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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好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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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敏看着我,一脸疑惑。常常有人像小敏这样认真的看着我的双眼,但是只有一个人,会让我感觉在双眼交错的一瞬间,心,猛烈地一跳。
            每次想起来,我都很想微笑,即使从开始至今,并没有真正的得到什么,可是我却满足于那种交错间刹那灵魂相系地感觉。
            「他并不爱我……小敏……他并不爱我。」
            相爱如果是一种奇迹,那么我还在等待,还在等待它的来到。
            「他爱你……我觉得,他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爱你。」
            小敏说得很犹豫,但是听他这么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很高兴。
            看出我眼中的不以为然,小敏又用手肘撞了我一下,害我手滑了一下,手中的盘子差一点又飞出去,那一眨眼间,两个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在半空中乱抓,连续几次摸到了盘子边缘,打得盘子像飞盘一样的旋转,最后在它掉到洗碗槽的底部之前,终于让我们两人四手给牢牢拎着,两个人的眼睛瞪得都快要掉了出去。
            「呼!差一点,差一点,薪水差一点就没了。」小心放下盘子,小敏拍拍胸口呼了好大一口气,他那狼狈的模样,让我忘了刚刚他就是让盘子飞出去的罪魁祸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当我微笑才刚刚挂到脸上,胸口内部突然用力撞了一下,痛得我整个人身体都冷了起来,不停地咳嗽,努力从气管里抽出一点气体。
            「小步?」
            小敏赶紧扶助我,确定并没有惊扰四周之后,让我慢慢地蹲了下来。
            「我没事。」张着嘴,很用力地吸气,小敏不用贴在我的胸口,就可以听见剧烈不规则的心跳声还有肺部的呼呼作响,吓得他一张脸跟我一起发白。
            「真的吗?」
            我点点头,「等一下就好了。」
            这几天,过得比平常还要忙碌,除了原本的三份工作我都没有辞掉之外,课我也总是每一堂都到,晚上杰洛特回来,总是喜欢压着我做到累得睁不开眼,那让我每一天醒来,头脑都有一种昏眩的感觉,一天总是会有两三次心脏跳得厉害。如果是在空闲的时候,我会赶紧找个地方半躺着好好休息:如果是在上课或是工作的时候,我只能紧紧压着胸口咬着双唇,不让人发现我的异状。
            但是这一次是在是痛得太厉害,让我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你不是跟我说去了医院吗?检查结果呢?怎么还是这样?」
            「这几天忙,我还没有时间去看结果。」陆德医生肯定很生气,因为我的手机已经太老,常常会莫名其妙自己关机,接不通是常发生的事;然后因为杰洛特餐厅的改装正在忙碌中,因此他几乎都待在纽约,我也只好都在第五大道上的房子等他,很久没有回小区的家了,所以家里电话打了也没人接。
            想到陆德医生生气的模样,我不只胸口疼,连脑袋都忍不住痛了起来。
            「你现在就给我去看!」
            「我还在上班。」
            「你现在这样想上什么班?我帮你做,你请假,先给我去看!快点,再过四十分钟医院就要关门了,搭计程车去,别想给我用走的,你这个样子走在半路不用十分钟就给我昏倒。」一边说,完全不容我反对,开始把我身上的围巾和制服脱下来。
            这个动作实在事太明显,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一下子厨房里有不少人王我们这里看,幸好我们一向辛勤工作,小敏说了原因只后,很快得到总经理的谅解,让他拖着我到更衣室,一下子把所有保暖的衣物都穿在我身上,然后把杰洛特送给我的那条围巾,丑丑地在脖子上围了两个圈确定密不透风之后才放手。
