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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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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玳郡主微微一笑,边往镜子走去边回头笑道,“怎么不是姐夫,我说是就是!”

绛枝轻步走了过来,扶着安如坐到一旁的软榻,并捧来热汤。安如接过来,同她笑了笑,抿着喝了一口,正是自己平日里的胃口,待要再进一点,玳郡主闻着味儿就道,“姐姐什么时候喜欢胡人的味料?怪刺刺的。……这才多久不见,姐姐竟跟变了个人似的。”

胡人的料儿,重口味,安如先前十分不习惯这里清淡寡味的饭菜,直有一日发现繁生送来的货物里头竟有椒类,才命人万分辛苦的整治了这些料出来,合着饭汤吃下,才觉舒畅,于是无奈一般的笑答道,“可不就是变了个人。哪一日你有了我这般身子,才知道从前喜欢的尽是会变。越是喜欢,如今越是厌恶口中不爽。真是奇怪的紧。”

玳郡主很快依着这一般色调穿戴整齐,又有许多丫环捧着锦盒钗环跪在那里任她挑选。

安如淡淡笑望着她,任问什么都说很好,不错。玳郡主也仿佛是个没心骨的,瞧瞧这个花卉纹绣球的坠子,又挑挑那个嵌银丝鎏金簪花碧玉步摇,十分犹豫,珠帘外头跪来一名丫环禀报说,“惠郡王前头同两位王妃说话呢,秦王妃问玳郡主可拾掇好了?”

“早着呢。”

安如将吃了一些的汤碗交与绛枝,“亏了你记着,再多撑,我这身子恐怕还真要闹腾闹腾呢。”

外头的丫环再说,“世子爷吩咐,郡主实在身子不爽利,就不要劳烦大动静。已经遣了人准备着侍候郡主回行馆歇息。免得劳心伤神。”

玳郡主立刻双颊泛红,追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话毕,又自觉失礼,补道,“多谢佑哥哥挂怀……我很好,这就出来,你去回话罢。”

安如就坐在那里,仍旧淡淡笑意,见这郡主前来拉起自己的手,就要讨赞赏,“姐姐同佑哥哥最好,必定晓得佑哥哥的爱好,姐姐说我这模样好看么?”

郡主一脸的兴奋,红扑扑的脸蛋,眉眼之间全是情意,“他……方才外头就说,两年不见,出落得越发好了。……不知是真是假。”最后一句说的情态毕肖,娇妍动人,分明就是个怀春少女。

安如哪里能不晓得这女人的心思,看了一遍,只能道,“我也不知道。郡主既知我已是别人家的了,再不能这么说浑话。免得不懂事儿的人听岔了,平白惹一些是非。”

玳郡主道:“能撇的开么?”

安如瞧着她,恍而笑了,含笑道:“郡主多虑了。”

玳郡主还要再问,绛枝上前一步及时拦住,福了福身子道,“郡主可是还差一双鞋子?”

安如低头一看,果然那裙摆之下白袜赤足,虽很俏皮,可在大家贵女身上却显得十分不齐整,玳郡主也有些发窘,忙拿裙子略略掩着,“比安姐姐小一层,能有么?”

绛枝早唤来丫环捧了一溜儿的绣缎子的小鞋,“若是不喜欢花样,咱们还有别的,不会让郡主您为难勉强。”

又有丫环在外头磕头,“两位王妃体恤郡主旅路疲劳,换了衣裳便不用过去侍候了。外头已经说了,送郡主回行馆呢。”

玳郡主正坐在安如身旁伏在她身上,任人侍候着穿鞋子,听了这话忙问,“佑哥哥……还有哥哥他们呢?”

那丫头道,“怕是往外头去了。”

玳郡主只觉浑身都是恼怒,人人都笑眯眯地说话仿佛都在看自己笑话一般,立刻沉下脸,实在忍不住,一脚踢翻正在为她试鞋的丫环,险些将安如连带着推倒,幸好绛枝早早在一旁看护着,只听郡主斥道,“好没脸的丫头,恁大的体面,脏手直敢往我身上擦!”

