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回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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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工具叫做的士，毫不犹豫地假公济私，非但征用了普通公民的车把车主赶到旁边的座位上去“休息”，还一口气把车速飚到200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个的士司机的脸都青了。
但是戚少商当然是不会在乎这个的，他想的只是自己必须在那个人做出傻事以前制止他！
“顾惜朝！”戚少商下了车直闯顾天师的屋子，先前被他砸开的大门依然黑森森地露着个大洞，但旁边却躺了好几个人，一个个傻愣愣地瞪着眼睛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戚少商觉得不对，一脚踢过去，被他踢中的那人就骨碌碌往一边滚去。戚少商吓了一跳，忙用手指探了探，好在还有呼吸，但怎么人就像丢了魂了呢？
莫非……
看着那个黑森森的门洞，戚少商考虑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过去，诶，没事！忍不住就心花怒放，跟天师有过这样那样的关系以后果然就连法术都禁不住自己啦。
但是还来不及多得意一会儿，却听见二楼传来轰然巨响，简直就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戚少商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快地就往门洞里钻进去。但这次却不知道怎么了，那空无一物的窟窿突然间就变成了铁板一块，他一头重重撞上去，差点把头都撞裂了。
“我靠！”不信邪地再来一次，先慢慢地伸过手去，再一点点把身体凑过去，眼看着半个身子都过去，阻力却一下子出现，竟然再也不能进去分毫。戚少商还像跟这该死的法术比比力气，结果越使力反弹越大。他只觉得一股大力闪电般涌上来，顿时就腾云驾雾一样飞了出去，幸好有被法术变傻的那几个人躺在地上当垫背，否则还真不知道会跌成什么样子。
“轰！”又是一声巨响从二楼传了过来，戚少商看得清清楚楚，本来出门时晴空万里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乌云密布，金蛇狂舞一样的闪电从厚厚的云层里利剑一样直劈下来，目标方向赫然就是这幢房子。
“顾惜朝！”戚少商大喊，“你别发傻！”手忙脚乱地先把躺在地上的一干傻子搬得远远地又跑回来吼，“你出来！顾惜朝，你出来……”
闪电越来越多，好几次就劈在戚少商的身侧，他都已经能够闻到自己身上毛发的焦臭气，但要这样放弃吗？戚少商问自己，要放弃那个人，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就算是痛苦到极处都只能用冷傲表现的家伙这样毁掉他自己？要让昨天晚上还在自己的怀里流出眼泪的那个人从此再没有跟自己见面的机会？
“顾惜朝！”他吼，电闪雷鸣，霹雳一道接着一道。
“顾惜朝！”他大叫，“你让我进去！”一头又撞在被法术禁制的门上，“让我进去！”头昏眼花。
“顾惜朝！”他咬牙切齿，“顾惜朝！”又一次整个人撞上去，又一次被反弹出去，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牙齿磕到舌头顿时满嘴都是血。
“顾惜朝！”他卯上了，“顾惜朝！”挣扎着爬起来再冲过去，“顾惜朝顾惜朝顾惜朝！”
——我从来不知道，顾惜朝，你的名字会变成对我而言的一个咒语，只要叫着这个名字，我就从心底里泛起叹息。我不想看见你的痛苦，顾惜朝，就像入了魔发了疯，我竟然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洒脱和了无挂碍。我的确不是长情的人，这个都市这个世界也不值得让我有必须长久付出的感情，但是你出现了！
“顾惜朝！”他吼叫着，连唇边的鲜血都不抹去，跌跌撞撞地再度扑过去，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进去，因为那个人在里面！当然，也可能莽撞闯进去的自己一切都是徒劳，怎么样也躲不开老天爷的惩罚。但是或许，他又想又期盼，或许他们死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没多少良心的家伙会难得地为他心痛一下，那么下辈子或许大概也许可能，他会对他好一点……谁知道呢！
“顾惜朝……”阻力更大了，压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痛，再忍无可忍地一口鲜血喷射出去，却看见本来空无一物的空间荡漾出金色的涟漪，再然后，他进去了！
“我靠！”戚少商深深觉得这口血其实应该是被气出来的，早知道原来可以这样破解的话，他一定先去医院买上两大包血袋备用了。
但来不及等他懊悔自己的无知，天雷的频率增大了。
深吸一口气，戚少商逼着自己比闪电更快地往二楼窜去。
