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没有时间说爱你-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过陈初有什么事,陈初谢了谢他就挂了。李其放听完也谢了谢崔保平,挂了。 

  还是他老家的事,李其放又想起那个艰难的主意来,找廖小群,然后高天,然后元虎。然而廖小群人在青海并且一心一意的忘记过去,李其放几乎是一筹莫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任自己对他一无所知。他开始拨廖小群的号,如果什么都不做只会让自己更困顿,濒临伤痛。拨到一半电话响起来了,话筒那边的声音随信号模糊着,异常熟稔,异常亲昵。 

  “李其放。”陈初叫他。“我在下面县里,电话没电了。别担心,千万别担心。” 

  48 

  “你听我说,我是在我哥他们以前呆过的地方,这个房子是他朋友的,很安全。昨天我哥打电话说有人找过来,好像还问过崔总那里,你那没事吧?”陈初的声音有点急切,压低了一句一句抢着说。 

  “地址。”李其放说。“我去找你。”他其实没听明白出了什么事,只是笃定了要见他。陈初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问他:“李其放,你没事吧?”“没有。给我地址。”李其放回答的平静而生硬,按下了全部的迫切。陈初又停了好久,电话里只有杂音淅淅的响,最后他说:“你不用过来,我回去。” 

  李其放嘱咐他小心,问了下路程和到家的时间。放下电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胃里空空的,浑身没力气,只有饿劲升腾起来。喵喵凑在他裤脚,有气没力的呜呜叫,它也一天没吃了。他站起来,拿了狗粮给喵喵倒上,挠着他耳朵看他吃。然后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端到饭桌上,他在桌上,喵喵在桌底,一上一下的吃着,房间里一片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钥匙孔响起清晰的金属摩擦声音。李其放和喵喵一起站起来,等在门后。陈初推开门,没看清楚什么就被一个怀抱裹住了。他一手举着钥匙,一手拽拽喵喵叼着的裤脚,试探着叫了一声:“放啊。”李其放继续努力抱紧他,不出声。陈初于是回手轻轻带上门,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沉浸在对方的气息里。 

  “说吧,怎么回事?”松开手的李其放殊不和蔼,黑着脸坐在对面,盯着陈初等他说话。陈初抓抓头,终于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陈初说他高中时候挺不合群的,到后来才交了几个朋友,他们几个都是挺能玩的,有时候带他去酒吧,他是跟他们学会的抽烟喝酒,之前他哥从来不让他沾。李其放让他拣重点说。陈初扁着嘴瞟他一眼,长吸一口气,告诉他有一次他在酒吧遇见一个人拉他到走廊里非要动他他不干那个人也不干后来他就把那个人打了,然后两边打起来,他趁乱又给了那个人几脚。李其放想了想,问他打废了?陈初点头。李其放啧啧赞叹。 

  陈初先是笑,然后一脸苦恼,他说原来那个人还挺有背景的,家里有钱,还有个表亲是副市长。那个人住院的钱是陈初家里掏的,那个人的哥们到陈初家找过麻烦,被单位保安拦住了。后来他们成群结队的守在校门口,等着他去上学要打回来。他们不进门,学校也管不着,陈初就没办法过去,课程一天天旷下来,学校要劝退他。家里垫付了那个人的住院费,已经是债台高筑,爸妈虽然不说他什么,整天见面就是叹气。后来他留了封信就跑出来了,他说那天他被那群人追了十多条街,然后想不通干吗要这么一直躲下去,所以干脆跑得远远的,到新的地方过新的生活。 

  李其放歪歪头,他想起陈初交代过不许说他小屁孩,不许觉得他没出息,所以完全说不出话。他伸出手,把陈初拉过来抱住,揉揉脑袋。陈初叹气,说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惹不起只好走远点。 

