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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明天的明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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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不用提醒我也知道罗爸爸是谁了,是个我在教科书里见过的名字,搁古代得是个异姓封王的。合着凯旋是个小王爷。我在那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大姐自己书规正传,风声一传出来,罗立威就派人跑去,跟那个人说,这画的主人说了,你不配拿着它,然后就把画收走了。所以一般人都以为画的出现是个讹传,根本没有别人见过。不过,凯旋也没做绝,还是让他哥想辙给那人弄了个死缓。
所以,大姐说,罗凯旋这个人,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烤热了一部分人,溺毙了另一部分。
我说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我们可以冬天靠着火焰取暖,夏天泡在海里游泳啊。
要不是我躲得快,大姐嘴里一口茶就得全喷我脸上了。不过她接着说了一句话吓了我一跳,
她说,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儿。
廿三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 下
这人和人不讲缘分是不行的。师祖捡了个罗凯旋,老头子捡了个你。说起来,凯旋的画技大部分是从老头子来的,画风就差远了。凯旋的画初看透着英年鼎盛的繁华,细看繁华背后又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你算是老头子的嫡传了,可是你也不太像他,反而比较象凯旋。你的画明快活泼,但是又总有一种摆脱不了的忧郁。在画纸上黑白分明本不能调和,可是你们俩好像就是能把两种不能调和的色彩调在一起,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你扔不掉,别人也拿不来。
我高高吊起来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原来这就是老师说的我和凯旋相像的地方。今天大姐告诉我的凯旋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人,他的脸在我心里倏而清晰,倏而模糊,我一下子忽然特别想他。
大姐一点也不知道我的心思,掉过头来说服我,朱毕,有的地方不要太较真了。凯旋为了他妈的事特别不待见他爸,可是要不是他们家,这幅画也不知道最后就流落到哪儿去了。他的工作也是,那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饶上他的背景也不容易。凯旋这点比你好,清高但是不迂腐。倒是你,老头子出来替你讲一句话就够你吃一辈子了,何必你这画老是在这半红不黑的搁着?别等到哪天他骑鹤走了,看你怎么办!
大姐原来又在急这个。我在这件事情上很低调。即使是圈子里也很少有人知道我是林染的弟子。我和大姐嬉皮笑脸,‘那有什么?不是还有姐姐你吗?早我就想买件体恤衫,前面印上您的头像,后面写上,我是林大姐养大的。’这话我说得不屈心。大姐是真疼我。她说的那个‘半红不黑的’地儿是画廊中的一小块儿,其实那是代表了林家长公主认可的上升期的画家的作品,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这已算是一种殊荣。我这人没大追求,辜负了她一片好意。
大姐无奈,送我出去。迟疑半响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老头子最近怎么样啊?
还行。我回房创蠼悖肫鹎锾焓钡淖约骸H绻皇强赐屏宋乙幌拢蛐砦乙不乖诶鲜颐徘肮悴磺啊!敖悖憷癜萘唇游野桑潮阄颐且豢槎厝ィ〉梦易约夯沟玫沽教顺怠!?
你这小鬼头,算计到姐姐头上了都。大姐嘴上抱怨,眼睛却带上了笑,人也轻松了下来。
从大姐那儿出来,我也烦恼了一会儿。事情越来越复杂,记得上次他送我回家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说要去我家拜访。我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故意说笑,说那我也一定去回访令尊令堂。好像他的神色一下挺黯然的,说他们都不在了。当时我还为了这个为他伤心了半天。可是他家竟然是这样的。想想我和我妈那个温暖而普通的小窝,我发现我和凯旋就像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还真是天差地别。不过那又怎样呢,只要他和我一样心思,我便愿意和他一起,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我拿出那只没有用过的手机,还是那条烂熟于心的短信。凯旋,我很想你。你呢,你想我么?当你想我的时候,你会怎样做呢?
