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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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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章!”阳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差一步就上前揪起凤章的前襟,“快说!到底怎么了!”他简直不能相信前两天还到处乱窜,嚷嚷着要吃这要吃那的女人,就这么软软的倒下去了。这个女人有太多让人讨厌的地方,可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还没一个月呢,急什么,我能探出来你该赔大礼,怎么这副德性?”凤章撇撇嘴,“这位夫人有喜了,真不晓得怎么这样的折腾还没事。”眼睛早朝周围扫视一圈,小丫头们打扫的动作很迅速,可也逃不过凤章的眼,方才的混乱他几乎可以重新模拟出来,“胡闹!”

末蕊在听见还没一个月的时候,已经虚了步子,紧紧扶着睡塌边栏,待凤章确定之后,丧失了所有精魂的闭上眼,蒙蒙一叹。恢复了半晌,才重新睁开眼,轻轻跪在安如面前,双泪清流,“夫人……”

第十六章 泄愤

末蕊打起精神,快速拭去眼中的泪水,余光处瞥见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杏目圆睁,“菟儿出来!作什么怪!有话过来说,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小丫头垂首慢慢挪了过来,福了福身子,谨慎道,“末蕊姐姐,箴儿方才煮茶烫了手……”

“莲儿,去后面帮箴儿煮茶。”末蕊挥手放走小丫头。

待这边稳妥之后,绕出珠帘,规规整整地对凤章福下身子,道了谢,“先生凤手妙针,幸而脉出如夫人的身子,末蕊这里代家主叩谢。”说着,领了一众丫鬟叩拜下去,慌得凤章立时坐不稳了,忙离开矮凳避开。

末蕊毫不含糊,“凤先生自然受得起,这一拜是谢您救了咱们如夫人的命!”说着,眼睛斜斜瞄向紫荆纱帐外还在愣神的大汉,“只是不知为何如夫人……似乎面色不大好。”

“不要紧,只是贵夫人受了惊,血气攻了心。方才已下了一针,很快便会醒来,末蕊……姑娘且放宽心罢。”凤章颇有些尴尬的避开,这里的胭脂气太盛,自己都有些禁不起软香红蜡的,再次退后两步。绕过香炉,顿了顿脚,才绕出纱帐。

忽而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瞧,阳庆竟还傻乎乎的站在纱帐内,神游太虚了。笑着摇摇头,坐回外堂新置的圆桌边上。石莲轻手轻脚地将煮好的新茶奉上,红着小脸,福了福身子,半天嘬不出一个字儿来,一跺脚,“石莲方才失礼了,请……先生莫见怪……凤先生请用茶。”然后匆匆跑开。

末蕊小心服侍着安如,恍惚间安如睁开眼,又闭了上。

阳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见安如终于醒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转眼间就将眼睛的焦点落在了安如的小腹上,居然半点记不起个避讳什么的。整个心思只想着一件事情——那里有小主子了!

主子有两位少爷,却常年生长在扬州府中,年纪既幼,众夫人也不愿让少爷出来过早经风雨。这回好了,如夫人所出的小主子一定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出生,然后由自己教管,噢,一定要教给他怎么制服人自己不受伤,要练一身好武艺——阳庆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如夫人向来都是精力强盛的,就看现在,那一双凛凛的目光还有即将暴怒的脾气——小主子也一定会精力充沛活蹦乱跳的……

“夫人!”

“小心!”

忽然几道声音同时响起,阳庆只见眼前一晃,一串串散了的珍珠已经被摔扔了出去。阳庆笑了,小主子以后肯定和自己一样,有一身强健的体魄,一定要比府里那俩文弱的好一千倍!

安如彻底发怒了,她简直不能相信末蕊口中“有喜”说的是自己,眼睛灼灼发烫,安如简直想哭了,她才多大点,还没玩儿够呢,人生路这么长这么美妙的怎么可以怀孕?有了宝宝以后还怎么随便发脾气装嫩……还有向男人撒娇!

