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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喜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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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坏人还是好人,都与我们无关,你一定要忘了这事!”

“怎么会无关呢,当时那匹马朝我冲过来的时候,要不是那位哥哥……”白文轩微低下头,手指在桌边上一点一点地抠着,一不小心就碰着了伤口,他皱了皱眉头,却吭都不吭一声。其实他倒也不是完全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好受,救了自己的人怎么就真的是坏人呢!

白文萝看着白文轩那有些委屈的表情,微怔了怔,她忘了,他到底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虽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但终究是没真正经历过什么事。而她也时常忽略了这一点,总以自己的想法,和以前的习惯来要求他。

只是眼下这事不比别的事情,绝不能含糊。若真出了什么差错,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而且如今他们家这已经是实打实的包庇窝藏了。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朝代,这种事若真被人查了出来,他们家就真是灭顶之灾了!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安全更重要,这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即便那个人救过文轩,如今也算还他这个情了。

白文萝叹了口气,尽量放柔了脸上的表情,看着他说道:“文轩,他确实是救了你,姐姐也感激他,但是如今咱们家冒着被衙门的人发现的危险,让他藏在家里,这就是帮了他了,也算是还了他的情了。”

“可是……”白文轩还想说什么,只是一看白文萝那认真的眼神,不由得就把话吞了回去。

“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在小细巷子里被打死的胡老汉吗?”白文萝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那个偷了陆府管家钱袋的小偷?”白文轩又抬起脸,不明白白文萝怎么忽然提到这个,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就发生在这附近,闹了好几天,当时小武还拉着他偷跑去看了一眼。

“你不希望我和娘都落得像胡老汉那样的下场吧!”

“姐姐!”白文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那陆管家是在陆大官人家里当差的,他随便寻个理由,一句话,就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活活把一个人给打死了!后来这事闹一阵子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你想想,咱家这事要是万一被官府衙门的人知道了,这可是罪证确凿的事,娘和我还不比那胡老汉的下场还要惨!”白文萝一举例,一分析,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

“我……”白文轩随即就想到当时看到胡老汉的那惨样,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害怕的神色来,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白文萝。

“好了,只要咱们不把这事说露出去,这种事情就不可能会发生。你记着就行了,以后对谁都不许说这事,就是在家里,也不可再提起这事。就是为了娘,你也要把它完完全全忘干净了!”趁着他这会听进去了,白文萝又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了,姐姐。”白文轩默默地低下了头。

白文萝松了口气,正好这时听到芸三娘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她便慢慢收起那副严肃地神色,在白文轩脑袋上摸了摸道:“一会娘来了,也别提这事了,吃饭吧,刚刚不是还没吃饱吗。”

芸三娘进来后,就看到自己的这一对儿女,一个垂着脸看着桌面,一个正抬起脸来看着她进来。她以为是白文轩等着肚子饿了,便说道:“饿了就赶紧吃吧,还等什么,这天这么冷,没一会这些饭菜就都凉了。”

“娘也吃吧。”白文萝说着就给她盛了碗饭,放到她跟前。

“唉——”芸三娘刚一坐下来就叹了口气。白文轩马上抬起头,白文萝也不解地看着她问道:“娘怎么了?难道是那人不愿走!”

“不是,我刚刚问他来着,他说尽量今晚就走,我是担心啊。”芸三娘看着前面那碗饭说道。

“既是今晚走,那岂不是很好的事,娘还担心什么?”白文萝边问着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我是怕他走的时候,万一被人发现了可得怎么办!”芸三娘说着就又叹了口气。

“不会的娘,白天的时候,衙门那么多的人都没抓着他,他的本事肯定不小,不会轻易被人发现的,你就放心吧。”

芸三娘看着白文萝那张还显稚嫩的脸,忽然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叹道:“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反倒让你安慰起来,好孩子,吃饭吧,这事都到这份上了,只能这么想着了。”

“娘,姐姐,咱们家不会有事的吧?那个哥哥不会叫人家给发现的吧?”白文轩有些忐忑地问道,那脸上显出几分紧张的神色来,似乎真被吓到了一般。

“不会!”白文萝看着他认真的回答,然后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吃饭吧,快凉了,你的手能拿勺子吗?”

