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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追欢番外--山神鬼戏-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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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山神佛庙,鸟鸣鬼夜哭

江湖有忌:遇林勿入,尤其是夜晚。

风鸣鸦唳,一个乌云盖月的晚上,杂木丛生的乱林中,却有成群的人马不停蹄。三五人影融入黑夜,迅速的浮动着,匆忙却不失秩序,队阵隐然,间或掠起几缕尖锐的光亮,煞气腾腾的毕露锋芒!

夜林勿入的忌讳,是理所当然的。黑夜会蒙蔽你的视觉,林间的草木风声,更会混淆你的听觉,人一入林就既聋又瞎。你问我它的坏处?嗯,譬如,这些前面赶路的人,就无法发现,足够远的后面几丛起伏的身影……

“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下吧。”看了看身后戚少商惨白的脸色,铁手终于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三大弟子领命立停,顺带强硬的挟停了被围在中间的戚少商。

短促的喘了口气,戚少商一脚虚浮的晃了晃,连忙伸手支住了逆水寒站稳,心里不知道咒骂了铁手多少次。想他戚少商半世英雄,就算被顾惜朝千里追杀了这么久,都未曾尝过被人拉拉扯扯,说走不能停的窝囊日子。现在倒好,这铁大捕头说走你就得赶,拖着一身重伤赶路不止,还要被人指手画脚,推来挪去的,真真是虎落平阳被,嘁,被……铁饼欺!

“没想到这么荒芜的地方,竟然会有座山神庙。”铁手带着人走进路旁一个废墟般的破落土房。四处打量,这土房有门有户,门内歪歪斜斜的立着几根残旧的石柱,本来应该是高堂前廊的位置,已经完全荒废成了一片空地,庙的后殿却还残存着,总算有瓦遮头,是个能落脚的地方。

“鬼神之说,本就是求个人心安稳。有人的地方,这些东西总少不了。”跟在后面的戚少商头也不抬的走了进来,随意的踢起地上几根倒塌的石梁叠成一方椅子,拍拍屁股坐下。内伤未愈,加上长途跋涉的赶路,现在就是天塌下来也休想叫他动一下!

铁手看了眼自顾自闭目调息的戚少商,转头吩咐手下弟子去整理一下,并准备过夜的食物。

“哼,从来没见过囚犯比捕头还自在的,凭什么我们还要服侍他?!”一个弟子愤愤的低声道。

“这世上也从未见过配合捕头赶路,急着送自己下大牢的囚犯,”戚少商接道,“对吧,铁二捕头?!”声音陡的一沉,锋头偏转。他仍盘膝而坐,双目未张,只是语调中明显带上了不满——

铁手应该明确,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他愿意配合铁手,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希望能通过他查到更多的真相,而不是认罪,作个任人轻鄙的阶下囚!

“丁五、廖六,去干你们的活。”铁手也不多言,只是语音稍沉的重复了一句。

“……是,二爷!”两名弟子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忤逆铁手的意思,只得悻悻的去了。

看着两名弟子走远,铁手再次审视了周围的环境,才走到戚少商一旁坐下,生起个巨大的火堆。火光熊熊,照着戚少商双目闭合的憔悴脸容,静谧的夜间,一时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和不远处夜鸦的唳鸣。

半柱香的时间,戚少商才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浊气。

“还好?”一旁的铁手问的有点关切。

“尚好,不劳铁二捕头费心。” 慢慢的张开了眼睛,戚少商神情冷淡。

“之前对你点|穴,控制你的行动,确是我的不该。”铁手说道。这么些天下来,戚少商的脸色,他多少也看懂了点。人道戚少商大侠风范,铁手却领教过戚大当家赌气不食的招。相处之下发现,戚少商待人其实相当没有耐性,喜恶分明,而且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时,还常带些压抑不住的戾气和不羁。江湖称的好,“九现神龙”,毕竟是翻腾九天的神龙,被人困在渊壑,又岂会有欢腾乐意的?

