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回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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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可以骗老天……然后杀人！”从那漂亮的菱形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反反复复在自己的脑海里都是这样一句，一开始还可以当作是自己的错觉，但多思忖几次，就觉着一股浓浓的绝望的味道从心底里翻出来，太蜿蜒，抓不住也擦不掉。
戚少商坐在自己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本来是开着灯看着睡前的必读课本《犯罪心理学》准备就寝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耳朵里，脑海来翻来覆去就是那个人说那句话的样子。他承认顾天师那个样子很美，美得他就算同为一个男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但是当然，自己有女朋友的，马上就要结婚了的，他不可能被一个男人的色相迷住对不对？只是作为一个警察，那么多年的工作经历告诉他，顾惜朝所说得“杀人”或许可能真的并不只是说说！
但是，但是他真的想杀人吗？
那个举手投足都是冷冷淡淡的，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漠视的人，从何而来这样深邃的杀机？却又这样绝望？
而且通过今天眼睛所看见的事实，戚少商知道不管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可是顾惜朝却一定掌握了某些他所不理解的力量，比如说把手枪变成白莲花什么的，假如他这样的人犯罪，法律是无法给予他定罪的，那么谁来制裁他？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浑身都是一种粘腻的难过，心理的生理的都有。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戚少商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对！那个人，他不想杀人，一定是的，自己感觉得到，他不想杀人的，但是，一定有什么跟他有关的事情正在发生！
自己应该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今天白天，那个天师救了自己一命不是吗？做人要厚道，知恩要图报！其他什么都不管，就冲着自己作为一个警察，在犯罪发生的时候也不能视若无睹，这是一种渎职！
“嗒！”漂亮的响指一打，不管是作为警察应该去彻查这件事还是出于报恩的心思想去帮那个人，总之，他决定了，这件事，他要管到底！
心情，突然很High！
换衣服，出门。
走过客厅的时候，猛然抬眼看见厅里神台上供奉的父母的遗像，突然间，急促的脚步停了一停。
“这世上没有鬼的，少商，没有鬼的，你爹不是中邪死的！他们在瞎说，”母亲的声音在黑沉沉的空气里游荡，“我也不是克夫的命，统统都是瞎说！这世上没有鬼，鬼啊，都在人的心里……”

****

“你来了。”平淡得完全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来。
戚少商傻愣愣地看着那个换了一身白色唐装功夫衫的顾天师——这个人怎么穿什么都那么好看？但是，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顾惜朝看着这位戚大队长，“难道今天晚上你就不想去现场看看？”
“啊？！”戚少商又大又圆的眼睛眨了眨，他几乎已经彻底忘记那个案子了，“但是犯罪嫌疑人不是已经抓住了吗？”
“不是他干的。”顾惜朝依然淡然地回答着，然后转身查看自己的工具箱，“啊，对了，把你的手伸过来。”
“干吗？”戚少商一边问一边却已经老实地伸了过去，“哇！你，你干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天师手里多了一根尖刺，只一下，鲜血就从戚少商的中指上涌了出来
用医用吸管吸取了那些血后，顾天师波澜不惊地回答：“借一点你的血用用。”
“借？”戚少商看着自己的伤口，“借人血用？你有没有搞错？”
“嗒”一声响关上了自己的工具箱，顾惜朝连回答都懒，“走吧。”
“……你真的要去那个什么现场看？你的手还受着伤诶，喂！我说你……”未完的话语终结在顾惜朝冰冷的眼神里。
“走吧！”叹口气，戚少商伸手过去，“不过你把你那个宝贝箱子给我拎行不行？”

***

“我说你的胳膊真的不要紧吧？”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就转头去看坐在旁边的人。白皙的脸庞，额头却很宽，脸肉肉的看起来似乎有种吸引人伸手去捏的冲动。窗外昏黄的灯光略有些投在他的脸上，正好斜斜地照在那菱形的小嘴上，很……旖旎。
“啪！”戚少商突然给自己的脸上狠狠甩了一个耳光，你在想什么啊，戚少商，你在想什么？这是一个男人诶！你有女朋友的，你马上就要结婚的！你，你，你怎么能够觉得一个男人正在吸引你？
冷冷的眼波斜过来，“你在干吗？”
“有……蚊子！”戚少商低声下气，“你要不要驱蚊水？”