“能。”白文轩说着就握住那个勺子,闷着头,往口里扒了一口饭。芸三娘这会满腹心事,也没太在意他的情绪低落。

于是一家人心事重重地吃完饭后,白文萝趁着和芸三娘一起做针线活的时候,她先看了一眼在桌那边认真读着论语的白文轩,然后才轻轻开口说道:“娘,今晚让文轩同你一块睡一晚吧,我回我那屋去。”

“为什么?”芸三娘停下手中的活,抬起脸看了她一眼。

“我当心他晚上一个人在屋里会害怕,娘刚刚没瞅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呢。白天才刚出了那事,回来后又碰着这事,这半天时间一直堵在心里,可能是有些吓着了。还是让他在娘身边睡一晚吧,我回那屋,晚上关好门就没事的。”

听她这么一说,芸三娘也往白文轩那看了看,刚刚吃饭的时候那孩子的脸色似乎真不太好,话也少了很多,手上才伤着,晚上让他一个人确实不放心,她想了想便问白文萝:“你晚上一个人不怕?”

“我夏天的时候不也都是一个人睡在那屋的吗。”白文萝轻笑了笑。

芸三娘叹了一声,其实刚刚她也在为这事发愁呢,没想这孩子就提了出来。这两个孩子,她从没偏爱过哪一个,但是很多时候,就只能多顾着一个一些。然而他们却从没为此抱怨过一句,反而都是为她着想。有这样一双儿女,她真的很知足了,再不怨什么了。

“好吧,有事,一定得喊一声。”芸三娘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我知道的,娘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白文萝心里头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找着机会了。

第八章 解 药(一)

是夜,芸三娘那屋已经熄灯很久了,白文萝回了这屋,铺好床铺,也就熄了灯。.然而她躺到床上后,就一直没闭眼。三更天已过,门窗皆捂得严实,屋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一直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过去找那人拿解药。

从熄灯到现在,她时刻都在仔细注意着那屋的动静,却丝毫声音都听不到。那个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耐心。也不知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能让衙门的人挨家挨户的搜捕,想了想,随之就把这事抛开,她没兴趣也管不上。她现在只想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离开,她什么时候过去合适,而自己过去后万一他不给解药的话又该怎么办……就这么思来想去的,又过去了不少时间,她却迟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似乎从没这么犹豫不决过,两年了,心里第一次生出许些颓丧的感觉来。这里,很多事情,都有很多客观的东西束住她的手脚。

可是再这么犹豫不决下去的话,没准那人就悄悄走了,那可就真麻烦了。她这般想着,打定主意正要起身的时候,心中忽的就一紧。顿时把脸往门那边偏了偏,一手悄悄探进枕套里头,握住那只三寸来长的针锥,盯着那门。

果然,没一会,就听到门闩被动的声音,很轻,若是睡熟的话,肯定是听不到的。紧接着,那平日开着总会吱呀响的门这会似润过油一般,被无声的推开了。直到看到那个身影从外头闪进来,又关上门后,白文萝才把手从枕套中轻轻抽出,然后慢慢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盯着他。

那人进来后见白文萝已从床上坐起来了,便轻叹道:“小姑娘,你每次都让我很惊讶呢,这样的家怎么会养出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呢?”

白文萝不语,她尽量让自己放松,呼吸正常,集中注意力。

那人似知道她不会应他这句话一般,说完后,没停多会就又问道:“你识字吗?”

“你问这干什么?”白文萝静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声音很低很稳。

“识字的话就有解药,不识字的话就难说了。”黑暗中,她看不见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光听那语气,她都能想象得出来,这人此时脸上一定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认得一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想了想才说道。她所继承的记忆中,白文萝因自小身子就不好,为了不让她费神,芸三娘连针线活都很少让她做。但又怕她会闷着,便在闲着的时候,教她识几个字,久而久之,便也就认得一些了。

“呵呵……那么,给你,记得吃完啊。”他说着就往她床上丢过来一个东西,白文萝伸手一摸,是一条帕子包裹着一小块东西。

“还有,提醒你一下,一会可能又会有人来搜屋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那人丢过来这东西后,又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句来,然后也不等白文萝开口,就见那门一开一关间,他已经不见了。

白文萝听了他那话后,心里一惊,也顾不上看那帕中包着的解药,一掀褥子,往里一塞,再把那只针锥重新放入枕套里,就赶紧下来床,套上鞋子,拿起床头的袄子披上就往外跑去。

由于这天一整日都是阴着脸,晚上也无一粒星光,寒冬深夜,暗沉如墨。空气中似夹了冰粒一般,猛地吸一口,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往脑门上冲,呼吸瞬时一窒,浑身打了个激灵!她赶紧捂着鼻子哈了口气,然后往旁边走去。

