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爱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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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众人做恍然大悟状。
小顾一定不想跟小戚分开……
顾惜朝和戚少商对视一眼，又赶紧别过脸去。
心跳得很快……

“少商，字我都写好了，你补些图画在空白的地方。”顾惜朝把一张大大的墙报递给戚少商。
戚少商接过来看了看，很漂亮的字，不知道要画什么样的图画才配得上呢？
“小顾，小顾！”教室后面的女生们喊道，“过来帮我们把这几个字贴上去好不好？”
顾惜朝走过去，接过背面粘了双面胶的用彩色硬纸裁成的英文字母，站到椅子上，把字母举高，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摆过去，问下面的女生，“你看看，放这里行不行？正不正？”
“嗯，再往左一点，好，就这样！”女生后退几步，比手划脚。
这些字母拼起来，就是Smile　And　Retain　Smile，虽然停课了，但教室文化还是不能丢，尤其是非典时期，同学们更需要精神食粮的慰藉。
“嘭”后门被人推开，又有两个女生说笑着走进来。
“喂，把你的瑞丽给我看看好不好？”
“不行，我还没看呢！”
“给我先看嘛~~”
“不给，不给！”
“喂，你别跑！”
两个女孩子在教室后面的狭小空间里追闹起来。
“喂！小心啊！！”
其中一个女孩跑得刹不住车一头撞向站在椅子上的顾惜朝，后者正在专心致志的往墙上贴字，本来身体就往一边倾斜着，忽然腿上被人大力一撞，立刻保持不住平衡，“咚”的一下从椅子上栽下来。
“小顾，小顾，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女孩赶紧跑过去扶他，急得差点哭出来。
其他几位女生也急忙凑过去，一边七嘴八舌的谴责那女孩一边询问顾惜朝的状况。
“惜朝！惜朝！”一直在教室前排画画的戚少商听到后面的动静，扔下画笔匆忙赶过来，心急如焚的分开一众“娘子军”，蹭到顾惜朝身旁，揽住他的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惜朝，你没事吧？”戚少商一边帮他拍掉身上的土，一边焦急询问，“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哪里都疼，顾惜朝在心里说，脸上却无所谓的笑笑，“没事，这么矮的椅子……能有什么事！”
戚少商还是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他，忽然发现他的手很僵硬的半握着，手背上青筋暴出，戚少商一把抓起他的手向外翻，果不其然的看到被不光滑的水泥地擦破皮的手掌上，血混着土，模糊一片。
“还说没事呢！”戚少商心痛的嗔怪道，说着拉起他的手腕，“跟我来！”
顾惜朝被戚少商拉到水房，受伤的那只手被托在戚少商的手掌里，在水龙头下冲洗，戚少商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帮助他清洗伤口上的污物。　
两个人静静的谁也不说话，只有流水声潺潺，和彼此呼应的心跳声。
细小的水流缓缓流过指缝，两只交叠的手在盈盈水光下白的透明，手掌接触的地方炙热，流水冲刷的地方冰凉，一冷一热，煎熬着两颗心。
忽然想起一个词，叫做流年似水。
似水流年，流过的岁月里，生命轨迹纠缠的密不可分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开？
清洗好伤口，戚少商又拉起他的手，“走，跟我回宿舍，我给你擦点药水。”边说边拉着他下楼，“还有你身上有哪里摔痛了别瞒着，我那里有红花油，擦一擦会好的。”
下楼时遇到的都是外院的熟人，大家看到他们手牵着手，都不由的投去诧异的目光。
“放开我吧！”顾惜朝有些尴尬的想抽出自己的手。
戚少商却握得更紧，赌气一般说道，“我不放！”
“你快放开！”顾惜朝停在原地不走了，并努力的想甩开他的手。
戚少商立刻瞪起眼睛，威胁似的说，“别动！你不听话信不信我扒掉你的衣服给你验伤！”
“你——！！！”无赖！混账！
算了，这个土匪头子什么做不出来！随他去吧。顾惜朝认命的被他拉走，模模糊糊的听到他说，“我不会放开你的……”

晚上，戚少商又去728抄体温，顾惜朝在桌子上翻来翻去，最后抬头问老大，“体温计呢？我怎么找不到了？”
戚少商看到顾惜朝脸上一抹微红，不禁奇怪他怎么找个体温计也能急成这个样子，于是蹭过去说，“别急，我帮你找。”
老大说，“你看看你的抽屉里有没有，也许是你昨天量完就随手放进去了。”
顾惜朝依言拉开抽屉，果然看到了体温计。
然而旁边的戚少商看到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一只七星海螺。
在顾惜朝还没来得及关上抽屉的时候，戚少商眼疾手快的抄起海螺，对着顾惜朝笑，好像在说，这个，你一直都留着？
“咦，好漂亮的海螺！”老大凑过来，“小顾，哪来的？”
“小时候……在海边捡的……”顾惜朝避开戚少商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甩甩体温表，夹在腋下。
