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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之松树师弟 by:桃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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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鹊嗤笑他时曾说过,世间凡人,百年就是大限,只怕你那朋友,早就驾鹤西游了,又上哪里寻去?凌云于这点倒是不担心,当初他喝下的东西,那人说是仙酒,那么这人就是神仙也说不定。何况自己都化形成|人了,躯干上的字迹还消失不去,可见出手非凡,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想到这里,凌云有些庆幸,手拍了拍胸口:幸亏是这样的八个字。万一被别人看到,也只当他刺的励志警言,不会丢人。要不然都不好在人前现出来。 
  
  这几日里,凌云自觉整顿好了一切,没什么牵挂,便准备下山入世。 
  
  那个喜鹊,这些年来也不知得了什么奇缘,也修成了真身。按说他本来是个飞禽,要修也该是修成凤凰才对,谁知竟然化龙了。这世间奇理,果然是不可思议的。 
  
  本想着喜鹊遨游天际,又能多见神仙,请他帮着打听打听也好。结果那家伙太不仗义,最近同他见面时,都是支支吾吾地,说不上两句话便跑开,倒象是心虚的模样。凌云仔细回想,没觉出哪里不对来,也就不理会,这喜鹊爱故弄玄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该说是缘分天定抑或是冤家路窄?凌云刚刚出山,便遇见了独行的沈愁。 
  
  凌云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他来,只是有些拘谨,怕他不记得自己。毕竟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现在又不是树形。因此既不好上前讲话,又不愿看他走开,便远远的跟着他。 
  
  结果刚跟了几步便被沈愁发觉,又被识破他是松树精。凌云心中得意,这人果然是非同寻常的。虽然一时识不得他,但日后总会发觉的,当下也不说破,到时候就算是个惊喜罢。是以沈愁问他是否要跟着修行时,凌云几乎是雀跃的应了。 
  
  待到了玄门内,沈愁要他选师傅,凌云始终当他是自己的朋友,朋友么,自然是平辈的。因此就拜了鱼真人为师。那些跟师兄学艺,日后收徒的规矩也就一一应了。本来能多与沈愁相处,就是求之不得的。 
  
  此后的数月,凌云是用崇拜仰慕的目光望向大师兄的。大师兄天上地下,无所不晓。大师兄道法精深文采风流。而自己,是个连字都不识得笨树精。 
  
  师兄一直未教自己识字,想来是以为自己早就识得吧。凌云夜来坐卧不安,总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丢脸。便是不能叫师兄高看一眼,起码也该会写自己的姓名才对。想到这里凌云便有些坐不住,起来拉开衣襟,对着水镜描出字样来。 
  
  然后再将凌云那两字挑了出来,一次次反复临摹。待来日师兄问起,要工整的写给他看。因为这个心思,凌云写了满满的一叠纸张。 
  
  没想到第二日便被师兄发觉,还传了他通文法。凌云自觉丢人的很,也就没能分辨出大师兄的异常来。 
  
  念了几遍口诀,通文法便已习成。毕竟这样的小法术不是什么难题。然后,凌云发现了一个很要命的差错。 
  
  他身上的字迹,并非喜鹊所说的“冲霄凌云,矫而不群”而是另外八个字:玄门沈愁,到此一游。 
  
  领悟了这个事实,凌云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那个该死的喜鹊骗了他! 
  
  怒冲冲地来到屋外,取出一根羽毛燃了,一只火鸟便展翅而飞,向西行去。过不得片刻,一大朵乌云就飘了过来。喜鹊化的苍龙在云朵里伸头探抓:“凌云你找我?” 
  
  凌云和颜悦色的很:“你变回原身下来说话罢,这样多不方便。”一转身率先进房了。 
  
  喜鹊见他神色平和,似乎没什么坏事,便依言变回喜鹊,跟着飞进了屋。谁知刚一进门,便被凌云伸手捉住。喜鹊吓了一跳:“咋!凌云别闹!” 
  
  凌云此时也不用装模作样,两根手指捏到喜鹊的脖颈上,面目狰狞:“说!你原先是不是不识字!当初是骗我的对罢?” 
  