那人走后,那间房门是虚掩着,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摸着墙慢慢挪到屋内唯一的那张桌子旁,伸手往桌上一探,就碰到了托盘,再一挪手,便碰到了正立在桌上的蜡烛,白文萝想了想,就摸出火折子把蜡烛点了起来。

屋内一亮,她便看到那托盘里的饭菜一点都没动。她没顾着收拾这个,先是扫了屋子一眼,然后赶紧走到床边,把那床上的东西仔细恢复到白天时候的样子。再把屋内的炭盆拿到厨房那,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拿水浇灭了,然后在寻个东西盖上,小心放好。再快步轻走回那屋里,又检查了一遍,小心处理掉一些痕迹后,她才吹灭蜡烛抠掉桌上的蜡油,并把窗户开了条缝。最后才端起那搁着饭菜的托盘,一并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之后又在厨房里点上蜡烛,把那些饭菜全放到锅里盖上。这大冬天的,普通人家晚上没吃完的饭菜,一般都会留到明天再吃,就是一会让人看到也不会被怀疑什么。

做完这些后,差不多就过去一刻钟了。在厨房开锅揭盖的,多少还是碰出了点声响,芸三娘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给惊醒过来,顿时就想到那人还在家里,是不是他这会要走了?她心里放心不下,便抹黑起了来,小心拉开一条门缝,却不想竟看到自家厨房那亮着光!

芸三娘心里一惊,又因开了条门缝,半夜的冷风吹了些进来,正睡在床上的白文轩忽然动了动,似乎是蜷了蜷身子。芸三娘赶紧先闭上门,回头看了一眼,见他并没醒,她轻轻吁了口气,然后重新拉开门。借着厨房里发出来的微光,这会才注意到白文轩那间房的门是敞开着的。

她心里又是一惊,赶紧把门拉开侧身出去后,刚反手把门拉好,就看听见外头忽然响起一溜儿急促的拍门声!同时还响起一阵蛮横的叫喊声:“开门开门,衙府查人!”

芸三娘顿时慌了神,正不知该怎么办好,这会厨房里头的灯忽的一下熄灭了,然后就看到白文萝从里面走了出来。

“萝儿!你怎么……”外门还在拍着门,芸三娘慌忙吧白文萝拉到身边,却一时间不知该说哪句好。

“娘,你别慌,那人已经走了。”白文萝握着芸三娘的手赶紧把这事说了,然后又接着说道:“我去屋里看着文轩,娘你快去开门吧,他们进来后随他们搜,你别担心,刚刚我已经把什么都收拾好了,不会有事的!”

外面的拍门声越来越不耐烦,邻居也都渐渐响起了开门的声音,然后就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东西被撞翻的声音,小心翼翼哄着的声音,还有小孩惊慌的啼哭声。

眼下这情况也容不得芸三娘多问,她急忙交待白文萝看着轩儿在屋里呆着别出来,然后就赶紧跑到前面的铺子那开门去。而白文萝刚一进芸三娘的屋,白文轩正好从床上跳下来,乌漆抹黑的一片就要往外冲,没头没脑地就撞到白文萝身上。

“起来干什么,快回床上去!”白文萝一把抓住他手,低喝了一声,然后就关好门。

“姐,我听到衙门的人来搜查了,娘呢?”白文轩要挣开白文萝的手,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甩,似乎都没法挣开他姐姐那只并不怎么用力抓住他的手。

“是衙门的人来了,娘给他们开门去,你好好待着,别给娘添乱!”白文萝说着就把他推到床上,然后赶紧摸出火折子,把屋里油灯点亮,最后才回身同白文轩一同坐在床上,紧紧握住他的手。

“姐姐,咱们家被发现了吗?”白文轩的脸上有些发白,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惊惧。

“没有,别害怕,那人已经走了。记住,咱们家从没有出现过那个人,咱们也不知道官府在搜查什么!记住了吗!”白文萝握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

“我,我记住了!”白文轩咬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当口,就听到那吵杂声和脚步声一下子涌了进来,透过纸糊的窗户,他们看到那外面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那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还是白天那个姓赵的铺头,带着一身阴森的寒气走了进来!

白文轩瑟缩了一下,抓紧了白文萝的手。

第九章 解 药(二)

“捕,捕爷,别吓着孩子!”芸三娘一脸惊慌地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娘!”白文轩和白文萝同时低声叫了出来,一个惊惧地睁着一双大眼睛,一个害怕地低垂下眼。

那赵捕头却似没听着这句话一般,在这巴掌大的房间里像模像样地转了一圈,然后才扫了芸三娘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你这家里就这么几个人?”

