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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飞第二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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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有些不放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待他说话,匆匆领着凤毛和月儿逃一般的离开安抚使官署,我怕他再问一句,我会立刻崩溃在当场。

上了马车后,我全身脱力的靠在车厢上自己抱成一团,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去看他们。月儿和凤毛都没有说话,只告诉苏东我们回王府去。后来,月儿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慢慢安抚我,我再也忍耐不住,把脸埋在她的裙裾上无声任泪水横流。

回到王府的时候,我的两个眼睛通红通红的,惹来无数猜疑的目光,然而我无暇顾及这些,此时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川流不息忙碌着,旁边一个巨大的戏台已经搭好,到处张灯结彩的布置着,人声鼎沸。宾客的人虽然还没有到,可是贺礼已经陆续抬来,王府门口的车轿一路蜿蜒出去,真真应了那句话“车如潮水马如龙”。

我忽然想起,这个时候婀娜的桌子应该送过来了,不然就要出大乱子,连忙领着凤毛和月儿往韵湖走去。还好,还好,只见苏全和芙蓉正指挥着各个桌子的方位,大半儿的桌椅已经就位,苏周开始着人往上摆放时令瓜果。

我悄悄走到边上,仔细看看这些八仙桌,不错,婀娜办得真不错。倘若不知道底细,根本看不出这些八仙桌是临时翻新的。

“怎么,看看有没有破绽?”冷不防有人在我身后说话,倒吓我一跳。我回头,发现苏放正笑眯眯的站在我身后。

我摸摸头,反问他:“破绽?你什么意思啊?”

苏放微笑一下,轻轻用手扣扣桌子,低声说:“这桑皮纸糊的桌子大概能唬一天吧?”

我吃惊的看着苏放,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那是不是说瑾妃也知道了?!

苏放见我吃惊,轻声笑道:“放心放心,瑾妃不知道。你一定很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

我早就知道他聪明,也不用再费劲和他打机锋,用力捅捅他:“快说,快说。”

苏放笑:“那天我听说瑾妃要瑛妃在两日内举办这么一个规模的盛宴,而且还特特的把你也带上,就感到其中肯定有问题。后来听说她又特意指明要全新的水磨红漆八仙桌,知道这里面一定会有文章。所以啊,你那边忙着找桌子,我这边也没闲着,派人在这两天盯紧维岳最大的木器行,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立时泄气,没好气的说:“还有什么,我的小把戏,桑皮纸大变新桌子。”

苏放伸出一根手指摇摇,“错!你再猜。”

我才不猜,他精得跟诸葛亮再世似的,我怎么能猜出他的玲珑心。我问他:“你究竟发现什么了?”

他笑笑,这回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我发现,有人真的很有美人缘,连维岳第一美女都肯屈尊来帮忙……。”

我言故左右:“维岳第一美女,你说的是我姐姐吗?”

苏放不答,只对我笑笑。我明明不心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笑容下却红了脸,看着他笑意渐盛的样子,我大声说道:“你看我作什么,我和婀娜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她自然帮我这个忙!”

苏放说:“能为你调动整个聚芳楼所有姑娘小厮,还特特儿的停了两天生意,可真是好朋友。不一般交情的好朋友呢。”

我眨眨眼睛,哦,这个我可还不知道,只好说:“嗯,我们已经结拜成兄妹,交情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苏放紧紧的盯着我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看我,慌乱的避开他,扭头看着锦心和阿娇在那边忙碌。半晌,苏放叹口气,轻轻说了句:“小凤,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的一颗心究竟许给了什么人。”

尽管他说得很轻,可是这句话我还是听到了,仿佛什么触动心底最深的那根弦,眼前五彩缤纷的画面褪化成一个淡淡的背景,胸中空空如也,一次又一次的伤痛,我的心,早已被践踏在沟渠当中,不知所踪。

那句话仿佛是我听错般,没有再被提起,苏放接着说:“我派去的人除了发现你新瓶旧酒的小把戏外,还发现另外一点,瑾妃的人居然没有去木器行做过打探。”这句话说得奇怪,如果瑾妃的人去木器行打探,那我的小把戏不就全穿帮了?!


我扭过头看他,苏放反问:“难道你还没明白吗?”


我摇头,他只好解释给我听:“她没有派人去打探,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认为你一定不能按时交出全新的水磨八仙桌,所以用不着去使人打探,”我点头,就是这样啊,难道还有第二?!就听苏放继续说道:“这第二嘛,是她另有阴谋,所谓八仙桌之类的刁难,只不过是为了把你们的注意力引开,才好着手布置更大的局,引你入毂。”

我心中一惊,的确不该忽略了瑾妃那边的动静,然而我忽然想到:“你一定是知道的,是不是?其实你不是派人盯着木器行,而是一直派人盯着瑾妃他们,所以才能顺手查到我的小把戏。”

凤于飞 68 

苏放摇头:“阿飞,你只猜对一半儿。我虽然一直盯着瑾妃那边,可是内院里的事情我却打探不到,只能从蛛丝马迹上去判断而已。” 

我细细思量一下,反问苏放:“那么,依你掌握的情况,瑾妃那边会有什么举动呢,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苏放没有回答,反而十分有内容的看着我微笑,我暗暗恼怒,这人心机也太过深沉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都像别有内容似的,总要猜来想去,累死人啦。苏放反问我:“你有那么厉害的帮手不去问,怎么到来问我?” 

