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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断章之 斩将1-2-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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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办完所有乌七八糟的事~~还债来了''
谢谢小葵,虽然临到前一晚还在弄那个要命的MV,但好歹还素满堂彩。
谢谢琉衣和大魔王,拔刀相助义薄云天~咳,图图粉有爱粉有爱~~
谢谢色色儿~嗯,咱们就不说什么啦~~
谢谢悠儿,呃,如果免掉催文贴改用鞭子更符合你气质~~
另外,豆子,生日快乐~~花样年华,月样小受~~
最后,抱抱WD的大家,亲爱的们,俄胡汉鱼又回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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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万里尘烟生灭

“画倒是好画,只是……不似先生笔法。”执卷的手出奇的纤长皎洁,宛如女子,嗓音却是少年的清亮如银。
“殿下慧眼。秦将军军务繁重,他说无暇为殿下绘此怒马图。”禇衣人拱手,嘻嘻笑道,“不过秦将军绘马号称京都第一,殿下若再严令相催,他必也画得出来的。”
画轴上,一匹红鬓烈马冷立夜空下。并未像寻常怒马般仰蹄长嘶,它只是静静站在山岗上,背后依稀残星大旗,羁烈之意直如银河飞落。
“算了。此图放纵潇洒,笔意出尘,父王寿宴已可拔得头筹,不必再去为难他了。”郓王赵楷浅笑沉吟,半响,却吃吃笑起来,“只是先生越来越惫懒,一年一次的贺寿图,竟也寻顾惜朝代笔。本王看用不多久,飞骑军就快姓顾了。”
他口角含笑,眸光温柔,禇衣人却在那样清和雅致的笑容里渐渐发起寒来。他低下头,良久才沉声道,“殿下,顾惜朝断绝音讯已有近十日……”
郓王面上重新浮起惯常的慵懒之色,声音也如常懒散,“知道了。行之,把孙梦唯送到益津关去。”
褚衣人嘴角一动,似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一躬身,沉默地退了下去。
料峭春寒未退,桃红已迫不及待的颤在了宫墙外。只是墙上的椒粉是新刷的,被春雨一侵,湿溚溚地把几片浅红的骨朵儿粘在墙上。郓王在青湿的小径上踱了几步,拈着那花瓣,突然无声无息地笑了。
只是几点星红,却似乎在他眼里燃起一片燎原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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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和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大宋西北屏障溢津关最北方的防线——
密云堡。
土筑的简易城堡孤零零地矗立在小山头之上,其下不远就是汾水南流。正值初春时节,上游的冰雪融化,使得汾水高涨,太原府严令沿河各地仓司提防汾水泛滥。密云一带河面不宽,水流平缓,若非与西夏接壤太近,倒是土地肥沃,颇宜边境苦民休养生息。虽免不了时有西夏流寇袭扰之危,但山岗上的密云堡好歹也是宋军驻扎之处,就算打不过也能虚张声势擂几声战鼓,是以周遭也陆续建起了几个村庄。
近年来大宋与北辽时有摩擦,与西夏却是兵戎不犯,益冿关的守将多少有些松懈,密云堡虽然是近临西夏第一哨站,却也只稀松驻扎了两个指挥营不足三百人。
正值这一日的薄雾黎明,云卷舒淡,西北面一个小校站在哨位上伸了个懒腰,大概是站着久了有些倦怠,回过头去想和同袍说几句闲话,一回头瞧见那个士兵目瞪口呆地盯着前方。他下意识地回头,却见地平线上突然腾起了一股青黑色的尘烟。
不过转瞬之间,那股烟尘越发浓厚,虽还遥远,可看在那士卒眼中,却无异于西夏的军旗,他不由声嘶力竭的吼起来:“有敌情!”好半天哨塔上才有个发愣的士兵清醒过来,撞响铜钟,被惊醒的守军纷纷从土堡各处奔出来。
那个士兵迅速登到峰火台前,正要点燃狼烟,却被横的一支手伸出来重重打掉手中火把,一个身着偏将服色的将领惊怒道:“还没看清楚就敢燃烽火,若只是过路的西夏商队,你吃罪得起吗?”他语音恼怒,那士兵却不知是胆大还是受惊太甚,竟梗着脖子反驳道,“刘都统,你看那股烟尘贴地而起,黑中带青,那分明是西夏的铁骑!”
