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梦 第六卷 暗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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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　暗流　第一章　流年似水　　
　　霞闲石色，睡鹤倦蕉下。泉声漱水　，由来人自淡。　　　
　　裴煦微微睁开眼，手中一滑，便是听到书卷落地的声音。抬眼看　去，那略微西斜的日光，染上了些许霞色，映衬在窗牖外庭院里的花木小山乃至于蕉叶白鹤等上，一发的晕染出淡淡的极温馨的粉色。　　　
　　伸腰散去些倦怠困顿之感，裴煦起身，走到那窗牖边上，探头看　去，那一丝丝秋日的凉爽高朗气息便是扑了上来。　　　
　　正是心生几分舒坦之意，却听到帘帐外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转眼看去，却是那秦芷容怀抱着一个小儿，后面便是随了两个宫女，一个同是抱着婴孩的嬷嬷一并儿掀了帘帐款款行来。　　　
　　这秦芷容满头的青丝俱是拢上绾成一个桃心髻，簪着三支红莲碧荷的一字碧玉簪，并一支颤颤然的垂珠小凤钗。眉间略上的额头贴着花　黄，乃是朱砂点的牡丹纹饰，衬着眉目顾盼，粉脸桃腮越发的妩媚。上身乃是一件湘妃色撒花对襟长　子，桃红长袖衫，下着轻薄纱绡做得石榴裙，倒是一发的透出些风采韵致来。　　　
　　看的秦芷容这般不同往素清淡装束的打扮，裴煦略略疑惑，转身慢慢行至秦芷容那边，逗弄了两个孩童一下，才是抬首问道：“你怎么来了？”　　　
　　“原是夫君你吩咐的，稍后将您唤醒。只是，方才陛下遣了个公公来，说是稍后请我们于内宫一聚。”秦芷容嘴角微微带笑，神情间也甚是温柔，看着裴煦寻思，便是又道：“夫君或还是不晓得，那莲嫔娘娘方才已是生下了个皇子，想来陛下也是为着此时方是兴起着念头的。”　　
　　原是如此……　　　
　　裴煦淡淡颔首，神色间也是略微露出一丝笑意来，微微笑着道：　“便是如此，你也不必如此早便是着急装束，还将这两个孩子也带　来。”　　　
　　“这也是陛下的吩咐。”秦芷容温柔一笑。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叹息黯然，才是抬眼笑道：“说是将那大皇子与新生的二皇子看看，或是这几个孩子有些缘分也不定。”　　　
　　“哦？”裴煦闻言一愣，低首看了那孩子一眼，见着他正是酣然睡着，不由摇首道：“这两孩子自生来起便是倦然欲睡的模样，且不说那二皇子，只那大皇子便是听闻素来好动的。哪里能有什么缘分来？”　　　
　　秦芷容闻言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有些叹息，这两孩子虽是这裴煦裴大人的孩子。但是他素来也未曾真真放于心中，若是无旁人处，更是淡漠。若是自己被遣送走了，这两个孩子该是怎么办？　　　
　　心中思虑着这些，秦芷容脸面上也是微微暗淡了些。看在裴煦眼　中。他只略微思索，便是晓得这秦芷容的心思，当下里便是微微一笑，道：“看你的神色不甚好，还是且休息半晌。再行好生处打理自己还有孩子，我这里自是会处置好地。”　　　
　　秦芷容心中一惊。半晌，才是回过神来，低首微笑道：“这般也　好，夫君你不必着意，离着那还有一个多的时辰呢。”　　　
　　“嗯，我自是会晓得。”裴煦淡淡地说了一句，看着那秦芷容去　了，略加思虑。才是唤来外头的侍女，吩咐打理好行装，自己却是重新倚靠在榻上，沉思不语。　　　