            看着镜子里的我,从干干瘦瘦变成肥嘟嘟,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胸口的疼痛也好像好了一些。小敏嘴里还是嘟囔着,把我往电梯门前推,一直吩咐我千万要搭计程车,之后我才一个人坐着电梯下楼。
            员工用的电梯在大楼后方,电梯门一打开就是大楼外,一下子外面的风雪吹到身体里,冷得没有衣物遮盖的地方皮肤都紧绷起来。
            抬头看着街上的五光十色,觉得有个人可以在身边的话多好,最好还是最喜欢的那一个,会让自己很想要抱抱,很想要将手心给伸到他的大衣里焐得暖暖的,舍不得放开,永远也舍不得放开。
            不晓得杰洛特今天几点才回来,虽然他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但是有时候却总是纵容我像孩子一样的行为。还记得有一天,被他在床上弄得好累,然后迷迷糊糊问了好像发了一点小脾气,硬是把自己当成无尾熊,死赖在杰洛特身上当他的棉被,要他这样抱着自己睡觉。
            隔天醒来,看到我身下那一张正瞪着我看的俊脸,意识瞬间回笼,我敢打赌那绝对事我这一辈子脸红得最快的时候。
            ……但是,他没有生气……
            虽然他瞪着我,但却没有生气,还帮双腿有点打颤的我穿好上衣裤子,让我觉得在那时候,我就是他心里的宝贝一样。
            一次一点点就好……
            虽然我好像从他的口中听到他爱我,但是如果可以,我不在乎这样一天一天累积,我好喜欢他送我围巾时的不在乎,喜欢他纵容我赖在他身上当无尾熊,喜欢他看到我时总会帮我整理衣服的凌乱,最喜欢他轻轻吻着我,慢慢占有我时那种像是怕我弄坏一样的温柔。
            一次一点的纵容,是不是累积到了哪一天,我可以在他眼中看到属于我的情感,然后我终于也可以鼓起勇气问他,爱我好吗?
            在寒冷的风中,我微微地笑,看见远方正慢慢开过来的计程车,我才想招手,却没有注意到一辆大型的吉普车正停在远方看着我,当我终于往路上踏出时,他的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吸引路上所有人的目光,我同时也看过去。
            接下来我只记得刺眼的大灯照得我的眼睛完全睁不开来,接着整个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撞上,根本还来不及感觉疼痛,迎接我的……就只剩下黑暗……
            杰洛特手中翻着最近的工程进度,并且审核着人事部挑选出来的人员,正打算尽快结束工作,早一点到餐厅去接路晓步回来时,助理突然敲敲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有什么事吗?」
            助理拿着一个长形成扁状的盒子过来,「这是老华德纳先生的管事罗伯先生要我交给您的。」一边说脸上带着十分的疑惑,不晓得为什么罗伯先生人既然已经到了公司,怎么不上来自己交给总裁更好?
            杰洛特皱眉,很快的打开盒子,当盒子里的东西进入眼帘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好像突然间有人用刀子刺进自己心脏一样的痛苦。
            盒子里,是他送给我路晓步的围巾,只是此时此刻,围巾沾满了鲜血,冰冷的血液多得将整个盒子沾得到处都是痕迹,深深的红,映得他双眼也感到涨痛。
            伸手取过电话,拨通的第一声才响,马上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而且带点残忍的声调。
            「少爷,收到我的礼物了吗?这是老爷要我特地交给你的。老爷说虽然圣诞节还没到,但是为了他的孙子着想,还是先把礼物送到会比较好,他不希望到了圣诞节那天,报纸上出现什么关于现任华德纳总裁情人的消息。」罗伯站在吉普车前,看着爱车的前面被稍微撞出一点凹痕,黑色的金属外壳上可以看到一些深色的液体正在慢慢干掉,银色的保险杆上到处都是血红色的痕迹。
            他自己开的速度,他很了解这一撞之下的威力。他亲眼看到那个像是东方陶瓷娃娃一样的男孩子,显示狠狠地撞上保险杆,然后纤瘦的身体滚向车盖,在挡风玻璃上又撞了一下,整个右边的额头瞬间头破血流,接着他就只看到一个身影从车子上滚落,落在人行道上滚了几圈,最后因为撞击到餐厅外的花圃而停止,鲜红的血液一路蔓延,像是要将全部的鲜血流光一样。
            他一点也不在乎旁边惊叫的路人,下车,上前,捡起哪一条散落在他手边的围巾,然后寄给华德纳家的小少爷,算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任务。