还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不用。”顾惜朝左边的眉毛一挑，“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戚少商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啊。”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八字太硬，命里注定克父克母克……”
“闭嘴！”“吱！”一声响，戚少商蹙着眉头把车强行停在了路旁，“就算你救过我的命，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八字，什么克！”伸手捏了捏眉间，“我知道你们有本事，你们掌握了一些别人所不理解的力量，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他看着顾惜朝，“没有鬼！”看着那人正襟危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颤抖起来，“只有，人心！”
顾惜朝略抬了抬头，那眼神越发的高深莫测，“你这样认为吗？”轻轻一笑，“也许吧，这也是一种说法……”
“你不要老是一种很神神道道的样子，顾惜朝！”戚少商忍无可忍，“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对，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就嗝屁着凉了！我谢谢你！但这并不表示你就能让我信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你运用那些力量来杀人，我告诉你顾惜朝，我一样会把你绳之以法，绝不手软。”
顾惜朝猛然转过头来，双目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戚少商与他双目对视，“我的职责是维护这个城市的安全，对，你可以笑我小小的一个警察，做什么都有上面压着，但只要我能够尽力的我都会去做！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公平公正的！所以哪怕就是跟你这样自诩什么都强过别人的人，甚至还掌握着特殊能力的人分庭抗礼，只要你犯错，我就抓你！”
“大话倒是说得蛮好听的，只不过你凭什么来抓？”顾惜朝冷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他嘲讽地看着他，“你不过是个平凡人，根本还不了解我们的世界……”
“你们的世界也就是我们的世界！不管你是天师也好，是凡人也好，只要是人就是平等的就是有弱点的！”戚少商大声道，“对，我是不懂你那些法术什么的，但是，如果你杀人，你就势必有犯罪的心理，证据可以毁灭，法术可以掩人耳目，可是犯罪的心理，就算千年百年，沧海桑田都无法磨灭！而只要你的犯罪心理被我识破，我就能够抓到你！”
顾惜朝看着他，突然大笑了出来，“那好，”他说，“我等你来抓！”笑得眼泪都飚出来，“我等着你来抓！”



6、

这一片残墙断壁映衬着远处尚未熄灭的霓虹，特别有种荒芜凄凉的味道。走在这里，与其说是可怕却不如说是厌恶。
随地便溺的臭气，腐败食物的臭气混合着夜间特有的味道，把这里造成一个气味的垃圾场，薰得只是偶尔经过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掩鼻。
戚少商皱着眉头看着一身雪白唐装的顾惜朝，一边厌烦着他正在做的动作，一边却又忍不住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穿着这样的衣服的他都能走得跟闲庭信步一样？
对，顾惜朝正拿了一个罗盘，对照着方位四处地查看，只是他轻盈的脚步倒像脚下的碎砾破瓦都是康庄大道，一点趔趄困厄都没有。
戚少商跟着他，看他一会儿在这里放一面镜子，一会儿在那边搁一个瓶子，有时候还会扔下一枚铜钱……如果不是知道他真的是有那么一点本事，只怕早就拍屁股走人了。但即便是这样，呵欠还是忍不住打了出来。
夜，渐渐地深了，就连远处的霓虹灯都熄掉，整个城市这才算慢慢地睡着下去。戚少商抬头看看天空，少了无数的光害，似乎天上的月亮都奇怪地亮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别开小差！”清冷的声音传来。
从前面两个人在车上的一顿吵到现在，这还是顾惜朝第一次跟戚少商说话，不过说的内容让戚大队长非常不爽，“什么开小差……”
“闭嘴！”顾惜朝冷冷地把手里的一根红绳子交到他的手里，“等下我数到三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必须紧闭嘴巴握紧红绳，以免阳气走漏。我没有说可以说话以前，你绝对不能出声，倘若出了差错，”他突然一笑，“那你就等着被鬼玩吧！”
戚少商瞪了他半晌，“好，我就陪你玩，鬼？我倒要看看鬼长什么样子！”手中紧紧抓住了红绳，“来吧！”
顾惜朝挑挑眉毛，“……三！”口中喝咤一声，一抖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在怀里的一叠符纸被遍洒出去。因为他抛得老高，落下来的时候就像漫天雪花一样，洋洋洒洒，令得这垃圾场一样的废墟竟而变出了一丝的仙气。
戚少商得目瞪口呆之间，顾惜朝右脚在地上狠狠一跺，整个人就凌空而起，盘旋往上，直到离地五公尺左右的距离就听见“呛啷”一声清响，戚少商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剧痛，然后才发现原来是那个人从腰间撤出了一把熠熠生辉的软剑。而那看起来应该就是薄铁片制成的软剑却奇异地闪烁着让人不敢仰视的光芒，并且那光芒越来越盛，亮得甚至超过了天上的月亮，刚才的霓虹灯。