　　离着燕国被吞并已是一年有余了，这一年内，凤曦便是得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而那秦芷容也是为自己诞下双胞男婴。　　　
　　恰恰然也是巧了，这三胎四个孩子倒是都在一个月内的。也难怪，凤曦以为这四个孩子间或是有些缘分所在的。加上最近朝政缓和。政通人和　　　
　　　就是有些兴趣起来了。倒是忘了，这后宫妃嫔的宴　　外臣也是能去的？　　　
　　思虑到这里，裴煦不由哑然而笑。　　　
　　只是，这究竟也没什么，反正一概的人，大约都是将凤曦地意思转为孝顺之心，略略超脱些，倒是没什么。　　　
　　何况，凤曦的孩子，大约也是极可爱的，略略看看，倒也不错。　　　
　　　　　
　　裴煦这般思虑着，嘴角便是微微露出一丝温润地笑意，半晌看了看天色，倒是想起凝碧池的莲花，心中不由兴起了散淡散淡的心思。　　　
　　稍事整治，裴煦便是慢慢地沿着凝碧池散漫，随着心思，也不辨路径长远，只随意看着绿树红花，碧波莲叶，十分的惬意。　　　
　　正是悠然之时，猛听到一阵喧闹之声，裴煦微微哑然，这凝碧池素来清净，又近着夏宁殿，大半年也未曾听闻到什么喧杂之声，今日却是怎么了？　　　
　　这般思虑着，裴煦抬腿便是往那喧闹的地方行去。　　　
　　步过前面地翠嶂，稍稍再行十来步，裴煦抬眼，便是见着七八人正是对峙着。一品红衫裙的女子正是与一着海棠红衫儿，下着茜裙，眉宇神飞的女子正是喝斥着，边上一个着粉色纱绡的女子正是勉力劝说。　　　
　　“崔琬，你是什么意思？看着我待湘妹妹好了，你便是从中造谣挑拨不是？”　　　
　　那着海棠红的崔琬却也是满脸冷笑，道：“你待人好了？我还真真是没看过你待人好过？罢了，你的心思谁都明白，只一二个心思单纯地看不出你满肚子的毒汁。湘妹妹，且听着姐姐一言，在这宫中还是防着点好。”　　　
　　说罢，这崔琬叶脸带鄙夷之色，看了那正是愤恨难休的红衣女子一眼，仰首便是离去了，显然是不屑于这女子多言。　　　
　　那红衣女子看的如此，正是欲追上去，只那着粉衣的湘妹妹拉着，便是安抚道：“云姐姐，好了，好了，这不过是误会罢了。妹妹相信你的……”　　　
　　这红衣女子方是罢了，只叹息一声，与那湘妹妹说了些温寒等话，才是转而笑着与之离开。　　　
　　裴煦看到这里，不由微微皱眉，思虑了好一会，才是顺着小道回　去。　　
　　是夜，裴煦依旧是一身紫棠色衫袍，要上系彤色大带，便是发上也系上银红丝绦，略微显出一丝喜气，就是与秦芷容等一并赴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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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发现男的衣服难些多了，半天也是想不出什么稍微喜庆但是素淡些的衣服，半天才是胡乱写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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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谁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就算被拔光了毛，我也是凤凰！　　　
　　他答：那是死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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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　暗流　第二章　宫中小宴　　