“是,奴,奴家外子早年病逝,就,就剩下这两孩子。”芸三娘一脸紧张地走到白文萝和白文轩身边,用身子挡住他们。

那赵捕头根本没兴趣去瞧那两孩子,干咳了一声后,就挪着脚走到门外大声喊道:“好好搜搜,这大冷夜的,别偷懒啊!”

白文萝见那捕头出去后,悄悄拉了拉芸三娘,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芸三娘怔了一下,这才会过意来,便赶紧从她床头的褥子底下翻出一个荷包。打开后,里头是几块碎银子,她捡了一块稍大的,想了想,又拿了一小块。然后交待白文萝把东西收拾好,就揣着那银子走了出去。白文萝瞅见芸三娘在那捕头旁边低语了几句,就把那点银子悄悄放到他手里。

赵捕头先掂了掂手中的那两块碎银后,又干咳了一声,然后才重新开口道:“走了走了,没搜到就去下一家,早干完早回家,别一个个磨磨蹭蹭磨的,天亮就是大年三十了。”

终于送走那些人后,芸三娘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像商量好的一样,全发起抖来。好容易关好门,回到房间内,见着那两孩子后,她才觉得稍稍稳下了心神。

“娘,他们都走了?”白文萝这会也放开了白文轩,忙起身去扶着芸三娘。

“走了,幸好你机灵,那些人就是想趁机刮点油水,给他们送走得了。”芸三娘点了点头,真是虚惊了一场。

“家里的东西没什么被碰坏的吧?”白文萝扶着她坐在床上后,就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没有。”芸三娘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喉,才看着他们问道:“没吓着吧。”

“没有。”白文萝和白文轩都乖巧地摇了摇头。

芸三娘搂着白文轩,点了点头,把杯子给白文萝递过去,同时问道:“萝儿,你是怎么知道那人走的,还想着把那屋收拾起来。”

白文萝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很自然地说道:“是我夜里肚子不舒服,起来上茅厕的时候,看到文轩那门正敞开着呢。我心里疑惑,就走进一看,见里头果真没人了,我便进去把那炭给熄了。反正都动手了,也就连那床铺和碗筷都顺便收好,却没想刚一收拾完,衙门的人就又过来了!”

“好孩子,幸好你做得周全,不然让那些人看到的话,准会引祸上身!”芸三娘连连叹着,又忙念了句阿尼陀佛。

“他,他们不会再来了吧?”白文轩在一旁满脸担心的问道。刚刚那些衙役进来的时候,白文萝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顿时无比清晰的在他脑中阵阵回响。还有胡老汉临死前的模样,还有他家人伤心哭嚎的情景……全都袭涌上来!他姐姐没有吓唬他,这种事情,很可能会在他家发生!

白文萝瞧着他眼中的惊惧还未退去,便摇了摇头轻声安抚道:“这都快过四更天了,估计他们搜完这几条街,这天也该亮了。再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明儿又是除夕,想是不会再来了。”

“好了,没事了就好,才刚睡着没多久就把你们都给折腾起来。这天寒地冻的,快回去睡吧,别着凉了!”大半夜起来折腾最伤神,芸三娘瞧着这事算是过去了,终于全放了心,就摆手让她回屋去。

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后,白文萝轻轻吁了口气。搓了搓微有些发僵的双手,看着芸三娘那屋的灯灭了后,她才回到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估摸着芸三娘和白文轩差不过该睡着后,她又从床上起身,把油灯点上,然后从褥子底下掏出那包东西来。

那是一块白绸锦帕,上乘的料子。一角处绣着几朵迎春花,嫩嫩的鹅黄色,绣工倒是很精细。白文萝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暗记。这样的帕子,外面一些绸缎铺子里就有卖的,就是价格稍高点而已。只是,这锦帕怎么看都是女子用的东西,那人怎么……她摇了摇头,抛开这事,就着手把那锦帕解开。里面还包着一层油纸,她又打开那层油纸,只是看到那里面包着的东西后,却是一怔。

竟是几块约莫1寸长的金黄色小条,外面还裹着一层芝麻。白文萝有些愣愣的看着这几块玩意,这,不是寸金糖吗!?刚才把那帕子解开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到这芝麻的浓香和蔗糖的甜味了,却不想竟真是几块糖!去年春节的时候,刘婶曾送过来一小包这样的糖。听说这种糖还是用宫里头传出来的法子做成的,外裹芝麻里包馅。她对糖没什么偏爱,当时只吃了一块,就全给文轩了。