“铁捕头是执行公务,逮捕钦犯戚少商归案,对待犯人,当然能正大光明的不择手段点。”戚少商脸上一副理所当然,耸肩摊手,让话中的刺来得更尖刻点。他本是个随意的江湖人,对衙门官场最是反感,心中有气,即便现在和铁手合作,却半分也不想给他面子。

“那天你与顾惜朝恶战,气血翻腾触发内伤,我偷袭下手点你重|穴,确是我的不当。”铁手对戚少商的冷讽并不在意,仍坚持的道歉道。

这话一出,戚少商心中登时怒火中烧!要不是知道现在杀不过铁大饼,他怎么也不会吞下这口气!上帝啊!那天分明是他戚少商所向披靡的一路杀到顾惜朝跟前,半点伤都没受的好不?!如果不是看到卷哥……

那死在火烬中利箭穿心的雷卷,蓦地袭上心头,戚少商眼神一黯,胸臆间变得无比沉重,双手无意识的交握,揪紧。

——卷哥啊……你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呢?你可是“霹雳堂”的冬雷震震雷卷啊!是戚少商穷尽一生都无与匹敌的雷卷啊!是戚少商想要尊重敬爱一辈子,可以用自己的命来交换的兄长啊!!

戚少商抬头,茫然的望向黑沉的夜空。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那人是在气他,故意气他,气得他气血攻心,气得他呕出那股郁结成伤的淤血——他如何能不知道?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那人气得不止是他,还有自己……他自己的布局里,死了一个雷卷……也许无心,也许有意,终究——雷卷,死了。那个在戚少商心中如父如兄,那个在戚少商心中不可或缺的雷卷,死了。

第一次是勾青锋,最后一次是雷卷……他和他之间,被命运砍下了两刀,决裂成一道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而明明在这天以前,他还拥着那人在那铺天盖地的芦苇中抵死缠绵,他们明明还拥有着世界上最贴近的距离……

——卷哥啊……你就这样走了,让我和那个人……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那天我出手之前,你明明有机会杀了顾惜朝的……”不知道铁手前后都说了些什么,戚少商只听到“杀了顾惜朝”五个字。

杀了,杀了顾惜朝?

是啊,那天分明是有机会的……不对,说是机会,不如说是那个人故意送上来让他杀的……他分明记得,逆水寒离那纤细的颈子不过二分,而那人的剑却停在他的脖子五分以外……他分明记得,那人的笑……得意的?诱惑的?为什么他看到的却是疯狂的,凄艳的……他在对他说:杀了我吧……

我们之间,已经,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我下不了……手……下不……手……”喃喃的对着夜空,郁郁的黑,就好像那人那时的眼睛。顾惜朝,我怎么可能杀了你?!

“……戚……你说什么?……戚少商?戚少商!”铁手一时听不清楚那喃喃,见得戚少商神志游离,心中一警,只怕他是走火入魔,立刻运起混元一气神功!

耳边传来一声断喝,戚少商终于被震得回过神来!他慢慢的转过头来,却仍然神色迷茫,一双滚圆的眼睛无神的瞪着前方,看得铁手不禁皱眉:“看来你的内伤确实严重,精神状况很差,一会儿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后,我再给你运功疗伤。”

“嗯……”想起逝去的雷卷,和那此时不知在哪、不知又在策划什么行动杀他的顾惜朝,戚少商心神俱伤,也没了和铁手多说的力气。

铁手的两个弟子也是能干,荒山野岭,还能准备出肉食。众人吃罢,二弟子向铁手报告,发现之前那县里的什么卫士尾随他们来了。铁手让他们随便把人打发走,那两名弟子互看了一眼,笑得有点捣蛋的走了出去。

“他们,还真有点象我连云寨的兄弟,爱玩爱闹……”看着两弟子走远,戚少商不禁感叹出声。那弟子虽然对他有所轻鄙,他不会真往心里去,反而看那兄弟亲密相处的样子,让他想起以前连云寨的日子。“以前,他们也是这样闹……”戚少商用手比了比,轻笑出声,“连云寨乌鸦岭,也有这么一座山神庙……”笑声渐低,笑容亦渐渐敛下。

