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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抱花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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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绛姜摆弄着手里的暖玉,玉色莹润,光在貔貅背脊逆出橙金光芒,好似小了一圈。 
紫嫁不明白,她正替绛姜泡茶,满室茉莉花香,清雅怡人。 
茉莉清淡且有花香,再加蜂蜜,纵然是近来越来越怕苦的小狐狸也是喜欢喝的。看她似是不明白,绛姜眯眼一笑,紫嫁这才恍然,算日子也该是陵衍绯回来的时候了。 
“我去看看。”紫嫁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绛姜哭笑不得,她泡茶只泡到一半而已,竟然就这样跑了。于是自己便拿起蜂蜜,迟疑片刻,却是没有加进去,陵衍绯不喜甜。 
过了一会,紫嫁一人推门而入,面无表情,见绛姜直直看她,眨眨眼之后掩住失意,顿时便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楼主回了。” 
小狐狸也笑,紫嫁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蜂蜜给加到茶水中,“不过楼主要先送谢三小姐回别有洞天,大概得留在那边吃过晚膳再回来。” 
接过泡好的茉莉香茶,绛姜轻轻点点头。 
“不过……,”紫嫁挑眼看向他,晶莹双眼笑意连连。两人相处了这么些时,紫嫁性子的顽皮便不那么掩饰。 
“不过什么?” 
“楼主却是让我先给你带样东西来了。”待到好似吊够了绛姜的胃口,紫嫁这才将一个小巧的青色锦囊拿出来递给他。 
锦囊之上用银线绣着如意双福,淡淡的喜意。绛姜接到手中,只觉得入手略沉,物似圆润,疑惑地将束口线绳解开,一层如月清冷如雪凉寒的玉白光辉蓦然洒出,惊得在一旁的紫嫁睁大眼睛,愣愣看过来。绛姜心中一动,将锦囊中东西拿出来,华光更盛,几近与窗外的骄阳无异。 
“夜明珠?”紫嫁诧异道。 
绛姜沉默片刻,“是駁珠。”駁珠外有一层缕空金罩,上拴金链,如此一来便可将其挂在颈上,而那青色锦囊,细细一看,竟是用深海鲛丝所制,贴衣而戴冬暖夏凉,且水沾不湿火烧不化。 
紫嫁不解,“駁珠又是什么?” 
绛姜朝她一笑,指腹轻抚駁珠,凹凸不平的金丝细纹似是在打磨心中的某处,令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得嘴角轻轻一笑,“能解毒的珠子。” 
紫嫁轻轻喔了声,绛姜垂首,欲将駁珠重新放加至锦囊之中,岂料重新打开锦囊,刚刚被駁珠光辉所掩盖的东西跃然于眼前。 
那是几枚色赤略黄,形如婴儿舌的植物。 
竟然是文茎!这世上唯一能够去除駁珠毒性,而世人早就以为五十多年前便已经绝种的文茎!惟有此物,駁珠才能称得上是这世间至宝,活死人,肉白骨,若说是令所拥有之人再无后顾之忧亦不过分。 
陵衍绯竟然把这两样交给自己? 
绛姜顿时惊住,手指渐渐合上,问紫嫁道,“他有说什么?” 
紫嫁摇摇头,“楼主无甚异常,只是说,这是他送你的。” 
绛姜垂首不再言语,片刻之后,将駁珠仍旧收于锦囊之中,留出金链系在自己脖子上面,如此一来,若不把锦囊取下,倒也没有人会认为这样一件宝物会在绛姜颈上。 
此时门外传来轻叩声,紫嫁睁大眼睛,“莫非是楼主来了?” 
绛姜嘴角笑意未消,打开门来,却是福姬立于门前,浓不见瞳孔的眼眸默然轻扫在绛姜脸上,须臾便又绽开如往常般的笑意,伸手抚过额前随风轻摇的血红山茶,“阿姜,楼主让我替你引路。” 
“去哪?”这话不是绛姜问的,而是紫嫁疑惑追问。 
“遥灯阁。” 
“为什么要去遥灯阁?”紫嫁不解,“那里不过是离观雨楼极远的独门小院,楼主怎么会让阿姜去那儿呢?” 
