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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殊途-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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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汤?几乎人人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每个人死后灵魂便会被黑白无常拘往地府,根据生前事迹,有些人被拘在地狱接受惩罚,有些人则要投胎,而那些投胎的人投胎之前则会喝下孟婆汤,洗去今生的所有记忆,所有七情六欲,悲欢离合都会如青烟般散去,再刻苦铭心的记忆也会化做尘埃,那些人会如白纸一般重新降生,所有记忆再无复还的可能。
山卿莲擦去脸上的浊泪,缓缓起身,“如此……泽儿就拜托大师了。”山卿莲回身,望进浩阳子眼底深处。浑身散发出母仪天下的气势,让人自自觉地想要臣服、膜拜!
“本宫希望浩阳子能收泽儿为徒。”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因为这是她“现在的儿子”最后的请求,不论他再次醒来之时会不会记得这个要求,她都要替他做到!以后的儿子……他们将再也不会插手他的命运!
浩阳子端视山卿莲良久,欠着身子答道:“既是皇后的要求,老道恭敬不如从命。”
片刻后,殿后的房间内。闻人泽被安置在大床之上,他的对面,闻人炎与山卿莲正坐在那里,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浩阳子挥动拂尘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转身走到床边,自怀中掏出一只玉瓶,他将玉瓶倒置于闻人泽上方,一滴依旧温热依旧的鲜血自瓶中滑落。浩阳子快速伸手,玉瓶被拂落滚至一旁,而浩阳子的大手则置于那滴似有生命的鲜血上空,片刻白光渐起,将闻人泽正个的包裹起来,而他的胸腹之间则渐渐升起一股红光。逆行至闻人泽的头顶。
浩阳子拂尘轻甩在空中划出徐离飘的名字,然后推进闻人泽的体内,闻人泽开始剧烈地抽搐、挣扎,浩阳子面色一正,快速地伸手在闻人泽颈间一点,闻人泽便安静下来了。
浩阳子又于空中划了一个“忘”字,“忘”字渐渐地移向闻人泽头顶,山卿莲心生不忍,偏过头去。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担心。待她回头,却只听到丈夫和浩阳子的惊呼,映入眼帘的却是从儿子发际蔓延而下的白……还有那自眼角不断流下的清泪……生生被拔去关于至爱之人的所有记忆,他一定是痛苦万分的吧。可是他却连一丝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泽儿!”山卿莲惊呼,上前欲看个究竟,为什么她的儿子会……会……他才二十多岁啊!
浩阳子拂尘轻动,不着痕迹间将山卿莲退回原地,山卿莲失神,呆呆地看着头发渐白的儿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闻人炎这才回过神来,将妻子拉至怀里,视线却是紧紧地锁在爱子的身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发,一点点地被白色占领,泽儿……父皇错了吗……
也仅是片刻的功夫,闻人泽的发整个儿地白了,身上的红光也消失了,但他这九年多的关于飘飘的记忆却是自此彻底消失了。浩阳子将手收回,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拂法轻甩对着闻人炎和山卿莲欠了欠身子,“皇上皇后,靖王的记忆已经消除了。”
山卿莲又是一个踉跄,幸得闻人炎在她身后扶着,山卿莲闭了闭眼,声音嘶哑,“罢了罢了。”末了将头整个地埋进闻人炎的怀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压抑的抽咽声不断流泄而出。
闻人炎拍了拍她的背,看着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儿子,张了张口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一个时辰后,靖王便会醒来。如果皇上皇后坚持要靖王拜老道为师,三日后辰时老道在皇城外一里处的亭子里恭候。”
闻人炎将嘴合上,沉重地挥了挥手。
浩阳子一甩拂尘,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他已经管太多不能管之事了。但他不知命中注定,他必须得管这些不该管之事。
山卿莲挣脱闻人炎的怀抱,扑到床榻边缘,本想将闻人泽拥进怀中,但手在即将碰上他的那一刻却僵住了,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这个孩子,虽然她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可是……她却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她无法想象,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双眼中会是怎样的情绪,还会如一往那般依赖着她们呢,可是,就算他真的会如一往那般依赖着自己,她也没有把握会如以往那般对待这个孩子。
梦中,闻人泽看到一个下把加了毒药的牛肉放在花园里,正疑惑时,猫猫追着抢了他老鼠的阿旺出现了,猫猫动了动鼻子,所有注意力都被那盘加了毒药的牛肉吸引。
“猫猫,不要吃!”闻人泽大声喊叫,可是猫猫吃不到他的呼唤,闻人泽眼睁睁地看着它将牛肉吃了,眼睁睁地看着它娇小的身躯砰然倒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飘飘……”闻人泽呼唤着,颓然倒地,而那个害死猫猫的下人却惊慌地从假山后跳出来,抱着猫猫的身体大叫着奔了出去。
闻人泽跟了上去,却看到了两个自己,一个依旧痴傻的自己抱着猫猫的身体失神、伤心,另一个却是满头白发的自己,他抱着飘飘,眼中满是眷恋,闻人泽看到满头白发的自己将飘飘放进猫猫的体内。
四周景象微晃,再看时,闻人泽看到猫猫在自己的呼唤下醒来,时而以爪捂嘴,眼中写满震惊,时而靠在自己的掌心轻蹭,眼中却写着满满的抗拒,呵呵,这便是他与飘飘的初遇呢!