“住在海边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小四羡慕不已的说道。
“这个是七星海螺吧？”老大仔细瞧了瞧海螺上的七星斑点，问道。
“是啊！”戚少商答道，“老大，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我看书里提起过，七星海螺是代表爱情的海螺！”
代表爱情？戚少商和顾惜朝同时睁大眼睛看着老大。
“海螺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爱情，爱的程度越深，星的颜色也越深。小顾，这个海螺你留着十几年了吧，你看这上面的星星斑点还是这么深这么明显，小顾，你爱的很深哦！”老大边说边意味深长的看着小顾，“不知道你一直想着的人是谁？”
顾惜朝脸上还是红红的，一把从戚少商手里抢回海螺，放回抽屉里，嘭的一声关上。
惜朝的手碰到他的手指，微微的发烫，戚少商的心里擂起了小鼓，那个海螺，是他八岁那年在海边捡到，送给顾惜朝的……
“七星海螺代表爱情，所以是要成双成对的，如果两个人的七星海螺能够配成对，那个人，就是你命里注定的恋人！”
戚少商和顾惜朝又是不由自主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很快别过头去，命里注定的恋人……
“但是，七星海螺要等到另一只的出现，假如没有找到另一只就把它据为己有的恋人，是必定要分离的！”老大严肃的说，“小顾，你，或者说，你和你的爱人，你们有另一只吗？”
顾惜朝茫然的摇摇头，必定要分离？真的这么灵验吗？顾惜朝的心脏猛得缩了一下，很痛！
戚少商的脸色也一下变得很差，分离？分离！难道这才是他和他命里注定的结果吗？
不会！不会！他们那时才八岁，就算是把一只七星海螺据为己有了，他们怎么也称不上是恋人吧！戚少商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些都是讲故事的人编出来骗人的，何必相信呢？”顾惜朝恢复了平静，淡然的说道，一边取出体温计，看了看，忽然脸色又变了。
“怎么了惜朝？”戚少商赶忙问道。
顾惜朝把体温计递过去，戚少商接过来一看，38度2！　
戚少商急忙用手探上他的额头，很烫，“惜朝，你发烧了！你自己都没感觉吗？”
平时35度多的体温猛升到38，他自己竟然无知无觉！？
顾惜朝又是茫然的摇摇头，他确实没什么特别不适的感觉，或者说有那么一点感觉也被他忽略掉了，这些天他总有些心不在焉。
戚少商不禁在心里骂自己该死，其实他早该发现的才对，从一进门，他就注意到惜朝的脸色发红，他的手还那么烫，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
“换衣服，跟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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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戚少商回到宿舍，先是打了个电话到学院汇报，然后换好衣服，拿好钱包、口罩又回到728，顾惜朝还是像之前那样坐在床上没动，衣服也没换。
“怎么了？惜朝，别磨蹭了，都十点多了！”戚少商坐到他身旁，又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还是好烫！”
顾惜朝面露难色，看向戚少商，嗫嚅着，“真的要去吗？”
“当然了！”戚少商干脆的说。
顾惜朝马上皱起了眉头，嘴巴也撅的能挂油瓶了。
非典时期，几乎每个人对医院都有点恐惧和排斥心理，那个病毒聚集的地方，就是没事人去了也会变得有事，何况，万一真的有什么，该怎么办？SARS落到谁头上，恐怕都不能坦然面对。
戚少商寻到他的手，握住，炙热的温度灼得他心焦，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戚少商向他露出两个酒窝，鼓励般的笑笑，“别怕，一切有我！”
感受着从手掌传来的凉意，顾惜朝忽然就觉得心安了。
“快收拾一下，跟我走！”戚少商轻声催促他。
“嗯。”顾惜朝点点头，站起来翻出车钥匙、病历本，摘下挂在床头的衬衫丢在床上，正准备脱去平时只在宿舍里穿的大号T…shirt，却发现戚少商在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忽然就觉得脸上的温度更高了，“你……你……不要……”
“不要什么？”戚少商一脸坏笑，“不想给我看？怕什么！反正小时候我早就……”
“你闭嘴！”顾惜朝赶紧制止他的胡言乱语，手一指门口，“你出去，到门外等我！”
戚少商吐吐舌头，乖乖的走出去。
宿舍里的同学暗暗发笑，生死关头了，这两个人还能这么——打情骂俏！
“小顾，真的不用我们跟你去？”老大问道，“就小戚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顾惜朝笑道，“万一我真的是SARS，祸害他一个就够了，不连累你们！”

“惜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戚少商骑车带着顾惜朝，边走边问。
