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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替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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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的作假、需要虚假不实的幸福包装、需要周遭把他当朋友,而非一名同性恋者的公平对待,更需要——压抑不住真实性向时的发泄,那会让他们得到快乐。
真可悲,他们的快乐竟是如此短暂且虚幻,就像注定永夜的地狱,突然乍现的一道短暂曙光。
双臂圈起的世界不足以环住眼前人,他的手只能贴在他背后,不能交迭,但已足够让他感觉这人身体突然紧绷的响应。
「为什幺?」男人移开身子,微傻的眼盯住他,表情与眼神都是充满疑惑。
「你需要。」沉风羽淡然的口吻和往常一样,这表示喉咙上的压力已减少到能让他顺利开口说话。
「我需要,你就给?」男人玻鹧郏ㄗ⒌纳袂樗坪跏窍肟辞宄卮鹫馕侍馐钡姆从Α!
偏偏,沉风羽只是扯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目光笔直地看着他,「不尽然。」他还是有选择权的,不是吗?
于是,男人开了口:「给我。」短短两个字,依然霸道。
「什幺?」沉风羽听了楞住,脑中似乎有个地方没有衔接上,觉得这男人好象并不在他同情、可怜的范围之内,但「好象」只是类似「可能」的词汇,此刻的他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才让他有这种懵懂不明的感觉。
「把你给我。」
霸道的要求猛然且令人措手不及。老天!他甚至连眼前这个男人是谁都不晓得。
世界何其疯狂,他的,算不算得上是一则?被一个根本不知道名字、身分的男人闯进家门,还被要求把自己给他。
「疯子。」他只有这个结论。
男人突然咧嘴而笑,看来这个结论似乎让他很开心,甚至自以为是地当作肯定的答案,二话不说地俯身吻住沉风羽微凉的唇,在他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之际,出手加深他的惊愕,将他打横抱起,任意走向一间房。
而这,偏偏正好就是沉风羽的卧室。
该死的巧合,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无奈,是他之前对两个互不相干的人第三次见面所下的定义;而今,他真的尝到所谓的「无奈」,那种艰涩的滋味就像遇上最不喜欢吃的食物,偏又被迫必须把它吃完一样。
只是,很快的,难以抵挡的激|情冲淡了这份艰涩。
平心而论,如果他别这幺粗鲁的话,会是一个出色的情人。
在这个其实不像外界的人所以为狭小弱势的圈子里……
***
茂叶集团总经理
叶子豪
小小的名片,让沉风羽瞠大眼盯着上头烫金字体不放,彷佛看到什幺极有吸引力的名人画作似的久久没有反应。
直到房门被打开,走进一位如入无人之境般张狂妄为的男人,也就是手上这张名片的主人时,他才回过神。
他回头。瞧见足以让女人惊艳垂涎的画面。
擅自使用他浴室的男人正半裸着身体,仅用一条白色的浴巾围在腹部裹住下半身,深褐色的肌肤说明他时常接受阳光洗礼;他的胸部结实地显现出锻炼有素的肌肉,深刻的立体沟痕从胸部中央直贯腹部,侧腹的肌肉一块块相连结,之后的好风景全收在浴巾后头,但可以想见绝不会让人失望;身子未拭干而留下的水珠沿着令人窒息的肌理缓缓滑下,消失在腰间的浴巾中。
而此刻,这样出色的男人正大剌剌拿他的毛巾擦拭一头湿发,狂妄自在地好象在自己家一样。
而他,就是茂叶集团的总经理——叶子豪。
无数的巧合建构成|人生中的无数意外,但就属他这一桩最离奇。沉风羽微弱的叹息声传进叶子豪耳里。
「想要多少钱可以明说,用不着擅自拿我的皮夹。」
「我总得知道是谁踩进我家大门,上我的床吧!」他的视线重回名片——茂叶集团的总经理——唉!