安如险险扒着绛枝,可又摆脱不了郡主双手的钳制,只能劝道,“何苦同她们治气,仔细气坏了,不当的。”

“姐姐这是什么话,哪里会当的当不得?”玳郡主一回头,瞧见安如和善平缓的模样立刻冷笑道,“姐姐要替这些下人们说话,可就当的了?姐姐再自认为我唤你一声‘姐’你便来教训我这也当的?”

自然是当不得。

安如仍旧淡淡笑着,无可无不可的抚开郡主拽着的衣裳,道,“郡主情愿。”

玳郡主竖着眉还要说什么,忽然一团红影子从珠帘下头空档里飞奔进来,笑着喘着大声喊道,“娘噢,娘噢!”

安如一瞧见儿子就满眼的笑意,简直合不拢嘴,张开双臂小涵哥儿立刻就腾腾的扑了过来,安如抱起儿子亲了又亲,“躲猫猫,找到娘亲啦是不是?!”

涵哥儿嘻嘻笑着躲娘亲的呵痒痒,小短胳膊腿儿乱晃,“咯咯咯”地乐不可支,又死皮赖脸的往娘亲身上贴,软软的手指头要摸,还要忙着指窗子外头,“娘啊……舅舅噢,舅舅噢!”

“舅舅在外头?”安如笑着将儿子放在地上,牵着小手儿弯腰问道,“走,见舅舅咯,那咱们一起走路好不好?”

涵哥儿“噢”一声用力甩开娘亲的手,“噔噔噔”又迈着乱腿儿蹦跶出去,嘴里还不知喊着什么,逗得跟前的丫鬤们都捂着嘴儿偷笑。小子让他慢慢走路偏是不肯,只有拉着别人才能稳着身子,若是一个人必定要跑来跑去,像一团包得红红火火的灯笼,喜庆又好玩。

玳郡主一听见“舅舅在外头”,很快站了起来,急急命人为自己穿好鞋子,又笑着挽上安如的手臂,“姐姐可是生妹妹的气了?”

安如甩她不得,十分不喜欢这种小姐脾气的人,只能略为欠了欠身子笑道,“郡主多虑了。”

玳郡主听她这话分明是不接纳自己,又要怒,又不得发,红着脸勉强笑道,“小心涵哥儿跌倒,咱们快出去罢。”

安如另一手搭着绛枝的手臂,慢慢道,“不怕,孩子们摔打摔打才能长大,总不懂事可是要讨人嫌的。他舅舅也不会这么喜欢。”

丫鬤们推开外头的门,日光密密的打在人身上,安如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待定了神之后,发觉挽着自己的郡主已经松了手臂,笑宴宴地同院子里花架下同小涵哥儿咿呀说话的良哥儿说道,“良哥哥怎么在这里?”

回头笑着瞅了瞅立在门上廊庑之下的安如,神色挑衅,“良哥哥怕玳儿欺负你的安妹妹么?”

良哥儿头也不抬,接住蹲在对面的涵哥儿扔来的小石头再扔了回去,看着小东西到处找石头的模样十分好笑,才道,“我哥出去了,原来惠哥儿也没多大病,红光满面的。亏得圣旨来时候没让他出来接旨,要不然,这欺君可不是件好玩儿的事儿。”

于是看了一眼玳郡主,“哦呀,玳妹妹也挺精神,方才里头说玳妹妹身子不舒服,还以为是水土不服原来竟是想多了。怪不得是兄妹俩,果然心有灵犀--嗯,兴许是咱们王府风水好也不一定。”

安如远远立在门口,既不前来说话也不立即走开。涵哥儿好容易找到石头,一抬头,就瞧见娘亲,张牙舞爪地跑抓过来,抱住安如的裙摆扬着头“嘿嘿”就笑。

绛枝同一旁的丫环说了几句话,同安如低声道,“王妃怕您身子累,前头再不必过去,世子爷吩咐了小方将军护送,咱们这就走吧。”

安如却问,“咱们先前头同王妃道个别。”遂领着涵哥儿往前头去,良哥儿瞧见安如走了,越发不肯放玳郡主,只拿大哥的话头引她走不开,估摸着安如已经登车离府,才弹了弹衣袖笑道,“玳妹妹这话可不敢混说,咱们都是自家人,不会多想,只让旁人听了,妄论闺阁之外,可不是要毁了妹妹的清誉?”