“其实如果不是试体温发现温度升高了，我本来是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的，”顾惜朝说，“现在只是觉得头有一点点疼，身上会一阵阵发冷。”
“听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戚少商又搬出从爸妈那学来的医学理论，“人发烧的缘由有好多种，着凉、上火、病毒感染、伤口发炎等等，但也有时候发烧并没有这些诱因，只是人体内自我调节，发烧可以杀死体内一些有毒细胞，所以惜朝，你不用太担心。”
“说的好专业！”顾惜朝笑道，“看来当初我打击了你想做一名医生的伟大理想，真是埋没人才了！”
“那说实话，当初你不让我考医大，是不是——不想离开我？嗯？”戚少商笑着问。
“美死你！”顾惜朝不很用力的在他后背捶一下，马上转移话题，“少商，如果我真的得了非典，你会怎么样？”
“嗯——”戚少商想了想，说道，“那我会亲你一下，让你把病毒都传给我，然后我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别胡说！”顾惜朝嗔道，手臂却更紧的揽住他的腰，头靠上他的后背，感觉很欣慰很心安。
戚少商笑笑，“就算你不肯要我，我还是放不下你啊！”话语中有几许苦涩的味道。
顾惜朝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也知道他只要随便说句安慰的话哄哄他他也会很开心，但是，最后，他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少商。”
“算了，”戚少商很快就回应道，“说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他明白，顾惜朝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到了医院，他们才戴上口罩，在外面无所谓，但医院里病菌就太多了。学校发的口罩也不知道是多少层的，但是戴上之后几乎气都透不出来的效果让大家确信，这口罩还是极有质量保证的。
夜里的医院几乎看不到人，静的有点可怕，这倒是方便了戚少商明目张胆的牵着顾惜朝的手走来走去。
先挂号，然后经过发热病人专用通道去门诊看病，值班医生给顾惜朝试了试体温，简单询问一下症状，刷刷刷开了张处方交给他，冷冷淡淡的说道，“你先去一楼拍张片子，看看肺部有没有阴影，有的话我们会叫120来送你去省二院，没有的话就去药房拿药，拿了药之后到二楼的第二观察室自己找张病床，然后叫护士来给你输液退烧。”
“就这样？！”戚少商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草菅人命”之后，拉着顾惜朝去拍片子。
非典时期，学校里发热的病人看病，不论是拍片子还是输液抓药都是免费的。　
昏暗灯光下，医生举着顾惜朝的胸片左看右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咂舌，一旁等候的戚少商和顾惜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交握的双手汗津津的。
“没事！”半天，医生吐出两个字，他们两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呼——！”戚少商擦擦额头上的汗，“搞什么！故弄玄虚的，吓死我了！”
医生不满的瞪了一眼戚少商，顾惜朝见状赶紧把那个口没遮拦的家伙拉了出来。
“你刚刚不是很肯定的说我只是普通的发烧吗？干吗还那么担心？”顾惜朝边走边问。　
“傻瓜！你以为我真的不担心吗？”昏暗的走廊里，戚少商停下脚步，一把将身边的人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我装作若无其事是不想让你担心，你以为我真的不怕吗？惜朝，你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再坚强也承受不住…。。。”
“少商……我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取了退烧药、两支吊瓶和输液用的针管，两人上了二楼，找到第二观察室，欣喜的发现里面的三张床都空着，顾惜朝拣了靠边的一张，戚少商把药瓶放下然后去喊护士。
小护士麻利的挂起吊瓶，将针扎进顾惜朝的手背血管里，随便嘱咐了几句便走了，那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两人把口罩摘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不知道有多少层的口罩戴久了真会憋死人。
戚少商摸了摸盖在顾惜朝身上的被子，薄的像张纸似的，他皱了皱眉，起身将另外两张床上的被子全都抱过来给他盖上。
“这么多，会捂死人的！”顾惜朝空出的那只手去掀最上面那层被子，“马上就到六月了！”
“捂一捂，出点汗，烧就会退了！”戚少商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塞回被子里，“听话，别乱动！头还痛吗？”
“嗯，有一点。”
“我帮你揉揉。”
“嗯。”