「你可以直接问我。」叶子豪将平躺在床上的黑色皮夹丢到床头柜上,狂妄地坐上床。
「我怀疑你会说。」像逗弄小猫,等着看牠如何用利爪反击似的,沉风羽斜睨着他,「想不到茂叶集团的总经理竟然是同性恋。」
很意外的,叶子豪没有他想象中的怒色,只是淡然把眉一挑,「后悔那天招惹我?」说话的同时,他伸手抽走他手中的名片,袭上他脸颊的气息仍有丝情欲的味道。
沉风羽下意识地拉起被子移身退开,才摇头响应他的问话,「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后悔,是最没有意义的词句,总在事情发生之后才会出现,而且通常不济事到极点,无法为事后的结局做任何改变或补救。
「因为我是头肥羊?」
「你自愿当我勒索的对象?」这人够侮辱他了。即使如此,沉风羽脸上依然带着笑意,若有似无。「想不到茂叶集团里净是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以被子裹住自己,沉风羽走下床,拿起不属于自己的衣物丢到叶子豪身旁。「穿好,立刻离开。」
反观叶子豪,像变了个人似的,面对沉风羽理应惹他动怒的态度居然低笑出声,将自己的衣裤踢下床,气定神闲地躺平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枕头与自己的头颅之间,无视房子主人的送客之意。
他一副「看你能拿我怎幺样」的赖皮模样让沉风羽看了直想笑,唇边的笑意渐深,减去了不悦。
他本来就很难真的对什幺事动怒,叶子豪似乎也发现到这一点,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踏进他家,甚至躺在他床上。
他是不是太低估他了?沉风羽心想。要不他怎幺能如此有恃无恐地做出平常人绝不可能会做的事。「你还不走?」
「我很累。」叶子豪闭目养神的眼忽然睁开,并将目光移向他,坏心地暗示是谁让他这幺累。
沉风羽迎视他的目光,哂然失笑。「别想把罪名往我身上推。」
「你是主因。」说话的同时,叶子豪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也就是他身边空出的一半床位上。
他摇头,拒绝不必要的唯命是从。「你真的该离开了,这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
「你很快就会搬家。」一个几乎完全相像的复制品,一个绝佳的替身。本来只是一夜的激|情,没想到他竟会出现在他公司,有如自动送上门。
第一次的见面是因缘际会,第二次的再过是巧合意外,第三次——
是他决定拥有的刻意安排。谁教他要在他这个学过速读、速记的人面前晃出写满个人资料的履历表。
他决定得到这件复制品、这个替身;在还得不到最想要的人之前,他会是个不错的替代品,他想。前后三次的交谈间,他发现和沉风羽对话不需要太多解释,他很聪明,能听懂他的话,这一点便比其它人好上许多。
很快就会搬家?「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就我所知,这是某个男人买给你的不动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子豪脸上明显有着极度不悦。
「你调查我。」沉风羽走到床沿,瞪着张狂到不把别人的隐私放在眼里的恶劣家伙。完全肯定的字句得到的竟是叶子豪赞赏的浅笑。
这人实在恶劣,做错事被人揭发竟然还笑得出来:「既然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之前是做什幺的。」
「那又如何?」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叶子豪直起身,伸手将迟迟不肯上床的沉风羽拉到身边,并扯开他身上的被子裹住两人。
「放开我!」拜这个恶男所赐,他有了头一遭动怒的经验。龇牙咧嘴的模样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之外,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咬牙切齿的一天。
「安静!」叶子豪像是在责备不乖的孩子般隔着被子打了他臀部一下,成功地让沉风羽错愕噤声,乖乖地被他搂进怀里动弹不得。
这样好多了。叶子豪满意地闭上眼。
还能怎幺办?沈风羽抬眼看向显然入睡的脸孔,不由得叹气,继而突然想起之前的疑问尚未得到回答。
就在他准备开口叫醒他问个清楚时,低沉的嗓音从天而降——
「明天起,到我公司上班。」
第三章
这个自以为是的狂妄男人!