玳郡主也不遑让,“良哥哥总是偏袒她,她如今做了一个什么商贾破户的妾,都这般田地还摆出那么一副样子,给谁看!她也不想想,见面就得同我行礼,可还能同我争端什么,有你们得意的时候自然也有我出头日子,哼,你帮得了一时帮得她一世也?”

良哥儿冷哼一声,“这话让大哥知道,再投一次军也未尝不可!”

玳郡主立刻哑言,恨恨不能平,当年就是为了她佑哥哥忽然离家投军,自己已经这般的委曲求全,难道还要因她吃一场闷不成!

良哥儿左右不经意的瞧着,凑过脑袋低声逗这胡思乱想的郡主,笑得极为狡猾,“玳妹妹以为做的那些事儿大哥可是还不知道?快了。安妹妹一家遭难咱们不说,单论何以流放不成而至于斯,玳妹妹果真不曾怕过什么?”

玳郡主浑身一震,呆呆看了过去。

良哥儿早已若无其事地走开,扔下一句话,“大哥可不是我,这么怜香惜玉的。哦,不对,大哥说不定比我还会怜香惜玉呢,真不明白,既然已经抓到了人,为何不干脆了断了,也免了玳妹妹的夜长梦多呢?”

“莫非不是要按下某些人什么见不得天光的事儿,而是--”

可人走出了两步,回头瞧了瞧,又折返回来,越发凑趣笑道,“可知为何不让两位妹妹前去,也将咱们打发出来?”摇摇头兀自扬起竹扇敲了敲脑袋,“大事,一定是大事。”

第四十五章 再返扬州

秦王妃在金陵邑不会多待,略微停一阵还是要往扬州去的。安如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金妃一提起那个女孩儿自己就满心的不舒服,原来那个人对自己也是一样的情绪。谁也见不得谁。

这一回同两位王妃告别后,抱着涵哥儿一同坐上了来时四人抬的轿子,小子喜欢的东瞅瞅西看看,这也要摸一摸,那也要同说说奇怪的话。等回了别馆,小子玩了一天,再这知摇晃着已经撑不住,流着口水在娘亲的怀里睡得沉沉呼呼了。

临去的时候郁城佑亲自过来门上相送。安如原本很想问一问被他收押的那一对可怜人,只是不当时辰不当地点,还是作罢。

回了自己的地盘,安如也十分累,安顿吃了些垫底儿的,便搂着儿子一同睡了。

次一日日头高起,一床两个热烘烘的大小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才你笑我闹得起了床,末蕊同碧珠听见里头的笑闹声,才惶恐地进来服侍。

安如只穿着白色棉布的中衣,小心将儿子圈在床上,一件件替小东西套上穿戴,抽空抬头从碧珠手中选今日的衣裳,而后拍拍儿子的屁股,让人扔出去外头玩儿,自己才慢慢由人服侍穿戴。

“有什么事么,一个个绷着个脸的。”

末蕊为安如套上内的里衬,接过碧珠捧着的轻罗碎花褶裙围带穿好,才道,“玳郡主来了。”

安如顿了顿,想了一下,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人呢,可有什么说法?”

“不曾,咱们说如夫人还照顾着涵哥儿未好,便往后头园子里转一圈去了。”末蕊道,眉头仍然不展,很是为难的模样,“方才良四爷前后脚的功夫,也抱着昨日那个乱跑的小顺哥儿过来,正在外头院子里嚷嚷着要吃饼呢。惠兰才做了些肉馅儿的点心捧过去,两人竟仿佛不是一路,不知有什么缘故,总不肯在一处,您看--”

安如先是觉得好笑,昨日瞧着他俩不是还挺能聊的么,再一想,才记起昨日先前时候那良哥儿说的话来,让顺哥儿同涵哥儿玩在一处不要生分,竟是这个意思,无奈也很好笑,便道,“且这般随他们罢,别理,他们自己闹去。”

从菱儿手中的妆钗盒里挑选了两支石青色滚珠玲珑簪,悠着时辰吩咐道,“你外头瞧着让哥儿先吃饱了,引出去同顺哥儿见见面,两个小子,有那个顺哥儿领着比咱们带着好,别的一概不问,玳郡主那边自然有人侍候着咱们不用多费心……去吧。”