白文萝愣了会神后,就又仔细地翻了翻那几块寸金糖,再看看那条帕子,依旧没发现别的什么蛛丝马迹。就是五块寸金糖,一张油纸,一条料子上乘绣工精细的普通锦帕,其余再没别的了。

吃完吗?那人扔给她的时候特意说的,之前还问了她识不识字,到底什么意思?白文萝觉得自己被弄得有些迷糊了,她又看了看那几块寸金糖,难道那解药是被包在这里面?或是容在其中?

她想了想,终于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嚼了起来,浓浓的蔗糖味,里面似乎是红果夹心,嚼起来是甜中略带点微酸。她慢慢品着这味道,却不是贪口腹之欲,而是想尝出这糖里面是不是真有解药,跟她以前所吃的可有什么不同。

然而五块寸金糖都嚼完了,口中除了甜腻的蔗糖味,就是芝麻的浓香和红果的微酸,除此外再没别的味道。没有弄错,这些,确实就是普通的寸金糖。

既然这不是解药,这么说那粒毒药果真是假的了。

白文萝又看了看那张帕子,还是,那解药是无色无味的?她忽然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多成是被那人给涮了!

沉吟一会后,她便起身倒了杯水漱了漱口。只是那嘴里的甜味实在是太浓了,都把那一杯水喝完了,那甜味也没见淡下去多少。大晚上的也不好喝太多水,她舔了舔唇,放下杯子,回到床上。再拿起拿张帕子,又看了看那油灯,正要把那帕子拿到那火苗上,打算烧了得了。只是刚伸出手去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芸三娘那房间似乎有动静,她赶紧缩回手,吹灭油灯。

在黑暗中静静听了一下,原来是文轩没睡好,觉得渴了,芸三娘便起来给他倒水。随后她又听到芸三娘对白文轩轻轻安慰了几声,听得隐隐约约的,再一会那声音就淡了下去。深夜又恢复了寂静,白文萝这会忽然打了个哆嗦,这才发觉自己坐得久了。这夜越发冷了起来,还是睡吧,别真冻感冒了。她想着就把那张油纸捏成团,先扔到墙角那,然后把那条帕子折好,塞进枕套里。

盖上被子,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又习惯性地把手叠加地覆在丹田上,练起那套养身气功,直至不知不觉中熟睡了过去。

第二日,刚从床上醒来,就觉得外面特别亮。白文萝以为自己是睡过头了,便赶紧翻身而起。今天是大年三十,说好一早要把那些荷包送到箫家的。她利落地穿上衣服,梳好头发,然后一打开门,不想就看见了一地银白,满眼飞絮。这才知道那些光亮是怎么来的。原是昨儿阴了一整日的天,今日不知何时已纷纷扬扬飞下一天的瑞雪来。此刻放眼一望,屋檐片瓦间,琼花片片舞,银色紧相连。

她才刚看一会,芸三娘也已穿戴好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巧这会,就听到外面响了几下温和的拍门声,同时传进一个甜脆脆的声音:“萝妹妹,芸婶,醒了么?我是箫蜜兮。”

第十章 除 夕(一)

“箫丫头,是你娘叫你来取荷包的吧。。c”芸三娘刚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小红棉袄,头梳丫髻,同白文萝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直乐着眉眼站在门口。

“是咧,娘要得急,一早就打发我过来问一声,不知婶做好了没有。”箫蜜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她是个长得很讨人喜的小姑娘。圆圆的小脸,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弯着的,嘴角边的两个小梨涡也毫不吝啬地露出来。高兴的时候,说话的尾音总会带个“咧”字。

“难为你一大早就过来取,我正打算送过去呢,快进来吧,怪冷的。”芸三娘赶紧侧过身,把门拉大了些。

“因为娘说中午要去姨妈家一趟,就紧着要。我都跟她说了,芸婶答应了肯定一会就送来的。偏她就是有些不放心,怕你们赶不出来,就让我过来看看。说实在不行的话,少一两个也没关系。”

“放心吧,知道你们要得急,我和萝儿昨儿晚上就做好了。要不是实在太晚,我昨晚就直接给你家送过去了。”芸三娘笑了一下,然后又朝厨房那喊了一下:“萝儿,别忙了,先把箫丫头领到你屋里去,娘再把那些荷包拿过去点点。”

“好的。”白文萝这会正好把火给烧上,便擦了擦手从厨房里出来。

“萝妹妹也是刚起的吗?”箫蜜兮一看见白文萝,那两小梨涡笑得更深了。

“嗯,箫姐姐早啊。”白文萝淡淡笑了一下。

两人进屋后,箫蜜兮直接就往白文萝的床上坐了下来,然后瞅着她问道:“昨儿晚上你们家被搜了吗?”