他还看到飘飘在一群猫咪跟前耀武扬威,看到她为自己一次次受伤,看到生气的她,可爱的她,想要救自己的她……他看到那个黑衣人将刀无情地劈向飘飘时,天知道他有多愤怒,他冲上前,想要扼断那人的咽喉,却眼睁睁地看着刀从自己的身体内穿过,继续劈向飘飘,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呼吸停了……
还来不及反应,他又回到了他的房间,他看到满身绷带的自己抱着飘飘,那时她还是猫形,自己傻傻的坐在床上掉泪,待再看时,飘飘已如新生的婴儿般躺在自己的怀里,那如画般的容颜,那如凝脂般的皮肤,他眼睁睁地看着彼时的自己手足无措地抱着光裸她,心中竟生出一种醋意,呵呵……吾爱……
日后的一切快速地在眼前闪现,飘飘被人掳走,他大肆杀虐,飘飘归来时他们的初吻,高地上飘飘的,他们的坦诚相见……他们的耳鬓厮磨……大柱石上的擦肩而过!那跌落深渊的身影!
红光骤起,闻人泽的头如被万蚁啃噬般痛着,飘飘的一切不断从眼前消失,所有的一切向后退去,飘飘从深渊退回大柱,相拥的他们彼此分离,没有了飘飘的轻吟曼舞,所有的一切不断地后退,不断地……甚至于飘飘的魂魄满头白发的自己抽离……
不!闻人泽抗拒着,但那已入骨的疼痛并未因此减少,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闻人泽站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看着自己伸出欲挽留什么的手,眨了眨眼睛将手收回,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心中渐起一种刻入魂魄的失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可是他丢失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从此再不能完整。
脸上湿湿的,闻人泽抬手扶上眼角,原来他哭了,可是他哭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嘶声大哭,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也许他不该哭,可这些该死的泪水就好比泉眼中的泉水,汩汩而出,“啪啪啪”地打在地面上,却好像打在他的心头,闻人泽不由自由地抓住心口附近的衣服,想要阻止那噬骨的疼痛蔓延,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泪依旧会流,心依旧会痛……
疼痛铺天盖地而来,闻人泽晕倒在地,昏迷之前一遍遍地低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第三十一章 不想后悔
浩阳子说的得没错,一个时辰一到,闻人泽便醒了。
他浓密如小扇的睫毛轻轻地扇动几下,却惊得直守在他身边的闻人炎与山卿莲如被针扎般从床上弹跳而起,夫妻双双屏息望着床上的闻人泽。
睫毛如栖在花朵上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便翩然离去,闻人泽缓缓睁开睁眼,失神地望着明黄的帐顶,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如昔日般跳动的心脏,原本灿如明星的双眸一片死寂。
“泽儿……”山卿莲的泪不自觉地滑出眼眶。
闻声,闻人泽缓缓地转过头来,那双沉寂的眸并未看到山卿莲和闻人炎的存在而有所变化。
“恩。”闻人泽轻应,又缓缓地将头转了回去,似乎那明黄的帐顶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吸引他的东西。
山卿莲用力地咬着下唇,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泽儿他这是怎么了。
闻人炎手微微用力,握了握山卿莲的,视线移向闻人泽,试探着问道:“泽儿可记得怎么昏倒了么?”