菱儿应着话将盒子放置好,便先退了出去。

碧珠为安如穿戴好最后一层的披帛,将裙裳的摆角顺正,方才搀扶着到外头,涵哥儿正抱着他的小银碗吃的“呼哧呼哧”,瞧见娘亲出来了,撇下碗就要扑上来,嘴里脸上都是残饭,还有不自知地喊着,“娘噢,有哥哥,哥哥噢。”

安如早蹲着替儿子擦了擦脸上的饭屑,“乖噢,有哥哥好玩,还有小舅舅,乖乖吃完钵钵的就玩。”

涵哥儿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很是努力地想了想,不明白,显然已经把昨天同小舅舅的事儿给忘完了,安如抱着又吃了一些汤,才放到地上,拍拍小屁股,“得了,玩去吧!”

小子骨骨滚滚的肚子撒着欢就奔了出去,兴奋得大喊,不一会儿就从院子门上不见了。

安如重新坐了回去,侍奉的人越发小心不敢疏忽,安如从桌上点了几个小菜,剩下的赏了下去,因道,“越发吃不了多少了,以后不要弄这么多,浪费了。”

末蕊福了福身子,正待劝一劝,外头院子里传来玳郡主的声音,笑吟吟地由丫环打起帘子走了进来,瞧见里头的餐饭笑道,“安姐姐好。外头瞧见小涵哥儿玩,这才敢进来打扰姐姐,讨一杯水喝。”

碧珠等鱼贯的捧着茶果,安如只能放下箸笑道,“怎么来的这般早,郡主昨日一定累了,应当多休息才是。我这里也远,总是在外头跑颠簸受累的,可不好。”

说着不相干的话,安如没有起身行礼,郡主也只是看了一回,随意坐到一旁。

没喝茶,玳郡主玩着手中的宝石指环,漫不经心道,“听说姐姐就要回扬州了,咱们不如同路也好照顾。昨儿晚上同母亲说了,姐姐莫要推辞。”

“这怎么敢。”

玳郡主道,“怎么不敢,听说安姐姐在千福寺受过大师的法礼,路上正好同妹妹讲一讲,也不怕到时候出了岔子惹人笑话什么的。”

安如摊手笑道,“不过是斋戒沐浴,而后闻了整整一日的香烟,说出来人都不信,我也没有法子。”

玳郡主的神情很坦然,笑眯眯道,“那个无所谓,姐姐随便说说就成,只是今儿我可要在姐姐这里呆一整天了,母亲同王妃今日上书请旨,我不能在王府里头,亏了有姐姐这么个去处可走动,比那行馆里好玩多了。明日咱们就起程,听说安姐姐早也准备回扬州,这一回准备应当来得及的呢。”

安如深深看了她一眼,“郡主知道的蛮多。”回头对身边的末蕊等道,“去点一点,能收拾多少东西带着。”

玳郡主却笑问说,“姐姐怎么不问母亲她们请旨是什么么?”

“妹妹想说?”

玳郡主不觉脸上一红,含娇带柔道,“没什么。”

安如怎么会不知道,昨儿晚上保庆就进来回话,玳郡主同郁将军的大婚已定,所有人都知道了的事儿,她郡主怎么可能觉得自己不知道呢?于是微微一笑,“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日何时起程?”

“待日头红一些,母亲怕姐姐身子弱不敢禁风,咱们迟一些无妨,咱们不用进城,直接往千福寺也不必记挂什么门禁。”

安如笑道,“没那么远,进城吃茶的时间还是有的。”

末蕊从外头说了几句话进来,对二人福了福便道,“郁将军使人来问如夫人安好,问咱们何时起程,是否同秦王妃一行?”

玳郡主红红着脸笑道,“可不是,要难为佑哥哥了。”

安如便问,“大哥送行?”

玳郡主摇头,“不知呢。”

涵哥儿努力拽拉着期期艾艾的顺哥儿,笑吱吱的从外头进来,瞧见屋内好多人好有趣,显摆的开始蹭到正座上,拉着娘亲的裙摆回头看着小哥哥笑,“娘亲噢!”