连云寨乌鸦岭,连那山神庙,都已经被顾惜朝炸成了一片尘土。那昔日的往事,昔日的人,也都成了,尘土……

铁手看着火堆旁的戚少商,明灭的火光在他脸上制造一重又一重的阴霾,他端坐的孤影有种悲剧的壮烈!这是英雄,英雄注定寂寞,因为命运要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灾难来成就一个英雄的传说!然而,无论经历怎样的灾难和生死,他仍然坐的很直、很挺、很沉、很稳,就像海边不断被风浪拍打的岩石,经历沧桑却坚定不易!飘摇的火苗逃不出他不屈的眼睛,被困在黑水中熊熊的燃烧着。这是英雄,真正的英雄!不屈不挠,即使失去一切,仍然能坚定的步向他的目标!

戚少商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是谁和他相处下来,总会被那喜恶分明的真诚吸引,又总会折服于那坚韧强悍的英雄气概。铁手心中早已对戚少商大大改观,甚至真心想结交这样的一个,“朋友”!眼看他的朋友在苦难中,他只能伸出他的铁手,有力的拍了拍戚少商不算宽厚的肩膀。

有些吃惊的转过头来,看到铁手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僵硬得难看,但其中的真挚,戚少商却能明白——支持或者安慰,铁手展现的友好的确令他感动,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相信并帮助他戚少商,铁手的秉公守义确是值得一交。但戚少商没有忘记被炮轰的毁诺城,还有那班被见死不救的可怜的女孩子们……

“咳咳……刚才你说这山神庙都是为人作功,可这附近却不见得有人居住的样子?”铁手有些生硬的岔开话题。

戚少商指了指山下,道:“刚才经过的时候看到山腰处有片削平,也许是很久以前聚居的小村庄,毕竟这个山神庙看起来也荒废了很多年……” 

“……”冷场半刻,感觉有点无事找话的闲扯,戚少商无趣的撇过头去,拨弄起红艳艳的火堆。

(==/////糟糕,废话太多。。。该死的大饼,里滚边去!!!)

却在此时,山神庙外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尖锐的呼叫划破寂静的夜幕,惊起夜林里树梢上栖息的群鸦,随着乌鸦的唳鸣和扑扇的羽翼,整个山头骚动起来,在如此黯淡的月夜颤栗不已!

铁手和戚少商几乎是同时站起!

那几声惨叫又倏然而止,仿佛撕裂般痛苦的叫声在群山中回荡不已,一声声的,仿佛叫出了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连铁手这样的人都不禁流下了冷汗,戚少商则握紧了拳头。

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能让一个人撕声呼喊成这样?!

“铁手,你的两个弟子!”戚少商猛然想起两人还在外面。

铁手一步已经跨出,却猛地用右手掐住了自己的左手,回头看了看戚少商,眉宇间掠过担忧。

“我可以应付。”戚少商对他喊道。他的内伤并不如铁手想象的严重,即便是调虎离山,他也还有自保的能力。

铁手感激的点头,他确实系心两个弟子,身形展动,向那发出惨叫的山腰处飞奔而去。

戚少商目送铁手走远,才回过身来,一阵彻骨的寒意突然从背脊窜上!

山神庙外,一条全身笼罩着黑纱的人影绰绰的立着,两点湛蓝妖异的闪动着——


2、

“惜朝,惜朝!不要和你的那股内火对抗!要想办法和他们融为一体!惜朝!”

——晚晴,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你真的不知道?

“我练成了,我练成了!!谢谢你帮我练成九幽神君的魔功,晚晴……”

——我练成了九幽的魔功,我,疯了吧,戚少商……也许吧,反正你死我亡的结局我也不想看到。

“上游飘下来很多尸体……是落凤掌……”

——落凤掌,这么阴损的招数,这么折寿的屠杀,我想我也活不了多久的,也好,那就你死,我也亡好了。

“我们在这个小县城躲几天……我们行踪已露,马上要起程赶去京城了……”

——你还逃什么?还要找什么真相?无论真相如何,你的血债,也只能用我这身血肉偿还了……

“你怕什么……听说以前这里是个乱葬岗,有女鬼出没……啊啊啊!!”