末蕊兴奋得说着以后可能的好日子,有了男丁,就不怕后半生没有依靠了——安如却在想,该死了才一次就能怀上,怎么搞得!

眼睛凌厉的射向紫荆纱帐外依旧装“门神”的男人,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挣红了眼,心中默念三声“你找的!”然后“嘶啦”一下,劈手扯断跟前还未退的珍珠帘子,劈头盖脸的就抄向郁城佑拽去。

珠子被挡在纱帐上,脆生生的滚落一地,滑的到处都是。

末蕊愣在当前,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夫人这是怎么了。安如趁着空档抓起身边的软枕,只着了白布袜,大步流星的跨出紫纱帐,怒意冲天的撕扯掉那些碍事的纱帐,抡起软枕就砸了上去:

“都是你!都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怎么没有让雷给劈了!……长的高有什么了不起,不说话?凭什么你可以不说话!装什么树墩子,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厉害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冷着脸给谁看!臭脸!马脸……不要脸!不要脸你懂不懂!……打死你!打死你!”安如气坏了,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什么变化,连眼神都没有改变,安静得瞧着自己的折腾。

“咣!”安如退后两步,抓起一遍还未撤下的宝箱就砸了上去,周围人刚想着上去拦,就被骂了下来,“滚!都给我滚!”“咣当”一声,精巧的瓷瓶玉器砸碎一地。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如红着眼,将怀孕的怒火彻底牵引到他身上,“我还不够惨吗?你非得看着我让人奸了,羞辱了,弄死了你才高兴是不是?”说到刚刚穿越来的恐惧时候,安如彻底爆发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是拿得动的,全部照着郁城佑的脑袋上身上砸去,“我早就没有家了,没有爹爹没有娘亲,什么都没有,全部的都死掉了,只剩下我,还被弄到那种地方,我才多大呀!你自己看看,我才多大呀,那么多肮脏的男人要在我身子上爬,要骂我打我,那些时候你在哪里?那个什么人快死了跟我什么关系?我怎么办?我现在就是要死也死不了的!”

“你还敢我凶我,看我让人弄死了,弄臭了烂了你才高兴是不是!现在你来做什么?都是你!都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想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黑房里死活关了三天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些与我何干,你与我何干……啊!!”安如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双拳紧握在胸前、无助的扬起头绝望的尖叫嘶喊……

“住口!”男人嘶哑着声音挡开扔过来的物什,大步上前拽住安如还要扔东西砸过来的手臂,死死的将人拉在跟前,“你够了没有!”

安如猛地被拽住,身子像一叶飞蝶般无力,轻易的就被扯到跟前,盈盈着双目怆然抬头,四目相对,眼泪“唰”一下水流般涌了出来,苍白小巧的面庞上仿佛只看得见这磅礴横肆的泪水,甚至失了色的双唇哆嗦不已,喉咙想被什么咽住一般,一下一下的喘不上气来,青唇微启却总也说不出来半句。

郁城佑眉心再次拧了起来,手下的力气顿时卸掉一半,双唇紧闭,死死盯着安如快要说出来的话。

“……”眼泪疯了一般的冲下来,小人儿单薄的身体颤颤发抖不能停止,哽咽的抽泣声催的人心都软了,忽而一声迷恍沙哑的呼唤,安如闭上眼。软了下去。

“佑哥哥……”

他忽然浑身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连灵魂都一并飞离,好远的地方,好久以前,天是莹到心里的蓝,云是干净的不留一丝念想的白,她步履蹒跚的拉着他的黑手臂使劲地摇着,谄媚的讨好,“佑、哥哥,糖,糖……”

第十七章 还是要问一问

郁城佑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想说,那一声“如儿”在此刻仿佛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大的讽刺,刺得他心疼,疼得不行了,就要死掉了。

她受伤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她无助的时候让人侮辱绝望的时候,自己在哪里?郁城佑简直就要碎了,四分五裂一般……想死都死不了的痛苦。