戚少商看得几乎呆住，不过幸亏只是“几乎”，所以手里的红绳猛的一紧的时候，他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承诺的，连忙用力紧紧握住，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红绳的另外一头就绑在对面插在地上的铜镜角上，奇怪的是戚少商这边尚要他这个七十多公斤的大男人紧紧抓住才能保证这红绳的控制权，而那看起来就很单薄的铜镜却纹丝不动。然后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戚少商瞪大了眼睛看着红绳当中的部分开始往外凸去，就像有一个人，呃，好吧，也许是很多人正在试图图破重围，却正好撞在了红绳上面一样。他皱着眉头，没有空想更多，只是紧紧抓住红绳，避免脱手。
顾惜朝手中越来越亮的软剑却着准了方向，狠狠劈了下来，“妖孽，还不归位？！”
戚少商只听得耳边不断有“呼呼”的怪音响起来，偏偏眼睛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就算凝注了目力也只看见一地的垃圾和不住挥动着手中软剑的顾惜朝。手上倒是逐渐逐渐地回过力来，红绳上不断被扑腾着往外凸的情形也越来越少。戚少商的胆子本来就大，现在眼前又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只是手里的红绳整蛊作怪却又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慢慢地就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那个舞着剑的白衣天师身上去。
月华如水，虽然这边的环境实在不怎么样，但这些可以忽略，因为那个人实在太出色。一把软剑舞得就像在身边组织成了一片光幕，莹莹间却又能清楚看见他漆黑如墨的头发，黑白分明的眼睛，玉色的双颊也因为运动的关系薄薄升起一层嫣红——不过奇怪的是，他这样漂亮，眩目得让人几乎转不开眼睛，但绝不会有人觉得他的美不是男人的那种，柔韧和英气已经被那个人很好地糅合在了一起。
剑法突然一变，层层光幕就在一瞬间间幻化作了点点繁星，以间不容发的速度不住在虚空中点击不停。
当他脚尖猛地一点又一次凌空跃起的时候，也算是在武学领域有一席之地的戚少商险些一声“好”就这样冲口而出。幸亏在最后一秒，某人想起了顾天师事先的关照，终于还是把这一声给忍了下去。
话语是忍住了，但这时候手里的红绳却猛地往外凸出，力道之大完全出乎戚少商的意料之外，手心一滑，那红绳竟然脱手出去。
戚少商总算也是反应灵敏，前一弹指间红绳脱手而去，后一指他的大掌已经更快一步地抓住了红绳的绳头，绕是冲击着红绳的力道大到出奇，他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手心中虽然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但红绳终究被他抓在手里。
“他妈的看你再逃！”戚少商心中得意，嘴里就自然而然地爆粗口，接着才猛地想起来，这时候他本来不应该说话的……
甚至还来不及作出什么反应，本来就不甚明亮的夜顿时就像被泼上了一碗墨汁，黑得就连月色还有顾惜朝手上的光剑都看不出来。
远远的似乎听见顾惜朝怒骂了一声“猪”！然后就声息皆无，就算戚少商一向大大咧咧也不由得心里面抽紧了紧。一咬牙，心想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无所谓连忙扬声喊道：“顾惜朝，你怎么样？”
没有回应，周围的黑暗却越来越浓，戚少商拽紧着手里的红绳，鼻中嗅着废墟里的臭气，耳朵却突然耸了耸，“什么东西？”
手随着话语猛然一拳往左边发出极轻异声的地方打了过去，“叫你装神弄鬼！”触手处却是说不出的怪异黏腻，湿漉漉滑溜溜，半点也不着力，似乎他打得越有力，那里就越陷进去，恶心的感觉让戚少商直觉得喉咙口不断泛酸水。
招式还来不及改变，那种黏腻的感觉甚至沿着手臂开始往他的肩膀上爬过来。戚少商“哼”了一声，迅速地收回手，但那不知道什么的恶心东西却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半步也不肯放，冷冷的湿湿的却又大力地绞着他的手臂。
戚少商大怒，右手手指转了几圈把红绳紧紧绕在自己的小指头上，接着就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靠！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7、

戚少商拿打火机出来的意图，是为了照明，但真的打亮了打火机一看，眼前依然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就算拿了那打火机凑到左手被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缠上的手臂上去照，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好在那看不见样子的怪物似乎对于火苗有些忌惮，随着打火机的前进，一点点终究把戚少商的手臂“吐”了出来。