  原本以为跑了这么远,不会再有什么事了。结果元虎他们回去东北,年前出来混着聚会喝酒,高天有一次喝高了,刚好跟那帮人聊起来,说见过陈初。那帮人套他的话,元虎在一边听出来不对,拍晕了高天领回去,已经说了不少。他给陈初打电话,让他小心点,可以先到下面县里躲一阵。陈初问过老崔就回房子看了看,没进门,迎头遇见两个以前追着他跑的人。他跑熟了,神经反射一样就溜,他们也没追上。还好李其放这里他们好像还不知道,陈初说完抬头看看他,伸手摸他的脸。 

  “然后呢?你怎么打算?”李其放问他。“他们不知道还在没在找我,不过这里也不能呆,迟早会给你招麻烦。我有同学考到上海那边,他们也说过让我过去,我收拾一下廖小群的店,把帐清了,可能还要几天。”“陈初。”李其放好不容易截住他的话头,只觉得他这个打算听着有点离奇。“就是说,你就要走了?” 

  49 

  李其放想到一件事,如果说两个人当中,有谁真正洒脱的对待这段关系,那一定不是他。他固守在理论的阶段,希望可以不去投入所谓爱情。陈初不同,他年轻而无畏,毫无顾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他要放弃,也许是十分容易的事。那是年轻人的冲动,与爱情无关,与后悔也无关。李其放看着陈初,觉得语句艰难。 

  “去上海?”“放啊,我舍不得你。”陈初抱住他,使劲捏他的背。“我躲过这一段就回来看你。”“你慢着点,”李其放推开他,撑着他肩膀看他。“他们找到你会怎么样?打一顿?拖回去?”“就是不知道才怕啊!我问过那边的同学,那个人伤得好像还是挺严重的,恐怕就起不来了。他们家真的很有势力,真被找着不明不白死了也说不定。”“所以你就这么躲一辈子了?”李其放声音很大,语气很重,陈初看着他,有点心虚。 

  “他们找到这,你就去上海,他们找到上海你去哪?去海外?你连高中都没有毕业,你去上海干什么?再找个工厂给人跑腿,当一辈子零工?”“当零工怎么了?当零工我自己也养活自己,我自己会学,会找工作。”陈初跳起来,李其放按住他,深深吐了口气,这才开腔:“陈初,不要这样,不要因为这种事改变你人生的轨迹。你这次逃开了,以后也会一直被这件事影响,我希望你可以过更加正常的生活。我跟你回东北,我们请律师,把这件事好好解决了。好不好?”“李其放,你管不了。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有的事你管不了。”陈初把头挨到他肩膀上,蹭他的脖子。“我还会回来找你,你要忘了我那也没办法,到时候我看看你就走了。” 

  “你听不听人说话?”李其放再一次揪开他,他真的急了,怒气也一点点起来。“一有事就知道跑!不会想办法解决?你就跟郝建军那个怂包学吧!”“我哥不是怂包!”陈初终于跳起来,他瞪着李其放,还想说什么。跟着他掉头就去卧室,打开衣柜把自己衣服一件件拽出来,塞包里往外拿,又转去卫生间拿自己东西。李其放也跳起来,在半路上把他截住了。他拖着陈初回来沙发,陈初撑着不动,阴着脸跟他说你放开,我可是会动手的。李其放骂了脏的,他说你把我也打废了再跑吧。 

  陈初后来松劲了,李其放把他摁在沙发上,压在他背上,抓住他胳膊不许他动。“李其放,你管不着我!你说过我随时可以走!”“你给我老实呆着!”李其放开始往下拽他裤子,陈初在他下面乱扭,几乎是无目的的反抗。 

  两个人都像火烧了脑子,激烈的推拉、挣扎。李其放按住他腰往里送,进不去,怎么也进不去。陈初抓着沙发垫子,把头埋进去,终于忍不住哼出声。李其放也觉得疼,欲火掺杂着怒火,扭曲着,只是用力深入。他看着陈初紧绷的脊背,听到他近乎哭腔的痛哼,一下子觉出颓然。他慢慢退出来,坐在一边。陈初趴在那里不动,眼睛瞪着前方的沙发靠背,有点泛红。他由着李其放给自己拉上衣服,手势很轻,完全没有刚才粗鲁的痕迹。 