戚少商用指肚恰到好处的按摩他的额头，清凉的触觉，不轻不重的力度，让他的不适感减轻了很多，顾惜朝舒服的闭上眼睛。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放暑假？”戚少商忽然问道。
“怎么？想回家了？”顾惜朝依然闭着眼睛，嘴里含含糊糊的问道，好像快要睡着似的。
“是啊，想回家看我老爸老妈，还想……去海边！”
“去海边做什么？”
“去……找另一只七星海螺。”
顾惜朝忽然睁开眼睛，眨了眨，笑道，“傻瓜，都十几年了，还怎么找得到？”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一定找不到？”戚少商倔强的反问。
“你真的相信那个传说？”
“你不信吗？”
顾惜朝垂下眼帘，沉思着，一会儿又抬起眼睛望向戚少商，说，“一半信，另一半我不愿相信。”
戚少商笑了，手指抚了抚他额前微卷的刘海，“其实你也不想和我分开的，是不是？”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顾惜朝的眼神黯然下来，“我和你迟早是要分开的……少商，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听我说……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小的时候，我们可以无所顾忌、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玩一起闹，直到现在我们仍然可以一起上课读书吃饭上自习天天守在一起，可是，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过多久？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校园这个避风港，我们要工作、要照顾父母、要成家、要养育后代……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就是如此，总有一天我和你要各自过各自的人生……这世界容不下我们光明正大，你明白吗？……何况，我还有晚晴……”
“我明白，”戚少商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左边胸口沉重的像压了一块大石，“惜朝，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为难，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你！看到你辛苦工作我会心疼，看到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看到你生病——我真怕那个传说会灵验，‘必定分离’——我真的好怕会是生离死别！所以我要找回那只海螺，哪怕我们不能做恋人，至少我们可以好好活着，我就可以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守护你，直到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为止。”
顾惜朝的眼里水气氤氲，睫毛颤颤，“少商，你……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
看到顾惜朝快要流泪的样子，戚少商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事的……你……”抬头看看吊瓶里的液体已经少了一大半，“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顾惜朝勉力笑了笑，点点头，戚少商心里又是一阵密集的痛，忍不住伸手抚摸他柔软的发，俯下身轻轻吻上他微热的额头。
顾惜朝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微微急促，心跳的很快。
细密的吻点点落在额头，落在眼角眉梢，吻的间隙，他喃喃的道，“如果你不喜欢，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顾惜朝没有说话，仍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嘴唇抿成一个微笑的弧度，微微扬起头，把脸颊蹭到他的唇下。
戚少商欣喜的舔舐他已经布满烟霞烈火的面颊，辗转着，寻到他因发热而愈显得红润好似涂了一层胭脂的唇。
刚刚触到嘴角，那两片丰润的唇就微微张开，那么诱人的，像是期待着他的品尝。
他郑重其事的送上自己的唇，却不期然的被身下的人一把推开了。
“不行！有病毒，会传染的！”顾惜朝睁开眼睛，一本正经的大声疾呼。
“哦，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戚少商促狭的眯起眼睛，不出意外的看到顾惜朝一脸窘色，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发窘的可爱表情，戚少商再次不管不顾的吻下去，结果再次被顾惜朝用力推开，“真的不行！我不想传染给你！”
“发烧而已，就是被传染了也不会死，怕什么！”戚少商继续无赖。
“戚少商！”连名带姓的喊出来，顾惜朝真的生气了，“不许胡来！”