“搜了,挨家挨户的,谁家能躲得过。”白文萝边说着边往那炭盆里加了几块新炭。

“其实要真有藏人的,那么大张旗鼓的搜,人家还不早跑了!还半夜三更,闹得人心惶惶的,到底也没听说搜出什么来,昨儿晚上我爹是给他们塞了几两银子才把他们给送走的。听说有的人家,愣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呢!你们家昨晚没事吧?有没有被翻得很厉害?”箫蜜兮瞪着一双圆眼睛,小圆脸上带着几分义愤填膺地神色,随后又满是关心地瞅着白文萝问道。

“没事,我娘也给塞了点银子才走的。”白文萝看了她一眼,叹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别说这事了,大过年的,听着多闹心。”

“也是,算了,总之都没什么事就好咧。”箫蜜兮点了点头,说着又笑了起来,两个小梨涡时隐时现的,好不讨人喜。

白文萝看着她这模样,似被感染了一般,脸上也不由得浮起笑意。然后就把被子往里推了推,刚在箫蜜兮身边坐下,那门就被推开了,便见芸三娘拿着一个盖着蓝花布的小编筐走了进来。

“来,一共八个荷包,都是照这你娘说的样子和花样绣的,你看看,合意不。”芸三娘说着就把那小编筐放到床上,掀开那块蓝花布,就见里头整整齐齐摆放着八个精巧的小荷包。

“哪能不合意的咧。”蜜兮刚扫一眼那几个荷包就已经笑弯了眉眼,然后随手拿起一个桃形的鱼戏莲荷包放在手中细看了几眼,就连连叹道:“好精巧的绣工啊,我都舍不得让我娘拿去姨妈家了!”

“那个是萝儿绣的,你想要,待她空的时候给你做一个不就得了。”芸三娘笑着说道。

“这个是萝妹妹绣的!”箫蜜兮忽的就把那双圆眼睛瞪得更圆了,然后一下子转过头去看着白文萝。白文萝轻笑了笑,没多言。箫蜜兮却马上有些丧气地说道:“我可不能让我娘知道这事,她要知道了又该说我了。萝妹妹比我小一岁,学针线也比我晚上好几年,可这绣工却比我好了不止一点半点的,如今瞧着可是一点都不比芸婶差了呢!”

“箫丫头可是谦虚了,你打的络子就比萝儿好多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箫蜜兮的丧气也就是一瞬而已,听芸三娘这么客气的一说后,马上就又露出那两个小梨涡来。满口脆甜甜地说道:“也就芸婶才会这么说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娘还会急巴巴地托你给她绣这几个荷包,直接让我打络子可不就得了咧。”

芸三娘被她说着又笑了起来,白文萝在一旁看着她是都中意了,便问道:“给你包起来吗?”

“嗯,我得早点拿着回去,省得我娘老念叨着。”箫蜜兮点了点头,便把那个荷包给放在编筐里头,别的也不细看了,直接就从怀里拿出银子递给芸三娘。

芸三娘说了一句急什么,便笑着伸手接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后就疑惑地问道:“箫丫头啊,这怎么给多了呢。”

“娘说这是急活,又是大过年的,本就该比平日多点,不然她心里过意不去。”箫蜜兮接过白文萝给她包好的那几个荷包,然后就站起身笑着说道。

“哎呀,这哪能行呢。”芸三娘说着就要把多出来的那几钱银子还回去。

“行不行我也做不了主咧,要不芸婶跟我娘说去。我得走了,不然回去我娘又该说我黏糊性子了。”箫蜜兮赶紧闪过身,然后又笑着对白文萝说道:“萝妹妹,你来给我开个门,送我一下吧,我还有句话要对你说呢。”

白文萝看了芸三娘一眼,便轻笑道:“娘,既然是箫姐姐都这么说了,你就收下吧,大过年的,这么推回去的话,人家心里也不会高兴的。”

“还是萝妹妹心里明白,这样下次我娘再有急活的话,可不就是容易开口了嘛。”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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