廿四 我来陪你去看雪
那年冬天,北京大晴无雪。难得每天天空都碧蓝碧蓝的,象洗过一样,可是空气却干燥的利害,以至于每天午夜我都会因为口鼻干燥醒过来。小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叫瑞雪兆丰年,我还记得老师说,大雪后气温降低,许多害虫都不能抵御,所以第二年就能丰收。不知道那年是不是真的农业害虫都比较猖獗,但是流感病毒一举攻破京城我倒是记忆犹新。因为那次我也中招儿了,高烧不下,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要说这一场大病还真没白得,诸葛终于不和我生气了。他安慰我,没关系,好歹也算是调动一下免疫系统。我听着怎么都有点幸灾乐祸,而且这斯每天都只给我打白粥喝,说感冒了就得吃清淡一点。我大声抗议,说我不是林妹妹,得了感冒就靠清饿。其实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那时候确实没胃口,每次一瞄见李洋碗里的鸡腿我就直恶心。不过,为了和诸葛唱反调,我还是每天声泪俱下的控诉他虐待我。能再和哥们打打闹闹的真好。
可是每天他们去上班走了以后,我独自躺着都会有些失落。身体软弱的时候,人特别容易被触动。凯旋的大衣和书就在枕边,我常常在无人的时候静静的抚摸那本书的书脊,把嘴唇贴在书皮上,发着烧,嘴唇火热,书是冰凉,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嘴唇也是这样冰凉。心里热乎乎的,真的很想他。我暗暗积攒着体力,决定一能下地就去看他。我。要。见。到。他。
就在这时,我收到凯旋来的一封信。信夹在一堆新年卡里,一开始我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普通的航空信封,带着一种距离遥远的意味。拆开的时候,我的手有点哆嗦。
毕毕,见字如晤,
今天在xx城的工作告一段落,按原定计划应该返回大同。途中路过悬空寺,看见一山的雪,和同行的同事商量了一下就在这里住下了。上次我来这里还是在做硕士论文的时候,我的论题是对于特殊结构古建的可行保护方法。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悬空寺是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所以不需要我们特别关注,我们工作的真正意义在于发现那些,有保护价值而一直被忽略的地方。这种近似于开拓者的工作格外清苦,可是对于我来说,也是乐在其中阿。
我们在寺里借宿。现在是午夜时分,雪还在下。寺院里很安静,我仿佛都能听到雪花落在松枝上的声音。如果你能在这里,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的吧。最近常常在想,等手边的工作结束以后,转去尝试一些别的感兴趣的事。我曾经和你提到过,作为建筑师,我一直希望能建一些舒适的房屋,让居住的人都感到温暖幸福。其实每一个建筑师都会希望能有一些表达自己意愿的作品吧。我也不能例外。另外,国外也有一些相关机构邀请我去做一段时间研究。这样的话,就能到处走走,拓宽视野。到那时,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看爱琴海和雅典娜神庙。
北京下雪了没有。天气冷,你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手机记得开着,我大约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回来在北京长住一段时间。还有很多话,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信不长,还有一段是描述他在当地的工作状况。透过信,我好像看见了凯旋,他站在空旷的寺院里,雪花纷纷扬扬的在他周围落下来。可能是我对他的背影印象太过深刻,在我自己幻想的景象里竟然也只得一个孤单的背影。我是画不出师祖那幅‘缘壑听松图’的,无喜无悲,无忧无怖的世界离我太遥远,我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恨不得立时就好了,飞到那个人身边去。
终于坐上了开往太原的K701次。虽然不再发烧,身体还是很虚弱,躺到属于我的铺位上,身上冷汗把内衣都湿透了。为了这次跑出来,我用了两天时间作准备,尽量多吃东西,按时服药,每天穿的象小熊一样在小院儿里走两圈,到药房开了口服和注射用的快速退热药。最为难的是对付诸葛和朱碧,最终我还是不能对他们撒谎,只好留了个便条,说我有事要出去两三天,拜托他们帮我把续好的假条交到科里,并且不要担心云云。想起诸葛欲言又止的表情和朱碧扬起的拳头,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都不知该怎么和他们说起了。但是什么都是值得的,无论如何又要见到凯旋了,这个念头让我的心无比跃跃,等见到他,什么都会好的。对铺的两个年轻人看起来是一对情侣,两个人不停的在窃窃私语。一会儿担心睡过站,一会儿又讨论哪个庙的菩萨会灵验。想起我在佛前许的愿,我偷偷的笑了,心诚则灵,他们会知道的。
从凯旋的信上知道他最近还是会在五台山附近。但是我就这么不打招呼自己跑来,还是有点冒失,毕竟我不能确定他到底会在哪里。不过我不急,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他。
凌晨下了火车,我和那两个年轻人一起又换了一次汽车来到台怀镇上,下车的时候我们已经很熟了。女孩邀请我和他们一起找一间旅社好有个照应,估计我的脸色有点吓人。我谢绝了她的好意,建议他们去东台碰碰运气。
时间还早,我找了个已经开门迎客的小饭馆点了些东西,借他们的洗手间把自己收拾得象样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拨凯旋的手机,而是神差鬼使的播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那间酒店,请他们帮我接xxx房间,我的心噗嗵噗嗵的跳。
听到他的声音稳稳的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我的心踏实下来,眼睛湿润了。
‘猜我是谁?'我大声说了这么句废话。
‘朱毕?!’凯旋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惊奇,顿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你怎么来了?’