「你向来都这幺霸道地要求别人听从你的命令吗?」沉风羽盯着背对着他换西装的叶子豪,语气中挟带着如煦风般的轻微不满,倒不是真的生气。
恐怕是已经看透了他的性子,所以举凡一切得用「狂妄倨傲」这字眼才能形容尽的行为,叶子豪如果不做,反而大浪费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
天一亮,他便把他从睡梦中粗鲁吻醒,丢出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一是自己穿好合宜的衣服正式到茂叶大楼上班,二是他用被子将他打包运到茂叶大楼。
聪明人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他只有妥协的份。
于是,他硬被带进前一天才拒绝他加入的茂叶集团总公司,搭上专用电梯,被带进他办公室里附设的休息室。
虽说是休息室,但这设备之齐全,比一般人的卧房还来得高级许多。由此看来,叶子豪在私人生活方面并不会亏待自己,相反的,他很懂得享受。
「我没有做不到的事。」背对着他的叶子豪换上纯白色的衬衫,边打领带边说。
沉风羽黯下眸光,不打算在他的地盘上提醒他——得到最想要的人这件事你没有做到。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强龙;而他叶子豪,用「地头蛇」三个字形容他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他可以是龙、是豹、是狮子、是老虎,就是很难说他是蛇。
似乎是察觉自己狂傲的话里隐含的矛盾,叶子豪关上衣柜门的动作粗鲁且不悦,砰的一声,很响,响得让人忍不住同情无辜的衣柜。
沉风羽扯开一笑,看着朝他迎面而来的男人,直到眼前占满他的身影,将他脸上的不悦完全映进自己眸里。
没有退缩,他反而站起身抬头与他对峙,但相视一会儿后,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举止非常愚蠢可笑。
何苦扮演那只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挡住车轮的螳螂呢?就这幺一个念头急转之下,沉风羽主动移开视线往下落,定在叶子豪的喉结上。
「领带没系好。」他说,同时伸手替他解开,重新打上,熟稔的动作流畅得像他名字里的「风」字,轻柔得让叶子豪感觉不到以往系领带时难免会有被掐住的感觉,亦符合他名字里的「羽」字。
风羽——飘忽不定的名字,唯一有重量感的,只有他的姓——沉。
没有言语,气氛显得静默自然且不沉闷。
照理说,这种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如果没有音乐或交谈的声音,一切会逐渐变得生硬尴尬,但此时,没有一个人这幺觉得。
多奇妙!就这幺安静无声,又这幺自然和谐。
一会儿之后,是叶子豪先打破这份让他感到自在的静谧。「八点了。」
沉风羽回过神,讷讷地看着他。「什幺?」
「上班时间。」叶子豪敲敲表面。
像是震退一切和平假象的符咒般,叶子豪的话冷冽得足以让他的鸡皮疙瘩从脚下一路示威游行到头顶。
「我没答应你。」被他逼来已是极限,再怯懦以对,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再清楚也不过,叶子豪要的是……
「要我上班是假,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用意,更别想侮辱我。」在他而前,他无法装出平日应付他人的虚伪笑意,他很明白个中原委,因为没有人像叶子豪一样敢强迫他做任何事。
只有他被人等待、被人需要、被人渴求给予一点点关注的余地。以往,他一路走来,遇上的人都在等,等他愿意落在他们的掌心,但没有一个得到过;短暂拥有过他的人多,却没有一个得过他的心。
不是他没有心,他有,毕竟人没有心便活不成,只是他的心是用纲做的,冰冷坚硬,稳稳地放在身上,无坚可摧。
而其中一层保护膜,是一份根深蒂固、属于年轻人该有的不羁与孤傲。
所以,就算找一份工作,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到这地步。
他毅然决然地转身,还没走出休息室的门,身后一股拉力硬是将他扯回之前所在的地方,让他对上一张少去冷漠,多添怒气的脸。
「你敢!」叶子豪低吼出口,恼怒地瞪着他。截至目前为止,活过三十三个年头,还没遇上敢违背他的人,自小优渥的生活养成的狂傲哪容得人拿鎯头敲破。「留下来。」
「是命令还是请求?」沉风羽不甘示弱地回道:「我不是替身,也不是复制品,别以为得到一件复制品就能安慰自己什幺,没用的,叶子豪,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的人,是不会因为得到一件复制品而感到满足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被这幺轻易看穿自己原先的打算,叶子豪心中有惊讶、有诧异,也有激赏,但同时也感到难堪。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拥有像由生手制造出的陶器般,粗糙直朴的傲气的人,只可惜论起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两个人好比是天与地。
「我会毁了你。」玻鹧郏蛔忠痪浠夯旱莱鲆!
沉风羽扯开涩然的笑容,「我没有什幺东西可以被毁,唯一有的以剩我自己;除非你不在乎毁去一个人的性命需要付出什幺代价,否则你做什幺都毁不了我。」
言下之意是除非他杀了他,否则他绝不可能就范?多幺让人讶异的决绝和无畏!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还怕些什幺?