眼前再次混乱起来,所有人脸上写着无比的愤怒与悲伤,那一声声的控诉,像血刀一样,刺向自己身上,鄙视的,痛恨的,千刀万剐的,简直数不清了。郁城佑的手还空空的停留在哪里,她枯瘦如柴的手臂,毫无征兆的从那里滑了下去,硬生生的滑了下去,不留一丝痕迹,抓不住了。

抓不住了。

好听的神话故事……仙女姐姐……小小的妖精……茂密的苗疆绿丛林……

什么都没有了。

还没来得及给她讲那里的故事。

断了线,串不起来……抓不住了……

尘土飞扬,有什么东西迷了眼,坍塌了。



安静的等待。

连哭泣声都变得轻盈不见。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凤章的手上,脸上,不差一分一毫的仔细。

“凤先生?”末蕊替安如掩好薄被;双腿战栗忐忑难宁,不安着问了声。

“贵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虚火旺盛,情绪不稳本是正常,可方才似乎太多耗了心神,疲乏之极以致脱离。我写上一剂方子,且吃两帖。”

石莲迅速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及书案准备好,请了过去。

末蕊皱着眉头掖好被角,手攥地紧紧的,一下也不离开安如熟睡的脸。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怒,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是不肯的……缓缓掉过头朝郁城佑站着的地方瞧去。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然走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有那么一瞬、他眉目间仿佛沧桑历尽……深深呼吸,回神再次牢牢看着安如,不舍错过她眉尖的任何一次紧蹙。

没有人再过来打扰了,各司其职,将狼藉的地面收拾起来。过了许久,末蕊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好久好久了,也许只是一瞬。

“末蕊……”

安如舍不得醒来,也不得不醒来。真是疯魔了,那一声呼唤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本能一样的从大脑闪过,从喉中逸出。心情也开始低落了许多。不用看,都可以感觉到,那个人,已经走了。

末蕊紧张的抓着安如的手,“是,夫人,末蕊在。”

“呵呵,我知道,你一定在。”安如闭着眼,始终不肯睁开,苦笑的嘴角有些发凉,“让你看笑话了。”

“不是……没有……”末蕊在安如说她一定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抗争不了内心最悲伤的忧郁,落下泪来,“都好着呢……您放心。”

安如缓缓地摇摇头,“都让我砸烂了,怎么办,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呀。”

末蕊一怔,茫然的就瞧向了站在一边不敢离开的阳庆,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可心中却是狂喜的,方才如夫人那样的神情,听到有孕之后一瞬的绝望,还有那些几乎象是梦一样的零乱场面……现在终于好了,如夫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阳庆……你看?”末蕊控制了情绪,叫醒了还在沉思中的人,“咱们赔得起么?阳庆?”

阳庆恍惚了一下,注意到末蕊指着正在洒扫的宝贝残骸,嘴巴大大的咧开了,“啊?”

安如听见阳庆的声音,睁开眼瞥了过去,“还有一个小的匣子我没扔,给我留下,不准不要!”

菱儿让丫鬟们自己干着活,轻轻捧着那个织锦包的匣子,半蹲在床榻前打开盖子示意安如,“如夫人说的是这个么?”

一套晶莹剔透的水晶酒盏。阳庆仔细瞧了瞧,笑了起来,“如夫人的眼光真好,这可是东阁里最珍贵的镇宝之一——饕餮纹花粹高足琉璃盏,咱们也叫它琉璃粹。”

“哦,拿好了。”安如轻轻吐了个气,翻身继续睡觉。那个强大气场的压力解除之后,一下子疲惫不堪。

末蕊嘴角含着笑摇摇头,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这才想起一回事儿,“阳庆,凤先生呢?”

阳庆也恍然了,拍了拍脑袋,憨然一笑,“哦,呵呵,我都忘了还有他呢!”

石莲从外面接过一个小木匣,在末蕊面前晃了晃,“末蕊姐姐放心,凤先生在隔壁休息呢,这个是拿着先生的方子抓的药,莲儿这就去煎药,您放心好了!”

菱儿领着两三个小丫头婷婷地过来,指着丫鬟手中捧着的宝盒,“里面都是没有摔碎或者还能补救的,我让人都收了起来,末蕊姐您看?”