  喜鹊本来低头欲啄,一听这话登时没了气势:“你知道啦?”话音一落,忽然觉得颈上发紧。 
  
  喜鹊大惊,一只翅膀胡乱拍打着,屋内登时羽毛乱飞:“我那时不过是只喜鹊,又怎么会识字?本来就是你没道理!我听别人说,往松树上题字就该是那样的。分明是你那个朋友不学无术写错了!” 
  
  凌云略一分神,喜鹊便挣开来去,飞到屋梁上,离他远远的落下:“你不说那人现在是你大师兄?该找他算账咋,欺负我又没用!” 
  
  凌云心中一阵纷乱:“你不明白!”仰头看见喜鹊在那里梳翎展翅,一副悠闲模样。心中余怒未消,抬手一只松果便丢了过去。 
  
  喜鹊被砸得身子一歪,想啄回来又多少有些心虚,眼珠一转,展翅向外飞去:“你大师兄也在山上是吧?我去用雷轰死他给你出气!”话音未落,已经化身苍龙隐入了云层中。 
  
  凌云抢到门口,疾声阻止:“不许胡来!” 
  
  喜鹊理也不理,桀桀笑着飘过院去了。 
  
  凌云知他不会真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天道定数还是要守的,让师兄受些惊吓也好。也就不再理会,回房专心烦恼起自己身上的字迹来。 
  
  这字迹,必然不能带着的。若是让人看到,那真不用活了。只是怎么个消法,却还要斟酌一番。 
  
  本来这就是件丢脸的事情,无人知晓最好。自己不妨先尝试一些手段。若还是不成的话,大师兄与自己是同门,他的术法自己早晚都能学会,自然也就能施展出来了。所以此事还是不提才算妥当。知情的只有喜鹊一个,这么多年朋友,想来他也不会乱讲。 
  
  如此想着,耗了一夜的功夫,也没能拭去半个字迹,反到是越擦越明,最后居然要灼灼放光了。凌云又气又恼,恨沈愁散漫无行:写什么不好,哪怕是画个标记也成,这字挂在自己身上,象什么样子!
                  当堂对证
  第二日见着大师兄,略加询问,听说是过段时日就能自行消去,凌云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只是一见沈愁便想起此事,心中总是烦躁不安,怎么都无法同日前一样了。凌云自知这样让人生疑,只是按奈不住。稀奇的是,大师兄居然也不计较,愈发和颜悦色起来。 
  
  如此过了几年,那两行字依旧嵌的牢牢的,半点淡去的模样也没有。凌云这才回过味来:他又被大师兄骗了。这人实在恶劣的很,只怕是已经知晓了自己就是那株被他乱涂乱写的松树,这样哄着他,好看他的笑话!没准就等自己沉不住气去求他的时候再好好捉弄一番。 
  
  凌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暗自咬牙,却不再显露出来。只是着力修行,认真钻研师门法术。既然大师兄术法都是从玄门学得,自己自然也能,只需学到他的本领,自然也就不受他消遣。 
  
  十几年过去了,情况并无好转。凌云却发现了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他胸口的字迹在下移! 
  
  他是松树,同飞禽走兽人类不同的草木。那些活物都是打小就固定了形体,然后慢慢延伸成长。而草木是不同的。是从根部长起,向上攀援窜枝。 
  
  他虽然作为普通松树已经成年许久,但是成精后,原身又活跃起来,这些年在不断地向上生长,这十几年过去,原本该是胸口的位置,现在已经降了数寸。凌云大惊失色,这样再过个一二百年,那、那岂不是…… 
  
  惊慌失措下,只有更加精研勤修。又见大师兄依然是那一副温和体贴好兄长的模样,实在可恨。恰逢师傅问起收徒之事,凌云问心无愧,言语简略地供出大师兄来。师傅果然暴怒,把沈愁揍了一通。凌云见他被揍的厉害,也有些许快意:让你不安好心,得了教训赶紧悔改罢! 
  
  谁知大师兄竟然如此忍得,宁愿每次在众人面前挨揍也不肯私下向他认错。凌云有时想起难免疑惑:莫非并不是他不肯认错,只是无法解咒?还是他或许就不记得此事?否则怎么这般抗着不肯开口。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他真不知情,懵懂无辜的话,明知被算计还关照如常,实在说不过去。此事不可能! 
  