“放屁,西夏与我国结盟多年,你休要惑乱军心。来人,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给我拖下去杖……”话还未落,前方哨探惊叫起来,“骑兵!都统,好像是辽国的骑兵!”
“什么?辽国人!”都统刘泽心下一沉,辽兵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匆匆登上高哨一望,只见自西北急驰而来的马蹄响亮清晰,几只荒芜田地里的小兽猛的转身窜进了树林。沙尘之中,他也瞧不清究竟有多少人。
西夏与辽各自在马掌上所钉蹄铁不同,是以多数老兵可凭声音判定。刘泽却领兵没有几年,大战的经验也少,他本是贵族子弟,一向好端端在关内吃皇粮,谁知前些日子与一个参军为了个青楼妓女争风吃醋,没奈何官没人家大,被打发到这里来吃苦。
“都统,放狼烟吧。”
士兵们都盯着刘泽,他心下却踌躇,这里是永兴东路军最前沿的防线,向北不足三十里便是西夏边境日照山,向后五十里则是要塞溢津关,沿途有连云、初云、立云等筑于汾水之上的碉堡城寨,易守难攻,又与河北东西路军遥相呼应,可称为西北最重要的关防。这把狼烟要是一燃……牵动的可不止是益津关的兵马。想到关上监军太监王良栋前几日刚斩了一个误报军情的都统,他心下一寒,不由颤声道,“不急,再看看。”
话说间雷鸣般的骑兵已卷到山脚近处,前头有一骑领前不过数十米,背后箭羽强劲纷落如雨。
这近百铁骑竟似都在追赶这一个人。
只见那人马都是浑身浴血,乘客半身伏于鞍上,瞧不清面目,只脑后似长了眼睛,一面策马狂奔,手中长剑挥耀如雪,将背后箭矢统统拨飞。
刘泽见那队骑兵虽是辽军服色,却不过四五十骑,不由心下稍安,探身出去,却见前头那人坐骑终于支持不住,哀嘶一声四蹄抽搐着摔倒,马上那人被震飞出去,在地下几个翻滚,人虽站起,却是一个踉跄,似是足上带伤。
身后为首骑士一声令下,数十骑一齐收缰,滚鞍下马,纷纷拔出腰畔武器,呼啦一下,结成了半圆战阵。动作干净利落,迅速整齐形同一人。
薄雾中光影一闪,那刚站起的白衣人竟突然抢入阵中,一声闷哼,一个骑兵肩胛已中了一剑,深可见骨,当下有同伴飞身抵住,将他抢了回来。只见那白衣人浑身血污泥泞,独立围中,满面憔悴风尘,掌中却一剑光寒。那剑身亦是被血水染红,辽军刀剑与之相拼,刀刃无不立卷。这股骑军似与他一路缠斗,知他剑气厉害,头领连声喝叱下,十名骑士为一组,轮番攻其必救。如此连环相扣,以众凌寡,那白衣剑客顿时险象环生。
堡上宋军鼓躁起来,纷纷猜测那人身份。眼见白衣人剑上风雷之声渐弱,攻到近处的辽兵突然退后,一簇急箭飞了出来。白衣人连挑带撩,虽未受伤,疲态已显,冷不妨一黑衣辽将从旁杀去,手中长枪直刺白衣人后背。
“咚”的一声脆响,重剑破空飞去,将那名辽将死死钉在地上,白衣人也随之往后拋跌,失去主人的战马此时却人立而起,铁蹄直直朝单膝着地的白衣人头顶踢去,山头上观望的宋兵顿时有几人惊呼出声。
千均一发,那白衣人竟徒手握拳,直直迎击马蹄——骨折肉裂的声音骤然响起,百余斤的铁甲战马被这威猛无俦的一拳击飞出丈外,轰然落下,尘土飞扬。一时马嘶人仰,围上来的辽军不由自主张惶后退。
堡上守军已忍不住大声叫好喝彩,连守在各方的哨兵亦忍不住向这方张望。
清冷的空气中一点点渗入血气,白衣人慢慢站起,全身各处都渗出锈色,显是伤口迸裂,他却目若寒星,睨了眼兀在尸身上颤动的铁剑,突然放声长笑——
辽军一下躁动起来,山头上的宋军也议论纷纷,突然有人低呼了一声,“戚少商!那个人是连云寨的大当家,九现神龙戚少商。”
刘泽一怔,喊出来的正是刚刚那个反驳自己的小校,眼见他挣扎着摆脱了压制他的军士,扑上来,“刘都统,快下去救人,那是连云寨的义军头领。”
“救人?”刘泽冷哼了一声,“未奉上头将令,与辽军摩擦生事惹起两国争端,你有几颗脑袋。”