顺哥儿仰头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笑容温婉的女人,咧着嘴也笑,只是不说话。

涵哥儿看了看另一个坐着的女人,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吱声,过来抱着小哥哥往套阁里头拖,“有毛毛。”

两个小人儿“噔噔噔”地跑了进去。留下一屋子大人又是好笑又是喜爱,唯有玳郡主仿佛不大高兴,被忽略了。

--还是被昨日臭烘烘的屙了一身黄金的臭小子!

安如回过头对她笑说道,“郡主同良哥哥一同过来的罢,顺哥儿蛮可爱的,很乖很懂事,佑哥哥很喜欢呢,郡主也一定喜欢。”

玳郡主冷哼一声,也不接话,将房间慢慢打量了一遍,因道,“王妃待姐姐真好。”眼睛停留在墙角的描春枝暗刻锦绣玉壶春瓶,“就是良哥儿也一定没这么些好摆设。”

安如笑了笑,并不回答,这可都是繁生的呢。瞧见外头进来的碧珠随口问她,“收拾好了?”

碧珠福了福身子答道,“许多东西不用带着,王妃说了,往后时常接您回来小住呢,咱们只收拾了平时多用的物件,其他的就放在这里,左右都是有人打扫经管呢。”

“让青槐留下来为咱们看门,可好?”安如看向后头进来的末蕊,笑盈盈问着。

……

次日早晨,二佳人携手往王府告辞,王妃再三留不住,才依依不舍地命郁城佑好生护送,把人都安全带到了才准回来,让安如头疼的是,王妃让顺哥儿跟着涵哥儿一同上路。郁城佑自然同意。

一路畅通无阻。

安如没有机会同郁城佑说话。抱着儿子悠悠地睡在自家马车里头,胡思乱想着这两天的事儿。……关于春风阁,关于那些初来乍到零零碎碎的片断记忆,自己忽然之间好像迷途的孩子,找不到方向。

有些事情你以为可以一辈子记住,却会在某个转弯处,忘丢的一干二净。

又或者……在某个急刹车的地方,涌到出来,让你猝不及防。

秦王妃她们径直往千福寺方向去了,郁城佑陪同前往照顾停顿。安如这一行则沿着官道直接进了扬州城,住进自家的城中行馆。

日头还浓着吊在天上,安如由保庆引着路,领着涵哥儿便往那一家已经成了自己名下产业的书肆去。

因想着明日一入府门深似海,不如过来挑一些有趣儿的书回去慢慢啃,再让别人捎带实在有心理阴影,想着想着,瞧见地上乱跑的小儿子,便笑着命人行动了。

保庆一听说立刻就上下准备,通知书肆关门整扫铺排,选择人少安静的行路,吩咐跟前丫环小厮的注意当心,再还要时不时同末蕊碰头对一对车马、并抬搬衣箱、杯具、炉薰之类的。

按着原先的习惯,并不必安如亲自前往,只管叫那书肆的人抬了书过来,一样样的任凭主子夫人们挑选,自然少不了打赏的银子功夫。

安如瞧着已经准备差不多了的保庆,又是担心又是紧张,才笑道,“无妨,我只是不耐烦呆着而已。凤先生早先都说了,我须得多走动才是好的。”

保庆无法,最后一次劝说无效,躬身请如夫人并兴奋的小主子上了车,前头清道后头镇尾。

随行的人不多,一半留在了行馆,安如同涵哥儿末蕊同一车,再加上乖巧的顺哥儿,也算轻松;其余的丫鬤一个车子,再一车子的坐卧行具,前后十来名小厮骑着小马跟随,饶是这般清减随从,清清零零的石板马路上头,也显得十分喧闹。

街上不及回家的臭小子们吆喝着躲在夹行里头看景儿,收拾摊子的老人们抬头看了看,仍旧弯腰做事,忙忙碌碌。

安如喜欢眯着眼听着车马外头芸芸嚷嚷的声音,那外头总有一些是你所不能企及的世界,往日这般想着,便会心情很好,可是现在……安如忽然有些心神飘摇。

是……不安。

第四十六章 地利

记得很久以前,孑然一身的时候,安如不无感慨地想着,若是这些人悉心侍候奉承,自己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乱折腾,一定会好奇的将所有没见过没听过的物什看个遍、听个够。