  那就是他也不晓得如何解咒,心虚理亏才撑着。一想到这里凌云便惶恐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定然是他憋着气待自己求他时狠狠捉弄自己。自己只要再努力些修道学法,早晚会学出神通来消得去的。 
  
  这样一个发奋着,一个隐忍着,八十余年过去了。 
  
  凌云没学会那般神通,却终于等到了大师兄上门妥协。 
  
  凌云面上无波,心中却在呐喊着:“快说你给我消字迹!” 
  
  谁知沈愁到了现下这个地步,依然不肯老实认错,居然想收徒脱身了事。凌云恨大师兄狡诈,气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今日就算丢脸也不能让他这样轻松了事。横竖他也早知晓了。让他见见罪证,省的还要装无辜模样。 
  
  方一动手,师兄便神色大变,还上来阻止。凌云冷哼:果然心虚了罢?哼,此时已经晚了!早管做什么去了? 
  
  凌云脱下外衣,拉好衣摆,抬头去望沈愁,见他已回身向壁,哼,不敢看罢。 
  
  清了清喉咙,凌云恨恨开口:“看看你做下的好事!” 
  
  沈愁一直都是面朝墙壁绷着身子,心中默默念祷:祖师爷明鉴,须知凌云是少不更事,弟子也是身不由己,切莫此时降下雷来。 
  
  听到师弟唤他,这才转过身来。只是这话是听到了,却一时转不过弯:做的好事?师弟知道我晓得他的心思?只是这事怎么能看出来? 
  
  咦,师弟的腰肢很是矫健啊。凌云肤色不如他白皙,大约因为是松树化来的缘故,是浅棕色。此刻被白色衣物一衬,竟然有些动人心神。 
  
  沈愁盯着师弟的腰侧发了会楞,忽然醒起,这不是当师兄该看该想的,就急忙抬头向上望去。 
  
  凌云正一脸寒霜,目光冷冷地射向他。 
  
  沈愁被看的心中发虚,也忍不住偷偷嘀咕:松树师弟果然是板脸板久了。就在这个时候,还是这般的不可爱。 
  
  轻轻咳了一声,沈愁上前两步,右手很有分寸地伸出,替凌云整理衣摆。左手却有着它自己的意愿,搭上了凌云的腰间。沈愁自觉十分混乱,口中喃喃道:“师弟,我知你一片痴心,只是……” 
  
  话尚未说完,凌云便向后闪了一步,面色虽然依旧是板板的,声音却有些不平:“凑这么近做甚么?看清楚你刻的字!” 
  
  沈愁被他退的一愕,有些发傻,又听到师弟这么说,就随着他的示意,望向了师弟的腰腹。那正中微凹处两侧,居然各有一行黄豆大小,浅于肤色的字迹。呃,这种地方刻字,倒是第一次见着。 
  
  沈愁用力板了板面孔,仔细去打量,然后被狠狠唬了一跳。 
  
  这这这,这分明是自己的手迹! 
  
  这怎么可能!自己都未曾见过凌云赤身,怎么会办出这样的事来?何况就算是自己做的,也不会刻这样无聊无趣的字句! 
  
  一时口不成句:“师弟,这、这是我、我写的?” 
  
  凌云冷哼一声。 
  
  沈愁很是彷徨无助:“可是怎么会!我是修真之人那,不会癔症梦魇,也不曾走火入魔过,如何在我自己无知觉的时候去你那里做这样的事。”转了一圈忽然想起另一头来:“师弟你为何任我施为也不阻止?就算你……也太老实了,你就不知道躲么?” 
  
  凌云睨着他:“你几时见过松树会躲的?” 
  
  松树,师弟的意思是说他还是松树的时候就刻下了?电光火石间,沈愁忆起了前事:“你就是那株喝了我的仙酒的松树!”见凌云颌首,不由得大奇:“那你为何不早同我讲?这字早该消了去的,你为何一直留着?哦……” 
  
  说到此处,不由得怦然心动。师弟是因为恋慕着自己才不肯消去字迹的么?真是……傻的可爱。再看凌云时,又多了三分温柔。 
  
  凌云却是听得眉毛一跳:“你能消了去?那就快给我施法!” 
  
  沈愁见他神情生动,远不同平时的阴沉,忍不住出口调笑:“你自己也能解得,怎么偏偏要让我来?难道大师兄施法就特别灵么?” 
  