  “陈初。”李其放叫他。“别走。”“李其放,”陈初慢慢的说。“是你不想我走。你只在意你自己,从来都是。” 

  50 

  想和他做,想和他在一起,想要他留下,也许就是这样,一直以来在意的都是自己的感觉,惟恐让自己付出任何情绪,失去任何东西。即便行为已经全面倾斜,思想里还是坚信自己没有什么丢不起的。 

  李其放用了很长时间思考陈初留下来的话。茶饭不思,神思不属。 

  那天陈初站起来,把钥匙举在他眼前,李其放木然的观望着,不说话,不动弹。陈初低头,把钥匙端端正正的摆在茶几上,李其放于是继续注目茶几,眼光涣散着。陈初转身要走,发现衣服已经被他扯坏了不少,他从包里翻衣服出来,在他面前开始换。从眼角的余光里可以看见他的身体,细长的身体,不记得有多少次抱在怀里,压在身下。李其放觉得那一道光裸的颜色有点灼眼,生硬的,始终在一个不可逾越的距离之外。 

  事实上,这个距离是他努力造就的。想好一切,站在一个安全的立场,然后开始等待对方给予爱情。如果陈初爱他,他的让步是接受他的爱。如果陈初要离开,他甚至没有什么可以反驳。李其放觉出距离的伤人,伤到没有开口的力气。 

  陈初出门之前,有过一个短暂的停顿,他回头看了一圈屋子,还有沙发上那个闷声不出的背影。李其放的心里面在喊:停下吧。喊声很大,震得脑子嗡嗡的,但是没有出口,喊不出口。然后陈初拖着包出去,关门的声音响起来,脚步声在楼道里一路下去。 

  李其放跳起来,他掀开门冲着楼道下面大喊:“陈初!你回来!”回答他的是楼道大门撞上的响声。他一路冲下去,喵喵跑在他前面,追到楼道外面,晚上看不清人往哪去,只好沿着梧桐大道一直跑向大院门口。他穿着拖鞋,跑起来吧唧响,喵喵一边跑一边叫,在安静的夜里一路冲到门口,让胡老头给拦住了。胡老头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哪?李其放弯着腰喘气,冲外面断断续续叫了一声:“陈初——”胡老头给他拍背,说没看见人哪,跑错门了吧,这是怎么了?李其放坐倒在铁门的横栏上,喵喵趴在他脚边。李其放抬头看着胡老头,表情又像哭又像笑,他说大爷你知道吗?我把我的爱人丢了。 

  陈初离开家的时候留了封信,陈初离开李其放的时候留下一身扯坏的衣服。李其放忙于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沉浸于思考,在一个回环的逻辑里反覆兜圈,借以忘记一些事,然而有些感觉挥之不去。他呆在房间的中心,四周每一样东西都满布着叫做回忆的气息,如果用力呼吸会觉得刺痛,如果不呼吸,就开始逐渐窒息。 

  刘媛找过来的时候,说你个混蛋不窒息才怪,这都是什么浓度的二氧化碳了!刘媛是李其放叫来的,他坐化了很久才发现喵喵已经饿趴下了,叫得都没声响。他想了有好几分钟,最终给刘媛拨了个电话,让她把喵喵托付给别人去。“因为陈初不在了。”他说。“李其放,你等着,我过来!”刘媛撂下电话,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就过来了。她听出来李其放不对劲,但是没想到有这么不对劲。整间房子都是一片烟雾缭绕,李其放叼着烟站在跟前,面无表情,眼神发飘。此刻的他依稀回到她当年迷恋的样子,迷迷瞪瞪的,找不到方向。 

  51 

  刘媛冲进房里就把四面的窗户都打开通气,把他齐齐整整摆了整缸的烟头倒掉,推他一把让他去洗脸睡觉,别在这挺尸了。李其放赖在沙发上不走,他挡开刘媛的手,说:“别闹了,晕烟,睡不成。”刘媛戳着他脑袋说话:“晕烟?李大臭屁你还真出息大了,你怎么不干脆尼古丁中毒抽死算了?”“大肚婆说话别这么毒啊,胎教不好。” 