他这么一问,我有点不好意思。好在接下来他立刻问我在哪里,让我就在小吃店等他,他马上就到。
果然是个小镇,凯旋很快开着车出现在我面前。他整洁如前,眼睛还是很亮,好像黑了点,瘦了点,不过也有可能没有。在回到酒店之前,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一进了房间,凯旋把我的包放在一边,把我揽在胸前,轻轻揉我的头发,说,毕毕,你怎么弄得这么瘦?而且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跑来了?这么远,错过了怎么办?为什么这时候来?是不是有事和我商量?
他的问题真多。我只捡了一个回答,看着他的眼睛我说,我来陪你去看雪。
半晌,我们默默对视着,他的眼睛就象大海,从平静无风,到波涛汹涌,转眼就把我吞噬了。‘毕毕,’凯旋低下头来轻轻的吻我,好像要确定我的存在一般。
廿五 朱红
绵绵密密的吻让我头晕,最终脱力靠进凯旋怀里。还是有点烧,但是烧得心里踏实。这回不是因为生病,只是有些过劳。凯旋照顾我,专制而利落,我半点也不想反抗。而且我是真的有些累了。躺在被子里,俨俨的发汗。霸道的抓住他的一只手,不许他离开,我跨过了千山万水,难道这点霸道还不是应得的么?一觉无梦,真好。
我在台怀逗留了3天。凯旋只第一天全天陪我,后来虽然尽量抽出时间,仍是起早贪黑,早出晚归。不过我已非常满足,身体也恢复的异常迅速。最好的时光是晚上,我们靠在一起聊天。凯旋去过许多地方,他是个天才,随手拿笔就可以把法国的夏乐宫勾勒出来。我不甘落后也拿了笔,在他造的宫殿前前后后种上果树千株。他笑我小农,宫殿旁边种果树。我给他背席慕容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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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冬雷夏雨 春华秋实
喜欢生命里只有单纯的盼望
只有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
何况广厦千间,卧榻三尺。既然给我宫殿,我喜欢春华秋实,种上果树有何不可?他笑,说不知道你们也会看席慕容。我以为你们这年纪只会喜欢村上春树。这倒被他说中了,我的确喜欢村上春树,席慕容的诗是从朱碧那里贩来的,只模模糊糊的记得一点。其实我还喜欢这首诗前面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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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 随意行去
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我把这一段也背给凯旋听,这会儿我有点得意,好容易找到一点可以在他面前夸耀的东西。我说,我喜欢这两段放在一起,有一种去留随意的潇洒。但是,再下一段我就不喜欢了,转的生硬,分明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但笑不语,下笔飞速。
我好奇探过头去,一看大怒,这回是一张头像,画上的人眼波流转,嘴角微翘,笑得狡黠。这哪是玉树临风本少爷,分明是贼忒兮兮韦小宝。我抢,没抢到,我挠他痒痒,他扔了画纸来挠我。这人占尽优势,欺负弱小。我且战且退,最终还是被他从后面捉住。他的手臂环住我,刚才一番打闹,我们都有点气息不稳。他的鼻息吹在我的耳侧,我感觉身上越来越热。慢慢的他的右手抬起来,解开我衣服的扣子,一个,两个。我好热,心跳也快了。
忽然他松开了两手,我一怔,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胸口;一看是一个碧绿的玉环,用一根朱红的丝线系着。凯旋迅速在我颈后打了个结,随后修长的手指,在玉环上画了一个圈。他再把我揽住,说,毕毕,这是我前两天在一个小镇的集市上偶然得的,已经找人看过了,大概是商周时期的玉玦,古玉最可辟邪护体,你刚好来,正和这玉有缘,就带着好不好。我低头去看,盈盈的碧,还带着他手指的温度。