　　阑珊，琴瑟箫管悠悠而起，借着水音，一发得清幽爽　辰。　　
　　这日的宫中小宴放于凝香池畔的承香殿之中，这承香殿乃是苏婵的主殿，尚还住着唐小圆、崔琬两位承欢过的婕妤，离那才诞下二皇子莲嫔容瑾所在的蕴碧殿亦是极近，倒是小宴的上佳地儿。　　　
　　裴煦携秦芷容并两个宫女嬷嬷温然行来之时，这里已是脂粉香暖，环佩声响，彩衣红袖纷扰不休了。由于今日原是为了一月内先后诞下两位皇子而庆祝的，故而一应的妃嫔俱是吉祥装素，一眼望去，净是金红之色。　　　
　　裴煦慢慢行来，那主持的玉嫔苏婵却是先行听着凤曦吩咐了，略一踟蹰，便是应了上来，也不与裴煦多言什么，只低首微微一礼，礼貌地看了裴煦一眼，道：“裴先生来了，且先请上座。”　　　
　　这般一说，她便是侧脸望向秦芷容，亲亲热热地道：“秦妹妹也是来了，可真真是难得见到妹妹呢。听闻妹妹诞下麟儿之后身子略路不　适，这些时日可是好些了？”　　　
　　秦芷容微微低首，与苏婵行了一礼，便是笑着道：“玉嫔娘娘说笑了，这不过是妹妹福气薄了，未曾能多多见得姐姐罢了。至于这身子，虽未大好，但却也无甚妨碍的了。”　　　
　　苏婵闻言也是颔首，笑着道：“也是，年轻底子也是厚，倒是容易补上去的。看，我倒是拖着妹妹休息了，妹妹且先行坐下歇息会　儿。”　　　
　　裴煦听着这苏婵如此善于言辞，偏又多有些春风拂面之感。便是多看了她一眼。只见，这苏　却也不是那等奢华的，发髻一应平常，只上斜出一支的童子报平安珠簪，熠熠生辉，脸上的檀晕妆却是清新雅致。往下看去，那一身品红撒花长绣紫金凤凰儿地长　子，下着鹅黄纱罗羊肠裙，虽是摇曳生姿。但也略微透出一丝稳重。　　　
　　裴煦看着如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喜，却不甚经心，只淡淡然地埋入心内，微微合眼，只待凤曦驾临。　　　
　　耳侧那些妃嫔或是圆润或是清脆或是婉转等声音此起彼伏，裴煦原是沉静的心思也渐渐散开了许多。恍然间。他却是想起才听闻那两个妃嫔身怀有孕之时，素来从不在他耳侧说谈妃嫔的凤曦也不禁念叨了三五句，那时自己是什么感觉？　　　
　　似乎有些恍惚，有些迷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之中，那一份最应该的祝福喜乐之心却是少得可怜。也由着如此，他虽是晓得凤曦有了子嗣。但对着相关的事，却是一概不甚着意，或者，还有些刻意避开。　　
　　否者，这月先后诞下两位皇子的妃嫔，自己又岂会后知后觉如此？　　
　　想到此处，裴煦心中微微浮现出一丝莫名的感触，半日。却不愿挑开那一层纱，只分神放于别处。　　　
　　但这一分神，再听闻身侧那些妃嫔笑语谐音不绝，只一发得轻松，倒是一发得觉得浮躁了些。　　　
　　那玉嫔苏婵原是此间主人，见着那坐于上侧地裴煦神色略略沉滞，当下思虑了些。正是与开口。不想便是听到外头高呼：“陛下驾　到！”　　　
　　这话一入耳。一应地妃嫔俱是起身，便是裴煦秦芷容也是略略起身相迎。只是裴煦心思略浮躁些，行动上倒是略微迟缓，落入三两双眼眸里，倒是生出一丝意味深长来。　　　
　　凤曦大步行来，才踏入殿中，那眼神便是定在裴煦的身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温然与深沉，他便是挥手止住一应妃嫔的行礼，笑着入座主　位，温然笑谈一番，才是唤人将两位皇子抱来。　　　
　　裴煦原是听闻凤曦与妃嫔笑谈，多有些不语，神色间虽不见得什　么，但心中却是微微泛起一丝古怪，正是想着，又听闻将那两个皇子抱来，心下便是有些温软，眼中也闪过一丝祈盼希翼。　　　