湿嗒嗒的感觉那么清晰的存在，可是看却有什么都看不见，戚少商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拿着打火机四处去照，可是仅限火苗的这一点点光芒区域，再多一点就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顾惜朝！”戚少商试探地再叫一声，却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妈的！”忍不住破口大骂，难道还真的给他遇见了他从来不相信的东西——鬼？
“呸！这世界上没有鬼！”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戚少商把右手的打火机交到左手上，看准了一个方向往前笔直地走过去，他就不相信了，难道这个鬼还能把这一大片的废墟都变成异世界？！
脑后突然风生，戚少商见机得快，迅速一个转身左手上的打火机就凑了过去，却正好看见满面怒色的顾惜朝站在他的身后，“你干什么？！”
“呃！”戚少商心说，你不声不响地站在我后面才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呢。
顾惜朝却突然面色又是一变，“后面……”
他话音未完，戚少商已经听见了自己身后的怪声，本来下意识身体就要让开的，但鬼使神差地让他想起自己是面对着顾惜朝的，如果自己让开了，岂不是那个啥就要伤到顾惜朝身上了吗？
就是这样一耽搁，一股冰冷的寒意就沿着脊椎爬上了上来，戚少商本能的一个肘击出去，如中败革，而且鼻中顿时嗅着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一时间连头都晕了。
然后额头上突然一湿，眼睛就看见一块烂肉合着臭气熏天的脓汁从自己的额头滑了下来。什么地方来的那么恶心的东西？戚少商抬头，“……恶！”
真他妈的受不了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当他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半颗已经烂透了的眼珠凭空落下来，差点就落到他张大的嘴巴里。
只是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呢？为什么他看得见这些腐烂的尸肉却就是看不见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呢？
“让开！”突然一声断喝，戚少商听得是顾惜朝的声音，本能地就乖乖听话，脚步一错已经闪到旁边。他还来不及伸手去擦掉脸上的污秽，眼前却已经一亮。
正是顾天师再度把那把熠熠生辉的软剑亮了出来，那如日初升的光芒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就连周围一片也渐渐地亮了起来。戚少商大喜，甩手灭掉打火机，但转头一看又是目瞪口呆。因为无论他怎么看，他所能见到的依然还是顾惜朝一个人独舞般在那里用剑乱挥！
但是，等等！
戚少商注意到顾惜朝的脸色再不复先前的红润，反而是一片憔悴的苍白，衬着殷红的嘴唇尤其突兀。嗯，殷红的嘴唇？
不对！那是褪了血色的唇上沾了血的缘故！
难道顾惜朝吐血了？这一思忖顿时心中大乱，戚少商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但就在那一刻，耳边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顾惜朝的身体一下子被弹出五六米远才堪堪停住，而戚少商却只看见眼前清晰起来的景物就像玻璃碎裂一样，一块块粉碎在自己面前。一直到都碎得掉落了，才发现碎掉的也许只是玻璃，因为景物依旧，并且因为那诡异的黑色消退了的缘故，一切都恢复成了清晰。
“你没事吧？怎么吐血了，严不严重，我送你去医院……”戚少商明明肚子里有那么多东西要问，比如刚才你那么辛苦的到底在打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你可以看见而我看不见……但是眼睛一看见顾惜朝就忘记了所有的东西，担心变成了唯一的念头。
“吐血？”顾惜朝慢慢地伸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忽而一笑，“你以为我在吐血？”眼眉却一挑，“你以为这血是我的？”
血红的唇，玉白的颊，点墨的眼珠……戚少商一时间陷入了一种看着画中人的错觉。
“猪！”但那个画中人却说，“这血是你的。”
“我的？”戚少商傻傻地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嘴唇，“我吐血了吗？”
“我很奇怪，”顾惜朝终于忍无可忍，“戚大队长你的脑子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啊？”戚少商更加不明白了，但即便这样也知道他是在骂自己，正要反唇相讥，却突然看见顾惜朝脸色一变。
“糟糕！中计了！”
“啊，什么？”戚少商奇道，“发生……”他没有再说下去，这是因为就算是他也清清楚楚听见了似乎就响在耳边的女人的叹息——
“我等着你回来，我在等着你回来……谭郎，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吗？”
“呛啷”一声脆响，戚少商只看见顾惜朝手里的软剑不知道怎么回事地掉落在地上，而他的身体也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硬的味道。
“喂，顾惜朝！”戚少商试探地问了一声，没有反应。
戚少商忍不住走上前去，“顾……”