抬起头来,笑得贪心,我说,以后我们就住在晋西陕北,走街串巷搜罗宝物,好不好?清末北京就有好多专门做没落贵族买卖的,因为他们好面子,卖东西不好声张,就都便宜了这些‘打小鼓的’。我越说越得意,作势打起鼓来,一边歪着头斜着眼睛看他。不想他正怔怔的看着我,忽然转过我的脸,一个吻迅速落下来,嘴里含混不清,毕毕,你怎么笑得这样。这回是我的心在擂鼓了。他的呼吸有些乱。我开始晕晕乎乎。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被凯旋推倒在床上,身上立刻盖上了被子,“好好睡觉。”他转过身去收拾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纸笔,杂物。
这人!我暗恨。不过想想刚才他也挺狼狈的,我又偷偷笑了。
离开那天,也下着雪。过路车,上车的人不多,游客尽去只余凯旋一个人在站台上,我把脸趴在冰冷的窗上,一直看着他,直到不见了。胸口温热,虽然不舍,却不感伤。凯旋诚不欺我,这玉果然是护着我的。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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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席慕容的诗,全文如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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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万水 随意行去
不管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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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生命里只有单纯的盼望
只有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
我喜欢岁月漂洗过后的颜色
喜欢那没有唱出来的歌
我喜欢在夜里写一首长诗
然后再来在这清凉的早上
逐行逐段地检视
慢慢删去
每一个与你有着关联的字
廿六 每个小孩儿都忧郁
要说我这辈子还真没躲过什么事,可是我听说李子龙在找我的时候,我还真是动了下脑筋,琢磨着怎么能躲开。朱碧一直以为是李子龙得罪我了,特卖力的给我们往一块捏。最后来了个先斩后奏,她给我打电话说李子龙已经来了,我正找借口呢,她来一句,你别来劲啊。我就不响了。说来说去,现在是我自己心虚,李子龙还真没把我怎么着。
最绝的还是诸葛,本来我以为这回回来他饶不了我,结果他态度特好。好的我糁的慌(害怕的意思),做好了被毒打的准备问他怎么回事,他到不好意思了。说原来以为我有什么不好的事,瞒着他。结果,我走了不久,有个男的打电话来帮我请假,说我生病了在家住几天。电话来的时候,他们都在上班,是传达室大爷留的言。诸葛特意跑去问明白了,是个男的,他就放心了。他说,“从你上回见了那个漂亮姐姐就不正常了,以为你找了个有夫之妇呢。结果是个男的,我琢磨着,不能是人老公来帮你请假吧。”我哭笑不得,这我可怎么说阿,就是那个漂亮姐姐的老公啊。诸葛挺仗义的,说谁家还没点事儿啊,朱朱,你要不好讲也没关系,有事,哥能帮忙的时候,你只管说。我还是挺感动的,可是话到嘴边,想起来一会儿还要去会李子龙,头疼,最后还是没说成,这事儿一时半刻的说不清楚。
这事儿挺荒唐的,李子龙这么开的头儿。没多久不见,他憔悴的利害。他一点没觉出我别扭来,跟我掏心窝子。
他说,朱毕,你见过这样的人吗?她当着你的面,喝酒象喝水,吃安定像吃饭,可是你眼睁睁的看着,觉得还挺正常。好像我们每天每天也是这样的。等你离开了,想起刚才的样子,就像噩梦一样。朱毕,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劝劝她。
