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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列车没有终点 by:陶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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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呆住,手里的画掉在地上。
他背后的女孩子探出头来笑着招手,“嗨小年,还认得我吗?在汶南见过的,小年还是这么可爱啊。”她有一头短短的卷发,南方人深蜜色的皮肤,很俏皮的长相,飞扬的表情。她弯腰把地上的画拣起来拿在手里看,活泼地大笑起来,声音清脆,“噫,忻楠,这画的是你呀,画得很像呢!”
第十八章
“……我努力地爬上一颗不断滚动的圆球,却始终站不稳,常常跌落……你说男孩别哭!我知道,我会努力擦干眼泪。可是,可不可以让我先放声哭泣,才继续勇敢……”
小年轻轻把那本漫画书放回书摊上,转头上车。
以前哥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哭,啊,哭完这次以后咱再坚强……现在,他已经没有哭泣的机会了……
到画室的时间比平常晚了,季雅泽皱着眉头小声说他,“又坐过站了?”
小年低下头,没回答,只轻轻地把画架支好夹纸取笔。
不想打扰其他学生,雅泽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有点不豫,这小子最近轻飘飘地丢了魂一样。迟到,说是上车打盹坐过了站,画画儿时也经常出错,老废稿,是学校功课太累?下次见到忻楠记得要提一提,这种状况不出成绩,不行要去同老师讲手下留情,反正是艺术生。
不相干的人季雅泽一般是不太答理的,但曲曲折折下来,林小年已经算得是自己人了。
这个下次一直拖到了小年过生日的时候。
忻楠大张其事,在饭店订了KTV包房,请了季雅泽和方灿,请了钰良和她男朋友,还叫上了小年的几个同学和在画室比较熟悉的三个师兄弟,同学其实最初都是忻柏的朋友,师兄弟是雅泽叫来的,有点罔顾小寿星本人的意愿,——如果他自己有意愿的话。但小年什么也没有说,很顺从地接受了。
忻楠自己带了周彤来,还订了元祖的抹茶蛋糕,说是已经欠了小年两年了。
小年只在吹蜡烛的时候成为焦点,当烛火也熄灭,少年浅淡的笑意消失在黑暗中时,站在众人后面的忻楠握紧双手。其他人吆喝起来,有人去开亮灯,大家闹成一团,小年自人缝里找到忻楠的眼睛,只不过惊鸿一瞥,忻楠便转回头去与身边的女孩子说话……
一帮人吃吃喝喝玩玩,都是年轻人,一下子熟悉起来,都想借机折腾一下,狠狠挥霍一把青春活力。几个小的不是逮着机会猛灌啤酒,就是麦霸互抢话筒,唯一的两个女孩子活泼得要命,一会儿便与几个大男生又笑又叫玩在一起。
方灿雅泽和忻楠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闹,雅泽终于纳罕地问出来,“你这新女朋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忻楠一径笑,“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信?”雅泽视线没有离开过周彤,深感困惑。
忻楠笑得很颓废,“随你信不信,我是被她赢到手的。”
“咦?说来听听,”连方灿都开始好奇。
“……我也是后来听说的,我快从汶南回来的时候,一帮同事大家去KTV喝酒唱歌……他们说我喝多了,念叨着说得赶快找个女朋友,现场有三个女的自告奋勇,后来她们就剪刀石头布,她赢了,所以……”忻楠呵呵笑,“所以第二天我就有女朋友了。”
雅泽像听了个冷笑话,半天才瞪着眼睛问,“喝醉了的事儿你也认?”
忻楠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她也还不错。”
雅泽摇头,想说什么,又放弃,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方灿倒是了然一笑,“你可别伤已伤人。”
“哪会,”忻楠抬眼看那个红衣服女孩,“我们心里都有数,试着看呗。”
“你把以前的事跟她说了?”雅泽静一会儿,还是忍不住。
忻楠摇摇头。
以前的事儿?谁?雅泽是指安宁,但安宁不是那根刺,他的视线无可抑制地溜到小年那边去。桃子脸男孩在一帮大男生中显得特别安静可人,咯咯地笑着听他们瞎扯,眼睛迷蒙,脸颊绯红,他喝了酒?