——鬼?鬼身上能有我这么多血腥味么?

人影站在山腰的一片平坡上,微微的仰起了头,带着血气的腥风吹起黑色的纱笼,沙笼的末端濡湿着浓稠的血浆……耳边传来两下急促的抽气声,他慢慢的转过头来,诡异的蓝眼中映出那对弟子的身影。

终于,来了——

在尸堆中慢慢的转过身来,他一步步的走向被震骇住的两人,一脚脚不为意的踏过脚边尸体的头、手、身体……那尸体还有没死绝的,被一脚踩过,五官泊泊的挤出血液,一双翻白的眼珠被踩得暴凸,咕嘟的滚动了最后一下,留恋着这个世界……

铁手的两个弟子久历江湖,此刻却只能张大了嘴巴,想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暮夜、荒坟、血河、蓝瞳!

他们眼前的不是人间,而是地狱!那人,不,那不是人,是炼狱的修罗!

而那修罗,正站在他们跟前,平平的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在黑夜中都显得莹白的手,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的骨节分明,就像那枝节灿烂的玉雕,就连手背上飞溅的点点鲜血,都如同湘妃玉竹珍贵的泪斑。

那是两个弟子最后见到的人间影像,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筋骨尽碎,委顿成地下的一团血肉。


又死了两个。在顾惜朝的心中只不过是两个麻木的数字,他知道刚才的惨叫足够引出铁手,他也知道现在山神庙只剩下一个重伤的戚少商,这是他的计划。而他现在,应该尽快的赶去山神庙,杀了戚少商!

杀了他,他死他也亡——

计划如此顺利,从实施到实现,顾惜朝却始终恍恍惚惚。算计的心中很清醒,杀人的手也没有半分疲软,只有头脑中一直嗡嗡的叫嚣着不知名的声音。应该马上离开的,他用力的甩了甩黑纱帽下晕沉的脑袋。伸腿迈步,脚边却传来奇怪的触感,温热粘稠的,是血!是刚刚死去人的鲜血!但这血,却绝不该出现在他的脚边!

——他,正高高的站在整片平坡的凸起处,坡下数丈,才是那片纷乱狼藉的尸体!

本能的往脚下望去,顾惜朝本来晕沉的脑袋象突然被浇了冰水,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他所站立的高台四周涌上无数的鲜血,坡下尸体的血液倒流而上,渐渐的覆满平台,淹漫上他的布靴——顾惜朝杀人不少,却从来未曾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形,心中不禁惊惧!

脚掌的边沿似乎开始感觉到温度和粘稠,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汹涌到嘴边,顾惜朝立刻想抽脚跳离这个地方!只是,尚未待他跳离,漫涌到他脚上的鲜血却突然停止了。不但停止了,而且急速的往下渗透!红色的血潮突然被地面吸收得一干二净,而本来被沙石覆盖的平台上幽暗的显出一排字迹!

“……瘟疫……全村二百零三口一夜……亡其……天命何如……神佛无佑……”不受控制的摸上脚下的字迹,顾惜朝无意识的一字一字念道。

一阵阴风刮过,在平台处旋转成了涡轮,突然夹杂着凄厉的尖啸把顾惜朝卷入其中!那撕心裂肺的尖啸才是真正的鬼神夜哭,掏挖着心肝脏腑,撕扯着毛发皮肤,述说着它的恨、它的怨!被卷在中间的顾惜朝面无表情,呆滞的垂手站着,眼中只有那血染的红字,化作张牙舞爪猛兽扑面而来!

“神佛无佑……亡……唯怨天怨神……至死不休……唯怨天……唯怨……唯…怨…怨!!!”顾惜朝着魔似的仰天长啸,声声一个怨字!却不等他放声,四周的阴风旋作一股黑气,直冲其眉心,灌目而入!!

“啊——!”四周突然毫无预兆的恢复成从无人烟的废墟般平静,那股旋风,那片鲜血,连同平台上站着的顾惜朝——消失得无影无踪!