福姬默然而立,也不驳斥,只是淡然道,“你何时曾见福姬有假传过楼主的意思?” 
一阵难言的沉默重重压下。 
“他是怎么说的?”好半晌才听到绛姜缓声问道,福姬朝他微微侧身,“楼主只说让福姬带你去遥灯阁。” 
“只是这样?”绛姜追问了一句。 
福姬顿了顿,不再继续隐瞒,“楼主说你再住在听雨楼,不大方便了。” 
紫嫁脸色一白,双手绞在一起看着绛姜,想必他也应该是明白,透过这个口风,陵衍绯已然决定近斯便要将谢三小姐迎娶入门。一直以来,陵衍绯都不愿意迁至观风楼,而任其闲置,如此一来,自然是会将听雨楼作为新房。 
绛姜下意识地伸手在颈前所挂的锦囊前抚过,仍旧能够感觉到駁珠贴身而传出的凉意,从手指而入肌骨,微寒。 
“原来这个是用来安抚我的么……”小狐狸轻声对自己道,淡淡的侧头看着门外景色,青葱绿意,风过而无痕。“我知道了。” 
福姬微微点头。 
“只阿姜一个人过去?”紫嫁急问福姬。 
“楼主没有说。”既然是没有说,那就是代表没有。 
紫嫁咬咬牙,“我去同楼主说,我也一同去。” 
“遥灯阁好玩吗?” 
“什么?” 
绛姜一本正经地问道,紫嫁讶然,“那里有什么好的。” 
“既然不好,你又为什么要来。”小狐狸笑道,继尔转身对福姬道,“灯阁远么?”福姬但笑,轻轻摇头。 
“等等……”紫嫁咬咬下唇,“至少要带些穿用的过去……” 
绛姜回眸轻笑,“这里哪一件东西是我的?”言罢,携手而去,一抹淡银身影愈行愈远。 
二十九。 
观风听雨楼以观风、听雨二楼为中心,绵延而开,自遥灯阁仰头所看,不过只能见青葱郁郁后微露飞檐兽吻,宛若遗世独立,眉眼之间满是傲意与似是冷然的端睨。 
一枚浅樱色花瓣随风而落地,半悬于青翠绿地之中。 
随风婆娑的花影,满眼秋海裳。 
秋海棠,名曰断肠。 
缓缓起身站起来,赤脚踏在草地上,金铃叮当作响。绛姜敛眉,片刻之后唇角又习惯性勾起笑意,扫过听雨楼外那飘过的一抹艳红。 
张灯结彩,红绸飘舞。 
观风听雨楼的喧嚣自一个月前便已开始,在一片灿烂金黄的秋意之中分外醒目。蓦然之间,苦夏已过,秋意袭人,不知是否因为遥灯阁本就被遗忘,连那些本是嘈杂不休的鸟鸣声亦是消失不见。 
嘴角笑意未消,绛姜却是已不知道该如何用其他的表情了,陵衍绯自那夜后便再也没有同自己见一面,好似那个人从未曾出现过在自己面前。 
如果是以前,大概真会甩手而离开,可是现在,为什么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离开这个小院?难道是怕离开了,就真的找不到可以回来的理由了么? 
真是傻狐狸。这个时候,竟是还有期待。 
可是到底在期待什么?却是连自己都弄不清楚。 
绛姜只觉掌心似有湿意,摊开手,竟是一手艳红,如同飘渺而在风中的绛色。却半点感觉不到痛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掐破的掌心。 
笑声从唇角溢出,如同手中的那杯酒,酒液洒出,掌心稀释成粉红的血滑至肘间,点点滴滴浸润入土。 
第一杯酒,“愿君福寿连绵。” 
第二杯酒,“愿君百年好合。” 
第三杯酒,“愿君子孙满堂。” 
盘膝坐于池水旁,酒入喉,味苦,甘涩,辛烈异常。 
池中几尾通体泛红的鱼儿围着浸在水中的手腕,逐血游动,搅到艳红而到粉红,最后终是没有颜色,血腥甜腻的香气在空气之中弥散而开。 
一人缓缓走到绛姜面前。 
“你是谁?”绛姜淡淡问道。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昏,凝神半晌也没有看清楚对方到底是谁。 
“我是丁清昆。狴犴堂堂主。” 
绛姜皱眉,他懒得管他到底姓丁还是丙。起身欲走,却是觉得四肢无力,身体发软,重新跌坐回地上,绛姜猛然清醒许多,心知这决不是因为他酒醉的关系,定然是有其他的原因。 
“你不记得我了?”丁清昆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撩开小狐狸垂落在颊旁的发丝,看到怒气如薄雾般弥起一双眼,深褐的双眸渐渐转变成深红,透出森冷光芒,唇旁却是冷笑,“我为何要记得你?” 