  李其放是真的抽多了,脑袋又晕又疼,不动还不觉得,起来开了趟门,难受得想给自己一锤拍平了脑壳。刘媛叹口气,坐下来给他揉脑袋,刚沾手又让他挡住了。“别动,晕。”“事多。”刘媛骂了一声,给他烫了毛巾过来擦脸,热了杯牛奶硬要他喝下去。李其放这才恢复点人样,他躺在沙发上,手盖着眼睛长长的哼了一声。 

  “去睡会吧,先别想那么多了。”刘媛拍拍他,起来放杯子。“刘媛。”李其放在她身后叫她,声音不大,软软的。“嗯?”刘媛停下来看他。“借腿给我用用吧。”他还是盖着眼,话说得正儿八经。刘媛撇撇嘴,走回来坐到他身边,把他脑袋抱起来放到腿上枕好,伸手环着他的肩膀。李其放贴着她肚子听动静,问她:“男孩女孩?”“还不知道呢,没去查过。文韬说了,男女都挺好的。”“最好生个女孩,女孩乖巧,招人疼。”“那要是男孩就不疼了?”“男孩自己摔打自己闯,不让人疼。”“其放,”刘媛拉开他的手,看他的脸。“你要是难受就别硬撑着,说出来我不笑话你。” 

  李其放笑起来,太久没合眼,一笑眼睛分外发涩,有点红了。刘媛帮他揉眼,拉着他手不许他挡回去。在李其放认识陈初的时候,她希望看到他陷入不可自制的爱情,在陈初离开李其放的时候,她开始后悔自己的怂恿。这么伤人的东西,不尝试也没什么不好,一直当他的大臭屁也没什么不好。刘媛开始想哭,她说其放我早该跟你说的,别跟年轻小孩这么认真,你多大人了,闹什么失恋啊。李其放笑得更有意思,他牵着刘媛的手晃悠,说你别哭啊,你哭我都不好意思哭了,现在应该伤心的人是我不是你吧。他扯着嘴角跟她说,来,笑一个。刘媛边哭边锤他,说你就犟吧,你就装吧。 

  后来李其放告诉刘媛陈初的话,请她一起来思考。刘媛坚定的一点头,说:“没错!李大臭屁,你就是自私自利!”李其放睁大眼睛,洗耳恭听。刘媛坐正了,请他也坐正,告诉他:“陈初说你不对你就认了?陈初说想走你就让他走了?你啊,不知道是太精还是太笨,手伸出去,碰不得一点棱角,稍微遇见什么不对,唰就缩回来了。两个人吵吵多正常的事,火头上谁都说得出难听的话,你心里就只装个你,生怕自己有什么不适应不舒服的,回回事都要先想个清楚明白。这些事有什么好想的?你一个大老爷们,想找人家回来就去追!缩房子里头抽烟算什么能耐?”刘媛说一句,李其放点一次头,刘媛说完了,李其放看着她傻笑,然后说:“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以后注意啊。” 

  想明白的李其放心满意足,站起来就直奔床上睡觉,刘媛追过来拉他拉不动。“你明白什么了你?明白你还在这赖死狗?”“我明白啊,陈初把钥匙还我了,他想走了,没戏唱了。我争取吸取经验教训,下回找个人不自私一把。”他声音越说越小,埋枕头里就没动静了。刘媛推不醒他,气得一个劲骂猪头。其实她也明白这不单单是李其放猪头的问题,如果一方决定放弃,另一方再怎么坚持也只是徒劳。一如她当年在他面前哭个没完没了的时候,那时候他守在她旁边给她递毛巾,现在她也在他身边,只是他不会哭。 

  52 

  如果不能洒脱的爱,至少可以洒脱的不被爱。对李其放而言,有事的时候装作没事要比承认有事来的容易,装下去,把自己也糊弄过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没有什么忘不掉的。 