“都统,此时辽军分明已侵入我大宋疆域,请都统燃放狼烟,再借地势之利率兄弟们冲杀下去,击溃敌军。” 
“程放,我看你他妈是吃了豹子胆。”刘泽见台上百余名兵士都露出几分恿跃,不由勃然大怒,连声叫人把他绑下去。
山下辽军稳住阵脚,又向那白衣人重重包围上去。刀枪寒冷,挑着清晨冰凉的霜气。
台上那士兵程放仍在一边挣扎一边狂叫,“放狼烟,放狼烟!”他力气颇大,那几个士兵竟有点压制不住,一人被他踹到痛处,不由摸出条鞭子便没头没脑的抽下去——
鞭影尚在半空,嗖!破空一支长箭,就在他眨眼之间,洞开他左胸,溅出一蓬血雾。
惨叫未绝,密集的箭雨突然像漫无边际的乌云,从侧峰席卷而来。
一时只听见锋利的箭刃切进皮肉的钝响。
“辽军,那边山头有辽军……”东边哨位惊呼方起,便被劈头落下弩箭夺去了声音。被兵士拼死拉到草堆后的刘泽抬眼一看,顿时惊怖欲绝。天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数百契丹铁骑已绕过主峰,乌云一样的长枪箭阵,斩马刀出鞘的声音,如饥饿虎狼的嚎叫。
“辽人!”墙头上中箭的宋军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喊,“辽人偷袭!”
包抄!刘泽心里方闪过这个念头,后方的零星防线已被辽军一冲即溃。死伤的士卒不断从土城上滚落而下,沉闷的撞击声令简易的土墙哆嗦,碎石尘土刷刷溅落。一名被辽军射中左眼的士兵滚到刘泽脚下,不住惨呼。心胆俱裂下,他不由嘶声长呼,“退!退!起狼烟。”
“晚了!”一名银甲辽将一冲而下,纵声长笑,火红色的战马在他身下怒嘶奔腾,长枪所到处,腾起一路血雾,狼烟台上的宋兵便像被割倒的杂草一样倒在他身后。
完了,密云堡守不住了。刘泽脚底一软,瘫坐在地上,只听那银甲的辽将喋喋冷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滚石,弩箭,燃烧的粘稠液体,从山头摔下的尸体,折断的剑戟,不时飞溅的碎肉和内脏……
戚少商的鼻端又充满了那种熟悉的焦臭气息。
全身的血液都在声嘶力竭地奔涌叫嚣,支撑四肢的真气却如砾石般枯竭。
辽军的主力已从正面冲向密云堡的山坡,追杀他的前锋部队也开始调头包抄,他身上压力反而一轻。回首望去,宋兵和辽兵已混战在一起,慢慢被逼下坡来。
狼烟仍然没有燃起来。他沉重地摇摇头,没想到,自己一路苦撑到此,竟是全无用处。
凄厉的惨叫声,刀锋钝重地砍进骨头里,血玆玆地喷入空气。随手抢来的刀刃已经翻卷,逆水寒剑就在几丈开外,他却眼前发黑,这几步似有千里之遥。
肩上的重伤,腿上的箭伤,身体像要裂开一样。面前是一场血腥的屠杀。这么多年,恩怨情仇,江湖杀戮,最终还是回到了这熟悉的充满风沙的战场上。
一把小火苗在心底最深处细细地舔。他不觉得痛,只觉得有几分莫名惆怅。
极目所望,四周都是辽军盔甲的闪光,一名红马银甲的战将正在战场上左突右冲,勇猛无比。眼见他一枪向一名奔逃中的副将当头刺下,当的一声,枪尖竟被一个抢出的士兵用长刀架住。
辽将眼中露出嗜血的笑意,高坐马上枪尖下压,慢慢逼近兵士的喉咙。
漫帘黑雾中,戚少商只看见那个小校的眼神从几分惊恐慢慢转为从容。枪尖离喉,只有数寸。那双眼睛眨了眨,干脆闭了起来。
戚少商突然清啸一声,刀锋转圆,砍断围着他的六柄长枪,再一个飞身,斩向那火红战马的前蹄。那战马却极通人性,长嘶一声仰蹄而起,银袍辽将猝不提防,自马背摔下。他却应变极快,翻身而起,长枪疾刺向戚少商咽喉。
白衣轻得就像一片树叶,粘在长枪之上。辽将怒吼,三尺长枪在空中舞动,戚少商顺势下滑,刀刺辽将眉心。
噗。
那辽将自额头始,一缕血痕绢绢而下,戚少商却被枪势震得斜飞数尺。终是力道过弱,劈得浅了,他心下叹息,却听那辽将大喝一声,“好!”