****
顾惜朝半跪在地上，撑住他身体的是一把已经断了的残剑。但他还是紧紧握在手里，就像溺水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手里抓一样东西——哪怕这东西其实并不能救命。
引来天雷的原因他很清楚，为了这个转动不休的命盘，他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法力和功德来做隐瞒，可是既然现在要来破坏了，从前作的禁制一并都被曝露出来，终于引来天罚。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过不了自己一关，真的会连老天爷也不容你。
顾惜朝知道，他的身体再也抵抗不了天雷的下一轮轰击，不过这也好。他不禁露出一个嘲讽意味的笑容，算计了一辈子，结果却自己聪明反被聪明累，这真是活该啊。
倘若自己死了，晚晴该会好好地活下去了吧。她那么善良美好，一定有真正值得她爱的人出现陪伴她，而自己，自己终将过去。
正如自己本就一无所有而来，现在也终将一无所有地归去。
“那么，来吧！”沉声喝出，顾惜朝挺直脊梁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已经被天雷劈开的房顶，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了，那么恐惧不恐惧也都变得无所谓。
但是——
“小顾，惜朝，小朝朝，顾宝宝……”那个熟悉到了杀千刀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杀进来，“打雷啦下雨啦，我们回家吧！”
那乱七八糟的声音传过来，顾惜朝除了愤怒，一时间甚至还没有其他什么想法的时候，一道紫色的玄电刷拉拉从天而降，以人眼所能看清的速度缓慢却又坚决地劈下来。
“我靠！”猛然一个火热的怀抱拥向仰天直望的天师，那个人似乎连想都没有想就这样用自己的怀抱护住怀里的人，却把自己的背对着那扑下来闪电。
顾惜朝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这一幕，但是身体却先于思想地做出了反应，他反抱住那个冲过来的白痴狠狠滚向旁边，以毫厘之差躲过天雷，而接下来就是一拳头砸上那张笑得得意洋洋又贱的圆脸，“你疯了吗？”
“哦，呵呵呵呵呵！”脸上挨了一拳的戚少商却无比开心地笑起来，就差没有拿手背捂住他的嘴巴了，“你果然舍不得我呀，小朝朝！”
是可忍孰不可忍？“戚少商！”但当这个名字甫一出口，顾惜朝突然心里就闪过一阵恍惚，只因就在那一刻，以他的修为和道心，竟然莫名其妙就在喊着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断档！
这世界上，有些人你不能随便多看，看了就会发傻（例如我们大家都知道的某人）；有些名字你不能随便多叫，叫了就会付出你自己的一生！
因为容颜和名字一样，它们都是一种魔法，富含要你用一生来交换的魔力。
而现在，顾天师就正在被这种魔力侵蚀。
天雷滚滚，又是一轮接一轮或白或黑或紫的闪电劈下来，戚少商觉得自己一辈子看见的雷都不如今天见的多，由此可见，爱上男人果然是要付出被雷劈的代价的啊！
“当心！”一把搂住怀里不知道怎么回时突然开始发傻的家伙，戚少商连滚带爬地躲过又一道雷后，忍不住就要说，“请你思想集中一点好吗，亲爱的？”
纯粹是被恶心得清醒过来的，顾惜朝忍住推开那家伙的欲望，“你来这里干什么？”
戚少商眨眨眼睛，“我学祝英台来跟你化蝶撒……”
“砰！”不劈他怎么对得起老天爷？
心有余悸地看着被天雷劈穿了地板的地方——两秒钟前他还站在那里。戚少商叹了口气，“顾惜朝，我是来救晚晴的。”
顾惜朝本来以为他又会是一顿肉麻至极的废话，或者劝自己放弃或者拉自己离开，但断断没有想到，他竟然说他是来救晚晴的。
“你……”
戚少商拉着他躲过一道白色闪电，“现在时间不多，你给我听清楚我说的话。”他终于严肃下来，“昨天以前你的身体被一个民国时期的女鬼占据，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他说，“她要我替她找回一句话才放过你，我做到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女鬼其他人不去上身，却非要上了你顾天师的身呢？”
“这不是你的RP问题，哈，玩笑……砰！”
“好啦好啦，你安静点听我说，这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你跟那个女鬼的磁场发生了重合，你的思想沟通了她的回忆。也就是说，我找到的那句话，不仅仅只是她要我找的，同时也是你要我去帮你找回来的话！”
“那句话是——我不会再等下去了！”戚少商紧紧抓住顾惜朝不住发抖的身体，“是你心里深处要对傅晚晴说的话，你无法再对傅小姐交付你的爱情了，你自己已经放弃了！”
“唰啦啦啦啦啦！”雷劈下来，闪电一道一道把天空和黑暗都划得支离破碎。
“樊洌桦放弃是因为时间，七十年的等待让她放弃；你放弃是因为歉疚，偷改晚晴的命盘让你从来没有一刻原谅过自己。你们都那么清楚地知道，这段爱再如何的好，再如何的缠绵，你们自己都不得不放弃！”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就像我无论如何也看不见鬼，你无论如何也不能爱傅小姐……不得已的时候我们能够学的，只有放弃和改变！”他在天雷阵阵当中吼，“你他妈的明不明白？”
