的跳动听得更清晰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脉搏跳动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楚,安静的走廊上除了这两种声音什么也没有。神经质地用手指敲击长凳,却没有改变安静的事实。
  什么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也不知道,回过头看见绿色的灯才发现主刀的医生已经走了出来。
  “还算顺利,具体的我等下和你说。”
  左贤忙对主刀的医生说了声“谢谢”,接着立马走到手术室门口,望向里面那个安静地躺着的男人。
  这个距离看不见他呼吸的起伏,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死亡,冰刀一般尖锐的恐惧穿刺了心脏。
  直到走近了,看到那和平常一样的安静的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回到病房之后,严樊旬还未从麻药中醒来。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般。止血的白色纱布缠住了他的腿,看不清到底缝了多少针。
  在他自己的膝盖还可以用的时候,医生不主张用人造膝盖。这么做虽然恢复期会长一些,但还是让自己身上的东西留下来比较好。
  又在严樊旬身边呆了一会儿,左贤站起来走出病房,来到主刀医生的房间里。
  已经换上一般的白大褂的医生和左贤一个打扮,两个人在桌子前坐下,如同医生之间的交谈。
  “先和你说说手术吧,手术还算成功,钢钉已经取出来了。不过他这个病恢复起来慢,病去如抽丝,要一点一点好。没有速成的办法,只有每天都陪他走走。”说完这些,医生拿起桌上的笔,放在手心中掂量了一下,又放下,他停顿了一下,说,“说点别的吧,你父母来找过我,知道这个手术是我经手。我和他们是老相识,看着你从小长大。不过对你们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你小时候开始就懂事,会考虑父母感受。现在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应该。路毕竟是你自己走,你的父母也只能建议,没法改变你。你凡事多为他们想想,做自己的选择可以,以后别后悔就好。”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以后的路,我会自己走下去……今天的手术谢谢您。”
  左贤站起来,朝主刀的医生鞠了一躬。
  “回去吧,他也快醒了。”医生拿起笔,装作在纸上写些什么似的,挥挥手打发左贤离开。
  左贤掩上门,来到走廊,往严樊旬的病房快步走过去。
  他轻轻推开微掩着的房门,走到严樊旬身边坐下。
  男人还未从昏睡中醒来,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左贤握住他的左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穿着医生的衣服,在病床前做这样的事,看起来一定很奇怪,但却无法松开握住严樊旬左手的手指。
  在那里又坐了一会儿,左贤拿起床头的苹果和水果刀去洗,洗完之后他便坐在床沿上耐心地削苹果。
  苹果削好了,严樊旬还没有醒,左贤看看表,再过一个小时就要回去工作了。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严樊旬的手指动了动。
  左贤凑过去,将挡住严樊旬眼睛的额发拨开,轻抚男人的柔软黑发。
  严樊旬睁开眼睛,又闭上,再吃力地睁开。他疲惫地看着天花板,把脸微微转过来一点看看左贤。
  “手术很顺利,没事了。”左贤说。
  严樊旬闭上眼睛,他缓缓动动嘴唇:“腿没感觉,好像没了。”
  “麻药还没有消,消了之后就有知觉了。到时估计会很痛,这边有止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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