声如霹雳中,枪尖一抖,以摧枯折朽之势直指戚少商,血流满面,他竟也不擦,“南院府将耶律宁。”
戚少商喘息着站起来,“大宋,戚少商。”
他的声音很低哑,像顷刻就要静止。
“好功夫。”鹰目高鼻,皮肤黑糙的辽国大将目光收缩。良久,方用生硬的汉话简单道,“你,死在我枪下,不枉。”
戚少商笑了笑,缓缓抬起手中残刀。强撑了一夜,手臂酸软,那刀锋轻颤起一阵嗡鸣。

刀锋贴上枪尖,一压,雪白的枪缨被割裂在风中飘散飞舞,如一团雪雾,遮住了视线。
银色尖锋自雪雾中突飞而出,铿,残刀陡断。戚少商一声轻叱,飘身后退的同时曲指一弹,断刃嗡的一声直飞辽将面孔。
银枪卷起雪轮,迅猛无匹,戚少商踢飞背后一支乱箭,扭身再退,突然右腿剧痛入骨,闷哼一声单膝着地。一瞬雪轮已经舞到他面前,他眼一闭,心中却是一静。
江湖再见。
可还能再见?
枪尖卷起的锐风,如风吹过湖面,水流过青石……
湖水依旧平静,青石依旧寂然——
仿佛从乱古洪荒里激射出的箭光,掠起雪意,冰凉得汹涌澎湃。
尖啸方破空,箭光转眼就到了面门。那耶律宁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一箭,一时只觉得魂飞天外。千均一发,总算他弓马娴熟,及时向后一仰,整个人摔在地上。箭光刷地掠过他头皮直射身后辽军。两个辽兵慌慌张张举刀一格,还未及庆幸,喉头已是一凉。
长箭瞬时洞穿咽喉,血光飞溅。耶律宁扭身翻起,一时只觉头皮发麻。这仿佛自洪荒亘古射出的不是一箭,竟是一声两箭。
只听得残余的宋兵齐声欢呼,面南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乌云一般的黑甲,骤眼看去怕有近千人,轰然马蹄声中夹杂着嗖嗖风声。
一时辽军阵营中溅开血花,人喊马嘶。这批突然出现的铁甲军均是手擎强弓,快手如电。一只只黑箭连珠般射向辽人,箭势强劲,角度刁钻。为首大汉手中巨弓微张间,辽人头顶立刻泛起簇簇寒星。
辽人的呐喊和屠杀嘎然而止。死伤过半的宋军强打起精神,朝山坡上的辽军反攻过去。一时辽人腹背受袭,耶律宁翻身上了大红马,面沉如水。他带的这五百精锐除了追击戚少商,最大的目地还是奇袭密云堡,为随后的大军清道,谁知事出猝然,非但没能将戚少商斩于刀下,这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宋援军也骤时打乱计划。
悻悻啐了一口,银枪直指眼前人,“戚,少,商,本将记下你,迟早斩你项上人头。”他呼哨一声,回马便走,冷不防前方又是三支长箭射到。耶律宁猛勒马缰,急驰的战马人立而起,自己一个筋斗翻起,一箭从肩后飞过,剩下两箭却被马蹄踹飞。
“好身手,好骑术。”戚少商禁不住喝彩,眼见那辽将率军飞退,一路又斩杀了好几个宋兵,他不由也喃喃道,“我也是。下次相见,必取你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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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的风,萧烈的卷起几个漩,再尖啸着向关内扑去。
百余具尸首铺满山坡,鲜血流成小溪,失去主人的战马在燃烧的旌旗边哀鸣……
滚滚的狼烟直直指向苍穹。
戚少商从不知道,见到秦飞轻的轻骑军,他竟会有这么愉快。
“戚大侠!!”疾驰而来的骑士竟是飞云骑里的十三,戚少商心头一喜,飞十三既在这里,那先走的人马当已脱险。念及尚在险境中的另三人,他心头一紧,翻身上了一匹空马,“你们有多少人?飞七飞十一还在日照山中。”
“秦将军令我等前来接应,每千人为一队,每百里为巡。”飞十三一怔,“怎不见顾将军?”