  刘媛陪了李其放很久,坐在客厅里听着他呼呼大睡。中间她接了两个电话,头一个是倒服装的打过来,问她怎么样,要过来接她。第二个电话是李其放的手机响,没记录的号码。刘媛看他睡得死沉,帮他接了。“刘媛姐。”电话那头的人叫她。“陈初!”刘媛先是蹿起来,跟着跑去带上卧室门,捂着电话缩在沙发后面,压着声音着急的问他:“你在哪?赶紧回来!有话回来说!” 

  “刘媛姐,他还好吧。” 

  “能吃能睡,基本上还活着,你有心思问他不如回来自己看看。” 

  “刘媛姐,你帮我跟他说,有的话没经脑子就说出来了,让他别生气,别记着。” 

  “陈初,他没生气,你回来吧。” 

  “现在不能回去,我都买好票了,有点事得去办了。” 

  “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 

  “陈初,你要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也别留什么话给他当念头了。” 

  “那算了吧。刘媛姐,再见。” 

  “陈初!” 

  电话里只剩下忙音,刘媛提高嗓门喊了一声,然后回头瞪着卧室门,怕里面的人起来。她捧着电话坐在地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哭。 

  倒服装的敲了半天门,刘媛才拖着腿站起来,开门就扑到他怀里,埋到他肩膀上抽鼻子。倒服装的有点懵了,抱着她抱了好久。 

  夫妻两个在李其放这里呆到晚上,用他的厨房做了顿饭,给他收拾收拾房间。李其放踏踏实实睡了一天,到11点多给饿醒了,爬起来找吃的,看见刘媛抱着喵喵看电视,倒服装的坐一边不停栽脑袋。他吃着他们一直热在锅里的菜,再三保证自己活蹦乱跳正常无比,这才把他们都请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李其放始终致力于正常,晚睡早起,每天精神熠熠的找活赶活。刚过完年正是淡季,只有些碎活和前期规划。陈龙那边倒是有个本子要拍,他跟影厂的几个打杂闲人合作要做试验片,妄图通过小众艺术修成正果。干这活是没钱拿的,不赔自己的钱进去就是上算,所以陈龙根本没打算找他。李其放自告奋勇免费给他掌镜,连美工都兼了,顺便一锤子砸扁自己四个指头。这算工伤,他也不找陈龙要医药费,就是诈了他十几顿饭,每天收工就拽着他请客。 

  陈龙没钱,两个人天天吃三块钱的牛肉面,李其放不厌其烦,有滋有味的吃。陈龙苦着脸,一边把面都绕到筷子上,一边瞪着他说,其实你就是想找个人吃饭吧?李其放笑着点头,说没错,然后继续吃。 

  有活干的时候不觉得空,一个人呆着就不行了,所以他一定要拉着个人在外面混。从早到晚,醒着就要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有时间回忆,没有时间想念。所以廖小群找他喝酒的时候,他乐颠颠的就去了。陈龙虽然可以陪他吃很多饭,但是陈龙请不起他喝酒,也不让他喝酒。 

  廖小群从青海回来,带着个人。玩徒步的高中体育老师,在青海的蓝天碧水野地里遇见廖小群,那地方风吹的烈,人的相识相恋简单而热烈。两个人正热乎,回来之后缠绵了好多天才想起来要找老朋友联络联络。 

  廖小群在电话里滔滔不绝一个多钟头,夹叙夹议带抒情的介绍了他的罗曼史。李其放把电话拿的离开耳朵一尺远,偶尔听见他大喊请喝酒才凑回来,他说等着,我去!廖小群问他陈初呢?一起过来,我还没去店里呢,得问问他。李其放说他走了,走了。 