　　凤曦虽是与其余妃嫔说谈，但大半的精神俱是落在裴煦身上，看得他神色略微茫然古怪，心中便是微微泛出喜意，当下便是回转过来，只将那两个皇子抱来，又与裴煦道：“裴爱卿的公子亦是这月出生的，想来与这两个皇子有些缘分，不若相互见见，长厮磨着，日后必是有一段佳话。”　　　
　　淡淡一笑，裴煦便是唤人将那两个孩子抱来，恰巧那两个皇子也是抱来，这四个孩子此时精神亦是极好，虽不见得看得着什么，但猛听见与自己一般咿咿呀呀的声音，倒是越发得兴奋起来，手舞足蹈不休。　　　
　　看得那粉嫩地手指手臂挥舞着，裴煦心中那一丝古怪也渐渐消散，反而生出笑意来，只含笑凝视着那四个孩子。　　　
　　凤曦看着裴煦的形色，不着意地握住他的手，与他一并行至殿堂　上，笑着道：“爱卿可是未曾看得朕两个孩儿罢。今日看来，这四个孩子也是大有些缘分的，看，这会儿都是抓着手不放。”　　　
　　裴煦温然而笑，只往那四个孩子细细看去。凤曦所说的紧抓着，他原是不甚在意的，但听闻他如此说来，倒是有些好笑，这被紧抓的都是自己地孩子，那两个皇子也甚是奇特，竟是不抓身侧那个近的，倒是往那个最远的抓去。待得抓到手了，更是嘻嘻笑着，不愿意放手了。　　　
　　两张未曾长开的脸上，嘻嘻笑着的神色，竟是与凤曦小时儿极是相似，裴煦看着越发喜欢，不由伸手抚弄了几下。　　　
　　那抱着孩子的嬷嬷看着正是要说些什么，却看得那两个皇子似乎很喜欢这等摩挲，不由把那到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只那两个孩子的母亲玉嫔苏婵与莲嫔容瑾都是有些讶然，纷纷笑言道：“这皇儿素日不喜陌生人摩挲地，今日倒是奇了。”　　　
　　“这也是缘分么，你说是不是，云姐姐？”那俞湘早是挤到四个孩子身边，虽是不甚敢出手摩挲，但看着倒是十分喜欢，回首便是与那云溪笑着道。　　　
　　云溪嘴角微微带笑，也是连连应和，只是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冷　光。那崔＋＋　。，　，　那云溪一眼，正是欲嘲讽一句，不妨见着她眉目冷肃，心中一动，不再多言。　　　
　　——————————————————————————————————　O（　_　）o…，今日更新的迟了些……　　
　　卷六　暗流　第三章　宴中生变　　
　　管略略高扬，琴音娓娓，借着水音夜色的清幽空旷，　余，一发得如凤凰初鸣清越婉转。　　　
　　凤曦看着裴煦对着这两个孩子极是喜欢，当下便是微微一笑，道：“裴爱卿看着两个皇子如何？如是喜欢，倒是他们的福气，日后你自是可点拨一番，也好让他们晓得些事理来。”　　　
　　“陛下说笑了。”裴煦淡淡一笑，眼眸往那两个皇子身上一转，才是温然笑道：“臣才学浅陋，还是得另选德高望重的才高之士做太傅方是。”　　　
　　“这倒不是，那太傅之位你的才德尽是有的，只是太过辛劳，况且日后皇子多了，一两个的性子便也难免出格，你素来不甚康健，倒还是养身为上。只是，若是这皇子中你有一两个喜欢，不妨抽出些时辰调教一二，也少却了些寂寞之感。”凤曦温然一笑，凝视着裴煦，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只是心思流转间，看的那妃嫔眼眸中闪动的光彩，心中便是生出一丝冷漠之意。　　　
　　裴煦不由微微愣怔，半晌，才是回过味来，若有所思的眼在那些妃嫔身上转了一圈，却是淡淡推了回去，道：“陛下，这也是日后之事，若是皇子乐意听臣的　糟之语，臣自是恭迎，若是不喜，到时候与臣小儿戏玩些倒也是尽可的。”　　　
　　“这也好，朕日后观看皇子的性子行事，若是好的，便是交予你调理。”凤曦微微笑着，又道：“到时候，卿不可推辞了过去。”　　　