“装箱吧,回去也好当个耍子,平日里玩一玩也好的。……菱儿你且收拾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动身呢。”

石莲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嘻嘻笑道,“姐姐真好!”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跑去了。

菱儿捻嘴偷笑着,领着一众人推至外间,开始装箱。

末蕊瞧着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服侍安如睡着后,才轻脚往茶水房那里走去。她还是有些不不放心那个小丫头,这些日子里不见有什么出挑的,除了长相清秀看着懂事,倒是有几分伶俐劲儿。

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进去,打起帘子细细瞅了瞅里面的光景——箴儿神色凝重,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扇子,炉火里并不是很旺,这扇子的风并没有多大作用,仿佛都扇到空气里去了。石莲与菟儿正在角落里整理器具,瞧见末蕊进来,正欲问好,末蕊挥挥手,往箴儿那边走去。

因是侧着身子,箴儿并未看到这边的末蕊,不知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的微微叹了声气。这声音其实并不太大,若是不远处的石莲二人一准的听不见。可末蕊只盯着她瞧,听得清清楚楚。撩起裙角,跨了门槛进来了,“箴儿,刚才怎么就把手给烫了?让我瞧一瞧,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箴儿猛地回头,很快从矮方凳上站了起来,略显局促,却很快调整过来,堆起羞涩的笑脸低声解释道,“末蕊姐姐怎么过来了,如夫人可好,石莲送过来的药正煎着呢,怕是还得一半个时辰。”说着话,手中的帕子拎出铺在房间里唯一看得过眼的绛色绣墩上,请道,“姐姐请坐。”

石莲同菟儿互相对视一眼,小心地退出房间。

“没这么劳烦的。”末蕊客气了一下,便坐了上去,眼睛并没有直接瞧着箴儿,有一眼没一眼的大量着一应的茗壶茶具,“这些可都是你负责的?”指着一遍上的几个大木桶——雪峰顶上泉子里流出的水。

“原本是小厨房的蕙兰姐姐打理的,箴儿不过帮着打下手而已。”箴儿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昨儿晚上蕙兰姐姐过来找箴儿,说是身上来事儿了……箴儿这才勉强应付着。多亏了蕙兰姐姐往日里的教导,这回子才没出大错。”说着,朝末蕊福了福身子。

末蕊点点头,漫漫看着翻着泡泡的药罐子,“如夫人刚刚睡下,一时半会的醒不来。横竖没什么大事了……箴儿呢,可想好了说法?”

第十八章 阳庆学乖了

小炉子里的火有些疲弱了,箴儿又打起了扇子,轻轻地,生怕弄坏了什么似的小心。末蕊仔细瞧着,手面的皮肤并不怎么细腻,应是经了些风雨的样子。

箴儿默然了一会,慢慢抬起头,黑黑的眼珠子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纯净得很。“箴儿……”咬了咬下唇,渐渐泛了些血色,艰难的张开了口,“箴儿,不知道怎么说。”

末蕊仍旧带着微笑,并不着急,仿佛答案对于她来说并不怎么重要。

箴儿停顿了下来,对上末蕊笑盈盈的眼睛,忽然有一种被挡开了的感觉。末蕊什么都没有做,连笑容都是一样样的,可箴儿就是感觉到,自己被挡开了,被她们挡开了。

“末蕊姐,箴儿知道到该怎么说……可是箴儿一定不会伤害如夫人的。”

“哦?”