开心就吃很多,不开心就寻别人的开心。

甚至同繁生最开始的接触,都是带有最极端的嫉妒与恨。那是这个奇怪陌生世界里头,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是与自己最害怕的人。……可是现在,还能恨么?……

揽手将试图扒拉在车窗上头往外探头的小东西揪回来,另一手抚了抚腹中已经开始让人腿脚浮肿的小肉团,眯着眼睛,说不清是不是爱,却一定不能放弃。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书肆除了街面上的一幢两层小楼之外,后头带了三进的小宅院,才修葺翻新,处处透着清凉的感觉。保庆熟捻的引着如夫人进了正屋厅堂,小家碧玉的风格,亲亲切切。

末蕊碧珠等一早的开始行动,铺设打扫,煮水暖房。

珠帘薄纱之外书肆掌柜前来请安,不消安如说话,保庆吩咐了抬着箱子进来,便放了人出去,只挑选了几个媳妇,分别重新装在小匣子里头,让近前服侍的丫环捧了进去。

安如忽然记起什么,喊住保庆问道,“方才下车时候对面那里仿佛有一处酒楼?”笑了笑,问道,“闻着整条路上都飘着香呢。”

保庆躬身道,“正是。算不得是上好的,却是这一街顶不错的一家,里头招牌鸭血汤正好滋补,都是秘传的老方浓汤,城里头的大户常不烦跑来这边买回去尝,别处虽也都有,可总也熬不出那种陈年高汤鲜香的味儿出来。只不过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那里头的师傅总惦记火候,一日只做那么些再也不多的。”

“嗯。”安如让人带了儿子往外头跑一跑,拍着儿子的屁股送出去,因笑道,“瞧你,我只问了一句,偏能说出这般多来,感情你是他们家托儿不成。不过这种卖法,自然比平常卖法更好的。”

末蕊听闻,也抬眼眯眯笑了笑。

隔在外头的保庆只感觉末蕊姑娘看了过来,顿时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道,“那个,其实酒楼也是咱们府上经营着的。”

安如垂眸拍了拍衣襟摆子,随口问道,“哦?你们家主子弄的事儿还真多。”

场面立刻冷了下来,谁都听得出,这句话里头的味儿有多重。

末蕊同碧珠对视一眼,又是一出无头公案,哪里出了刺儿?

安如无所谓地揉了揉手腕,卸下没用的镯子之类扔到一边儿,外头已经陆续将适合的书卷一匣匣的搬了进来,原本就没有多大重量,几个年轻媳妇笑吟吟地退了出去,从门口的丫环手中接过打赏,兴致而归。

保庆趁着也告退出去。

又回来了。

安如头也不抬,保庆躬身道,“世子爷从千福寺过来,行馆里头待了待,仿佛有什么急事,问了路就跟着过来--”

“嗯。”

保庆硬着头皮,无助地看着地面,再道,“还有玳郡主同惠郡王。”

“哦,倒是奇了。”

末蕊只好让碧珠代替自己按摩揉捏如夫人浮肿的小腿,从侧面绕过去,同保庆福了福身子,柔声道,“人在哪里呢?如夫人行动不方便,还要麻烦保庆大哥一回了。”

话还未毕,就听见玳郡主嘻嘻笑着从廊庑底下走了过来,“原来竟有这么个清幽的小院儿,哥哥,明儿我也要,你为我整一个出来可好?--哦,末蕊方才说什么着--我安姐姐呢?”

玳郡主笑盈盈地卸下发髻上别着的帏帽,抬脚就进了正屋,后头郁将军面无太多表情,惠郡王倒是上下左右的瞅一瞅,看一看,努力避开末蕊的目光。

末蕊离开让开道儿,深深道了万福,而后起身笑道,“咱们主子想着府里头太闷实在无趣,扬州的别馆也没多大意思,才让人准备了这里,想着如夫人最怕麻烦,这般大小清幽,藤萝蔓芜十分惬意,真正好呢。”

郁城佑点点头,便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箴儿等无奈的将好容易为如夫人煮好的香茶捧与三人。

玳郡主早已由人掀了帘子进去,不知为何,瞧见那美人香榻上头慵懒的人儿,心中竟不自觉弱了几分,原本应该她起来毕恭毕敬同自己行礼的不是么?上次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