            但是……看着那一张即使闭着双眼,全身流满鲜血却诡异地仍显现纯净的脸庞,他忍不住蹲下身,将他脸颊上的鲜血抚开。
            他就像照片那样的美丽,那种美不是来自于外表,而是来自于身上的那一种无法掩饰的气质,尤其对他们这些已经习惯在黑暗中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刺眼极了。
            「他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杰洛特握紧手中的围巾,黏答答的鲜红液体沾染整双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那重重一击之后,不但没有越来越平稳的迹象,反而一次比一次还快。
            「没什么,我只不过开车撞过而已,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我想应该是医院吧!」
            「哪里的医院!」
            听到罗伯开车将小步给撞过去的一瞬间,他的整颗心都凉了。他知道罗伯是什么样的人,他不过是祖父培养的一个杀手,如果他说开车撞,那肯定不是小心的一点擦撞而已,看看这围巾上大量的血液,他竟然开始有了害怕的感觉,害怕那混帐会开车把小步给碾过去。
            「别急,少爷,第一医院,他还没死。真想不到,流了满地的血竟然还活着,你知道这家医院的医生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这个小东西有先天性心脏病,问我是不是家属,希望我有心里准备,他可能会撑不过整场手术,为了避免他心脏衰竭,他们先帮他做止血的动作,至于其他的,必须先让他的心脏稳定下来后才知道。」语毕,挂上电话。
            电话那头,当杰洛特听见第一医院这个名称时,他人也已经让助理准备好车子离开。
            罗伯狠狠吸了一口手上的烟,充满血腥味的车子真是令人作呕,盖找个地方解决一下。想到自己跟杰洛特说的话,想起当他把人送到医院时,医生对他说的。
            真是个笑话,跟一个肇事者说要有心里准备。让他死本来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男孩的韧性竟然如此坚强,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神经没有倒车把人给重新碾过,让他确定死亡。
            哼!也许杀一个天使对杀手来说,也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感也不一定,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
            慢慢地走回医院,发现急诊室的护士正在找着什么,一看到他,马上快速地跑到他面前。
            「请问你是杰洛特先生吗?」
            「不是,为什么会问?」
            「手术房里的孩子一直喊着杰洛特这个名字,他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所以医生希望在这种时候,有人可以给这孩子一点点支持……而且,如果这是最后的机会,趁这孩子还清醒时,也许可以让他完成他的遗……」
            「我是杰洛特,手术房在哪?」
            一双修长的手横跨过罗伯与护士之间,高大的身躯虽然如同往常那样总是打扮得整齐高贵,但是从微微喘息的胸膛和散在前额的金发,可以看出他现在可以站在这里,绝对是经过一场奋力。
            「太好了,跟我来。」
            护士小姐被这个出色的男人给恍了神,但她是一个重视自己职责的好女人,立刻将这些外在的东西抛在脑后,在想起手术房里那个惹人心疼的孩子时,她几乎是毫无顾忌地牵起杰洛特的手,快速地往手术房的方向走。
            在经过罗伯身边的时候,杰洛特比往常还要深蓝的双瞳闪烁了一下,杀人无数的罗伯知道隐含其中的意味是什么。他们华德纳家的小少爷,为一个男孩子动了杀机,他几乎敢打赌,要是手术室里的那个男孩子有什么万一的话,就算有老华德纳先生在也保不了他。
            看来老华德纳先生似乎是稍微低估了一点自己的孙子。
            「你等着,最好我出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
            落下这么一句话,杰洛特的身影随着护士消失在手术房门后。
            这一句话究竟是一个命令?还是只是一句反话呢?