丁清昆本是白皙的脸色猛然色变,擒住绛姜手腕一剪,将他的手肘扭至身后推他紧靠在自己身上,小狐狸不禁一声闷哼,额前流下冷汗,“那你记得谁?陵衍绯?” 
绛姜不言,狠狠瞪住他。 
“陵衍绯如此对你,难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么?” 
“关你什么事!”心中猛然抽痛,绛姜吼道,想要伸手将他推开,却是正好让丁清昆捉住另一只手,只觉得唇上一痛,竟是被他狠狠吻住,如同咬噬般,带着血腥滋味。 
绛姜惊愕之余,怒意四溢,正欲狠狠合起双唇,手腕间却是传来激痛,一时间只得由他任意妄为。 
“你……”绛姜好容易喘过气来,只觉得唇间满是腥气。 
“我只是很想知道,毁了陵衍绯的东西,他会怎样……”丁清昆冷笑道,伸指轻轻拭去绛姜唇边血丝,“哪怕是他不要的?” 
绛姜脸色一白,几乎不能动弹。 
丁清昆的手指由他温润的下颔往下滑,直至颈间,“你一定不知道,陵衍绯原来是御狐使吧,而他的眼睛,也是因为管狐反噬而失明的。” 
绛姜惊到不能言语,难怪阮答馨会与陵衍绯亲近更甚,看来阮答馨一手御狐的本事定是陵衍绯亲授。 
丁清昆挑眉继续道,“寻常人一生也不会超过两只,可是他十岁之前便可御四只管狐,若不是因此,他岂会被管欣童看中。”他的手滑至绛姜胸前,“这一手对狐狸的了解与手段,果真是调教的让往东便不会往西。” 
“你在说什么?!” 
“陵衍绯不就是让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了,才会让你心里只会念着他想着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狐狸到一个眼中只有他的小狐狸。”丁清昆见绛姜脸色愈发苍白,知他心有所动,愈发笑道,“难道你不觉得他一直都是想再要一条管狐么?管狐是怨气愈大能力愈高啊。” 
绛姜脸色如大雪扫过,没有一丝颜色。 
半晌之后,绛姜笑开,眼底滑过一丝疲意,“他知道的,我成不了他的管狐。” 
“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恨他。既然没有恨,又哪来的管狐。” 
丁清昆愣在那里,脸上青白相交,本是清秀的脸庞狰狞许多,手指缓缓拔开绛姜因汗而沾在颈间的发,顺脊背骨而下停在某处,尔后用力一压,“果然是畜生,认准了就死心塌地?!” 
“唔……!”那股痛意几乎让绛姜昏阙过去,本是没有什么力气的身子往下一滑,却是被他从身后架住,身体紧紧贴在床柱之上,可是纵然是如此,绛姜却是冷笑道,“不过,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丁清昆一僵,绛姜继续道,“嘲笑我?那一个被架空得毫无权力,一举一动尽在旁人掌握之中,还得大于小心翼翼夹紧尾巴过活的堂主,高明许多吗?” 
丁清昆恼羞成怒,“刑堂的手法一百八十多种,还想要试试其他的么?” 
绛姜抿嘴,“不想。”尔后突然笑道,眼眸流光溢彩。 
丁清昆呆住,只觉得好似被搅入一场迤逦的梦中,光彩斑斓,正当他想要沉溺其中时,却猛然醒悟道,“你竟然还在用勾魂术?”匆忙之间伸手将他的双眼盖住,只觉得掌心之间浓黑的睫毛轻轻抖动,小狐狸脸上笑意颤动,“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无法在他新婚之时刺杀他,便来找我迁怒的。还是,你知道我身上有那枚珠子,先来取去,以便断了他任何一点希望?” 