台上的字迹不见了,四周仍然布满了尸体,那股诡秘退得不留一丝痕迹,仍然是无光的闇夜,传说中荒芜的乱葬岗——


3、

戚少商目送铁手走远,才回过身来,一阵彻骨的寒意突然从背脊窜上!

庙外窜入的冷风吹得猛了一些,把脚边的火光扑盖了不少,戚少商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不由得站起身来,顺手执起了地上的逆水寒。

火光又是一暗,整座山神庙被黑暗笼罩了大半,寒凛的山风阵阵刮面。

戚少商提着逆水寒,警惕的四周走动起来。忽然,左边废角像是掠过片黑影,他急忙转头望去,什么也没有发现。便在同时,背后的汗毛无端竖起,警兆顿生,但已来不及反应!一股沉重的力量无声无息的轰上他背心,他本能的运劲于背,一记硬挡,整个人踉跄的往前摔倒,千钧一发,他把逆水寒在地上一撑,才总算稳住身形。

那是一个重掌!而最可怕的却在于敌人竟然能靠近得毫无声息,以戚少商的武功,却连半分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四周又是一阵静默,戚少商耳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突突的心跳声,对方就仿佛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左肩又毫无预兆的感到针寒刺骨,这次戚少商来不及心寒就被对方一掌拍飞,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土墙,哗啦啦的倒了一片。

重掌,又是重掌,仿佛断裂筋脉的重掌!戚少商硬忍住胸臆间翻涌的血气,挣扎着从泥土中爬起。他不怕妄动令内伤恶化,却知道这是一个分秒必争的时机,如果他起不来,那他这辈子就不用再站起来了!

正如戚少商说的,受伤的狮子还是狮子,他十八岁开始闯荡江湖,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一身顽强的韧劲。这一次,他仍然凭着这身坚韧,争到了活命的机会!那黑暗中的人为求再加一掌置他死地,终于不再隐藏身形,走到了土墙前,慢慢的举起杀人的手!

那一瞬间,戚少商终于看清楚了偷袭的人。只是,那杀人者颀长的身影,绵密的笼罩在及足的黑纱帽中,依稀可见得腰际似乎披散着长发,一双妖异的蓝瞳在黑暗中闪动着暴戾的光芒!

戚少商仍半坐在废墟中,他已经来不及战直身体来迎敌;

那蓝瞳的杀人者站墟前,黑夜中掠过一丝白亮,那摧心裂肺的重掌夹带着腥味击落——

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但却又忽然在佛祖拈花的瞬间,如醍醐灌顶、福至心灵——那个身形、那只手、甚至那隐约的长发,他戚少商应该无比的熟悉!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来得熟悉!

坐在地上的人蓦地一声暴喝:“顾惜朝!!!”

“顾惜朝!顾惜朝!顾惜朝……惜朝,惜朝……朝……”

天地山谷突然充斥着这个名字,戚少商的叫声,不断、不断的重复、回荡——

杀人者的手停在了戚少商脸前二分处——仍旧又是那个微妙的二分!

一片黑暗的头脑,突然如烟花爆裂一般,被那个声音炸的一阵晕眩。杀人者木然的身影出现了轻微的晃动。

“顾惜朝……”那个声音又喊道,这次却是缓慢而低柔的。

杀人者听得,身躯越发晃动得厉害,终于脚步虚浮的后退了一步!

只是一步,已足够戚少商从泥土中站起,却也刚好把他站直的胸膛送到了杀人的手边!

戚少商却似没有注意到这点致命,瞪着那双圆圆的大眼,死死的盯着杀人者遮盖头脸的黑纱。月亮竟然在这个时候透出点光亮,夜风吹过,那黑纱中分,现出里面模糊的轮廓——双颧高,鼻梁挺,下巴却尖细,嘴唇也优薄——薄情的薄。(借用某人的形容==)

一臂的距离,戚少商伸出手去,缩短着。指尖触及黑纱,杀人者惊醒一般,按在胸膛上的手掌劲力顿吐!