　　裴煦一笑，道：“自当奉命。”　　　
　　周遭的妃嫔听着如此，那心思单纯地便也是一笑置之，只那些城府深重思虑周密地却是眼光流转，筹算不定，半日，也是微微一笑。　　　
　　“好了，这半日几个孩子也是思睡了。况且夜深露重的，且让这四个孩子安睡于内先，稍后再行抱回去罢。”凤曦看着今日心中思虑之　事，已是大半定了下来，便是温然一笑，现行将那四个孩子打发去了。　　
　　“此事且交由臣妾罢。”那苏　原是此间主人。自是将这事招揽下来，回身却又与那容瑾笑道：“莲嫔妹妹可是能帮衬姐姐一下？”　　　
　　“这是自然。”那容瑾才是略微思虑着孩子是否适意，听闻苏婵如此说来，便是微微一笑，应了下来。　　　
　　眼见着两人携着几个抱着孩子的嬷嬷去了，一众妃嫔便也是略微失了兴致，纷纷重新入座不提。　　　
　　恰在这时，外头的萧管琴音也是暂停了下来。一排宫女上前，送上了各色的餐食点心，换下先前的那个菜肴。　　　
　　桂花酒酿园子、木　花蛋羹、百合菊花粥、菊花鱼片、玫瑰酥糖、桂花糕等各色花卉菜肴一一摆上，众妃嫔见着却也觉得新奇，这一总儿原也吃过的，但将这么多的花卉菜肴聚合在一起，心思却也不得不称得上巧妙。　　　
　　裴煦见着菜肴清淡爽利，也是略微动了心思，只将每个菜肴尽意尝了几口，待得略微是勺了些桂花酒酿圆子时。眉间不由一皱，这香味倒是不似那全是桂花的，倒是有些形似肉桂粉地气味。　　　
　　正是思虑着。不想一阵矮几杯盘倾倒之声猛然响起，众人俱是一　惊，忙忙起身看去，只见那唐小圆脸面惨白，紧紧捂住肚子，在地上不停翻腾着。　　　
　　就坐在她身边的俞湘正是欲起身扶住她。不想才起身便是觉得一阵晕眩。一股刺痛自腹部而起。当下踉跄数步，竟也是倒地呻吟起来。　　
　　猛看到这般。一众妃嫔俱是脸面苍白，那苏婵看的如此，心中更是惊诧，忙赶到两人身边，对着那已是吓呆了的公公宫女厉声喝道：“还不快去请御医来！”　　　
　　那几个公公宫女如当头棒喝，当下飞也似地往外跑去。　　　
　　“陛下，且让两位娘娘躺着，万不可扶起。”裴煦看着凤曦忙忙赶去，输入内力与这两个妃嫔，心中微起异样，只尝了尝那酒酿桂花圆　子，便是喝止。　　　
　　“裴大人，这是何意，这地上寒湿，两位妹妹原是身子着寒，怎还不扶起于榻上的好？”俞湘身边的云溪此时已是回转过来，听着裴煦如此说来，不由急急道。　　　
　　裴煦几步走到那两个妃嫔身边，细细看了看神色，才是抬眼道：　“这两位娘娘，方才可是吃了那酒酿桂花圆子？”　　　
　　“是。”云溪与边上一位妃嫔俱是应了，那妃嫔更是道：“唐姐姐素来喜欢圆子，最先尝地便是那酒酿桂花圆子，难道……”　　　
　　说到此处，一众妃嫔俱是变了脸色，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往那苏婵身上看去。　　　
　　“裴大人，那桂花圆子可是有甚不妥，若是其中有毒，难道便是只两位妹妹中了不成？”苏婵见着两人此时已是无碍，便是起身一礼，看着裴煦道。　　　
　　裴煦抬眼看了苏婵一眼，见她神色清明，沉静自若，也不瞒她，　道：“娘娘方才也吃了些桂花圆子，难道不觉身子有些不适？这酒酿桂花圆子是无碍的，但若是其中加了肉桂，平素女子吃了自是无妨碍，反而得益。但若是身怀有孕亦或是才生产不久的妇人吃的，于身体有损不说，那肚中孩儿怕也是难保。”　　　
　　这话一说，众妃嫔猛然醒悟过来，看着地上翻腾的两个女子，心中又是羡慕嫉妒，又是庆幸伤感，半日那御医来了，将这两个妃嫔诊治一番，方是道：“两位贵人身子底厚重，那肉桂粉又不曾吃得太多，只歇息些时日便是会好些的。只是日后，千万小心，否则恐生不测。”　　　
　　而那唐小圆原是有两个月的身子，那俞湘却是才一个月。　　　