话音刚落,只觉得丁清昆的手指微微一动,下意识略略放松手中的禁锢,看似自己已然点中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唇旁笑意加深,缓缓道,“那我便不再陪你玩了。” 
丁清昆不由愣住,一瞬间,只觉得颈间一股暖意冲出,漫天漫眼,血雾如花,朦胧艳色只看到绛姜笑意更艳,血痕自颊旁而蜓下,抹出炫烂颜色,那一刻,再度露出绯红双眼,妖意弥漫,本性的嗜血剥落平日的修身养性,昭然若揭。 
“你已经有害他的心意,若是留下你,岂不是替他留下一个心头大患?” 
只是眼前的那个人已经无法回答,绛姜眼色冰凉,纵然是火般的颜色也只令人觉得一股鬼气弥漫,如灰烬之中的靡蝶,振翅不能。“满意了么。” 
携手静立在树下的人,身着的浓艳喜服,如血气,让绛姜只觉得心中猛然抽动。陵衍绯面色如水,不知道在那里立了多久,发间杂着几许樱红,不再是如他们初见一般如槐清雅,断肠花开,花开花杀。三十。 
陵衍绯嗅到空气中满是血腥,眉头微蹙,“我以为你不会杀他。” 
“我也以为你不会杀阮长歌。” 
陵衍绯默然,“你知道了?” 
“……”绛姜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垂首见手背仍有些许腥红,将其尽数擦在淡银衣上,血痕凄戾,“现在知道了。” 
陵衍绯没有想到竟然被会小狐狸给绕出真话来,面色尴尬,垂首不言。 
绛姜淡淡苦笑,回眸看着那仍旧温热却了无生气的尸体,手中翻出一道红光,青石地面如同化开血池地狱,如同彼岸花蕊般的触手将尸体拖下,融入一片血海之中……,须臾之后,微风袭来,月娘仍旧温婉如水,静静凝视大地。 
“还给你,现在我也不用带这个了。” 
陵衍绯只觉得有样东西朝自己掷来,下意识伸手接过后便马上明了,是绛姜将颈上所挂的青银锦囊取下抛给他,“姜子……” 
“你把这个给紫嫁的时候一定是在众人之前吧。这么做,难道不就是想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来找我吗?” 
陵衍绯诧异,“你……” 
绛姜侧开头,让自己的视线生生地从他身上拔下来,不再看他,“现在都结束了,你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有必要再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身上,……,你比我更需要。” 
月光是一层凉薄的银色,被萧瑟秋风吹散,洒落在两人身上,脸庞,眼角,冷若冰霜。 
绛姜脸色苍白,仿佛一瞬之间便会如雾气般消散,而陵衍绯的脸色更白,攥着锦囊的手指紧了又紧,咬牙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替我杀了他才将駁珠交给你的么?!” 
难道不是么。绛姜在心中几乎哭道,可却是怎么也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自己怕,怕如果真的说出来,这根针会永远的钉在彼此之间,连转圜的余地都会没有。 
所以这句话不能说。 
陵衍绯走近绛姜,不待绛姜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一辣,顿时呆立当场。他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小狐狸的妖性刚刚被挑起来,不假思索便劈手一掌,却是在离陵衍绯不过毫厘之时生生停住,绛姜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不躲?” 
“那你又为什么不打。” 
绛姜手指轻颤,片刻之后狠狠收回手来,“你……,混蛋!”他明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他明明知道!小狐狸蹲了下来,紧紧蜷住自己,手掌间本就是未愈的伤口传来刺痛。绛姜苦笑,他现在知道痛了,知道什么叫做先爱先输。 
什么都没有,输的一干二净。 
“姜子,你难道不记得我同你说过吗?我总归是要死在你前面的。”小狐狸身上一暖,这是自己非常熟悉,连心跳都知道频率的怀抱,陵衍绯的气息温和,“我跟不了你一辈子,守不了你一辈子,我怕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才把駁珠给你。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锦囊是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人可以打开它的吗?” 
绛姜身子一僵,陵衍绯无奈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如此不择手段的人么?” 