“……箴儿略通岐黄,是要照顾的人常年卧榻,才不得已学了这些……可那人终究是没了,箴儿也被卖了出来……”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骨子里,仿佛溶化在抹不开的幽怨中,说不得,念不得。

末蕊也垂下了眼眸,手指上的伤已经淡了许多,不仔细看几乎是看不见的。看不见了,却不代表会忘记。好多好多的,其实终一辈子,都是忘不了的。

“箴儿多大了,牙婆子当时说的是九岁,还是十岁?我记不大清楚了。”

“过了重阳就十一岁了。”

“是吗,原来箴儿已经这般大了。”末蕊抬起头笑了笑,“我原本从来都不放心身边的人,人心是会变的。箴儿,末蕊没有别的多余的话,你只要记着了,如夫人,一定是咱们的福星,就行了。”

箴儿放下手中的芭蕉扇,站起身郑重地福下身子,“末蕊姐,箴儿懂事的。”

“我会看着的。”

空气沉静下来,中药的味道汩汩地占满了,尝不出原本的哀乐。末蕊知道问不出什么,也不打算问下去,总是会知道的。抬眼看着药罐中翻腾上下的药材,竟有些怔住了。

忽然帘子被掀起,菟儿捧着残茶碗盅走了进来,末蕊瞧见了摆摆手,“好了,这里好好看着吧,要入口的东西,都仔细着。”说完,起身缓缓往小门走去。

她的心有些乱,乱的没办法去理清箴儿的故事。故事如何其实不重要,只要看到结局就行了。这结局,是要时间来验证的。

安如静静的呼吸着,平稳有节奏,不紧不慢。

菱儿从外面进来,就看见末蕊手执拂尘,轻轻赶着小虫子,无精打采的。停在不远处小声唤道,“末蕊姐?”

“嗯?哦,菱儿,怎么了?”末蕊放下拂尘,轻轻走下床榻,拉着菱儿到了纱帐外,低声问道,“阳庆与那位凤先生怎么样了?”

“凤先生仿佛有什么急事,写下方子后就匆匆离开了,阳庆就一直在外面候着呢,怕冲撞了如夫人睡眠。”菱儿抿嘴一笑,“阳庆可从来没这么细心的!”

“多嘴的丫头!”末蕊也笑了起来,拧了一把菱儿的脸蛋,“这么细心的事你都看出来了,谁能比你细心呢!——谁在外头说话?”末蕊忽然神色一凛,推了菱儿一把低声吩咐道,“不问事由,大胆的直接拉出去打了再说!”

菱儿也是眉头一皱,得了令稳着步子,“哗啦”一下大大地打开了门,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末蕊慢慢踱步到正中间的圆桌旁,把玩着精巧的红釉三果高茶碗儿,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阳庆小爷,不用替主子省着。刚刚如夫人才勉强的睡下,若是吵到里面——”菱儿的话停了下来。

阳庆随即接了上去,“拉下去,不用找郑小少爷,他管不得事,跟王掌柜那边,就说我的话,二楼没有得令谁也不能随意上来。”

另有几个小厮唱了声喏,很快那出言不逊的丫头声音又高了起来,可还没怎样就突然消了声,一阵脚步声过去,重新安静了下来。

“末蕊,末蕊?怎么那么吵?啊!我睡不着!”

末蕊忙掀起纱帐跪坐到床榻边上,硬是将安如按回到床上,“您就别再折腾了,真想吓死我们这些才行么?”

“呵呵呵……末蕊你怎么了?”安如张了个哈欠,疲惫的搭上额头,“咱们回去吧,这床怎么都不舒服,不够厚,垫得慌。”

“您等一下——箴儿,端了药过来。”喊完话,又重新将蠢蠢欲动的安如按了回去,“这榻上除了别人家的床铺外,咱们都添了三层呢,您怎么还嫌硌?”

“哦,末蕊这你就不懂了吧,来,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叫做豌豆公主——啊,我不要喝!”安如突然大叫一声,瞪圆了眼睛抗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末蕊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咱们不急,等您喝了咱们再回去。”

安如咬牙切齿,小嘴鼓鼓的撅了起来,右手停在末蕊面前,食指嚣张的左右晃啊晃,“不,可,能。”

“如夫人,这药汤不苦,箴儿尝过了,甜丝丝的。”箴儿将茶盘直接放在了床榻上,亲自执起小碗,循循善诱道,“如夫人若是怕苦,那咱们一人一碗,一起喝就不苦了。”

安如奸诈一笑,“我怎么知道你的碗里跟我的事不是一样?”

末蕊松了一口气,让箴儿再盛了两小碗过来,“三个碗,您先挑?”