            罗伯的脸上勾起一个充满意味的笑容。他并不是很害怕死亡,从事他这一行的人,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里,没有哪一天不是必须面对这样的恐惧,久而久之,他已经懂得怎么去排除,他所说的不害怕,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因为不得不让自己忘却。
            在这世上,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在他手中饮下生命最终一口气的人里,所有人的眼神几乎都是充满着不甘、愤怒或是一点点的怀念与牵挂,根本没有人不怕死,差的只是在于心中的那一个胆量,那一点透彻。
            所以他的不怕死,只是来自于习惯而已。
            但那个男孩不同……
            最后的一眼中,他看到那个男孩和每一个人一样都害怕死亡,但是男孩眼中的害怕,似乎除了恐惧之外,最大的却是渴望、希望……管它应该怎么形容,就是那一瞬间他眼中的东西,让他将男孩那种干净的气质刻在了脑海里,即使在他失去呼吸时也抹灭不去。
            伤得那么重,竟然还能坚持着叫唤小少爷的名字,那么小少爷在那孩子的心里,究竟是占了多大的地位?

            第八章
            我会从昏眩中醒来,是因为全身难以忍耐的痛楚,不管是手是脚还是身体,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痛得让我有一种想要尖叫哭喊的冲动。
            但是我一声也叫不出来,我只知道自己张着双唇,声音却冲不破喉咙,呼吸与呼吸之间的一点点动作,都像是地域一样的折磨。
            迷迷蒙蒙间,我看见白衣的医生正拉开我的双唇,试图将手中的透明管子插进我的气管中,然后,透过他的眼镜,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我看见的不再是满脸的苍白,映在医生眼镜中的事一张因为痛苦而狰狞,每一寸肌肤都布满鲜红色鲜血的脸,我努力垂下双眼看着自己,然后了解到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将车祸受伤的伤患叫做破碎的娃娃。
            恐惧瞬间占领我身体的每一处,我紧闭着双唇不让他们将那透明的管子插进我的身体中。
            「孩子,张开你的嘴,来!加油!我知道你可以办到,你不会有事的。很痛是不是?所以我们要快一点帮你恢复,张开你的双唇,让我们可以开始帮你好吗?」医生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对我安慰。
            但那对我来说并没有用处,我可以感觉身体越来越无力,尤其伴随着力量的消失,疼痛似乎也跟随着越来越减轻一点。
            「我……快要…死了……是不是?」
            「不是,你会没事的,但是必须先让我们帮你动完手术好吗?」
            看着医生陌生的脸,四周不断在我身上动作的手,我突然想起,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不晓得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同样不知道我是谁,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在他们心中,我就是这么一个破碎娃娃的模样。
            我不要……
            我知道随着身体的疼痛减轻,自己的意识也会跟着慢慢沉睡,如果有奇迹,我还有机会让他们知道我是谁,但更有可能的是,也许我一闭上双眼,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不会有人记得我,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世上又少了一个我。
            我不要!不要!
            「杰洛特……呜……」我害怕得哭泣出声,但是听在自己的耳中却微弱得像是轻烟一样随时都会消散。
            「孩子,别哭!你这样会浪费你的力气,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时间要努力,别哭好吗?」旁边的声音很温柔,但还是那样的陌生,我无法控制自己流泪,明明知道每一次的哽咽,都让身体一阵剧疼,我甚至感觉到有液体不断的从我身体里流淌而出,一点一滴渗透在四周……
            「杰洛特……」
            至少……至少让我再见你一面
            让我在闭上双眼前,可以看着你,然后欺骗自己,至少在这世界,我爱的人可以看着我、伴着我离开,尽管他并不爱我……但至少让我看着他离开……
            「杰……」
            腥甜的液体哽上喉间,我奋力地咳了起来,瞬间耳边的机器声响越来越是尖锐,刺耳的声音好接近,在我耳边不断的响着,好像在哪儿听过,却有点想不起来。
            我不要在这里……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杰洛特在护士的带领下,很快地就换上隔离衣进入手术房里,由于穿上那些绿色的宽大外衣,带着帽子跟口罩,旁人一下子根本分不出来他跟一般医生有什么不同,因此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客人,手术床旁边正忙着拯救病患的医护人员并没有说什么。