绛姜紧紧咬牙,半晌后才苦苦笑道,“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因为他对自己的不闻不问而相信他?因为他莫明其妙送駁珠给自己而相信他?因为他用抱歉这两个字面对自己而相信他?还是因为他现在娶了谢三小姐而相信他? 
“姜子,对不起。……,因为我再也输不起了。” 
绛姜再也忍不了,吼道,“那你能不能不争?!” 
陵衍绯苦笑,“不争?我从小到大就只学会了争这一个字而已!” 
“我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天之骄子,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被父母呵护是什么滋味!从小,我在街上流浪的时候就知道不争活不下去,被管欣童领到观风听雨楼的时候,我也明白,不争就得要重新回过过去的生活!” 
“你无法想象到一个只在街上生活的乞儿突然之间被领到观风听雨楼,而且还得知自己可以继承这里的感觉,你也无法想象在他苦学了六年之后,一夕之间瞎了双眼的感觉,你更加不知道,不到三天就便宣布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易主的感觉,得到了然后再强行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过更加痛苦。” 
“管欣童却只是说,这是你的命,陵衍绯,你注定一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可是,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陵衍绯沉默良久,“我争惯了,姜子。我争了一生,一辈子,争到现在你现在要我别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绛姜缓缓闭眼,只觉得胸口喉间被堵咽的刺痛,为什么你要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许久之后才从唇间挤出一句话,“回去吧,你该回去了。” 
陵衍绯唇角一丝苦笑,俯身将駁珠重新挂在小狐狸颈间,温热气息滑过颈间,如同往常他们相拥之时,只不过是毫厘,便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就连不过是将链子重新挂的些微举动,也能令皮肤感觉到那种空气流动,轻轻颤栗。 
“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以后真的不会再来见你。” 
片刻之后,陵衍绯转身离开。 
绛姜只觉得天好像突然下起雨了,滴滴达达,下到脸上也似有湿痕。 
三十一。 
红喜,红纱,满眼皆红,红烛都已然过半,一汪泪珠滚滚留下,凝了一桌。 
一室静立在新房内的丫鬟婆子皆是默然而不做声,谢庭晚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伸手将盖在脸上红盖头摘了下来。光滑如水的料子拿在手里,轻盈柔滑,红底之上五彩鸳鸯,交颈戏水,一片青莲绿叶。 
青莲见谢庭晚取下了盖头,吃了一惊,忙阻道,“小姐,这个可不合规矩……” 
“叫她们散了吧。”谢庭晚将盖头搁至一旁,不再去看。出嫁的女孩儿是要自己动手绣出红盖头,纵然是她,这一针一线也是亲手绣出,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必要的。 
“可是……”青莲喃喃,连合卺酒都还没有喝,怎么就让伺候的人都退了呢? 
谢庭晚淡淡一笑,“没事,都退了吧。” 
满室晃动的红色犹豫踌躇,最后终是缓缓退去,轻轻扣上的门声回响,似是让这屋子更加空旷,谢庭晚缓缓起身,一身缠枝莲华福字双至的锦绣在身后拖出旖旎,她回眸看了看,眼神如搁在桌上的火烛一般明灭不定,须臾之后便吩咐青莲取来常服换下,洗去一脸艳妆脂粉,还了素颜。 
青莲拔亮烛火,晕黄烛光勾出默然而立于窗前的身影,双手轻绞,面色冷然,“青莲,你说子卿去了哪?” 
“小姐……”青莲抿唇。 
谢庭晚定定地看着随微风而轻摆的火烛,“说。” 
青莲不敢直接说,只是虚应道,“青莲听说公子是去解决一些事情了。” 
“是么。”谢庭晚的口气极淡,听起来虽是波纹不兴,可是青莲看她眼波微转,唇旁一抹笑,寒凉更胜秋风,便不敢再言语,垂手立在谢庭晚身旁。 
“怎么下雨了呢。”夜雨无声,湿薄似水雾缠绻,谢庭晚伸手接过自檐下滴落的水珠,回眸看到陵衍绯推门而入,肩头已然被雨润湿,艳红凝成绛红,眼底却是一层细细倦意,随之而来,是一股极淡的药香,似有似无。谢庭晚眉眼轻敛,这味道她虽然从没有见过其主人,可是却是知道的。 
而且这药香里还有一股断肠花香…… 
谢庭晚收回手来,“怎么淋了雨?” 