  53 

  李其放喝得酩酊大醉,廖小群认识他的年头里从来没见他这么醉过。喝酒是在体育老师家里,小两口弄了些凉菜,体育老师又自己下厨炒了几道。廖小群一边端菜一边跟他腻歪,是在李其放看不到的时候才摸摸蹭蹭,体育老师还忙着往下扒拉他的手。两个人都知道李其放心气不顺,不想在他面前表现,但是眼神一对声音一出,亲热的意思就在那里。 

  菜上齐了,他们坐在李其放面前,劝他吃,给他讲青海的天,青海的水。李其放笑眯眯的听着,一杯一杯没看见就下去了。廖小群说到后来就跟体育老师吵起来下一回出游的行程,他要去海口看海,体育老师要去川边徒步。两个人吵得有板有眼,面红耳赤。李其放一直不搭话,小口抿酒大口咽,喝完了红酒喝白酒,把体育老师柜子里泡着蛇虫鼠蚁的药酒也拿出来喝了。 

  廖小群那头还没结论,就发现李其放脑袋栽在桌面上拔不起来。他推他一把,李其放胳膊摆上桌子抱着头,声音被袖子布料淹没了不少,发出来的是一种“呜呜”的哼声,沉沉的,说不出是哭是笑。他就那么一直哼,憋得肩膀也抖着,廖小群伸手摸他的肩,跟着走到他身后张开胳膊抱住他。体育老师坐在他们对面,对廖小群点点头,又叹口气。 

  后来李其放就撒起酒疯了,他叫得自己发闷,干咳了两声,抬头看见一张脸遍布酒气,红的通透。他伸手就抓住廖小群,两手掐在胳膊上不松,诚恳万分的望着他。“你听我说。”他咽了一口,大声强调:“陈初,你听我说!” 

  “听着呢听着呢。”廖小群一边拽他手一边点头。 

  “你听我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么难看。”廖小群瞪他,然后瞪体育老师,该人摊开手,意思是人家喝醉了嘛,忍忍吧。廖小群叹口气,专注的对着李其放,说:“我知道。” 

  不管他回答什么,李其放也听不进去,他自顾自的告白着,一句一断,句句铿锵。“我不是要让你走。我不想让你走。你不能跟我较劲。我喜欢你。”廖小群一次一次的答应,说是、是、我知道。说一次就觉得难受一次,该说话的人不在,这些安慰就像丢进风里的手势,什么也拦不住。他伸手揽住他脖子,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背,他说放啊,算了吧。而那个人坚韧不拔的说下去,仿佛句子累积起来就可以出现什么,直到后来他说得累了,在另一个人的腿上慢慢睡过去。 

  李其放依稀记得他睡着之前的事,因此他要醒过来的时候迟迟不愿意睁眼。他以为自己会看见廖小群那张臭脸,结果发现他是睡在自己房间里,整个房子像是漂白了一层,有一股清洁的味道。脑袋一下子就疼的抽起来,他要死不活的喊了一声。“姐。” 

  李魁娥手上还带着塑胶手套和泡沫,从门口探了个头,问他:“起来了?洗把脸吃饭吧。”“你怎么过来了?”李其放锤着脑袋问他。“昨天想着过来看看你,你不在我就在楼道里等了一会,后来你朋友送你回来,我就进来了。”李魁娥摘了手套坐在床边,板着脸不看李其放,面色不善。 

  昨晚上楼道里的情形那叫热闹,李其放拉着廖小群高声唱歌,李魁娥看见廖小群和体育老师认定是他们这些不正经的朋友带坏了李其放,摔着包把他们都赶下去。李其放喊着你上哪去?我跟你一起!抬脚就要往楼梯下面扑,李魁娥死拽活拽才把他弄回屋子里,摆上床他就睡死了。 

  李魁娥会想起来看他,是因为元宵时候海生回学校,顺便带了她自己包的元宵给李其放,算是姐弟两个和解的意思。李其放等他放完东西往外赶他,海生说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找陈初玩,陈初呢?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其放提着海生就扔出去了。李魁娥听说李其放跟那个小男孩分了,琢磨了几天,还是自己过来看看他。 