我一听就猜到他说的是谁了。心里有点瞬间失重,感觉像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我说,李子龙,谢谢你信任我,但是你这朋友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怕我帮不了什么忙。
李子龙说,要是能让她去看医生就好了。朱毕,我现在觉得挺绝望的。真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中了蛊一样,她做得那么自然,我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心里就疼得厉害,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李子龙激动的说不下去了。其实她早就不想见我了,可我放心不下她。我知道让你去帮一个陌生人是有点荒唐,但是,李子龙深吸了一口气,朱毕,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气质。
李子龙眼巴巴的看着我,眼圈都红了。我心里直冒凉气。还没来得及拒绝,他的手机响了,李子龙看了一眼,走到外面去接,过了半天才回来。
朱毕,是她,我好容易才让她同意来了,算我求你,行吗?我有点生气了,这算什么!kao;今天,怎么这么背,朱碧也是这样,李子龙也是这样。别的也就算了,这事儿我没法往里掺和。
我站起来,往外走,我说,李子龙,实在是对不起,这回我没办法帮你。
李子龙没拦住我,但是太晚了。我看见周雪走了进来,她看见我,显然认出来了,那个毫不作伪的笑容在我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这就是命,我绝望的看着她走过来,心说,李子龙,你tmd还真有杀人不见血的潜质。
李子龙发现我们原来认识,喜出望外,找了个借口走开,让我们独处。
一阵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我和周雪之间。和上次见面比,周雪变化不大,穿着还是优雅而随意,头发松松的挽着,没戴首饰。
“你都知道了吧。”周雪用小勺漫无目的的搅动着咖啡。她轻轻的笑了,有点无奈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这人,还真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见她照片的时候就觉得很特别,如今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落寞已经藏不住的满溢了出来。
我想了想,对她说,“我以前看过这样一个故事。故事说每个人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身体长大了,小孩儿就住在人的心里,可是人自己都不知道。小孩儿很天真,如果人每天都开开心心,心满意足,心里的小孩儿就开心。可是,如果人在外面不开心,受了委屈,作错了事情,心里的小孩儿就会难过。等到这样的事太多了,小孩儿就会忧郁。因为小孩儿住在人的心里,小孩儿一忧郁,人也会觉得更不开心。”周雪认真的听着,我叹了口气,“周雪,你挺好的,你只是有一个忧郁的小孩儿。”
眼泪忽然就从周雪的眼睛里涌出来了。我从没看见过什么人是这样哭的,这么安静,这么全心全意,这么无所顾忌。还好,我们是在星巴克一个角落的卡座里,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
过了好一会儿,周雪收了泪,看着我,声音哑哑的,她说,“朱毕,你心里的小孩儿呢?他也忧郁么?”我看着她,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我说,“周雪,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心里酸楚,几乎也要哭了,“真的。”我真的挺喜欢她的,就像喜欢一个姐姐一样。她明白我的意思,嘴角绽开一个笑容。
走出来,乌云压城,仿佛也压进了我的心里,我们终于也要有雪了么?