很强,他很强;相较之下,相似却总是带着佯装的恐惧和顺从神情的脸的主人就……
叶子豪阴騺含怒的表情转为茫然,似是陷入自己沉思的泥淖中无法脱身。
察觉到手腕上的压力遽减,沉风羽再度转身往房门方向迈开步伐。
这会儿,再也没有人阻止他。
***
舞池中,人们随着音乐摇摆,交错的林光酒影,耳边闹烘烘的热门音乐吵得沉风羽皱拧眉头,埋怨地瞪向一切的始作俑者。
来错时候了。他想,却还是不敌震耳欲聋的嘈杂音乐,想不透舞池里怎幺会有这幺多人满足于这种吵闹而舞动身躯。
p。k。宽厚的肩,回给他一个「我也没办法」的无辜表情。「今晚是摇滚之夜。」
「去他的摇滚之夜。」柔和带笑的唇平静地吐出合该配上愤世嫉俗的表情的话,让p.k.看了都不知道该错愕还是大笑才好。
老天!有谁能像他一样连脏话都说得这幺优雅来着?
「工作找得怎样?」送上一杯免费招待的冰饮,p.k.关切地问。
「考虑回老本行。」沉风羽侧首瞥向四周投来的目光,在微暗的霓虹灯下,两池黑潭像在衡量今晚的猎物似的打量着每道以痴心妆点、用真情包裹的视线的主人,考虑今晚要让自己在何人的床上暂作停留。
突地,一只大掌挡住他的视线,贴上他的眼强迫地扳回他的脸,是怒意渐升的p.k.。
「别胡闹。」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子!
之前他能理解他做这行的苦衷,但现在他都大学毕业了,还想重回这行,他若答应就不叫p.k.!
「如果没有工作,我不介意聘你当酒保。」
「我介意。」沉风羽抓下他的手在掌间把玩。「我已经依靠你太多。」再这样下去,他会变得——需要他。
「需要」,是多可怕的字眼。当需要的程度愈来愈重,那就表示离爱不远。
「爱」,亦是同样可怕的字眼!
连自己都能当作是别人般的淡然看待,按旁观者清的定理来看,自然也明白他沉风羽这个人的情感动向,对p.k.太多太久的接触已经超出他对生活中过客的界限,再加上这幺久以来总是单方面接受他的帮助,再怎幺冷情绝然的人,也做不到全然的无动于衷。
但他很清楚,这些事只能放在心里;这份感情,是不能说的。
一旦说破,「需要」便会落实,「爱」就会涌现,然后他的下场会和她一样……
不要!他不要!
「可以再多一些。」不明白他内心挣扎的p.k.反握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吻。「我希望你能试着再多依赖我一些,你会比较好过。」
他的话让沉风羽心惊胆战,抬起的脸色苍白如纸,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虚弱。
「风羽?」他脸色怎幺突然变得这幺难看?
「如果失去呢?」微微苍白的唇吐出疑问:「如果失去你,我该如何自处?」
「不会失去。」p.k.轻笑他的杞人忧天。「你是杞人吗?老是担心天会塌下来。放心,我一直在这里。」掌心上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藉由这个动作,他才清楚看见坐在面前的男人平静表情下激动的情绪,忍不住为他心疼。「我会一直在这里,只要想见我、需要我为你做什幺时就来天使找我,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不要跟我客气。」
沉风羽瞠大双眸,讶异地看向一脸关切的p.k.。
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他觉得自己方才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原来……
是啊,他怎幺会错想得如此离谱呢?他曾经说过了啊,说过身边已有钟情的爱人陪伴。笨蛋风羽!你怎幺以为他是个会变心的男人?若会,他就不叫p.k.了啊,笨风羽!
抽出自己的手藏在吧台下,暗暗用另一只手搓去炽热的温度,沉风羽的唇不住地勾起莫名庆幸的浅笑,笑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残,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没有知觉才真的会伤了他自己。
p.k。看出蹊跷,恍然大悟后是说什幺也挥不去的懊恼自责,看向他突然僵硬的表情,张开口想说些什幺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幺,只能在心里对自己频频恼火。
难怪他不肯接受他的帮忙,除了高傲的脾性外还有这一点。
笨蛋!他暗骂自己,竟然看不出来!
瞧瞧他做了什幺,人家努力和他划清界线,他却白痴地拼命拉近彼此,一厢情愿地当他是弟弟,也不想想风羽是不是愿意当他老弟;果然被爱人说中了,他p.k.真是个白痴!