戚少商感到心脏尖锐的刺痛,阴冷直透肺腑,却没有运气内劲对抗。只是把另一只手覆上了胸前的凶“手”,他张口,一丝鲜红从嘴角淌下:

“惜朝……你要杀我……”不是问句,也不是肯定句,像是一声叹息。

心脏血液渐渐被冰寒冷冻,他看着面前那双毫无情感的蓝色瞳孔,嘴角竟然扯出个笑容,依旧酒窝深深,眼睛却像在哭,带着深沉的悲哀和苦涩。

“不……”那蓝瞳忽然慌乱闪了闪,身体不受控制的又退了一步,把行凶的手掌扯离那烫热他手心的胸膛。戚少商却在此时用力握住了那纤长有力的手掌,前伸的手快速的掀起了一边的黑纱……

月光下,那人的容颜依旧清俊,冷冷的眉目五官依旧牵动戚少商的情绪,即便那双黑亮的眸子此刻含着一泓冰冷绝情的蓝色。卷发长而凌乱的贴在苍白的颊边,那几天不见的脸消瘦得厉害,仍然令得戚少商万分怜惜的抚上。

“惜朝……”戚少商叹息一般念着那个在心中思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每念一遍,心中的苦便多一点。指尖的触感柔滑却冰冷,他摇头、苦笑道:“你要我的命,只管来杀就是,何必偷偷摸摸?你知道,就算是死,看到你也总是好的。”

“杀……你……”顾惜朝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嘴中缓慢的重复道,一双蓝瞳染上了些许疑惑。

“嗯,杀我。不是我死,便是你亡。既然我下不去手,那就只能拜托你了……”终于说出你死我亡几个字,戚少商心中突然感到奇异的平静。他不想死,可也不怕死。死了,对黄泉下连云寨的兄弟怕是很难交代的,而且也不能再看到这个人,只是,他说过,戚少商可以把命交给顾惜朝——有些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很想很想,死了以后仍然能把他记住,带到下一辈子去。

“你死,我亡……”听着戚少商的话,那蓝色的眼睛静静的黯淡,游离。却又突然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蓝光暴盛!嘴中开始碎碎的喃喃:“亡……杀……杀,杀……”

戚少商有些奇怪的看着显得呆滞的顾惜朝,他的蓝瞳固然奇怪,反应也比平常缓慢,而且眉心一道刀刻似的黑线,整个人鬼气森森的。但看他先是犹豫,复而杀气大盛,心中一痛,也无暇思考太多,只想到,终于还是要死在这个人手里了!

得偿所愿否?这是天命吧……

戚少商仍然紧握着那开始吐劲的手掌,忽忽的对着顾惜朝笑了:“惜朝,临死之前,再叫我一声可好?我喜欢听你叫我‘大当家的’……”

顾惜朝浑身一僵,眼中蓝光暴溢,突然疯狂的大叫:“杀!杀!杀!!”用力挥开戚少商,双手一阵狂乱的舞动,砰砰的巨响,无情的掌力轰倒了身边几根梁柱!

戚少商心觉不妙,只道他魔功走火,冲上前便欲扣住他的脉门,制止他的发狂。不料顾惜朝突然回过头来,看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便一掌击下!

沉重的掌风压顶,戚少商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没有半分留情的掌后,顾惜朝一张脸虽然面无表情,眼角却划下一道晶莹!那种从见面开始就不安在戚少商心中无限张大!顾惜朝空洞的眼神和额间那道深刻的黑线,无限清晰的出现在脑中!他不是顾惜朝,不是!惜朝!!

戚少商猛地运劲于掌,轰的一声,两人掌风相交!戚少商单膝跪地,下陷寸余,一身筋骨撕裂般的剧痛,却把顾惜朝凶猛的掌力移引下地。顾惜朝则被戚少商全力的反击震飞,砰的撞上了身后的石梁!

看着顾惜朝靠站在石柱上,运转真气,一双蓝眼凶狠暴戾的瞪着戚少商,马上便要扑将过来,戚少商强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在顾惜朝身体跃起的前一瞬,扑过去把人死死的压在了石柱上!