戚少商马上举白旗投降，冲顾惜朝讨好的笑笑，站起来到饮水机那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真是很——口干舌燥。
接着又拿另一个杯子给顾惜朝倒了一杯水，扶他坐起来，把水杯递过去，然后看着他的红唇就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水，戚少商便觉得一股热气窜上脑门，赶紧别过头去，摸摸脸，这温度，肯定不比那位发了烧的病人低，足够送去隔离了！

输完第一瓶的时候，顾惜朝的体温已经降到37度多一些，但对于他本身的基础体温来讲，仍是低烧，于是护士小姐又给他输上第二瓶，那时已是将近凌晨一点。
“惜朝，你睡吧，这里有我看着呢。”戚少商仍然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看不出什么困意。
顾惜朝知道他多半也是在强撑，还真怕万一两个人都不小心睡着了，药水输完了都没人知道，那群医生护士肯定指望不上，于是他说，“我……还不困。”
“你是不信任我吧？”戚少商不禁撅起嘴巴，“这么人命关天的事，就是换了别人我也不敢马虎，何况是你？唉，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还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这可不能怪我！”顾惜朝瞟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副很受伤的表情，不禁笑道，“不过，现在，我相信你！……啊——我真的困了，那，一切拜托你了！”
戚少商的脸上马上阴转晴，“好的，你就放心吧！”
顾惜朝很快就睡着了，戚少商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那么甜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守在他身旁，像守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个词轻轻的悄悄的从心底涌上来，叫做——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我们真的不可以吗？
一个小时后，戚少商叫来护士，给顾惜朝拔掉针，收走了针管和两个空瓶。
戚少商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基本退下去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顾惜朝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接着睡去了。
护士告诉他按规定，顾惜朝必须留院观察一夜，确定没事了才能离开，戚少商想反正这个时候宿舍楼已经锁了，回去了也进不去，不如就留在医院睡好了，而且不用吵醒他，但是——
“护士小姐，我可不可以留下陪他？”
“可以。”
呼——这就好。
戚少商这才感觉困倦不堪，上下眼皮直打架，于是干脆的往旁边床上一倒，片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顾惜朝是被热醒的，快六月了，还捂了三层被子！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汗津津的，粘粘的很不舒服，但头不痛了，全身都轻松了好多，睡眼朦胧的摸摸额头，果然凉凉的，恢复到了正常温度。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突然想起戚少商，一下子彻底清醒了，向四处看看，发现那人躺在旁边的床上睡得正熟，可是——身上竟然只盖了一条床单！
他不要命了！虽然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但北方的六月晚上还是很凉的！他竟然只盖一条床单就睡了一夜！
可是所有的被子都在自己身上，他确实只剩床单可以盖了。
顾惜朝赶忙从床上起来，抱了两条被子过去，轻手轻脚的给他盖好。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嗯，体温正常，顾惜朝这才放心的坐在他身旁看着他。
戚少商早上是很难叫醒的，所以他索性不叫，让他睡到自然醒，或者等医生护士来轰人。
顾惜朝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不其然，戚少商最后是被某换班来的护士一声“河东狮吼”吓醒的，醒来后好半天头都是晕的。
医生再次给顾惜朝量过体温，确定已经退烧并且感染非典的可能性系数极小，便放他们离开了医院。

回到宿舍后，戚少商意外的发现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难道集体出去玩了？于是跑去728串门，他们宿舍竟然也是除了顾惜朝之外都没人。
“我想他们大概是去开会了，可能学校里又出了什么事！”顾惜朝说。
“难不成又有人得非典了？”戚少商随口说道，却没想到自己还有预言家的本事，等728的同学回来之后，他们传达了学校里又出现一例疑似非典的消息。
学校自第一例非典出现后，已经是非常小心翼翼了，各种隔离消毒工作都做的很严格，怎么还会有病例出现？