  凌云面色一黑,咬牙应道:“还劳师兄大驾。” 
  
  沈愁再度走上前来,口中微颂法诀,袍袖拂上凌云的腰身。只见一阵光芒闪动。沈愁看也不看,拍手微笑:“这不就成了么?” 
  
  凌云低头,面色又沉了几分:“师兄莫再玩笑了!” 
  
  沈愁疑惑得随着凌云望去,却见那两行字迹依然牢牢的嵌在那里。沈愁大惊:“怎会如此?” 
  
  伸手去触了下字迹,又抬头端详了凌云片刻,再抓起凌云手臂来摸了一回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师弟你原本是松树所化,即使有了精魄形体,也依旧是草木本质,道法自然是解不开的。” 
  
  凌云一直木着脸任他触摸打量,听得这话也不惊诧,顺着他的话头问:“那该如何是好?” 
  
  沈愁笑道:“这个倒是好说,只需给你点血气,让你有了血肉之躯便是。”见凌云木然的模样,又道:“那样也好,多些七情六欲,别再同现在这样木呆呆的。” 
  
  说到这里忽然一楞:既然凌云原先都是草木,自然也就没有情爱之心。他也就从未恋慕过自己,原来自己这些年一直会错了意了?
  
                  不爱护花草树木的报应
  这个想法横空出世,把毫无防备的沈愁砸得摇摇欲坠。 
  
  再定神去看凌云,却见他目光灼灼,只管盯着自己,一时心乱如麻,强笑道:“这些年来,师弟执意不肯接任掌门,与师傅说是因着我的缘故,也是这事所致了?” 
  
  凌云点头。 
  
  沈愁喃喃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面上挂着一个恍惚的笑,就要从凌云身边经过出门而去。 
  
  凌云见他要逃,一把抓住:“师兄还没给我解咒!” 
  
  沈愁被定住,皱眉思索了一阵,恍然大悟道:“哦!解咒。”右手抬起,手指微错,食指尖便渗出血珠来。 
  
  凌云回身取玉杯来待要承血,却见沈愁迟迟不垂下手指,只瞅着指尖发愣,神色变幻不定。于是开口催促:“大师兄?” 
  
  沈愁象是受了什么惊吓,微微一抖才回过神来,依旧不动作,也不看向凌云,对着指尖道:“不如等明日再与你施法罢?今日有些不妥。” 
  
  凌云见他花样百出,就是不肯爽快地解咒,忍了又忍:“师弟鲁钝,并未发现何事不妥!” 
  
  沈愁转头暼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将那滴血珠在指尖滚来滚去,又重新起了个话头:“师弟今后有何打算?” 
  
  凌云青筋跳了跳:“自然是托大师兄的福,接下掌门之位,广大玄门一脉。” 
  
  沈愁依旧不放松:“之后呢?” 
  
  凌云一楞:“之后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潜心修道,好等有朝一日象祖师爷那样飞升成仙了。难道师兄不是这般想的?” 
  
  “师弟心怀高远,志向可嘉。如此甚好!”沈愁目光望向虚空深处,语音飘渺,又喃喃重复了一句:“如此甚好!” 
  
  凌云见他越扯越没边际,实在按耐不住,就要握了他的手指取血:“师兄……” 
  
  才上前半步,话未说完,就见眼前一花,微张的口齿中被塞入一物。凌云从未与人有如此的接触,登时僵住,玉杯“啪啦”一声滚到地上。然后眼睁睁由着沈愁抽回手指,取帕子拭去了手指上他的口水,负手向外行去。 
  
  凌云只觉得口中渐渐散开一丝腥甜,过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师兄怎么可以这样!他也不嫌脏。呸呸! 
  
  凌云面红耳赤站了半晌,只觉得别扭万端。待要追究,又无从说起。终究还是想起自己身上的字迹来,急忙念起试过多少遍的法诀,对着水镜一照,果然字迹全无了。 
  
  多年的心事了结,凌云长舒了一口气。又想起方才师兄的举止,没由来地一阵慌乱。来回度了几趟步,又想起字迹来,不放心的跑到镜子前再瞅一遍。然后再度几趟步。 
  
  这般来来回回的,自打上次知道自己身上字迹真相后,松树师弟度过了第二个不眠之夜。
  
  沈愁回到自己屋内,扑到床上,却没有心思咬被角磨牙了。 
  
  这天道,也未免太过无情了罢? 
  