忻楠有点失神。
两三步距离,像隔着整个世界。
特意营造的氛围,把他推远一点,再远一点……如果只剩下两个人,会忍不住吧?特别脆弱的时候,是不能只剩下两个人的,会忍不住把他抓到自己怀里……
季雅泽抱着臂,冷眼旁观。
方灿不让他喝酒,所以他很清醒,所以,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忻楠匆匆忙忙交了女朋友,用很无聊的方式。周彤那个女孩子人是不错的,与以前那个冰块安宁截然不同,她大方热情、活泼开朗,跟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但眼睛里透着精明和洒脱,她肯定是喜欢忻楠的,没有人能不喜欢忻楠,但她也不会腻在他身边,她当他女朋友当得很清醒,你不能说这两个人必定没有结果……但是突兀而轻率……忻楠不是这样的人,至少以前不是。
安宁的事发生的时候,忻楠并没有这样。
那个时候他忙于处理林小年的事,你说他隔了一年,才突然感受到了创伤痛苦,这完全说不过去,但事实是忻楠有些反常了。
失恋症侯群,他无所谓的表现散漫轻忽,这暗示着自暴自弃,对待爱情不再认真,整个人虚浮起来,是,他仍然在笑,但那笑容已经不同。
如果真是这样,雅泽只能说忻楠在感情上极度认真也极度迟钝,一年前割下的伤口,他到现在才开始痛。
但,真是这样吗?
“……他快喝多了,”忻楠轻轻说。
“什么?”雅泽一时有些迷惑。
忻楠茫然回过头来看他,过了几秒仿佛才清醒过来,“哦,我是说小年快被他们灌醉了。”
雅泽侧头瞄那孩子一眼,“哼,这帮小子,明天一早头痛的时候就知道厉害了,……你不去挡挡他们?林小年要是会喝酒我把头都剁下来,你再让他喝你今晚有得麻烦了!”
忻楠笑笑,没说话,也没起身。
雅泽倒是有点诧异了。
忻楠突然说,“今天晚上让小年住你那里。”
雅泽怔住。
忻楠忽然有点恶劣地阴笑着,“周彤也喝多了,我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醉鬼。”
季雅泽把小年扔到沙发上之后,跟方灿说,“忻楠不对劲,你看出来没有?”他的情人一边脱外套一边摇头,“没看出来,不过雅雅,你再对他这么明察秋毫的,我就肯定会不对劲了。”雅泽没理他。
小年滚在沙发上,眼皮半搭着,喃喃说,“……我喝醉了。”
雅泽俯下身去看他,“嗯,酒品不错,知道自己喝醉了就快睡!”小年脸上那抹恍恍惚惚的笑已经摆了一晚上,好似用万能胶粘牢了的表情,视线透过季雅泽的脸穿过屋顶飘向远方,他忽然淡淡地弯一下唇角,轻轻叫,“哥……”
雅泽刚要答应,就看到小年半闭的眼睛里滑下大颗眼泪。
两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过太阳|穴,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极浅极浅的印子,然后滚进头发里看不见了……
方灿放好衣服过来,看到雅泽皱着眉头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奇问,“你在干嘛?”
雅泽抬起头,忽然反问他,“你说忻楠现在在做什么?”
方灿失笑,“你今天怎么了?老惦记着他,快别想了,想了也是白想,人家现在有美女在怀,你呢,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混吧!”说着搂上来。
“去去!”雅泽推他,“我正经在跟你说话你别老闹!”