由于戚少商猛然扑到,又离得太近,顾惜朝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冲进他的防御范围找死,不防备间,两手被紧紧的钳制在了身体两侧,一时无法反击,只得发狂的挣扎,喉中荷荷,如困兽。

“你是谁!!”戚少商奋力压着顾惜朝,口中暴声喝问着。然而一靠近这个人,戚少商便知道,他确确实实是顾惜朝。这个身体,这个在他怀中无比契合的身体,便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手下的顾惜朝却如同未闻,只是拼命的挣动双手,力量大得好像身体不会疼痛,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戚少商心急如焚,他的力量有限,而顾惜朝却毫不爱惜身体的强行挣扎。戚少商想点住他的|穴道,却苦于双手无法自由。更不能放开顾惜朝,他这样如狂兽一般,如果不是运功走火,就是为人操控,试问戚少商又怎能放任不管?

看着疯狂的顾惜朝,黑纱帽下一张脸死白,蓝瞳暴凸,眼角几股青筋突突,已经微微撕裂,渗出一丝鲜血。戚少商猛一咬牙——他可以无怨无悔的死在顾惜朝手下,但这个人根本连眼前的人是谁都分不出来!这样让他杀了,他不甘心,他不放心!!!

无计可施之时,电光火石之间,戚少商做了一件他自己事后想起来都很莫名的事——他前倾、伸头、撞入那黑纱中,准确无误的吻上了那嘴唇!

戚少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温暖的,贴上冰冷的。贴上去的瞬间,他才感觉四片唇都一般的干燥,摩擦掀落了干硬的嘴皮,微微的血腥味渗入口中,他不舍的伸出舌头,润湿着对方的唇。那样似乎太慢,他张嘴把干裂的唇掰含入口中,细细的吮吸呵护着,上唇,下唇,而后又回到上唇,直到那薄薄的两片变得温暖而滑腻……

戚少商不知道,顾惜朝也不知道,挣扎正在慢慢的减弱下来。

稍稍的抽离,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黑纱把两人靠得很近的上身笼罩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彼此的呼吸可以喷到对方的唇沿上。戚少商的眼睛,今晚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那人;顾惜朝的脸,今晚第一次泛起了人的温度。那手脚还在挣动,戚少商却只是握着,再也感觉不到外界,眼前只有那人一双开始迷茫的蓝瞳。

然后,他靠得更近,直到同样高挺的鼻尖轻轻的碰在一起,他微微偏侧了一个巧妙的角度,鼻息就仿佛连通一般在两人之间交换着,而唇正巧的贴上了另两片半张着、呼吸着、沾着水光的……他甚至很不知道危险的,把舌头顺着薄唇、划过整齐的牙齿,毫无顾忌的探了进去,完全不曾想到,那口腔的主人可以咬断他的舌根,送他上西天。

温暖的口腔,温吞吞的舌头,温腻的颚壁。他一如既往的在里面翻腾,如龙入水;口腔的主人一如既往的抵抗无力,软绵绵的任他予取予求。他突然想起先前的事情,愤恨的咬上了此时弱势的小舌;他又发现,自己嘴中仍残留着心肺被重击的热血,恼怒的把舌头深深的探入那喉间,压着颤抖的吊钟,灌进一口血腥;终于在那人轻声的呻吟中收回了一切攻击,温柔的把流淌在他嘴角的唾液吻入自己口中……

“惜朝,顾惜朝……如果你要杀我,至少要告诉我,我是谁?”他们仍然笼在紧密的黑纱中,戚少商吐着灼热的气息,抵着那人的唇问道。

无论他们之间阻隔着多少血债,多少仇恨,戚少商相信,他的名字之于顾惜朝,就如同顾惜朝的名字之于他——那不单单是三个文字,而是代表着心中唯一的对方,心中唯一的情感!走火入魔也罢,受人操纵也好,只要能说出来,他便是顾惜朝,而他也就是戚少商。戚少商的命,是顾惜朝的!

身体仍然因为那个吻颤抖不已,顾惜朝只感到四肢突如其来的酸软无力,连挣扎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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