“不记得。”这般说着,放在心口的手却是不自觉地紧了紧,他只觉得他再也不会……不会如何?
夫妻两人相视,心中有了计较,闻人炎当即开口,“今日父皇母后派人唤你过来,还准备了参汤给你,没说上几句话你便晕倒了,吓了我们一跳。”这般说,也并不算假话。
闻人泽眼珠微动,斜斜地看向自己的父皇母后,他们的脸上不见惊慌,不见担心,他只看到了试探和小心翼翼。闻人法无心计较这些,眼珠微动,视线回到帐顶上,“哦。”
“泽儿你……”看着这样的儿子,山卿莲不自觉地呜咽出声,神色间渐渐透出后悔,一个时辰前的儿子就算是伤心,可心还是活着的。可此刻的儿子……就好像世间再也没有值得他关心的人、事,他的心也随着记忆的消除而死亡……
“如果我真能忘记飘飘,忘记这一切,说不定我真的会爱别人,娶别的女人做妻子,可是……我忘不掉,不能忘,也不想忘!她已经刻在我的骨子里。活在我的血液里,我的心里!忘了她,便是忘了我自己,我便不知道如何哭,如何笑,如何活下去……届时。活着的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父皇母后……你们要这样的泽儿吗?”
曾经泽儿是这般跟他们说的,他们却以为这只是他不曾忘记时的想法,若真的忘记了也定不会如他说的那般严重,但他们却没想到当泽儿真的忘记的时候却是这般……惹人心碎,可是……已经迟了……
或许这只是一时的反应,过些日子便好了呢。山卿莲与闻人炎侥幸地想。
“泽儿,你好生休息,父皇母后过会再来看你。”
闻人泽不语。视线仍投注在明黄的帐顶上。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向房门走处,他们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两人的手弗触到房门。
“我记得……”
两人心头一惊。快速守转过身来,“记得什么!”
闻人泽微微偏头,看着两人的眼中满是探究,“记得浩阳子回来了,本王要拜他为师。”
两人松了一口气。
“父皇母后以为本王要记得什么。”
夫妻两人语噎,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怎么会,呵呵……”
闻人泽收回视线,“啊……本王累了,想睡了。”
“呃……”夫妻两人相视,眼中满是苦涩,“你休息吧,我们过会再来看你。”
闻人炎与山卿莲出了房间就招来贴身侍卫,确定他们的说话声音不会被房中的闻人泽听到,这才写了一道圣旨交给侍卫长,多番嘱咐才放下心来。
一柱香后,皇城内的各个告示栏里多了一张皇榜,而士兵们则涌上街头、小巷。
不到午时皇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谈论与靖王妃相关的所有事,最好连靖王的事也不要谈,免得一个不小心惹火上身,招惹不必要的牢狱之灾。
靖王府别院中的闻人弘士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闻人泽回来,正准备打道回府,正撞上别院的下人们围?作一团,小声的议论着什么,隐约间还能听到“靖王”、“靖王妃”、“砍头”之类的词。
闻人弘士皱了皱眉,悄然走到下人身后,“你们在说什么?”
下人们下了一跳,跪作一团,大叫道:“庆王饶命,小的们再不会议论王妃了!”
“为什么不议论?”
下人们浑身颤抖起来,“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庆王饶命,庆王饶命啊!”
闻人弘士不耐烦极了,为什么这些下人就是听不懂话呢,“本王是说,你们为什么不能议论靖王妃!”
下人们一怔,有些却吓得说不出话来,伸手推了推跪在最前方的下人,那人本能地趴到地上猛磕头,“庆王饶命,庆王饶命!”
闻人弘士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就快要被这些人给磨光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住心头的怒火,“闭嘴!”