“无论如何……也，不能爱她……”顾惜朝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无论如何……”失魂落魄地突然泪水就汹涌而下，“无论如何……”
——但是那种痛，那种痛不是你现在这样红口白牙说一声“无论如何”就可以解决的！那痛简直就是生生从自己身上剥掉了一层皮的痛！
“放你妈的臭屁！”顾惜朝猛然破口大骂，“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戚少商看着那已经苍白到水色一样的唇瓣开开合合，说的却是伤人至极的脏话，忽而一笑，低头，紧紧吻住！
——我知道我知道的，惜朝，我知道。你的痛让你几乎连生存的勇气都没有，但是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些痛到底是因为失去爱还是失去你自己？归根结底，惜朝，你到底知不知道，其实自始至终，你以为你对晚晴的爱，并不是真的爱情？
顾惜朝真的要气疯了，被这个王八蛋吃了自己不算，现在甚至还要被他当个女人一样如此轻薄？正要发功把这个混蛋立毙掌下，这混蛋却象突然吃了大力水手的菠菜，手臂像生铁铸就的钢条一样更加用力地禁锢住了自己，甚至还抱着自己转了圈。
但紧接着，顾惜朝瞠大眼睛就看到一道泛紫光的霹雳落在那混蛋宽厚的背上，而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自己所在的……
戚少商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架了，身体里的电流在滋滋乱窜，电得他心肝肺一通发出烤肉的味道。不过好在，保护住那个小笨蛋了。
挣扎着用手再度捏捏顾惜朝的小肉脸，戚少商竭尽全力地告诉他：“你……从来，没有爱过……傅小姐！”他企图风流倜傥地再笑一下，“笨蛋！”然后就瘫倒下去。
顾惜朝下意识用手搂抱住戚少商，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晚晴？怎么可能？
但他护住了自己，用他的生命！
他骗自己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
他就在自己的面前，瘫倒在自己的怀里！
他占尽了自己的便宜，总是用色咪咪的眼光看自己……
他曾经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回应他的感情，还是那么真挚地帮自己守护晚晴！
他……
他！
他！！！！
他叫戚少商，他用名字的魔咒困住了自己！
“唰啦啦啦啦啦！”
“砰！”“轰！”“咣嘡！”
道心失守，本来顾惜朝用尽法宝都毁不掉的命盘，四…分…五…裂……


尾声

傅晚晴站在机场入关口，广播里已经在作最后一次催促，而她要搭乘的前往洛杉矶的飞机也即将起飞。
那个人，真的不会来了吗？不，不会的。就算他不是自己的爱人了，至少他也是自己的哥哥啊，难道送自己的妹妹出国这样合理的事情他都不出现吗？
还是，他的心里依然没有放下傅家的那些恩怨呢？
“小姐……”机场地勤处的服务人员终于忍不住地走来，向这位美丽又温柔的女士作提醒，“您的飞机即将起飞，有什么我们可以帮您的吗？”
帮？
不！这世上太多的事情，别人帮不了的。
深深吸一口气，傅晚晴拎起自己的包包，没事的，晚晴！她对自己说话，没事的。就算那个人不出现，就算他还是记恨自己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切，自己只要还记得，她爱过他，她是他的妹妹就好了。不能回应也不要紧，自己付出两倍量的思念，那么感情还是留在他们彼此之间。
但是，惜朝，不！哥哥……究竟哪一天，你才能回来我的身边？
……………。
“啧啧，要流眼泪了吧？难过了吧？”一张纸巾从身后递过来，硬塞到顾惜朝的手里，“舍不得就冲上去对她说啊，光在这里看这算他妈怎么回事？”
纸巾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扑面就砸回去，落在那张圆圆的脸上，引发一阵惨叫。
“要吃醋出门向右拐，三条街外有大超市，随便买。”冷冷地说完，顾惜朝转身就走。
“哇呀呀呀呀，谁吃醋啊，谁啊啊？谁啊？”戚少商哇哇叫，“我这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文武双修更兼修真大还丹的绝世美男子，怎么可能……”猛地惊见心上人豁然转身盯住自己，“怎，怎么了？”
顾惜朝俊美白皙的脸上一片凝肃，“能从天劫中活下来，我们都不容易！”他说。
戚少商一时间被他吓住，好半晌，“嗯，没错，那么然后呢？”
“以后别再见面了，你命中克我！”
“……小顾！惜朝！小朝朝！顾宝宝！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如此爱你的我？”
“滚！”
“呜呜，手还断着！”
“用身体滚……诶？”刚才还在拉拉扯扯的动作突然停下，顾惜朝凝目看向远处。
“看什么看什么看什么？”
“……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