陵衍绯恍惚,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没什么。” 
谢庭晚便不再问,见他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取下盖头换下喜服,唇边又勾起一丝笑来,亲手替他慢慢蘸干湿发,然后又换上干衣服,陵衍绯本想拦她,“你不必如此。” 
“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谢庭晚侧头笑道。 
陵衍绯闻言失笑,忽的门外有人禀报,青莲过去应了,接过来一封信,看了落款,忙递给了谢庭晚。 
谢庭晚将信打开,垂眸看了看,薄薄一层信纸似有铁般的重量,她将信覆在桌面上,手指将信攥紧后又再度松开,如此反复几度,才缓缓道,“谢家出事了。” 
陵衍绯一愣,复又转成苦笑,尔后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父亲的一封信被人给截了。” 
看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陵衍绯沉默不言,他根本无需去问那信中内容到底是什么,史上仅因逞口舌之快便导致满门抄斩亦不少见,况且现在白纸黑字,不管是什么时候内容,落在有心人之手,这一场风浪又岂会小得了? 
“信中所书之内容,父亲在给我的信中亦是语焉不详。” 
“可有查到是谁主使?” 
“不曾。”谢庭晚将信放在烛前点燃,燃尽落地,一层黑灰,眼波微转在陵衍绯脸上,见他仍旧脸色如常,抿抿嘴又道,“虽是已经知道那信到底在什么地方,却是未能如愿将其取回,数度功败垂成……,可怜老父如今已是日不思茶饭,夜不能安寝。” 
陵衍绯手指在桌上轻叩,“如此棘手?” 
谢庭晚眼色一动,唇角滑开笑意,“子卿可有什么法子么?” 
陵衍绯心道,一向是自己算计人,结果今天却是被两个人都给算计了,面上却是淡淡笑道,“由我来处理吧。”言罢起身,看是想要离开,谢庭晚诧异道,“子卿,你要去哪?” 
“此事不宜久拖,我去准备一下将这件事这几日解决。” 
“可……”谢庭晚色变,再如何说这也是洞房花烛之夜,他竟然就这样要离开么。 
陵衍绯的身影在门前顿了顿,回头对谢庭晚笑道,“别担心。”说罢推门离去,留下谢庭晚静立灯前,面色苍白,将青莲遣出去后,半晌才颓然坐回床上,一夜无眠。 
清晨,雨过天青。 
谢庭晚看着洒落在地的阳光,问刚刚回来的青莲道,“是谁去办这件事?” 
“是公子亲自去了。” 
谢庭晚又问道,“一个人?” 
青莲点头。 
谢庭晚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旋身离开房间,穿过听雨楼之后停在一处,推开门看着里面的人,本是冷然噬血的神情此时却有些像饕足的猫,金黄|色的眼眸在暗光之中细眯成线,谢庭晚面前露出笑意。谢庭晚目若寒霜看着赤蛇枫木,“子卿让你开杀戒了?” 
“原本他便答应了让我杀了自湖底放出来之后所见的每个人,如今只是迟了一些才实践诺言罢了。”枫木看着指缝之间仍旧留下的血痕,呵呵笑道,“不过,那个什么狻猊堂主还真是不够看。” 
“见到的每一个人?”谢庭晚眯起眼,“那现在,似乎还差一个吧。” 
枫木冷笑,“你是指那只小狐狸?算了吧,你家夫君把他当眼睛珠子一样……”话音尚未落,只见谢庭晚脸色猛然青灰,看过来的眼神杀意凛然,不由嘴旁的笑意又加深了许多,“所以,我劝你不要动他了。” 
谢庭晚见他一脸坏笑就知道自己让他看了笑话,心中怒起,却是生生的压了下来,同样也笑着看向赤蛇,“那好吧,你一直留在观风听雨楼吧。” 
“什么?!” 
枫木果然追问,不过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谢庭晚给兜中了,一下便扳了个平手。两人顿时都不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神之中各怀鬼胎,一时之间暗潮涌动,最后终是枫木按捺不住,“难道你要帮我离开么?” 