下人们当即噎住了,瑟缩着趴在地上,等待着自己将要面临的厄运。
闻人弘士又几个喘息,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为什么你们说不能议论靖王妃,本王要知道理由。”
“是厨房的……大……大娘说的,她说……皇榜……皇榜……”下人吓得话不成句。
闻人弘士抚额,只觉得这些下人实在……罢了,他自己去看吧。“你是说皇榜要你们不能议论靖王妃?”
“是是是……”下人激动地点着头,生怕庆王听不懂他的话,进而责怪于他呢。
闻人弘士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下人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开了,那模样生怕闻人弘士后悔了似的。
闻人弘士举步向外走了,却是蓦地止住脚步,“无殇。”
隐在院中的卫无殇皱了皱眉,微微抗拒之后,想起了闻人泽的交代,闪身出现在闻人弘士跟前,“庆王。”
“你们听说关于皇榜的事了吗。”
卫无殇点了点头。
“知道为什么?”闻人弘士挑眉。
卫无殇深深地看了闻人弘士好一会儿,慢慢地偏过头,就在闻人弘士以为他不会告诉他的时候,卫无殇开口了。
“王爷关于王妃的所有记忆被消除了。”
“什么?!”闻人弘士大惊,而后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消除记忆这种事……”笑声渐歇,闻人弘士怔怔地看着卫无殇,因为他原本平静的眼中写着满满?的认真和愤怒。
“为什么?”闻人弘士喃喃。
“是皇上皇后的意思,王爷也知道。”
“你说什么!三哥也知道?”
卫无殇垂首。
“怎么可能,三哥那么在乎三嫂,怎么会……”
“只有这样王爷才能找到王妃。”
“什么!你说找到三嫂?”闻人弘士惊得快要从地上跳起来。
卫无殇定定地看着他,不语。
相处了这么久,闻人弘士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会再说下去了,可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找到三嫂?三嫂不是死了吗?难道……三嫂没死?!闻人弘士眼中爆出五彩光芒,“三嫂是不是没死?”
“死了。”卫无殇眼神微黯。
“呃……”犹被当头泼盆凉水,“那你怎么说三哥会找到三嫂?”
“……”
闻人弘士叹了口气,“好吧,我不问了,三哥没事就好。”
与此同时,皇宫中的闻人泽依旧望着明黄的帐顶发呆,他的右手还放在他的心口,感受着它心脏有力的跳动。
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体没有一丝不妥,但他却有种随时都会死掉的感觉,脑子和心都空荡荡的,以至于他……连一丝活力都释放不出来。
尤其是父皇母后方才的表情,他根本就没办法不生疑,他们这二十多来年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这种表情,所以他轻易地便察觉到他们的异常。
可是,在他的记忆中,父皇母后没有出现这种表情的理由。他是在喝了那碗参汤后才昏倒的,他知道,他也知道那碗参汤时加了迷药,自己也是心甘情愿喝的,可是父皇母后为什么要在参汤里下药?
闻人泽转头透过窗子向外看去,距方才有一个多时辰了,在他晕迷的这一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前后的心态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他也可以问父皇母后,但……不知为何,从内心深处,他就排斥这么做,或许是知道问不出什么吧,父皇母后方才的表情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闻人泽自床上起身,在身后垫个抱枕,懒懒地倚了上去,整个过程中右手都不曾自心口离开,左手摸了摸眼角,有些干涩,充分证明了他曾经哭过,哭?很多年都不曾哭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能让他哭泣,而他还一点印象也没有……
蓦地,左胳膊上传来一股异样,闻人泽本能地移开右手想要一看究竟,但在手掌触上袖摆的那一刻,闻人泽停止了动作,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是什么还不是时候,为什么还不是时候?闻人泽不想探究,因为他的心、他的感觉告诉他,他不能看,至少不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否则他会后悔,那种后悔会让他比死了还要痛苦。
而他,不想后悔……
第三十二章 不殊途(完)
“叩叩叩!”敲门声有节奏地传入耳中。
闻人泽眼神微动,却依旧倚在抱枕上,用右手感受自己强而有力却显得空洞的心跳,视线紧紧地黏在左手腕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推开了,是山卿莲,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而后扯开嘴角,试着让自己能够笑得自然一些,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施然行至床边坐下,纤手扶上闻人泽的,“泽儿,该吃饭了。”
“哦。”闻人泽低喃,视线依然与被衣袖覆盖的左腕相痴缠。
山卿莲顺着闻人泽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泽儿?”