菱儿从门口进了来,听见里面的声音,忙上前请安,“如夫人。”

“嗯,你刚才在外面?外面怎么的,乱七八糟。”

“是,正是这件事,阳庆请求回话。”

安如好奇的看了看跟前的末蕊与菱儿,“谁?谁请求?”

末蕊也有些无奈,吩咐着将三个小碗端走,服侍着安如更衣,“阳庆,您没听错,要不您让他进来,肯定得乖乖站在纱帐外,听话极了。”

安如笑道,“你怎么就知道?”转头对菱儿说,“让他进来吧,我也有事得问问他呢。”

步摇稳妥地插入绾成的发髻中,阳庆已经跪倒在外间,果然毕恭毕敬的,“如夫人,小的阳庆有事禀报。”

“扑哧”一声安如笑了起来,这个小家伙,果然是学乖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弯着嘴角问道,“阳庆起来回话,怎么如此大的礼?外面刚才怎么了,好像有人在威胁你?”

“呵呵呵……如夫人真的听见了。”阳庆摸了摸脑袋,傻傻地笑道,“看来这里的门板还是太薄,赶明儿咱们弄一大段的木头来,非得给他堵个严严实实!”

“看还吵了你家小主子不,得是?”安如也笑了起来,心情舒爽无比。

第十九章 宝宝

“哪里还经得起再来一次!”末蕊将安如扶好在床榻上,嗔了阳庆道,“快说正话吧!都瞧着你呢。”

“哎,是了!”阳庆恍然大悟,“回如夫人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咱们刚来的时候下面不是有人胡闹么,本来已经停当了,可这回子那家的什么小姐偏让人撂下话,说什么那套琉璃粹已是她家的了,让咱们让出来。不当回事,已经打发了,阳庆也使了人跟着打了招呼,想必日后也不会来充胖子了。”说完,还蛮得意的“嘿嘿”一笑。

安如耸耸肩,“你看着办就成了,我从来不喜欢弄这些有的没的。呵呵呵……放心罢,你家小主子我会告诉他的!”回头看了眼末蕊,“咱们走吧。乏得很。反正有阳庆在,是不是啊?”最后一句是对着自己平坦坦的肚皮说的。说完咧嘴低低一笑,“果然傻了。”

末蕊也是一笑,小心将厚重的帏帽重新给安如戴好。又重新加了些裹腹的,才算妥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打道回府。安如猫在马车里,打了个哈欠,“末蕊啊,你说这路上一路颠得,可不大好噢?”

来的时候只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回去,却愣是磨了一个多时辰。

回到如意阁,已是星辰闪烁了。安如舒坦的在床上蹭了蹭,却再也睡不着了。末蕊平日里只是睡在外间,现在卧房里只有她一人,眨着眼睛,意兴阑珊。

要不要生儿子?

要,可以以此作威作福。

可没它的时候,本来也就可以作威作福。

不要,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的肉。自己没有母亲,不知道做乖宝宝、或者当妈咪的滋味……

安如叹了口气,小心的抚上小腹,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做这样的斗争而伤心呢。皱起眉头,那个时候,自己连这种伤心都是没有的。嘴角又弯了弯,果然是甜蜜的负担。

这就是自作孽么?安如笑了,很简单的:你愿意让他死掉么?不愿意。

长夜漫漫。

第二日照例起得很晚,末蕊静静的侍立一旁,直到安如睡得再不想睡了,才服侍着更衣洗漱。安如瞧着并不像往常的衣裳,趴在妆台上好奇地问道,“怎么今天找了这件出来?”

末蕊捧着衣裳笑吟吟道,“今儿一大早阳庆使人来报,凤先生待会再来为夫人请脉呢。”

从外面刚进来的菱儿捧着一件首饰匣子,走近道,“如夫人还不知道吧,就是昨天那位大夫,可神了,平日里只听说一个月才能诊断出来,可凤先生连不到一个月的都能断出,真是夫人的福气!——末蕊姐姐,可是这件?”