“怎么是闹呢?”方灿装委屈,“我也是正经说话呀,嘘!你别挣,看把小年儿吵醒了……”
雅泽咬着牙,无可奈何地被他拖起来上下其手,身子顿时有些发软,小声抱怨着,一时忘了刚才想说什么。
虽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过美女并不在怀,床和沙发隔了几步远。
周彤酒量不错,喝得有点兴奋,一直在絮絮叨叨转述刚才听来的笑话给忻楠听,“……钰良真天才,在房里贴家规,第一条,太太永远是对的。第二条你知道是什么吗……哈笑死我……第二条是如果太太错了,请参阅第一条!钰良绝对悍!……我问小周怕不怕……为这家规也不敢娶了……他就知道笑……真是勇敢啊……”
忻楠把手枕在脑袋下面,挑挑嘴角。
周彤嘟囔着太亮,爬起来去拉上窗帘,黑暗中她苗条匀称的体态隐约可见。小年不喜欢关窗帘,所以他们养成习惯,小年喜欢月亮或是路灯的光线照进来,或者只是淡淡的天光也可以,他不喜欢身处完全的黑暗中。从忻楠第一次带周彤回来,他们就没有再睡在一起了,那个周末周彤睡沙发,小年和忻楠睡回上下铺,之后再也没睡在一起过。忻楠故意不再提起。
小年有点失措和落寞的样子,虽然不说,忻楠看得出来,可是一定要这样。
他如今后悔了,雅泽有时说得很对,第一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小年如此依赖自己,第二,也许是真的,再这样下去就是他离不开小年了……
“……忻楠,你今天不开心?”
周彤安静了一刻,忽然问。
忻楠怔了一下,转过头去看她,“……怎么会这么说?”
“呵,”女孩子笑起来,“直觉啊,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
顿了一会儿,忻楠轻轻说,“对不起。”
周彤讶异地笑,“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不开心的人是你自己哪!”
“不是,”忻楠有些迟疑,“是为了……你知道……我们不是很普通的恋爱……可能……可能到最后也……”
“啊啊,你说这个啊,”周彤无所谓地笑,“跟你说,我呢,是一点不在乎这个。恋爱这种事情完全是靠运气和勇气,我是个机会主义者,碰到好机会,不管如何都要试一试,就算不成功,至少也要尽力,这就跟工作一个样的,”她琢磨了一下,有点懊恼地笑,“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试练,我有种预感,……你大概是不大可能会配合我了!”
“……对不起。”
“别现在就说嘛,说好试半年的,说不定哪天你会突然发现我的好……”
“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很好。”
“可惜此好非彼好,喂喂,不要现在就放弃嘛!我作女朋友真是作得不错哎,”周彤像只小鸟一样吱吱喳喳,“话说回来,我猜得哦,你要不就是刚失恋,要不就是暗恋到惨想放弃,总而言之,在你忻楠老大的心底是有一个人滴,……既然你决定要放弃那个人,那就留点地方好让我挤进去嘛,我挤啊挤的总有一天会把那个人挤出去,那你忘了那人,不就开心了?我也开心啦,皆大欢喜,但你要给个机会我啊,不不不,是给个机会你自己嘛……”
忻楠听着她喋喋不休,终于忍不住轻笑出来。
……把那个人挤出去……忘了他……他怎么做得到?
几个月来的变化很细微很细微,小年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忻楠哥仍然对他无微不至,但似有若无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巧妙地拉开了。或者是因为忻楠哥交了新女朋友的原因,或者,是自己什么地方惹忻楠哥不高兴了,也或者,是忻楠哥觉得照顾自己太烦了……
因为这种变化,小年变得不明显的沉默起来,但他原本便不是多话的人,然后,然后他开始怕与忻楠独处,——因为当只有两个人时,那种疏离感会越来越浓厚,重到令小年坐立不安,连空气都焦灼起来。
忻楠总是先离开的那个人,他有无数个理由,加班、约会、同事聚餐……走的时候会笑着问小年,“怎么样?我大概要晚点回来,你一个人行吗?”
只能说行!
小年像只恋家的猫,可是主人仿佛永远不会回来。
或者说只留下一个名叫林小年的躯壳。
那一点渴盼的小火花还没有来得及燃烧便熄灭了,小年如一潭死水一样沉静下去。不是失望或绝望,不是灰心,不是伤感,小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在想什么,只觉得异样的静,与空白。全部世界退出他的感官,只一次次看到门在面前关上。
等忻柏回来大概会好一点吧?他想,忻柏好吵,可是那样的嘈吵总是让他觉得自己还在,周围的一切还在。
所以当接到忻柏的电话说今年过年不能回来的时候,他格外失望。
“为什么呢?”