“啊,母后,你什么时候来了。”闻人泽蓦地转过头来,语气吃惊,但他的眼眸却平静如水,不,更确切的说……一片死寂。
“泽儿……”山卿莲用力地咬着下唇,眼中很快汇聚出大片水渍。
闻人泽笑了,却仅仅是嘴唇在笑,他的眼、眉,他脸上除了唇外的每一部分都全无笑意,一如他曾说的那般, 忘记了她……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母后怎么哭了呢。”
山卿莲拿出帕子拭去滑落的泪,有些苦涩地笑了,如果在以前,他定抬手擦去他的泪,脸皱得像一个包子般朝他撒娇,“母后若再哭,泽儿也要哭了哦!”后来恢复神志,虽不会这般孩子气,却还是会皱着眉擦去她脸上的泪,而今……山卿莲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母后没事,泽儿感觉怎么样了,该吃午饭了,你是要与出去与父皇母后一起,还是在房间里吃。”
闻人泽看着山卿莲久久不语,那双深邃的眸中不见情绪,山卿莲被闻人泽看得有些窘迫,就好像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为他知晓,就在山卿莲想要逃开他的视线时,闻人泽松开一直放在心口处的右手,撑着身子下了床。
“泽儿?”山卿莲一时间不明白闻人泽这是要做什么。
闻人泽自顾自地穿着鞋子,“不是要去吃饭么。”
山卿莲一怔,这才想起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母后有吩咐御膳房准备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
“恩。 ”闻人泽打断山卿莲未完的话,率先向外走去,“谢母后。”
山卿莲紧咬下唇,纤纤紧紧地交握于相拢的袖口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说只是消除关于飘飘的所有记忆吗,为什么泽儿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她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
这时,打开房门的闻人泽蓦地回身,“母后,怎么不走了?”
山卿莲怔然,她看到在那片逆光中,她最疼爱的泽儿,笑着朝她伸手,他的唇在笑,眼也笑,眉也在笑,他脸上的每丝神情都透露出他愉悦的心情,山卿莲近乎痴迷的看着他,突然那个笑着的泽儿不见了,她看到她的泽儿偏头着,用冷 漠的眼斜视着他,眼中写着满满的嘲笑,就好像在嘲笑她亲手将那个她最爱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般。
“泽儿”山卿莲猛地伸出手。
“恩。”闻人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伸出的手。
山卿莲猛地回神,尴尬地将手收回,“没事。”
“哦。”闻人泽收回视线,转身向外走去。
山卿莲袖口中的手不断地收紧,跟着闻人泽走了房间。
饭桌上,宫人布好饭菜便被闻人炎斥退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闻人炎、山卿莲、闻人泽三人。
闻人炎和山卿莲都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沉默又尴尬的气氛,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说些什么。
往日三日就餐虽不是欢声笑语,却也是充满和乐,可现在……夫妻二人相视,只觉得口中原本美味的食物变得难吃了。
不消片刻,闻人泽放下碗筷自席间起身,“本王吃饱了,府里还有事,就先不陪父皇母后了,对了,浩阳子大师呢,本王想快些举拜师仪式。”
闻人炎瞪视着桌子是不曾动过分毫的饭菜,还有那仅扒了几口的米饭,他来往于街道,看着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满眼好奇、畏惧……他们远远地避开闻人泽,却放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活计,眼睛睁得大大,待闻人泽转身看过来时又快速地转开视线。
他们很好奇靖王妃为何会在举行婚礼的当天被人杀害,皇上又为何会下令禁止全民议论有关于靖王妃的所有事宜,最重要的莫过于靖王,皇城内不断地流传着关于他痛失所爱变得暴虐的事迹,但此刻的他脸上却是不见丝毫悲伤,更确切点说,你根本不能在他脸上看到心中五味杂陈。
山卿莲却是怔怔地看着闻人泽,想从他表情中看到一丝异样,可是……
“父皇,母后,浩阳子大师呢。”闻人泽依旧淡淡的,语气却是重了些。
“大师三日后辰时会在皇城外一里的亭子里等你。”山卿莲本能地回答闻人泽的话,可一说完她就后悔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但是下一瞬间,她看到闻人泽笑了,一如她所希望的那般笑了。