“他受了重伤,还在那边山洞里。你点起人马,我们追着那股辽军赶回去,或还来得及。”飞十三脸上变色,立刻奔去整队。戚少商却一偏头,对默立一旁的大汉点头道,“擎天神弓,当真了得。”
擎天盯着戚少商,半晌,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将手中长剑朝他怀里一掷。正是方才在战阵中遗落的逆水寒。戚少商知此人不会说话,只能朝他点头示谢。擎天却一偏头,神色又恢复倨傲。
飞骑军训练有素,刹时间飞十三已清点完伤兵集合队伍。戚少商心头暗赞,正要催开马蹄,突然眼前金星四溅,差点跌下马背。
晕眩中只觉得有一人牢牢支撑住自己双肋,睁开眼,认得是之前在寻辽将手下救出的小兵。只见他凑近戚少商,极轻道,“大当家,小心。”
戚少商一怔,却见那小兵在他眼前灿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是程放,大当家,你不认得我,那年投军,是你亲自为我们饯行。”
戚少商哦了一声。
曾经的连云寨,义军近万,每年都会挑选出类拔粹的寨兵送入正规军,以补充边关兵力。
飞扬的寨旗,满场酒香,一张张热血豪迈的脸……
逝者如悲歌。
戚少商缓缓转过头,稳住身形,只轻拍了拍程放的手臂,“好自为之。”

千余骑卷起风尘迅速远去。
戚少商的白袍在众黑骑中有一种渗人的锈色,渐渐的,也看不清了。
刚才他们说什么?
顾…惜…朝。
万人坑前骤起的刀光,乌鸦岭上横飞的血肉。
血海一样的深仇只能用仇人的血慢慢填满。程放平静的嘴角勾出一丝冰冷的微笑:少一滴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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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移到了正中,温度便渐渐升温。
薄雾褪去,枝桠间,有一只小蜘蛛从一处树杈荡到另一处树杈上,凝立,不动,开始吐出第一根银丝。
一切都跟离去时一样,苍虬的树枝掩映着洞口。没有辽军大肆翻查的痕迹。戚少商心下稍安。
漠北的风,孤独地从身旁卷过。不远处的山谷里,依稀可见辽军聚集,号角稳稳传来。
随他攀岩而下的几十飞骑军有轻微躁动。
拨开面前的青藤,戚少商有一刻恍然。他记得,离开的时候,那个人的脸与肌肤都是苍白的,细麻的青衫,是已经洗了多次后略显旧相的柔软料子。
他压着他的手,像压住了一段万古长青的源头。月光浸染如水,要过了很久,那苍白的额头才在他眼前慢慢浮现,冰雪似的。
那个人,一直像书里所说的乌衣子弟。
他想着,外间的日头明亮,洞里的黑暗却让人一下花了眼,很奇怪的,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
一颗心,象在一口没有尽头的深井中,缓缓下沉。



[戚顾]清风断章之 斩将 (2。 云淡鹰扬)

话说,呃……看战场文会头晕的铜子们就表进来鸟。
某鱼脸红地说~本断章将会素从头砍到尾包子小顾连脸都米时间洗干净更表提谈情说爱孵豆芽的~~暴力文~~
其实俄就素来纯过瘾的,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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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云淡鹰扬

男人冷伶的眼神在黑暗中斜斜瞥过来,有种缥缈坚决的味道。
戚少商张了张嘴,叫了声“你……”然后他陡然发觉自己声音在所有寂静里,如此干涩勉强。
一路上,他曾为此刻想了很多种可能——
伤重了?不在了?被人胁持了?或是……死了?!