“过完年有个六省市对抗赛啊,现在正是加紧训练的时候,大家都回不去过年。”
“那……我去看你吧。”
“你自己?拉倒吧,到时候我哥还得上新疆去接你去。”
“……你干嘛看不起我?”
“那你干嘛目标汶南跑去岚山啊?”
“……那我是去看你要接也得你去接啊!到底要不要?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很难受的。”
“不用啦,我哥才不在乎哪,他说我够大了,可以自生自灭了,冷血啊!而且我们可能要封闭,也不是一个人啊,队员一个跑不了。”
“……哦。”
“记得跟我哥说一声。他去哪儿了?”
“……周末,约会去了。”
“啊说起来,他那个女朋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是楠哥一个公司的同事。”
“这样啊,下回我回来给他参谋参谋。”
“你哥谈恋爱还能听你的啊?”
“嘿,我不是跟你讲吗,我那个哥谈起恋爱来绝对一瞎子,谁知道他又找了个什么呀。”
“那……你哥应该找个什么样的才不算瞎子啊?”
“这个这个,反正不能是安宁那样的,唉,真是让人不放心,爱情的世界里到处是陷阱,我哥纯良啊,别又让人骗了!”
“楠哥听见要骂你了。”
“他这不是没听见嘛,——你可别告诉他。”
“我偏告诉他!”
“哎哎,好兄弟是不是……”
扯了一会儿放下电话,小年脸上有了点笑意,忻柏啊忻柏,好像一只打气筒,每次小年皮球有点漏气了,他就来揣啊揣的把他重新揣圆,他自己不知道呢。
要是爱上的是忻柏——
皮球爱上打气筒,该是绝配吧?
小年趴在窗台上天马行空地乱寻思着,如果是忻柏,自己一定每天笑啊笑的,忻柏真的好滑稽,为什么自己爱上的不是总让自己笑的忻柏呢?
可是楠哥也让自己觉得幸福。那种幸福,与快乐是不太一样的。
真的,楠哥和忻柏都令自己感到幸福,以前没有过的幸福,重新有了一个家,有温暖的家,即使现在,即使现在这个家也让自己眷恋,也许有的时候有一点点伤心,但,但那是因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太多……
小年悚然一惊,坐直了身子。
他要的太多了么?
忻楠回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抬头看二楼窗户,不出意外,窗户开了半扇。周彤提着一些购物袋走在前面,咚咚咚上楼,一边叫,“小年小年,快来帮着抬东西!”忻楠吃力地搬着金桔走在后面,听到楼上有点惊慌地砰砰关窗上销子的声音,然后是拖鞋踢踢沓沓往外跑的声音。
这小子!他心里想。
小年已经出来,接过周彤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回去,又急忙奔过来帮忻楠一起抬花盆。看着满树金黄的小果子,小年苦恼地皱着眉。
“怎么了?不好?”忻楠问。
“不是,”小年摇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们每年都买金桔树,这个树为什么到了第二年总是不结果子?”
“因为不会养啊。”
“真浪费,那我过完年去……”
话没说完,周彤在旁边打个大喷嚏,“咦,怎么房间里这么冷,没有开暖气吗?”她回头看到红红的电暖气片,有点奇怪。
忻楠若无其事地说,“他刚才开着窗户呢。”
小年没说话,偷觑忻楠一眼,小声说,“对不起,我忘了关暖气。”
忻楠伸手拍他后脑勺一下,有点恼,“不是关暖气的问题,是冬天不许开那么大的窗,还开那么长时间,你以为你身体很好啊?”
小年抿着嘴,看忻楠一眼,失措与不安忽然变成温顺,小声说,“下次不了。”
不了。
忻楠哥还是一样疼自己,并没有变,变得是自己,是自己太贪心了!忻柏都说,因为他足够大了所以哥放他自生自灭,自己跟忻柏一样大呵!哥对自己像对小孩,比对忻柏还要好!
忻楠哥已经给了自己很多东西,够了,不能再要更多了。
周彤比安宁好太多,现在比以前好太多,所以自己一定要知足!