  当年不过是游戏人间,胡乱在树木上刻了几个字迹,用得着这么报应回来么?吃了几十年师傅的老拳也就算了,看了凌云近百年的脸色。最终还要生生让自己跌个跟斗。 
  
  方才凝血时候,沈愁忽然觉察出自己心绪不宁,脉相急促,看那血色模样,居然是情动了。这可真闹笑话了,他沈愁不是个没经事的少年,竟然因着一个误会就陷了进去。 
  
  就如同两人角力相抵,本来苦苦支撑,竭力抵挡对方进攻。忽然间对方收力不发,这边相抵的人猝不及防,浑身的力量无处可卸,一个筋斗,便张了过去。 
  
  这事要说怪凌云是怪不起来的,毕竟那孩子一直都恪酢醍懂的,不晓得什么人世情爱,可自己就怎么都没想到过?只见只字片语,脸红支吾的模样便认了死理? 
  
  莫非那时…… 
  
  不,绝非如此,他沈愁堂堂君子,又怎么会对一少年起那心思,必然是祖师爷在天上见不得他放荡人间,不爱惜草木,施了障眼法于他,叫他多些磨难。恩,定是如此。 
  
  师弟既然不是对自己有别样心思,又一心向道无甚杂念,那他自然也不会强求。想来前事解开,日后凌云必然同最初时候那样待他,不再横眉竖目了。当个独一无二的大师兄,兄弟和睦,也算很好罢。 
  
  所以今日隐瞒一些细微小事,也算不上什么罢?那气血是在他情动时候取得,效力与平常的比较起来,略有些不同,若是凌云一直心平气和不起波澜,自然寻常无事。只是他有朝一日动了尘心,情动之时,那血便会略微失效,字迹只怕就会现出形来。 
  
  沈愁起初也是觉得不妥的,奈何凌云揪住他不放,自己又无法说出缘由,凌云又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心底隐隐起了一丝恶意,便顺了他的意。 
  
  反正日后若是被凌云发现,也不麻烦,只需再取血一滴盖过便是。不过是让师弟尴尬一次。那样的话,就算自己为这些年来,和以后若干年里的辗转难眠,取一点报酬。这也不算过分罢? 
  
  沈愁整夜未眠,第二日一早,拜见了师傅,见无它事,便匆匆下山去了。那副好师兄的模样,一时还真摆不出来。还是待到几年后,再来云淡风清地做体贴周到的大师兄吧。 
  
  时光荏苒,不管众弟子过得快活还是失意,五年过去了。 
  
  又是玄门集会之期。 
  
  待到沈愁懒懒地晃上山来的时候,诸位师弟已经在大厅久候多时了。沈愁方一入大厅,鱼真人就扑面抓了过来。沈愁大愕,一面抵挡一面拿眼神询问师弟:怎么还要演这出? 
  
  诸位师弟表情倒是一致的很:多少年的老段子了,你们也不嫌烦! 
  
  沈愁有点不信,趁着转身逃窜的功夫,终于在角落里寻到凌云。凌云见他近了,冷哼一声,袖子一拂便让出空地来,还有意无意地,把沈愁的退路封了个死。 
  
  沈愁心中一凉:这是东窗事发了。 
  
  一时没了精神,脚下略有迟缓,登时被鱼真人踏倒在地。 
  
  待到鱼真人怒气发完,沈愁也无一丝力气挣扎了。就在大堂地板上静静躺着,听着那脚步声走近又远了。 
  
  过了半晌,沈愁方才撑起身来,没心情同谁计较什么,只想回屋一人好好待会。 
  
  此时天色已晚,沈愁进了房屋,回身关上门,也不取珠子照明,就要扑到床上时,床尾暗影里走出一人来。 
  
  沈愁倒也不吃惊,径自爬上床去,在床头靠好了,才慢吞吞开口:“凌云师弟,此来所为何事?” 
  
  凌云面色阴沉:“你自己晓得。还有,不许叫我凌云!” 
  
  沈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晓得。” 
  
  凌云忍怒:“你又这么说!捉弄我便这般有趣么?你不晓得,那为何师傅揍你你不辩解?分明就是心虚!” 
  