            「我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来的耐力,他送到医院之后,在急诊室做完急救要接着进手术房时,他突然醒来,然后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口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只要我们有人出现在他眼前,他的一双眼睛就充满着害怕和恐惧。老实说,当护士已经有很多年的时间,但是那一双眼睛,看着就让人不忍。以前也是有一个孩子,有着同样干净的眼镜,动手术前茫然失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快过去看看他吧!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手术旁的仪器,不断的发出刺耳的声音,杰洛特站在门口,瞧见那一双干净的眼镜,不断落下泪来,由于害怕,由于挣扎,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溢出,阻塞了他的气管,引起剧烈咳嗽,胸腔每震动一次,就有鲜血从胸口从口中溢出,整个手术台上全部都是鲜血,护士不断的来回,取出一袋又一袋的鲜血输进那一身破碎的身体里,由于失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也显得有一点忙乱,快速地先在最严重的伤口上开始缝合。
            他走上前,停在路晓步的脸侧,伸手轻轻地贴在他的脸颊旁。
            「为什么不等他睡过去再动手术,这样他会很痛!」咬着牙,杰洛特努力压抑胸口沸腾的情绪。
            「我们已经打过麻醉,现在他的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患者的精神太过坚强,竟然抵抗住药效,迟迟无法昏睡过去。」一边的医生没注意到他的身份,他问什么自然而然就回答什么。他也是头一次遇到像这样的伤患,明明已经打了全身性麻醉,但是人就是一直意识清醒着,要不是他跟其他几位医师已经先确定他身上没有痛觉反应,于是放手先开始动手术的话,恐怕这手术还不晓得什么才能开始。
            杰洛特看着那一双痛苦害怕的双眼,他知道医生说的是实话,如果小步可以感觉得到痛楚,那么当他掌心贴在他脸庞的一瞬间,他的小步应该知道他的来到,但是他感觉不到他手心的温暖。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明明看起来脆弱不堪,明明像是最胆怯的孩子,偏偏从认识开始,就不断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无畏的勇敢,让他无法忽略,无法忘记那一双总是直直凝视着自己不转开的双眼,让他感觉到心痛,好像那双眼睛永远就只能盛住自己一个似的。
            「小步……听得到我说话吗?」
            轻轻地,将他的头往旁边移动,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他相信,即使自己现在这样子连熟人看了都不一定可以马上认出来,但是他的小步就是可以,一定可以知道他是谁。
            果然……当那一双总是干净温暖像个孩子一样的双眼,看到自己时,原本的恐惧和害怕,一下子慢慢褪去,一点一滴慢慢的却可以看出心中的感动。
            「杰……」他张嘴,但已经一个字也发不出声,麻醉药已经完全控制了他喉咙。
            一边的医生赶紧趁机将呼吸器伸进他的嘴里,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装,若是一不小心引起伤患窒息,只要几秒钟的时间让氧气无法供给给大脑,一瞬间就可以杀死一个人,刚刚路晓步的精神实在是太过紧绷,因此没有人敢动手,就怕这么一个不小心让一个生命消失。
            但是不装又不可以,当麻醉药完全生效时,他们可不敢保证所有器官都可以正常运作。
            将塑胶管伸进喉咙里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杰洛特瞧见路晓步双眼的痛楚时,差点伸手阻止医生的动作。
            医生像是感觉到他的想法一样,给他一个镇定的眼神。
            「放心,麻醉药已经开始发挥功效,一点点难受而已。你就是杰洛特吧?恐怕这个手术房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你的大名了。」
            而且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人体果然是一种很奥妙的东西,虽然已经注射了药剂,但是精神还是控制着肉体的紧绷。在杰洛特出现之前,不管是哪一样手术都非常不好进行,但是当这个男人一出现在这个孩子眼前时,整个身体像是一瞬间放松了不少,失血的速度也放慢许多,让负责缝合动脉的医生,可以更快的找到伤口处。
            通常在逼不得已的状况之下,他们才会让家属进来手术房,现在就是这种状况之一,如果这男人不进来的话,他们几乎可以确定手术无法正常进行下去,这孩子的存活机率几乎是等于零。
            杰洛特抚摸着路晓步的双眼,那一双眼睛从看到他开始,就一直这样专注地看着,他知道他想跟他说话。
            「你想跟我说什么?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像个傻子。」
            那双漂亮的眼睛,辛苦地眨了一下,闪过一点点的悲伤。
            「因为只有傻子,才会在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回应的状况下,还死心塌地不断付出;只有傻子才会在刚见面的时候,一个人不断的讲话,不管对方理不理会。」
            干净的眼睛又眨了一下,但是这一次,不晓得是不是累了,还是药效发作了,在睁开时显得有点缓慢迟钝,而且失去生气。
            杰洛特的心脏猛地加快,眼角瞧见上方仪器的跳动速度,一次比一次还要缓慢。
            忍不住伸手抓住他手术床外苍白的手,管不了他的动作是不是会影响到旁边医护人员的工作。
            「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就像过去一样一直看着我,不准松懈!」
            但是你说那样的我像个傻子……
            漂亮的眼睛中,似乎是这么对着杰洛特说着,眼里有着无限的委屈和悲伤。
            「那时因为你总是这样看着我,却不跟我说为什么!」
            所以都是我的错吗?