　　裴煦皱眉听着这话，转首便是与凤曦道：“陛下，这事关皇裔，不可轻忽，今日尚且妥当，但诸位娘娘于这妇人之事，多有些不通晓之　处，不若每半月，御医便是上来诊治查探一番，方是上佳之法。”　　　
　　凤曦沉着脸点头，应下此事，眼见着这两个妃嫔俱是送回至自己宫殿之中，才是淡淡看了这些妃嫔一眼，冷声吩咐道：“来人，彻查此事相关人等！”　　　
　　看着凤曦此时的神色，裴煦叹息一声，压下心中泛起地一丝莫名之感，微微闭上眼。　　　
　　　
　　卷六　暗流　第四章　波澜徐生　　
　　凉的风，透过半旧的暗银软杏黄纱窗，送来一丝桂香　在微风下略略响动，只是隔着远些，却只添上一分清幽静谧。　　　
　　一盏架莲展叶青绿铜古灯台放于黑漆嵌螺钿梅花氏矮几上，散发出清亮的光芒。裴煦斜依在这矮几边上的短塌上，神色悠然，只把书细细地看着。半日，他才是略微调整身后的那几个素纹弹墨枕，使得那略微硬实的茶枕放的略低些。　　　
　　正在这时，那凤曦突而微微一笑，原是为今日宴聚生变而不满的　他，神色间也是略略放松了些，露出些温软之色。　　　
　　略微挑眉，裴煦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着凤曦，笑着道：“可是看得什么好奏章，竟是如此高兴？”　　　
　　凤曦抬眼看了裴煦一眼，略将身边的云纹九焰锡灯移开些，方是起身将慢慢行至裴煦身边，含笑凝视着裴煦道：“煦，你素日不是说这夏国军政架构大有问题，须得好生调整一番么？”　　　
　　闻言微微一愣，裴煦微微侧首，讶然道：“我们虽是早早便是将一并的更改事务确定下来了，便是那意外之处也是细细思虑了。但你处朝中未曾久也，尚未树立威信，若是自行提出此事，并着意推行，怕是使得朝政动荡，反生不美。这事，我们已是准备着推后一两年去做，今日你怎生又提了出来？”　　　
　　“那便是这奏章之用了。”淡淡一笑，将那奏章递与裴煦。笑着道：“你且看看这奏章，我却是不晓得还有这等通晓人心的妙人在。想来，这推行新政一事难做，但若是以此立威。想来朝中倒也不会如何　罢。”　　　
　　低首将那奏章细细地看了，裴煦也是叹息，半日才是抬眼看着凤　曦，笑道：“想不得这狄祀倒是如此有心地，细想来，我倒也是在他耳边说过这些一通的，只是那时候他没甚反应的，只想不得他想了许久，将这些事一一折腾了个自己的想头，才是上折。”　　　
　　凤曦淡淡一笑。回身从那大案上一叠地奏章中抽出一份，再行递与裴煦，笑着道：“这也罢了，你看看吴鞅所写的奏章。”　　　
　　将那奏章取来粗粗一览，裴煦便是讶然，半日又将这奏章仔仔细细地好生细看琢磨之后，才是放下，沉吟数息斟酌道：“这吴鞅倒是越发得了得。这奏章上所写之事，虽是略显粗浅，但里面的东西显然是不错的。”　　　
　　顿了顿。裴煦思虑了半晌，才是又道：“这些便也罢了，总归也无个特别的。只是他所筹划的安顿朝臣，使之顺畅变革的一应详细之物，倒是十分了得的。”　　　
　　凤曦也是含笑应道：“这话说得极对，只是这更革一事，倒是不好全权推与两人，只一人使之及人臣首。强行推用。方是能成事。朝政也不会失入党争之道。却不是晓得，这两人应是择何人。方是正　好？”　　　
　　略微思虑些时候，裴煦细思着往日的情景，半日，才是与凤曦道：“这两人确是难以抉择，必将取一为正，取一为辅。但细想来，倒也非是那等难抉择的，只端看你想那更革之人听话些抑或是能挡着些了。”　　
　　“此事我们已然计议定了……”凤曦略微沉思，便是略微勾起一丝笑意，温然道：“那自然是择取听话些地实施方好。这般罢，这一应推行之事，交托与狄祀，大局上由他主持。但细务上，却应是交予那吴鞅便可。”　　　
　　这般说来，裴煦便是颔首，笑着道：“这般也好。”　　　