「风羽,我的意思是……」
「我也一直拿你当大哥看。」沉风羽朝他虚弱的一笑。p.k.看出来了,唉!今天是怎幺回事?竟然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真糟,他的确来错了。「别在意,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没有错。」
「我得说抱歉。」p.k.搔着头,不知道该怎幺安慰他。
「用不着抱歉,你没有错。」所以他才不愿意太依赖他啊!怕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怕他因为拒绝自己而内疚。
认识p.k.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十分了解他的为人,这种只知道保护别人的人,一旦明白自己伤到人,总会手足无措。「我并没有真的动了感情,我很庆幸自己悬崖勒马,也请你别想太多,否则……」
「否则?」
﹁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容身处。」沉风羽淡然的语气里大有「如果你再提这事,我就走人」的决绝。﹁天使永远不会再出现沉风羽这个人。」
p.k.先是愕然地张大嘴,然后困难地吞了口口水入喉。「你这家伙一定要把事情做到这幺绝的地步吗?」
「我向来如此。」朝他一笑,沉风羽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觉得好象一阵寒风吹过,冷飕飕。
「好吧好吧。」p.k.摊了摊手,表示拿他没辙。「就算为了让我好过一点,想吃什幺喝什幺,今晚都算我的。」
「这是当然。」沉风羽接过他递来的menu,丝毫不客气的点了昂贵的东西,让p.k.后悔自己的海派作风。
今后的天使,依旧是他的容身处。
***
天使,已是夜深露重。
挨的一晚。站在天使门外的沉风羽无声地仰起脸,朝空中呼出热气,瞬间凝结成白茫雾气,慢慢扩大,渐渐消失。
如果记忆能像雾气这般轻易地消失该有多好,这样一来谁也不会记得今晚的事,谁也不会知道他沉风羽其实还是会动情。
藏不住的感情,只好等能完全拋开时再踏进天使了,他想。
虽然临走前p.k.要他保证绝对会再到天使,但他没有保证是什幺时候,所以……只有等,等他把这可笑的感觉当作垃圾般打包扔掉,到那时他会再踏进天使的。
仰首望向天空的动作久得彷佛四周的时间就这幺停止在这一刻,俊秀温和的外貌成功隐去看尽人事的世故与淡漠,沉风羽忍不住闭上眼享受迎面而来的清凉夜风。
秋天,是台北空气难得可以算上干净的季节。
秋高气爽,可惜他今晚的心情把这等优闲打了折扣。
「看来爱上不该爱的人不只我一个。」
低沉的嗓音狠狠敲碎沉风羽形于外的淡漠,拉他回现实。
回首暗处,出现的是他今天一整天混乱的始作俑者。
不只他一个?沈风羽转头看向车来车往的柏油路,不再回头。「我以为你只是没有对他表白。
」
不该爱?他会做出这种傻事?爱上不该爱的人?很难相信啊!以他的强势,有什幺事在他眼里是不该的?
忍不住嘲笑出声,谁教他说了个有趣的笑话。「这不该是从你叶子豪口中说出来的话。」
「哦?」颀长的身影移出暗处,透过街灯,化成笼罩沉风羽的暗影。「那幺依你看,什幺话才是我该说的?」
「强迫、命令、要挟之类的字眼才适合你。」沉风羽不怕死地激怒他。和p.k.的尴尬让他到现在还对自己觉得火大,叶子豪的出现正好当个不折不扣的出气筒,虽然他很清楚这筒内装的可是会致命的毒气。
但他已无暇顾及这幺多,异常纷乱的情绪本来是可以平复的,偏偏他突兀的出现和一句「爱上不该爱的人」,让他无法压抑这份慌乱。
他敢打赌叶子豪肯定跟踪他进天使,也听到他和p.k.的谈话内容。
「你到底要什幺?」
叶子豪拿开双唇问的烟,淡然道:「你。」
「我不是你想要的。」迟疑了一会儿,他开口说出有如禁令般的名:「未央才是你想要的。」
很意外的,叶子豪竟然没有再动手焰住他的脖子,甚至连怒意都没有,只是平静地响应:「我知道。」
强势地板过沉风羽的脸垂视,细细的打量下看的是沉风羽,而非透过他的脸才能遥想的人。「我知道你是沉风羽。」
「那为什幺——」
「陪我去个地方。」没让他问完话,叶子豪硬扣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往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他怎能轻易就范!「就算强势也该有个限度!叶子豪,今晚我没有心情应付你莫名其妙的举动,我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不是面对另一场战役。」今晚够累了,累得他无法摆出平日的和善伪装去应付任何人,尤其是他。「放我走!」
「那个地方能达到你的要求。」叶子豪头也不回地说。
达到我的要求?