“呵呵呵……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安如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晃起身子,张开双臂立在那里。菱儿小心侍候穿戴,一旁小小的菟儿捧着一托盘的华服,总是惊叹不已。

“如夫人喜欢哪件,末蕊为您戴上。”

“哪件?”安如斜眼瞧着小心翼翼的末蕊,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遂指着菱儿手中捧着的首饰下好笑地问道,“一定要从这里面选么?”

“末蕊姐姐专门让菱儿拿过来了,这回瞧见了果然好看的紧!如夫人块戴上让咱们也见识见识!”菱儿笑嘻嘻道。

那几件统统都是前天晚上阳庆使人递进来的,说是主子新得了些玩意,快马送得过来。除了那件已经被末蕊收起来的西域葡萄美酒之外,安如并不完全记得都有些什么,可这紫檀的方长盒自己可是记得的。盒面上光秃秃的,除了有几道连丝纹之外,什么花样都没有。

却是极有价值的。

“就你多嘴!因今日见的是贵客,末蕊才自作主张的寻了这些。”末蕊笑着从菱儿手中接过,打发她去整理改作衣橱的小间,“昨日情态实非得以,可今日一定不能输了咱们如夫人的气势才对!”

安如随意挑了一件白玉花卉纹的小梳,并一件玉荷双珠玳瑁步摇放在末蕊手中,“那咱们也瞧瞧末蕊的手艺!”转身坐于顾梅花式的绣墩上,笑道,“两个都得用上!”

菟儿从那边衣橱间伸过脑袋,“如夫人可难不住末蕊姐姐,您就瞧着吧!”

“多嘴的丫头,这几天玩儿疯了不成!快进去收拾那蹄子去。”末蕊含着笑嗔道,将菱儿推进小间后盈盈走了过来解释道,“如夫人怕是不知,这位凤章凤先生自来清高,这一次却独独找上门要为您请脉,怕是头一出呢。”

“果真厉害,怎么会为了我屈尊呢?”安如闭上眼睛,享受末蕊仿佛按摩一般的手法,黑亮的发丝在她手中绾着精巧的花样,渐渐成形,“阳庆能请得来,必是瞧着你们主子的面上。今天一早的赶过来,却应该是别的原因了。”

末蕊用那件带了绳穗的玉书在后面固定着一部分发髻,有挑起一件乌黑色小簪别起不稳的堕髻,最后却用两只相同的步摇斜刺入发髻侧端,并行而下。齐整而优雅。

“莫不是这肚子有问题?”安如呵呵一笑,却惊得身后的人手一抖,差一点毁了精心才拾掇好的艺术品。

末蕊及菱儿慌张的绕到安如面前,焦急的拉着安如的手,“如夫人这种话千万不要说,小主子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拼了命也会保小主子平安,您是千金的贵体,一定不会有事的!”

“哪里就会千金呢?……嗯,若真是女儿,看我不让她叫你一声干娘!”安如戳着末蕊的手背,戏谑的看着因失口而面色大变的她,“不要以为你年轻就可以让她叫你姐姐!”说着就站了起来,抖了抖裙裾,“还是去堂屋那里?”

菱儿担心的瞧着安如的小腹,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问题似的,紧张之极。

“夫人!您非得吓死末蕊才甘心么!且坐着。——菱儿作什么愣呢,把这些收拾妥当。莲儿?”末蕊转身叫道,“箴儿?莲儿?又哪里偷嘴儿去了!”

石莲噌得从外面跳了进来,一缕湿发紧紧贴在耳前,神色却是兴奋得,“如夫人,莲儿才不是偷懒去了!末蕊姐姐你可看见我嘴角有饼屑了?”

末蕊摇摇头,上前打理好石莲的湿发,“怎么弄得,都湿了!”

第二十章 不消停的大有

“下雨了!突然下起来得!”石莲兴冲冲的摆弄好衣襟,才款款走到安如面前福了福身子,两只眼睛闪亮亮的,“莲儿早上不跟着菱姐姐去园子里学着采花——末蕊姐姐您这回可别说我笨,我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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