            眼中的委屈和难过更盛,让杰洛特头一次感觉到那种心痛和怜惜五味杂陈的感觉,复杂得一时之间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的错……」他该怎么说……
            想起莱司跟他说的话,他怎么能责怪他对自己的一心一意?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可以一直只看着我,为什么明明知道我也许永远也不会回应,却无止尽的给予?那样的你……让我无法继续保持自己。」
            听见他的话,原本悲伤委屈的双眼眯了起来,比悲伤委屈更深更浓的情感,覆盖所有的一切,恍若即将从那一双眼睛里漫溢而出。
            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一切……只因为我爱你……
            那么直接的感情,不需要言语,如果杰洛特再不懂,那么他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傻瓜!」
            杰洛持低头,在他苍白沾着鲜血的双唇上轻轻地亲吻,当他回到原位时,看见睁着的双眼在微微一亮之后,渐渐地暗淡下去。
            「不准你离开!」将脸庞紧紧地贴在他的耳际,轻轻地说,但每一个字每一句却又清楚地进入路晓步的脑海中。「知道吗?不准你离开我。我知道你为什么喊着我,你希望我记得你是不是?永远永远的记得你是不是?」
            路晓步终于闭起的双眼,再度落下眼泪。
            「如果你不再次醒来看着我的话,我绝对不要记得你,绝对要马上把你忘记,听到没有!」
            虚弱的眼睫颤动,晶莹的泪珠落得更加的快速,一滴一滴落在杰洛特贴在他脸颊旁的脸上,烫得他心口都可以感觉到炙痛。
            「所以,你可以先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一定要醒来。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永远的记得你……然后也许还可以对你说一句……我会开始好好爱你。」轻轻地,在他的耳际、脸庞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每一个吻的轻柔,都看得一边的护士忍不住摒息。
            当最后的一句爱你消失在耳际时,路晓步的眼角落下了最大的一颗泪珠,不再颤动双眼,双唇明明辛苦地含着呼吸器,但唇角却像是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那模样,就像是刚经历完苦难瞧见幸福的天使一样美丽。
            手术房的灯,在亮了五个多小时之后才熄灭,里面的人儿立刻被送到了加护病房。由于他失血的量太多,再加上本身有心肺方面的疾病,在这种虚弱的的时候,整个器官机能都必须藉由机器来帮助,因此当杰洛特终于再次瞧见小步时,他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了,一根又一根细长的针进入苍白的皮肤底下,一下子附近的肌肤就泛红并且渐渐变成深紫,再加上被车子撞伤的瘀血,整个人看起来好脆弱。
            医生说这就像是一场奇迹一样,小步撑过了这一次的手术,目前的状况还不能确定是否没事,但是庆幸的是伤患的意志力非常坚强,要不然以这样的伤势,根本没有多少人可以撑过去,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一个慢性病的患者。由于它身上的肋骨断了四根,刺穿左右两边的肺叶,在大量出血的状况下只好进行切除,左半边的大腿、髋骨骨折,脚踝韧带断裂,小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将来需要动到的复原手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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