  “其放,”李魁娥仔细又想了想,劝他:“走了就走了吧。从今后好好过日子,好好找个人成家。” 

  54 

  李其放坐起来,他没听进去李魁娥说什么,忙着自己想事。昨天晚上的事一点点回到脑子里,除了丢死人的爱情宣言,他似乎还干了点别的。后来他从裤子里摸出来一张纸,横竖看了半天。 

  “这回事有过一次就算了,你这么大人了,别老不定心。姐帮你看了一个,下星期找一天去见个面,先看看行不行。”李魁娥絮絮叨叨的说下去。李其放也不出声,站起来往卫生间去洗漱,李魁娥跟着他,给他递毛巾拿牙刷,一边继续说。李其放抬头看看镜子,仔细整好头发,掉头又回卧室,拽开衣柜门往下拿衣服。 

  “还没定日子呢,你现在急着挑什么衣服?”李魁娥问他。李其放把她推出去,再打开门已经从上到下换了一身,手里还提着个箱子。他拉开抽屉往箱子里装零碎东西,然后走到门口穿衣镜跟前照照,大衣、围巾、鞋,全套出门的行头齐齐整整。李其放对着镜子裂开嘴笑了一下,除了宿醉导致的眼晕,基本有模有样,精神气见得了人。最后他又拿出那张纸看看,抬头跟李魁娥笑着交代了一句。“姐,我出门一趟。” 

  “往哪去?你干吗去?”李魁娥追到门口,拽着箱子不让他走。“好地方。”李其放还是笑,指指房间跟她说:“姐,你要是不忙着走就给我看房子啊,备用钥匙在那个抽屉里。”李魁娥不撒手,李其放拿着她手,慢慢拉下来。“姐,你也是知道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死心了,说放下就放下了?” 

  李魁娥当然是知道的,她离婚前闹了那么些年,离婚后一个人过那么些年,一天天算下来都是放不下的心思,放不下的脾气。她不是不明白那些心思,她就是不明白李其放用了心思的对象,怎么就不能跟别人一样?“你就玩吧!你就玩吧!”李魁娥生气,可是提不起怒气来。她看着李其放,他还是跟她笑,从小他就是自己拿主意,好事坏事都不跟自己商量,长大了更是管不着他什么,除了帮他扫扫房子。李魁娥觉得说不出的生分,她一直自豪的弟弟,他喜欢个男的,可是自己怎么也拦不住的了。 

  “姐,那我走了。”李其放展开胳膊抱住她,大病了一场之后她肩膀瘦得一抱一把骨头。李其放说:“回来给你带野山参,等着啊。” 

  李其放大步往楼下奔去,步履坚定,周身轻快。那种下定了决心的轻松,带着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气势,陪着他勇往而前。他兜里揣着廖小群给的纸条,那上面是一个电话,一个地址,一行字。 

  那天李其放大醉之后终于实施了构思数次胎死腹中的计划,他拽着廖小群,强行命令他找山羊胡子,廖小群只有他本地的号码,后来从号码本里翻出来他东北家里的号,拨了半天,跟家里老人对喊了半天,问出来手机。山羊胡子接到廖小群电话,欣喜万分的跟他叙旧,被他劈头一顿骂,把对李其放的火全转移了,最后才想起来问元虎的号码。中间的过程实在太过漫长,还没问到李其放就趴廖小群腿上睡过去了。他隐约记得廖小群推着他喊猪,你听见没有,他在!他回去了! 

  李其放又看了一遍纸条,号码是元虎的,地址就具体到城区,去了只能先跟元虎打打交道了。下面一行字又有两种字体,廖小群写着:去吧,王八蛋王子!体育老师括弧补充: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55 

  出机场迎面就被一阵寒风吹了个透凉,同在北方,家里那边的冷一下子就显得温和起来。李其放收紧衣领,只觉得风刮大腿,露在外面的皮肤冷得热烈。他跺跺脚,拦车之前终于给元虎拨了个电话。 

  到了这个地界该叫他郝建军了,李其放客套十足的招呼了一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