第十九章
这一年的除夕还是三个人,周彤没有回南方老家,而是顶了忻柏的位置,她脾气与忻柏类似,所以气氛也差不多的热闹,——不细究的话。
在忻家过年的原因是泛世今年放假时间短,初五就要上班,周彤不想把时间全浪费在路上,身份么,也名正言顺,她是忻楠的女朋友啊!
至于忻楠,他巴不得在他与小年中间夹一个人进来,即使这样会让他觉得对不起小年。
是,虽然实际上他与小年之间并没有什么,但看到小年那沉默而温软的表情,逆来顺受的样子,忻楠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想搂住他,但必须放开他,不放心他,却只得离开他。想接近却又必须压制住自己的那种情绪,时时让忻楠窒息,和疼痛。那尖尖的下巴,蒙着雾气的墨黑的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然后安静地低下头去,什么也不说。他是越来越安静了,像沉入水底的颜色,淡淡的几乎看不到。
忻楠与小年隔着整个房间,隔着上下铺的床板,隔着走廊门,隔着咫尺的天涯,——他现在最常做的一个动作是张开手掌,然而再紧紧握住,像要握住自己疼痛的心脏,挤压血液,令其麻木……
会失控……
忻楠不再相信自己。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那个时候他只得逼自己找个借口逃出门去。
林小年仿佛鸦片一样,已令他不知不觉中上瘾,现在却需想法子逃脱……毫不抗拒的小人儿……他相信若他要他不会拒绝……诱惑在指端……然而是馥郁芬芳的梦魇……
忻楠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卑劣的念头!
卑劣的,可怕的!
他夜里满头大汗的醒来。不不!太可耻了!
不能让它继续下去。
……
还没收假,忻楠就打电话给季雅泽找学校的资料,以及联系省工艺美术学校的老师。
“没这个必要吧?”雅泽在电话里说,“只剩半年而已,在哪里还不是一样。”
“我想让他先熟悉环境,以后会更快进入状况。……而且考试不是也在那里,省得到时候紧张嘛。”
雅泽听了这借口,半晌,才说,“忻楠,你不觉得该听听小年自己的意思吗?”
“我当然会告诉他。”
雅泽微微摇头,“我不是在说告诉,我是说你要征求他的同意吧?”
“他肯定愿意,这样考上的机率更大。”
是吗?
他肯定愿意吗?
忻楠猜错了,他没想到,从来乖巧听话的小年,听到这事的反应会那样激烈。
“转到省工艺美校的辅导班?为什么?”小年吃惊地瞪着忻楠。
“你以后要考工艺美术学校,雅泽有好几个同学在那里当老师,你平时直接可以跟着美校的学生上专业课,熟悉那边的情况考专业的时候会更有针对性,”忻楠耐心地解释给他听,“而且他们跟高辅班的老师也熟,可以照顾你……”
错愕之至,小年犹豫着说,“可是……可是我没有想考那个学校啊!”
忻楠皱起眉,“当然是考工艺美校,雅泽也是那个学校出身的,……你想考什么?”
“我……我……”小年迟疑地望着他,“我想考H大的师范,我问过了,有美术系。”
“H大?”吃惊的人变成忻楠,“H大的文化课分数太高。”
小年脸黯了一下,但马上又鼓起勇气,“我……我这半年……会努力学习的,我觉得,我觉得可以的。”
忻楠意识到自己说话有多么欠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小年有点紧张,“我知道,但我想考H大。”
“不行!”忻楠脱口而出。
小年被他决绝的语气吓了一跳,僵硬地看着他。
忻楠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过了一会儿,他才尽量和缓地说,“我都已经让雅泽跟老师打好招呼了,一开学你就插班过去,雅泽会陪你去安顿下来,直接住工艺美校的宿舍……”
小年一言不发,瞪着他,黑眼睛带着隐约的震惊,脸色有点发白。
忻楠不敢看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年的鼻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不知是因为口干还是因为这个消息也煎熬着他自己,他觉得喉头发苦。
终于忍不住看回小年的眼睛。
小年眼里有种难以言说的东西,淡白的唇紧紧抿着,神情脆弱夹杂着绝望,如同溺水的人。
忻楠几乎想伸手抱紧他。不不不,他不能,他是要送他走,送他到安全的地方去,忻楠撇开视线,下颌绷紧。
“……所以,这几天要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
“不要!”很细小的声音,但是透露着坚定。
“什么?”忻楠转回头。
“我不要去!”小年以从来没有过的倔强表情瞪着他,“我不要考工艺美校!我要考H大!我能考上!”