  沈愁在夜色中认真端详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从来未曾见过一般。 
  
  凌云来回走了两步,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烦躁:“你说!上次你又施了什么法术,为什么那字迹有时还会出来?” 
  
  沈愁心中百般滋味翻滚,中间又有丝惊诧“你没发现其中的缘由?” 
  
  凌云见他认了,声音更大:“我就知道,每次字迹出现都是念及你时,其中必有古怪,果然如此!速速给我解了,要不我告到师傅那里去!” 
  
  
                  松树师弟终章
  沈愁只当听错了,不信自己的耳朵。用手一撑,坐了起来:“你说每次看到字迹都是因为想到我?” 
  
  凌云冷哼:“没想到我觉察出来吧?初始我还不明白,以为是沐浴时着了水,后来睡眠前后居然也会出来,我前后对照,其他时候都无碍,只有偶尔念及你时,就会显露出来,自然是你在其中搞的鬼!” 
  
  沈愁大喜过望,只觉得浑身酸痛不翼而飞。又见凌云正在床前虎视眈眈的俯视着他,心中一动,伸臂便把凌云拉近前来。 
  
  凌云毫无防备,一下被拉地跌进沈愁怀中,又惊又羞,凶猛气势荡然无存,结巴道:“你、你做什么?放开我!” 
  
  沈愁笑道:“我来看看师弟的字迹,方才能给你解咒啊。”说着另一手探出,去解凌云腰间的丝绦。 
  
  凌云挣扎起身,蹦起来离床远远的,一张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羞涩:“现在怎么会有字迹?我又没念你!还有师兄你、你、你怎么……” 
  
  沈愁见他神情,完全是当年年少时候的模样,全然没有这些年的阴冷,心中温软如沐春光:“你自己看看罢,是有还是没有?师兄又怎么会骗你。” 
  
  凌云嘟囔道:“你一直都在骗我。”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又不放心的回头望了几眼,见沈愁老实的坐在床上微笑,才解开衣衫自行查看。 
  
  沈愁等他回过来头,露出一副怎么会如此的迷茫模样时,方笑道:“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师弟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凌云将信将疑,犹疑着靠近前来。沈愁低低与他分说详细。 
  
  凌云越听面色越红,几乎要将头垂到地下。终于沈愁住了口,凌云方抬起头来,待要说些什么,见沈愁一径微笑的望着自己,又是一阵羞恼,忿忿道:“都怪你当年放浪无行,若是不曾胡写,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端?” 
  
  沈愁笑道:“此时我才觉得当日我是有如神助,再妥当也没有了,若非如此,只怕师弟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凌云哼了一声,却不再反驳。过了一会又道:“你还是速速把这字迹消了去吧。” 
  
  沈愁苦笑一声:“现下不成。” 
  
  凌云眼睛一眯,正要发火,忽然想通其中道理,神色变幻了一会,象是下了什么决心:“那该如何是好?” 
  
  沈愁抬眼瞅了瞅窗外,喃喃道:“应该不会有什么惊雷罢?”伸手轻轻拉过凌云,另一边袍袖一拂,帷帐落下,轻声道:“师弟你只需……” 
  
  正文结束,以下算特典。认为沈愁攻就不要看了… 
  
  罗帐低垂,声音隐隐从中传出来。 
  
  “一定要如此么?明日你便能心平气宁?” 
  
  “正是。” 
  
  “那我明白了,来吧。”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 
  
  “不就是你说的,我……你么?” 
  
  “可是你弄反了啊?” 
  
  “恩?刚才是谁说的上下都一样的?果然你又在骗我!” 
  
  “师弟,师弟你别恼!唉,你来就你来吧……(低声)我就知道没道理有这样的好事,果然还是有报应的。” 
  
  几日后 
  
  “师弟你看,这样一来,我还是不能替你解咒啊。不如……” 
  
  “大师兄。” 
  
  “什么?” 
  
  “我忽然觉得,天是如此的蓝,草是这般的绿,斤斤计较那样的小事,实在太不应该了。那字迹,就让它带着罢。” 
  
  “哎、哎!师弟你……” 
  
  半晌后 
  
  “这样也好,日后我继承了掌门,还可以用来做道号。” 
  
  “……师弟你学坏了。” 
  
  “好说好说。” 
  
  五年后。 
  
  凌云收一喜鹊精为徒,接任玄门掌门之位。 
  
  道号愁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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