修身玉立的男人,穿的还是那件柔软的中衣,黑暗中素净的袍角,像是一双欲飞的翅膀。
他的眼睛微微发亮,像外间那弥漫着草木清香的阳光。他的额角也是明亮光洁的,眉梢微微扬起,有几分蓬勃飞扬的味道。
他站着很稳,很定,很闲适,戚少商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他还记得,昨晚走的时候,眼前这个人身受重伤怪病缠身。幽暗的月光浸进来,照得他的青衫一片泛红。
鲜血,从他的肩头连绵浸出,几乎沾红了半个身子……
银河渐落晓星沉。这星才轮转了一回,这心又辗转煎熬了几番?
他站得那样的诡静而稳定,像沉浸在清水中的一块翡翠琉璃。
戚少商最终还是嘿嘿笑了一声,“顾公子好本事。”
顾惜朝蓦地笑了。
这笑容竟是暖的。戚少商背过脸,心里又是气苦又是懊恼,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然。、
他不是不知道顾惜朝。
这个人,年纪轻轻便背负上百条人命血债,于生存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何尝用旁人来拼死襄助。但他竟忘了,那些办法里包藏的不是血腥杀戮就是勾心斗角,还有就是冷冰冰的当机立断,没有别的。那套心狠手辣的学问他悟性那么高,参得那么透,他整个人都像一头残忍狡诈的狼,但那笑容,怎么还能那么暖?!
“多谢。”那恢复血气的嘴唇静静地开合,语声犹如飞雪冰溅。戚少商不声不响,突然逼近,手腕急弹,三指微曲,直划向他脉门——顾惜朝的衣袖却忽如活了一般,一翻一卷,轻轻缠住戚少商手指。
戚少商手腕猛然一挫,便似霎时断了,恰恰避过衣袖纠缠。沉腕未尽,两指上撩,再取脉门,这招擒拿精妙之极,却不料眼前一花,一根手指已先按上自己颈侧要|穴。一凉,绵柔内力便汹涌透入,戚少商内力早竭挡无可挡,闷哼一声,瞬那全身一软,胸中烦闷欲吐。
尘封往事蠢蠢欲动似要涌上心头。只听幽暗中一声轻笑,“大当家要试我内力,直说便是,何必动手。”
戚少商狼狈地瞪过去——除了右足颇有跛意,此人内力完好神清意足。跟他相比自己简直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一层层翻上来的恶鬼。
他妈的那场见鬼的伤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瞥过他血污狼籍的衣衫,顾惜朝眼光一闪唇角一勾,突然附在他耳边轻道,“大当家,我替你出气如何?”
两人隔着极近,轻柔的气息和着冰冷的寒气同时沿着耳沿簌簌下窜,戚少商全身一颤,那句“顾惜朝我与你誓不两立”还没有说出来,胸中烦恹之气突然大增,终于脑中一晕,痛痛快快地晕睡过去。


飞骑军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欢呼声。
飞十三把不知是脱力还是昏迷的戚少商抬出洞口时,正看到顾惜朝披上那袭青灰色的外袍。
他的笑意已经收敛了,漆黑的眼睛如同古井里沉得极深的水面,阳光跳跃着跌进去,非死即伤。
“十三,你率五百骑从豁口南侧列阵相迎。”面前已有军士呈上羊皮地图,他随手指点,将千余人以百人编队,于各处或斩哨,或伏击,或下绊,或诱敌,显已思虑得极熟。
“剩下一百人,随我绕道北岭侧袭。”飞十三终于吓了一跳 ,疾道,“公子,对方有上万大军,我们只有一千人。”
“萧如远又不知。”顾惜朝淡淡道,“兵贵精不贵多,对方虽人数近万,但山谷狭长,未布阵已折其半。大军开拔素来步卒居中,山势如此陡峭,极宜轻骑冲击。何况,萧如远绝不会想到,我们敢随尾追来。”
飞十三眼睛一亮,“属下明白,属下会令人拖起尘烟,造成大军于后的假象,”他思索片刻,又道,“但若两翼敌军包抄,我们必陷重围,请公子指点。”
顾惜朝眼中亮起一星欣赏,淡道,“命精骑20潜上右侧峰,备足火油硫磺,”他将怀里那面金国令旗抛出,“同此旗主人寻到辽人粮草辎重之所,一举焚之!”