顾惜朝却突然抬起头来，烟波盈盈，柔得就像一池秋水，能把人整个都陷进去。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却妩媚无比，看得戚少商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失了序。但还不等他陷得更深，顾惜朝开口的一句话却把他在一瞬间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顾惜朝说：
“谭郎，你回来了吗？你，回来了吗……我在等着你回来……”
眼波突转，属于顾惜朝的冷洌的眼神又跳出来：
“戚少商，把你的血给我！”
眼神又转，再度妩媚入骨：
“谭郎，你为什么那么多年不回来……”
顾惜朝的眼神又出来：
“戚少商，快点！”
戚少商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疯了，“顾惜朝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你人格分裂了吗？”
“……”
“……”
两个弹指的瞬间流过，顾惜朝的眼睛突然爆出晶亮的光芒，身体紧跟着扑了上来，就在戚少商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柔软的，甚至还带点奇异香气的菱形小嘴就这样紧紧吻了上来。戚少商顿时石化！
时间不知道流逝了有多久，直到一个女性的尖叫声传来，戚少商才发现自己的舌头跟顾惜朝的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这个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级到了法式深吻的程度。不由自主地推开怀里柔韧的身躯，但下一刻却看见顾惜朝双腿软软地就要往地上倒去，想也不想地又是一把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
但是，身后女性的脚步声飞快地传来，哎！如果发现自己跟一个男人接吻了还不算太糟糕，戚少商在转过头去的时候想，那么更加糟糕的事，就是他们在接吻的时候，还被其中一方的女性熟人所看见。
“啊，嗨！哈罗！晚上好，那个……傅小姐，”戚少商转身，竭尽全力地朝着突然出现的傅晚晴笑笑，“事情，其实并不是你所看见的，这样！”



8、

傅晚晴却不理会他的尴尬，快步跑上来，“你，你……”白皙秀美的脸上尽是惊慌之色，“你快，快再渡口阳气给他！”
“啊？”戚少商呆呆看着这位傅家大小姐，“渡，渡，渡口阳气给他？”
“他被鬼上身了啊，你看不出来吗？”傅晚晴急道，“戚先生，你是男性，阳气足，你再渡一口气给他，惜朝知道怎么做的！”
“渡一口气……怎么渡啊？”绕是戚少商也算久经脂粉仗，但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叫他怎么说的？
“你刚才怎么渡，现在也是怎么渡啊！”傅晚晴越发急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
戚少商当时就觉得怀里的人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再联想到前面的情形，心中顿时一动。深吸口气，转身，低头，戚少商忽而向着怀里的人笑了笑，然后凑上去唇抵唇，舌勾舌地纠缠起来。
顾惜朝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但虽然他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可戚少商的这一身蛮力却也不是盖的。更何况顾惜朝目前的姿势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力，两三下后反而被这混蛋紧紧箍住细韧的腰身不管不顾地乱亲了起来。
戚少商因为用自己的背挡着傅晚情的视线，所以从傅晚清这里看过去，她只看得见顾惜朝的双腿乱踢，双手乱摇，而戚少商却是一派英雄气概，完全不顾生死地给怀里的顾惜朝渡气。傅晚晴不禁感动，“戚先生，你真是好人……”
“啊！哇……”好人戚少商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放开了顾惜朝，狠狠瞪了他半晌，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顾惜朝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住，也是狠狠瞪着戚少商，然后也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
“我在救你诶，你竟然咬我？！”戚少商忿忿不平。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他，扔下四个字：“无耻之徒！”
傅晚晴连忙帮着戚少商解释：“惜朝，戚先生真的是来救你的！”
顾惜朝回头看了一眼傅晚晴，脸色却是一变，“那么晚，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傅晚晴微微滞了滞，声音都带着浓浓的苦涩，“我知道父亲让你帮他看着这里的事情，以你的脾气，今天晚上一定会来这里——我想见你，问清楚，为什么你最近要这样对我。”深吸一口气，“父亲一定因为我们的事情给了你很大的压力，可是惜朝，要嫁给你的人是我，不是我父亲！你没有必要因为我而被他威胁你知道吗？”充满了女性线条美的身躯站得笔直，优美的下颌抬得高高的，“我更不要因为他的关系，让你改变我在你心里的印象。”美丽的眼睛里突然水雾弥漫，“想想，惜朝，想一想，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快乐的日子！那些日子就在眼前，没有走远……我可以扔开这一切，为什么你不行？”