“小年,”忻楠咬着牙想同他讲道理,“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小年突然闭上眼睛失控般大声喊,“我不要听!我不要考工艺美校,我要考H大!我能考上!不要赶我走!”
忻楠惊慌失措地跳起来去捉小年的肩膀,手指头刚碰到,小年已经像一尾受了惊的跳虾一样蹦起来,后退几步躲开了他的手,张开眼睛迷乱地瞪着他。
“小年你怎么了?”忻楠心咚咚跳,“你……”
“不要说了!”小年似乎快哭出来,拼命阻止他讲话,用手掌堵住耳朵尖叫,“求你!哥!不要说……”他无法忍耐地使劲摇头,似乎想把忻楠刚才说过的话统统从脑袋里摇出去,在忻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逃一般冲向门外……
忻楠太阳|穴一鼓一鼓,直到听到门“砰”的一声巨响。
过了几秒钟,他才猛醒过来,拔脚追了出去。
小年逃得飞快,跌跌撞撞奔下斜坡穿过马路,完全不顾左右疾驰而过的车辆,忻楠远远的都能听到尖利的刹车声和司机的怒斥声,他心脏几乎跳出喉咙,转过路口,恰恰来得及看到小年跳上一辆刚起步的公交车。
“小年!”他猛喊。
前面的少年隐在车门后不见了。
忻楠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便朝司机嚷,“快点,麻烦跟上前面那辆公交车。”
司机乐了,“哟,这是哪一出啊?拍戏哪?”
忻楠看向司机。
那人吓一跳,“好好,你别急!”说着开始超车。
忻楠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他盯着前面的车,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看到前面的车停站,才反应过来,“师傅,你能不能赶到它前面,在下一个站牌放下我?”
“行行,”司机很配合,“没问题,追女朋友是吧?吵架啦?你们还真是够可以的,跟演电影一样……”
出租就停在公交的前面,非法停泊,司机四处张望有没有警察。忻楠扔下车费往后面跑,跳上阶梯,只扫了一眼便看到小年。
他坐在靠窗的单人座位上,头枕在手臂里,趴在前面的椅背上。
忻楠闭一下眼,涌到心脏的血液开始慢慢回流,手还有点颤抖,想向小年走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又顿住了。
走过去,会怎么样?
一丝惧意浮上来。忻楠握紧手掌,犹豫半晌,慢慢向车后去,经过小年的身边,隔两个位子坐在那里。时间有点晚了,车很空,只廖落落三两个人。他一直看着小年的背影,看他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忻楠呆呆地坐在后面,疲倦像浴室中袅袅升起的蒸汽,包围浸润着每一寸肌肤,又自肌肤直透进骨子里去。
小年的头发有点长了,他一直留着当初忻楠给他选的那个发型,干净清爽,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钢蓝色光泽。忻楠模模糊糊的,在手心里幻想着丝一般的触觉,有多久他没有摸过小年的头发了?他记得每次去忽鲁小年的头,那孩子都缩着脖子腼腆地笑着在他手心里拱来拱去,像只寻求宠爱的小猫儿。
小年穿着一件蓝灰色的旧毛衣,那是忻楠的毛衣,胸前有菱形格子图案的。太大了,拖下来盖住屁股和手,高领简直把小年的下巴藏起来。给他买了新毛衣的,很少穿,却喜欢盯着这一件,外套也喜欢拣忻楠的旧衣服穿,大大的裹在身上,很趣怪,导致忻楠给他买外套时总是习惯买大一号。
喜欢看他每次穿衣服时总是特别卖力地把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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