廿七 烟花
李子龙要走了,约大家去龙庆峡看冰灯,吃农家饭。他一举收到两个offer,毫不犹豫的据了一个东岸的牛校,选了个中西部小城市,含情远隐。我说,江月何处不照人?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以后相忘于江湖。结果没想到连诸葛这种粗神经的家伙也有‘别离’情结,摁着我的脖子把我押了去。果然,周雪母女也在,李子龙给大家介绍说是老乡,这些年挺照顾他的。朱碧一颗玲珑玻璃心,溜圆了眼睛盯着周雪上上下下的看。诸葛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立时揭了我的老底,‘我叫朱毕,朱红的朱,毕竟的毕,我爸姓朱,我妈姓毕。’臻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打趣我,说朱毕,紧张忘词儿了吧,应该是,小生姓朱名毕,字朱朱,年十九,尚未娶妻,请问小姐芳名?我听得身上一阵寒。周雪到很大方,一直笑吟吟的。她个性随和,很讨人喜欢,一会儿大家就熟了。罗羽飞一点不像妈妈,是个精力超强的小孩儿,愣是把诸葛和李洋俩人溜得够呛,后来李洋问她,说飞飞,你在家都玩些什么呀?等飞飞数完了她的宝贝玩具,李洋就说,你怎么不玩金箍棒啊,我觉得那个最适合你。这回连周雪都乐得不行了。
我打不起精神来,一个人拉在大部队后面瞎逛。李子龙靠过来,我是真怕了他再给我来个临别托孤之类的。有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不远处,诸葛他们买了些土制的烟花棒在放,亮亮的星光一瀑一瀑的倾泻下来,眨眼又不见了。
朱碧也走了过来,说,行啊你,不守了,改到乡下种玉米啊?李子龙苦笑,怎么守?你觉得这烟花漂亮,你想留,留得住么?朱碧也不吭声儿了。一会儿,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她说,你,别对人不怀好意。我和李子龙面面相觑。
李子龙说,朱毕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印象的么?开始是觉得你们俩挺好玩的。你安静,朱碧火爆,做实验的时候老和我吵。那回交作业,我说真菌胞壁要用双线,朱碧懒得改,我冲她吼,说,你要是不改,今天就你作业不及格。她一溜烟儿跑没影了。你帮她收拾东西,然后拿了本子过来改,我说你拿错了,那是你自己的。你说没错,然后把你画好的图擦了,顺手画了个单线条的胞壁,说,没事儿,我陪她。还冲我笑了笑。
有时候我想你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这念头挺傻的,是吧?李子龙自己笑了,接着说,和你在一起,让人心里挺踏实的,可能我不行。你看过一个电影么,叫她比烟花寂寞。我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她还是寂寞,而且因为有了我,反而更糟。你说,我不走行么?我没什么可说的,看着远处周雪站在那儿,烟花的光亮映在她脸上,忽明忽灭,嘴角有个笑容,却是隐隐透着疲倦。
臻玥跑过来,要我们去照个合影,立拍得,说是可以照下整个背景。小女孩儿就爱搞这种煽情的东西,临别纪念啦,blablabla。。。。一群人造型折腾了半天,没想到,影像现出来背景十分辉煌,每个人的脸却都很模糊。照相的小伙子也傻了。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这相片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就不收你们二十了,五块钱,怎么样?朱碧没好气,说,你拿着没用,我们拿着有用?都看不出来谁是谁!小伙子,说,我照了这么多年冰灯了,怎么别人都照出来不这样,就你们。李洋给气乐了,说,合着不是您照得不行,是我们长得抱歉。眼看着要急,周雪拿了五块钱买了,说算了,留着给飞飞玩吧,不值什么。我看着她有些累了的样子。招呼上李子龙跑去给每个人买了一杯热饮。周雪不顾烫,喝了一大口饮料,感激地笑笑,又有点歉意,说我这人没福,晕车老是改不了,稍微走远点就不行了。
我看着周雪,她多半不爱李子龙。不然也不会眼睛里这么寂寞。她不爱李子龙,那应该是,我打了个哆嗦。周雪立刻关心的看了看我,然后问大家尽兴了没有,要不要出发去订好的农家院吃饭。大伙轰然而应。她总是很善解人意,而且非常自然。周雪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话来,甚至可以说话不多,但是别人她总是很认真的倾听,那种表情甚至有点孩子气。基本上接触过她的人都挺喜欢她的,即使是象臻玥,朱碧这样挑剔的女孩,还有,我。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闷闷不乐,朱碧跑过来一语惊人,她说,我刚才说你呢,别对人不怀好意。我大吃一惊。朱碧接着说,咱俩,who跟who啊,你什么时候发情,我还不知道你。说不清楚,反正你们俩透着诡异。
我突然一股无名火,我说,朱碧,我要是真tmd对她不怀好意,你还要谢天谢地呢。说完我就蔫了,他们都不知道,我一开始就不是对她,而是对他,不是不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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