“谢谢父皇母后。”闻人泽举步向殿门走去,临至门口却停了下来,微微偏着头,仅留给两人一个背影。闻人泽的右手又不自觉地放到心口,“我不知道这一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却觉得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不怪你们,但是……请不要再以那种眼神看着我,否则……我真不知要如何与你们相处,我会随着浩阳子大师离开,希望父皇母后不要阻拦。”
就这样,闻人泽留下这些话离开了,闻人炎和山卿莲被闻人泽的话惊得愣在当地,甚至忘了该伸手阻止他们最爱的儿子离开。
闻人泽拒绝宫人相送步行离开了皇宫,他来往于街道,看着人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满眼好奇、畏惧……他们远远地避开闻人泽,却放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活计,眼睛睁得大大,待闻人泽转身看过来时又快速地转开视线。
他们很好奇靖王妃为何会在举行婚礼的当天被人杀害,皇上又为何会下令禁止全民议论有关于靖王妃的所有事宜,最重要的莫过于靖王,皇城内不断地流传着关于他痛失所爱变得暴虐的事迹,但此刻的他脸上却是不见丝毫悲伤,更确切点说,你根本不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应该属于人类该有的表情,更为奇怪的是,他的头发竟然白了呢!百姓们虽然好奇,却不敢做好奇以外的事,因为他们的小命比好奇重要多了。
闻人泽在百姓们的一路目送之下回到了别院,刚进门,卫无殇四个便迎了上来。
“王爷。”四人紧张地打量着闻人泽。
“本王无事,弘弘呢?”
“庆王方才回府了。”卫无殇说,“要我去通知他吗?”
“不用了,你们跟本王来书房。”
没有人知道闻人泽跟他们四个人说了些什么,整座别院一如往日,却变得有些压抑,就连皇城亦是,就好像是在为闻人泽送行。
这天夜里,当整个皇城暗下来的时候,闻人泽徐徐地掀开了左手的衣袖,每掀一分,闻人泽就觉得他心快了一分,活了一分,当那赤红的四个字映入眼帘的时候,闻人泽哽咽了,他笑着,他抚摸着那四个刻入骨血的四个字,一滴滴清泪划下脸庞打在那四个字上。
“吾爱飘飘……”闻人泽低喃,过往的一切伴随着剧烈地头痛又重新回到了闻人泽的脑海, ,抬手拂上闻人弘士的脖子,将昏迷的闻人弘士交到身后的卫无殇手中,“卫,一切都交给你们了。”
辰时,皇城一里外的亭子里,两个满头白发的男人立在那里,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深深一拜,片刻后两人策马而去。皇城城墙上,一对气质非凡的夫妻相携,望着两人离去的远方良久。
在某处深山的村落里,那里住着一群极为朴实的老百姓,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总是能看到对面的高崖上立着一个白衣翩翩却满头白发的男子,甚至于每月十五之时听到崖顶上传出的一声声压抑的嘶吼。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闻人炎和山卿莲先后逝世,闻人弘士成为了新一代君王,而那崖顶上的身影依旧,闻人弘士有了儿子,又有了孙子,那抹身影还站在那里,闻人弘士去了,他的儿子即位,然后是孙子,然后……不知过了多少年,又有了多少朝代变更,那抹身影如化作雕像般,时间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有一天,村落里的人发现那个白天出现,一到晚上就不见了的身影消失了,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时光流逝,21世纪的中国,在那个小小的套房里,美丽如仙子般的女孩被一只老鼠吓死了,而那个如谪仙般的男子就站在她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尔后抱着她的魂魄离开了。
又过了九年多,那个曾经死了的少女重新回到了亲人身边,而他们对面的套房里,那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沉睡在大床之上,细看之下却能发现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在他的手边,一个旧得不能再旧的盒子躺在那里。
用不了多久,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就会醒来,他爱的人忘了他又如何,他喜爱着她的二哥也在这里又如何,只要她还活着,他们还能相见,他就有希望,源源不断的希望……
不殊途,等我,吾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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