只能说病毒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厉害，无孔不入。
戚少商忽然觉得很庆幸，幸好惜朝没事，不然他该怎么面对？
“听说学校怕再有人感染，可能会封食堂。”小四又抖出一个爆炸性消息。
“这怎么可能？”顾惜朝马上反驳，“食堂封了，全校上万学生到哪去吃饭？我可不认为学校有这么大的财力对我们每个人都能免费送饭上门。”
但显然，学校里像顾惜朝这样比较冷静和理智的人很少，下午，校园里再掀抢购风潮，大家都担心封了食堂就没饭吃，所以先买好东西储备着。学校里那几个向来不被学生待见的小超市一时间门庭若市。
对此，顾惜朝猜测，说不定是学校故意放假消息，引诱同学们去抢购，让那几个超市谋取暴利。那些超市都是校领导的亲戚开的！
后来，果然证明了封食堂的消息是谣传，学校只是借故封了那两个抢食堂生意的私人餐厅，之前学校实行“分食”制度的时候，这两个私人餐厅是划给为数不多的住单身宿舍的老师吃的，现在干脆把它们封了，非典倒是个借机打击竞争对手的好时候。
此外，学生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大家照样趁着停课吃喝玩乐，校园里每天仍是很热闹。
却还是有人不怕死的翻墙，疏不知学校早已派了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被抓住后，学校果然毫不留情的劝退，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非常时期，政策不得不铁血一点。

戚少商还是每天和顾惜朝去学生处上自习，继续啃他的专四词汇。
两天后，六一儿童节到了。
戚少商到728去叫顾惜朝吃晚饭，正准备离开时，电话响了，戚少商随手按下免提，“喂？”
“咦？戚少商？”电话那头的声音绵绵软软，却让人听了格外舒服。
戚少商的脸却黑了，“臭小子懂点礼貌好不好？我好歹比你大，叫声哥会不会？”
“切！你哪有哥哥的样子！你说你又混在我哥的宿舍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哦，对了，小商，节日快乐！”戚少商忍着笑说道。
“嗯？”崔略商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吼道，“戚！少！商！……哥！哥，你快来管管他，真是讨厌！”
“好了，你们别闹了！”顾惜朝赶紧制止这两个没正形儿的家伙继续扯皮，“略商，有事吗？”
“我们七号就高考了！”听得出来，声音很是郁闷。
因为非典，高考提前了一个月。
“怎么？没把握？”顾惜朝问。
“不是，不过有点紧张。”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你会紧张？”戚少商马上插嘴，“哎哟哟，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哥~~~你看看他~~~”崔略商再次向顾惜朝抗议。
“你一边去！”顾惜朝一把推开戚少商，拿起话筒和崔略商“私聊”起来。
“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就考你们学校咯！”
“因为铁手？”
“呵呵，是啊，再说，再好一点的学校我也考不上！”
“也好，如果你考来这里，至少电话费、邮费、路费什么的会省去很多——我不心疼你家的钱，但是我心疼国家资源！”
“哥~~~！你以为谁都像你和少商哥哥似的那么幸运，那么多年都没分开过！”
“喂，你别把我们和你们相提并论好不好？”
“有什么不一样的，哥你就是不诚实！”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略商，其实高考没那么可怕的，千万别紧张，祝你考试成功！”
……
放下电话，看到坐在自己床上百无聊赖的翻书的戚少商，顾惜朝想，我们真的很幸运吧？这么多年都没分开过……。

晚上，戚少商先去顾惜朝那里登记了体温，然后回来准备测自己的，可是体温计怎么也找不到了。
“喂，你们把体温计放哪了？”戚少商边翻边问。
“小孟你最后用的吧？”
“我就放桌子上了啊！”
“没有啊？”
“哎哎，大当家，当心！”
话音刚落，“咔嚓！”戚少商听到声音的同时也感到自己的脚踩到了某个东西，抬起脚低下头一看，体温计粉身碎骨壮烈牺牲。
“唉，明天再去院里拿一只吧。”戚少商边说边摸摸自己的额头，体温正常，就按平时的温度登记吧，不量了。
就是有点头痛，大概今晚书又看多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顾惜朝来731找戚少商，见他睡得不亦乐乎，也没叫他，只是问劳二哥，“少商他昨晚睡得很晚吗？”
“不算晚，大概快十二点的时候睡的。”劳二哥说，“大当家最近很少这么晚起……”
大概是最近有些累吧，顾惜朝想，看了一眼在上铺蒙头大睡的戚少商，回头对劳二哥说，“算了，别叫他了，他起来之后，叫他到学生处找我。”

“小顾？小顾！”
“啊？！——李处长，什么事？”
“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李处长看看他，皱皱眉，递给他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