飞十三大惑不解,但他极是强悍,当下也不多问,将昏睡过去的戚少商交给面无表情的擎天,接过令旗去了。
“此战我们在威不在决,”顾惜朝的眼睛慢慢扫过沉穆无声的众骑头领,“百里之外就是益津关,若不能在此击退辽军,一万辽骑南下中原,不过咫尺之间。”
众骑士脸上的神色在他凌厉眼风下,慢慢地变了,像一柄柄色如秋水的利剑,又如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狼,寒光闪烁,挺拔刚毅。清狂如顾惜朝,心里也不由对秦飞轻生出几分敬意。要知大宋与辽交战败多胜少,闻辽军向来如闻虎狼,秦飞轻一向在江南养军,且不说有何治军之道,只单看飞骑军临战这般悍不畏死,已教人不敢小觑。
戚少商就安置在身后擎天的战马上,顾惜朝却没有回首。他只微微昂着头,眯了眼去瞧着天上那极圆极大的太阳。
那太阳异样的通红,光照大地,非常静穆。如日中天。
呜!
遥遥山谷内,辽军出发的号角鸣响!顾惜朝扬出抹意义不明的笑,挥了挥手,岭下顿时暗旗翻卷,刀剑铿锵。
树桠上蛛儿刚将细薄绵密的蛛网织了一半,午后的山间,已是风起云涌,杀机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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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木做的琴,用了最上等的小牛皮蒙面,琴弦浅冽如银。
有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于黑暗的虚空中,轻挑慢捻。只是三弦,那琴声却铿将入韵,好似有金戈铁马彻夜而来。
他在黑暗和疲倦里,睡着很沉,但梦里无端就清醒着。他觉得自己似在看一出戏,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有最精华的那出,横空出世,叮叮咚咚,弹得好似传奇。
那男子执着琴,端坐帷幕后,衣衫像一抹云雾般的朦胧,浮在虚空里。偶尔抬眉一笑,那笑意也是朦朦胧胧的,一股凛然之意却似天边的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而来。
他说,琴声清洌,如拂去尘埃,大当家,你能为我弹完那一曲吗?
他迷迷糊糊地说,你不是我朋友。顾惜朝,我不会为你奏琴!
黄杨木的琴身,突然滚落到无尽的虚空里,块块碎裂。他一下就觉得胸口梗痛起来,全身上下就像火燎过般的痛楚。眼帘里,那袭清冷之极的青衫却突然火红起来,他再也找不到那双暗影沉沉的眼睛……
眼前只余一片色泽骇人的火红,像要燃烧到尘世的尽头。
轰!
戚少商睁开眼。
霎时间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力量收紧以至不能呼吸——
铺天盖地的火红,从梦里一直绵延到了眼前。
他也经历过战阵,却从未想过,尸体竟然也能填满一个峡谷。
眼前那自己曾翻越的豁口,正在被尸体、滚木、火油所填满。黑压压的步卒,前面的人和马倒下了,后面的人踩着前边的尸体,像波浪一样地前涌、堵住、前涌……
头昏眼花中,他依稀看见对面中军黄旗飞舞。近万辽军被逼成一条长龙,成千上万支利箭穿梭交错,笼罩了整片山头。飞骑军虽只有五百人,却不知怎么占领了豁口的狭窄高处,强弓劲箭,又有高岩蔽身,射得四支辽军的骑兵队狼狈后撤,与夹在中间的步卒乱成一团。。
飕飕,几支羽箭还未飞近便已力尽跌落,戚少商浑身一凉,猛然从马上坐起来,那一刻如从云端跌落修罗场。却见这左侧峰后仅有己方十几人,尽是顾惜朝的亲随。顾惜朝却人影不见,他来不及思虑,突然被眼前之事震摄了心神。
左侧被尸体填满的山谷飘浮着大量火油,已成乌红一片,和着溪水暴溢,冲得左翼军七零八落。幸存的辽兵在残缺的浮尸间绝望呼叫,强劲的火箭却铺天盖地。
与完颜宗弼议定的计策,竟然计成。他心头大喜,突听耳边风声,擎天正拉开他那张凤凰神弓,戚少商只睨见他手腕一震,一箭已穿风裂谷而出。
山涧风力强劲,那一箭却以不可思议之力,直中对面中军旗杆。耳听得嗖嗖不停,四杆军旗相续倒下,辽军顿时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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