“当然。”谢庭晚携手道,“你也应该明白,我不可能会让你长时间留在他身旁,野性未消,养之不熟,总有一天会反噬。”顿了一顿,谢庭晚笑开,“更何况,现在既然我在他身旁,又何必要你。” 
“果然是天生的绝配,一样的翻脸起来比翻书还快。”枫木叽笑道。 
“多谢。”谢庭晚挑眉。 
枫木眼中闪过杀意,冷哼一声,“只要你帮我把内丹取回来,我才不会留在这个鬼地方。” 
谢庭晚回眸看他一眼,满眼不屑,“亏你还有那么多年的修行,难道就没看出来薇娜的死到底对子卿有没有影响?就算他们融血时间并不算久,不过薇娜到底是他的融兽,如今子卿能撑到现在,多少也是因为你的内丹的关系,如果我把你的内丹还你,岂不是亲手杀了他么。” 
“他竟然敢骗我!”枫木恼火至极,手击在石桌之上,只听一声轰然,坚硬的石桌顿时灰飞烟灭,“我定要将陵衍绯碎尸万段,如同此桌!” 
谢庭晚针锋相对,“放肆,你敢!” 
顿时气氛诡谲,一瞬之间便剑拔弩张,枫木面色狰狞,再也不用掩饰用的人形,蛇眼圆睁,杀意弥漫。可是纵然是在如此怒极情况下,他心中还是顿了顿,谢庭晚亦是龙神,若是实打实起来,她不惜命自己也是不可能会活,不过仍是咬牙切齿,“我为何不敢?!” 
“何必呢?”谢庭晚此时却是一笑,笑颜如桃花,温柔美艳,“只要你听我的,何愁没有一方自由天地?” 
三十二。 
一道淡黄的身影立在遥灯阁前,灿如晚霞的颜色铺陈秋意之中,黄金般熠然。谢庭晚携手看着绛姜,纯黑的眼眸不见一丝情绪,本就气温较低的观风听雨楼内愈发的寒凉。她缓步走入,衣裙在草地上拖出轻轻沙声,“你见本君为何不跪。” 
绛姜放下手中茶杯,轻笑,“我该如何称呼你?” 
“陵夫人。”谢庭晚亦是轻笑,“我喜欢这个称呼。” 
“既然你是陵夫人,我又何必下跪。” 
谢庭晚微微一笑,突然发问,“听说,你只过了一劫?” 
绛姜默然不言,挑眼看着她,只见她携手看向细碎的秋海棠,好似那种惨红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儿般,“还有两劫。”她的笑意如水波般漾开,“这样,我帮你避劫,我助你修正成果,我让你永远都不用再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 
绛姜不由微怔,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多少妖精鬼魅正邪两道都是在为着这个目的而汲汲营生,而且途中尚且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便坠入天劫永世不得超生,而如今这个机会却是落在自己面前,这就好如在一个一直想要发财的人面前放上一堆黄金般,叫人如何不能动心。 
谢庭晚双眼炯然,笃定他不会拒绝自己,“小狐狸,其实你可以想一想,他是人,至多不过六十年,而你呢?你会有多少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年?……”余下的话她没有再说,只是微微拖长的语调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盅惑。 
绛姜看着她,忽然一抹笑意爬上他的唇角,尔后笑开,“那你呢?你不也是吗?” 
谢庭晚脸色骤变,眼神一戾,“你要与我争?” 
“你觉得我在与你争?” 
“让他在洞房花烛夜还能走开的人,我想不出来这代表什么。” 
绛姜苦笑,转身道,“我不是女人。” 
“是不是女人有什么重要的?单论感情,有男女之分么。这世上,只有唯一与不是唯一的区别。”谢庭晚猛然转身,寒气扑面,绛姜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掀起,狠狠撞在墙上,揉碎身后被压的秋海棠,苦香四溢,“所以我容不了你!” 
原来这便是真正的龙颜震怒,被人抚了逆鳞,带着几欲将人撕碎的巨大压力,观风听雨楼上空忽然集起滚滚黑云,俨然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般,绛姜被迫到不能呼吸,苦苦挣扎,可是自己的力量对于她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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