顾惜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深得让就算是外人的戚少商都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深情，但就在谁都会认为顾惜朝会答应的一瞬间，那清朗得甚至有些冷的声音响起来：“你走吧，我不会跟你一起走的！”
“……”一时愕然，戚少商觉得似乎自己的心都痛了起来，奇怪的是，他痛的并不是因为那个被拒绝的无辜女子，而是说着这样的话，眼神却透露出绝望和无助的顾惜朝。
明明，那么喜欢对方，为什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明明那个女子也是这样纯洁善良，而且还勇敢，为什么却要用这种连自己也伤害的方式去拒绝她？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拒绝那个女子，却会让自己也跟着他一起心痛，痛得就像这个世界在眼前颠覆了一样。
“……除了，我的父亲是傅宗书，”傅晚晴破碎的声音，颤抖却还是坚持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在一夜之间，就，一定要跟我分手？”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那完美的唇翕张了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却跟着他抽紧。
“给我，一个理由，惜朝。”傅晚晴轻轻地说，“你只要，给我一个理由，我转身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顾惜朝的眼睛微闭了闭，再睁开的时候，森冷的目光让谁都觉得一阵寒，“傅宗书说，只要我们分手，他就给我百分之五的公司股权……”
这一刹那，如果说语言可以杀人，那么戚少商相信，傅晚情已经被顾惜朝杀死了。
“说谎！你说谎！”傅晚晴轻轻地喊，绝望地看着顾惜朝，“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
“你看错了，”顾惜朝却这样平静地回答她，“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抬起头来，用他亮得过分的眼睛去紧紧盯着傅晚晴，“只要价钱让我满意，就算要杀人，我也会去做……何况只是，跟一个女人分手这种小事……”
“顾惜朝！”戚少商不得不出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因为傅晚晴的样子，就像马上就要倒下去了一样。
但顾惜朝却像说上了瘾一样，“所以，你快走吧，”他微微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甚至带点艳丽地笑着，“别阻碍我发财了！”
傅晚晴踉跄着后退了两三步，惨白着脸色，“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蓦地抬起头来，模模糊糊地一笑，“你只是在气我，惜朝，你在……”
话音未落，人却已经往后倒了下去。戚少商大惊失色之下，正要抢上去扶住傅晚晴，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个正着，回头看的时候，却是脸白得几乎可以刮下霜来的顾惜朝。
“你！”戚少商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到底没有骂出来，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一条黑影突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恰好扶住傅晚晴倒下去的娇躯。
“回去告诉傅先生，我答应他的事情，我做到了。他承诺我的，也请他不要忘记！”顾惜朝冷冷地对那个突然蹿出来的人说，“还有，三更半夜的，以后不要让傅小姐随便出来！”
看起来应该就是傅家保镖的男人一手扶着傅晚晴，一边点了点头，随即就像突然出现那样又迅速地消失了。
呆呆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顾惜朝刚才那种冷淡倨傲又无情决绝的样子顿时从他的身上被抹去，他呆呆地看着，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这样呆呆地看着，然后脚步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却又猛地停住。右手抬起来，一下子用掌心撑住额头，接着那种绝望到了骨头里的痛楚又浮现在他的脸上。
戚少商觉得自己应该走了，毕竟，看着一个人因为痛苦而忘记了身边还有人地流露出那个样子，就像毫不客气地揭露了别人的隐私一样。何况，虽然接触不多，但是顾惜朝这个人，这个人的骄傲即便是神经粗得如戚少商，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可是，脚就像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无论戚少商怎么命令它们，它们就是不愿意迈开，连身体也是，无法转过去。
那个骄傲的人，似乎自己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