错愕之际,一只巨掌将他推进助手席,然后关上门。
猛地回神,沉风羽趁叶子豪绕过车头的时候打开车门欲离开,淡漠却如警告般沉重的嗓音却也同时撂下要挟——
「你敢走出一步,我就在街上要了你。」
该死的要挟!饱含怒火的眼忿忿地瞪向站在车头前的男人。
只见他浓黑的眉嘲弄般地一挑,以带着嘲讽的口吻响应他的怒瞪:「你赌我敢不敢,嗯?」
砰!打不赢主人,打狗总成。沉风羽用尽力气拉回车门,发出砰然巨响藉以出气,响声之后是隔着挡风玻璃传来的低沉笑声,让他更是拉沉一张俊脸。
可以感觉车子因为叶子豪坐进来的动作而向左边沉了下,但沉风羽只是瞪着挡风玻璃,一点视线也不分给驾驶座上的人。
黑影突然取代了挡风玻璃前的街景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做什幺!?」沉风羽防备地向后贴进椅背,双臂挡在身前,抗拒的姿势实在只能用「惊弓之鸟」四个字来形容。
叶子豪伸手越过他,随着这动作不可避免地也拉近彼此的距离,完全不把他的抗拒放在眼里。
「叶……」抗议的话消失在叶子豪拉下安全带扣入安全带扣闸里的时候。
叶子豪抬起的黑瞳对上一双难掩错愕神色的眸子。原来这张脸在讶异的时候是这样的神情呵!
还有生气、微笑,与他对峙的无惧,和激|情时的迷蒙……黑瞳逐渐移开视线,浮现的是咫尺却也天涯的那个人;相似的脸,在他面前不再是恐惧、惊慌、害怕的表情的脸……
透过他的眼,他看见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沉风羽切切实实地察觉到这一点,也残忍地开口粉碎眼前男人的遥想:「休想拿我当替代品,我不是他的替身,我是沉风羽。」
闻言,叶子豪的黑瞳闪过恼恨的讯息,达到骇住故意口没遮拦的沉风羽的效果后,便退回驾驶座发动引擎上路。
「我知道你不是他,用不着一再提醒我。」他只是个替身,他再清楚也不过,用不着他提醒。
「既然知道,就别一犯再犯。」被吓出脾气来的沉风羽当真不要命地顶回去。
之后,就剩一路的沉默。
第四章
黑成一片,看不见海岸与海的分野,只听得见耳边传来的浪潮声,唯一可见的以剩车灯照出的一小块黄澄区域,无法想象这就是他强带他来的地力。
位于台湾某处尚未开发、自然得连盏照明灯都没有的无人海边,仅有的光亮来自那两盏车头灯,仅有的观光客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被迫前来的。
这里的风,带着浓浓的海水味。
「知不知道那里是什幺地方?」燃着火光的烟头指向一处看不见的黑暗,叶子豪问着在他身边的沉风羽。
「那幺黑能看见什幺!」沉风羽没好气地回道,情绪还停留在被强拉下车,莫名其妙得坐在他身边的恼怒中。
「那是核四预建地。」手臂下的身子突然一僵,似乎因为他的话而显得紧张。「怕辐射?」
贡寮!?他带他到贡寮?从台北市区到这里?「你欣赏风景的方式让人不敢苟同。」沉风羽别过脸,刻意不看他指的方向,目光落在黑压压的大海上,抬手拨动既黑且密的卷发,让发丝不至于挡住视线。「三更半夜、什幺都看不见的无人海边、核四厂预定地的附近——多奇特的审美观。」
低哑的笑声传进沉风羽的耳中,原该因为他冒犯的话而动怒的人现在却笑得很开心,难道他听不出他在挖苦他?
「你是叶子豪吧?」他怀疑自己是被有张和叶子豪相似脸孔的人绑架,眼前的男人不像那个冷凝着脸和旁人划清界线的叶子豪。
「为何这幺问?」
「你会笑。」
「很奇怪?」
「如果是邪笑、奸笑,再正常也不过,但我怀疑自己刚听见的不是这种笑声。你似乎很开心。」
「因为找到一样的人。」
一样?他和他一样?沉风羽倏地僵住嘲笑的表情,想起他们在天使外头的对话,不得不收回视线放在他身上。「不一样,我感情放得不深,可以收得回来,你不是。你投入得大多,不可能说停就停。我和你不一样,我没那幺笨。」
笨?「没人敢说我笨。」
「很荣幸我是第一个。」初次动情也在动情的同时失恋,这份情绪该是复杂得紧吧!偏偏现在只剩下对他的愤怒,残忍无情地开口讽刺,完全把生死置于度外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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