郡主堪堪停了两三秒,神色不好的只能坐在下首,勉强笑道,“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安如也不睁眼,摆摆手,“累得。”

外头惠郡王不住的往里瞅,嗫嚅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郁城佑倒是磊落,放下茶盅,道,“妹妹何时回……府上?大哥倒是可以送一程。”

惠郡王立即跟着点头,玳郡主笑道,“佑哥哥真是好心。”

安如勾了勾嘴角,缓缓睁开眼,跪坐在脚踏上的碧珠连忙问安,末蕊也紧张兮兮的,安如只是略略瞧了瞧这几个不速之客,也不知为何,仿佛原本就是这般无序无组织无规矩的模样,指了指一旁捧着书卷的丫环道,“拿过来我瞧瞧。--有佑哥哥送当然好了,可是世子爷陪着,回去也多体面。是不是惠哥哥?”

惠郡王身子一抖,“嗯、啊”了半晌,玳郡主自然是知道这里头的劫数,忙帮着说话道,“安姐姐什么时候回去?咱们才见了面呢。妹妹来江南不易,安姐姐又嫁了人--”

安如淡淡一笑,“郡主又在说笑了,安如不敢当。”

玳郡主再找不出下文,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仿佛很认真地挑选着书卷,她根本就不想同你说话。

可是安如却又放下,挥手让拿了下去,显然很不满意。末蕊从箴儿手中接过小钟汤碗,递与安如,喝了几口,再拿下去,以帕沾了沾嘴角,安如才问道,“佑哥哥,如儿可不可以问您讨一个人情?”

郁城佑沉默一回,声音显得敦厚很温和,“妹妹请说。”

安如笑道,“看来佑哥哥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能答应么?”

惠郡王急了,连瞪着郁城佑低声问道,“什么事儿你办不了!”

玳郡主却忽然坐不定,低低垂下眼眸,又紧张的偷看安如,双手不自觉绞着两摆衣裙,却又假装镇定完好,努力笑容可掬。

安如不去理会这个女人,因问道,“佑哥哥那么做,是在帮如儿?”

郁城佑很快道,“都已经过去了。”

“怎么会,佑哥哥这么大的手笔,如儿不闻不问,岂不愧对了佑哥哥的关怀?--”

“都说已经过去了!”郁城佑忽然提高声音,打断安如的话,却显得尤为不堪一击,“妹妹不必多想,好生安胎才是。”可再听见帘内那娇娇笑声,忽然被抽了精气神一般,无力。

安如欢快地笑着,且还拉着玳郡主一起笑,乐不可支,“郡主你瞧瞧,佑哥哥怎么恼了?”

又说,“佑哥哥我不管,那两个人我偏要,你给也不给?”

惠郡王此时早被这哑谜搞得乱了,也顾不得在她面前的矜持,就问,“到底什么人,至于不!”

安如又“咯咯咯”地笑道,“惠哥哥你不明白的,这可是我同佑哥哥之间的秘密。--佑哥哥一定不同你说!嗯,我们谁也不说的。”

郁城佑默认了这句话。

惠郡王被气死了。

玳郡主也被气得不轻,只是再不敢乱来,娇声笑了笑道,“不说便不说,安姐姐同佑哥哥就喜欢糊弄人,把人骗得上了钩来了兴趣,原来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知道什么都不是?”安如忽然掉转头瞧着她,笑得满心满意,“郡主都知道了什么……郡主真是聪明呢。”

玳郡主卡在那里,脸倏然涨红,“没,哪里……”

“佑哥哥--”安如回头瞧向外头,笑吟吟道,“如儿明日回去,哥哥还要送郡主吧。”

郁城佑想也不想答道,“有惠哥儿在,我送你。”

“好啊。”

安如含笑应下,仿佛不曾看见窘迫的那个女人,也感觉不到外头另一个男人的焦躁,唤来末蕊,“你去外头同保庆说,准备一席酒菜,要好的,嗯,不如就方才说的那家酒楼让他们过来这边做,鸭血汤可不能少了。看他能搞到不能。”

回头对玳郡主笑道,“今日偏寒了一些,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郡主可能将就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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