　　凤曦闻言便是将那两个奏章放于一边，正是想说个什么，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裴煦与凤曦对视一眼，便是从那短塌上起身，于大案侧站定，就听到外头一道清脆的声音，道：“陛下，那宴席上的肉桂之事，已是查了出来。余公公正是想要过来禀报一声。”　　　
　　凤曦闻言也是收敛了笑意，只冷笑一声，道：“让他进来！”　　　
　　“是，陛下！”　　　
　　外头帘帐外的人听出凤曦言辞中的冷意，忙忙应下，脚步略带几分急促离去。　　　
　　看得凤曦如此，裴煦心中便是略微有些异样，慢慢走到凤曦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笑着道：“放心罢，这宫中你也是略微疏忽了，日后小心些，自然不会再出那等事来的。”　　　
　　“嗯。”凤曦眼眸中转过一道流光，只将裴煦略微不自在的神情纳入眼中，心中那一方不满之心，倒是略微散了去，只淡淡道：“后宫的确是该小心谨慎些了，若是再出这等事，日后还不定我的骨肉会怎么　着。”　　　
　　正是说着，外头一阵细微谨小地脚步声轻轻响起，裴煦眼眸微微闭合，退了一步，站在大案边上，只冷眼看着外头的余公公叩拜乞请，凤曦使之进来。　　　
　　这时，那余公公也是　偻着腰，语言谨慎细微得将这事的一应都说了个通透，方是垂手站立在那边，这眼皮子却是未曾掀起看得一眼，只垂眉低眼极是恭敬。　　　
　　凤曦眼眸微微闭合，心中不知是思虑着什么东西，半晌，才是冷声道：“那准备着玉嫔宴席所需地一干人等之中，只死了这提供食材的一人？难道那御膳房里的人，竟是没个一人看出那酒酿桂花圆子里放着肉桂粉不成？将这日宴席所牵连之人俱分开，细细地询问，若是有个不通透的，再行拷问，其余的人等就现行放下罢。”　　　
　　听着凤曦如此说来，那余公公忙忙躬身应下，看着半日凤曦还是无话说，也不敢擅自退下，只僵直在那里。　　　
　　看着这余公公如此，裴煦略微咳嗽一声，走到凤曦身边，温然道：“陛下，这事可是立时去办？”　　　
　　凤曦原是思虑着别个事，略微出神了，听着裴煦如此说来，只抬眼看了那余公公一眼，便是淡淡道：“便是如此了，你立时去办！”　　　
　　“是，陛下！”那余公公听着这话，忙忙应了下来，躬身退了出　去。　　
　　看着这余公公退了出去，裴煦便是叹息一声，看着凤曦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半日竟是略略神思恍惚起来。　　　
　　　
　　卷六　暗流　第五章　大幕开启　　
　　钟幽幽而起，晓晨的雾霭尚未消去三四分，远远望去　是一片濛濛的｜乳白之色。晓寒红湿处，点点浓绿浸染了出来，随着　风，或上或下摇曳生姿，别有滋味。　　　
　　裴煦才微微睁开眼，便觉那丝丝脉脉的清新之气涌了上来，侧脸望去，那凤曦正是独自伫立在窗牖边上，沉吟不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裴煦略微起身坐起，温然笑问道：“曦儿，这便是怎么了？已是入了　秋，晓寒露重的，若是受了寒，我这里怎么着与那些个娘娘说话？”　　　
　　凤曦原是略微愣怔地凝视着园中景致的，听得裴煦如此说来，倒是回过神来，笑着与他道：“醒了？可是我的错，原是觉得屋子里闷着，只推窗透透气，不想略微思虑着，却是一发得呆如木鸡，竟忘了时辰，倒是冷着你了。”　　　
　　“这倒不是。”裴煦神色间露出些笑意，只起身取来一件月白重莲绫长衫袍，腰上系上着青莲色单丝罗长绦，满头的青丝只披散而下。　　　
　　看得裴煦如此，凤曦随手取来一把檀木梳，让裴煦坐下，便是伸手慢慢梳理那一头浓密青丝。见着这发丝极是条理了，凤曦才是取来一条雪青丝绦，将那一头发丝松松系上，略加整理，才是笑着道：“好了，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