“帮手?什么帮手,姐姐吗?”我奇怪。 

他淡淡的说:“能下手伤了秦嬷嬷的高手,总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打探不出来吧?”我的心底咯噔一下,他这是在诈我?还是另有所指?我假装疑惑的反问:“打伤秦嬷嬷的高手?她不是遇鬼中邪了吗?” 

苏放一笑,却不置可否,只是站起来说:“既然这样,你万事小心,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看我,转身就走。我连忙喊他:“苏放?” 

他停顿一下,没有回头,闷声问:“还有什么事情?” 

我小心的跑到他前面看看他的脸色,可是他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端倪来。我问苏放:“你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他看着我,目光闪动,几番欲言又止,终于扭过头去,轻声说:“我恨自己不够狠心。阿飞,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从头到尾你都没选择相信我。而我对你——,算了,阿飞,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问我是不是高兴吧。” 

说完,他不再理我,穿过酒席离去。 

半边的头,沿着发角开始剧痛,我转过身打发凤毛和月儿带着赛雪去找地方吃些东西,今天会是非常忙碌的一天,不见得有机会正经的吃饭。我独自回到小跨院,躺在自己的床上,额角一跳又一跳,我用力按下去,还是痛。 

我转过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分明是想静一静的,可是往昔的回忆和一幕幕场景交替向我袭来,他仿佛又在我耳边轻声说:“犹言无心,何以遣情”那子句的温热至今还在耳畔萦绕;在转过头,丰大总管冷笑的对我说:“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侯爷不过就是玩玩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啐!”,咬着唇回过头,就听见云霄不屑的声音:“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不过是两家互整的一个借口而已。”心底隐隐的不敢相信的企盼着,那万一呢……,就见苏放平静而睿智的目光:“做人,最可悲的就是自己骗自己,小凤,你该醒醒了!”…… 

我烦躁的翻了几个身,本想静静的什么也不想,可是现在却越来越头痛,越想越多。只好胡乱抓过被子,死死的压在自己脸上,黑暗中,万分的委屈和孤独沿着眼泪侵入到被子中,终于终于我还是隔着一万里、隔着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问了一句:“为什么?” 

忽然眼前一亮,被子被人猛的抽去,好刺目,我紧紧闭住眼睛,等我张开眼睛后,发现唐情正若有所思的坐在床沿看着我。在我最最倒霉落寞的时候总会遇到这个家伙,我从枕边捞起一条布巾按到脸上,一句话也不说,努力的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 

许久,我才听见唐情低低的声音:“怎么,还有人欺负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什么?”我不去理他,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我的心情,他不过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浪子而已,欢喜时便一起喝酒高歌,不欢喜便拔刀相向。 

他叹口气,继续说:“婀娜不是把什么桌子都给你配置齐了,难道还有人用新的借口刁难你?”我震惊的抬起头,好啊,原来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别人的事情,忙来忙去只有我不知道,还在瞎担心。我带着鼻音冷笑:“既然你唐大教主已经万事通晓,又何必多此一问。”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不,阿凤,我并不什么都知道。比如此刻,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委屈,还有那天夜里,你又为何事而梦魇。我都不知道。”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股浊气上涌:“谁要你来多管闲事?大丈夫快意恩仇,我既然得罪了你,你大胆报复就是了,只是自此之后我们再无挂碍。今天要剐要杀随你,我要讨饶一句,我就,就,嗯……。”说道这里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赌咒,只有气乎乎的看着他,用眼睛盯死他!! 

唐情没有向往日一样趁机取笑我,反而惊诧的问:“报复?多管闲事?阿凤,难道我唐情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地位吗?” 

我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他。事以至此,心中反而多了一种发泄的快感,不错,江湖人的简单有江湖人的乐趣。欢喜便大口喝酒,不欢喜便拔刀相向,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及时行乐,也少了很多烦恼。 

唐情站起来,转到我面前,弯下腰看着我。我平静的看着他,目光里充满挑衅,心中气苦,隐隐在期待他因一时气愤而掌毙了我,让我少受这些烦恼痛苦的侵扰。他轻轻的用手指按在我的太阳|穴上,我心中一片平静,没有恐惧也没有躲避,轻蔑的看着他,唐情叹了口气,手指沿着太阳|穴慢慢的划到下颌处,轻轻握住,“你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呢,这样的不管不顾,这样的伤心欲绝?阿凤,难道你难过的时候,就不让人陪你分担一点点么?” 

我慌乱的别开他的手,倘若他掌掴我也就罢了,甚至杀了我也好,可是他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却让人无由的心慌,我指着大门急促的说:“你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唐情没有离开,反而一下子用力的把我抱在怀中,我气愤的想推开他,可是哪里能够撼动他分毫,就听见他在我头顶喃喃的说:“阿凤,不要躲在被子中哭,哭坏了也没人知道。我的胸膛借给你,即使你伤心难过,也有我陪你一起。” 

我疯狂的想要推开他,大声反抗:“谁要你陪?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才没难过呢,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要在你面前像个姑娘一样抹眼泪,哪用得着你来借我肩膀、胸膛的……。” 

可是这回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力的按住我,同时温柔的在我后背上轻轻安抚。最后,我无力的伏在他的胸口上,失声痛哭:“你们都骗我,骗我,骗我……。” 

三分劳累、三分气苦、三分难过,反正最后我昏昏沉沉睡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唐情已经走了,被子被仔细的盖在身上,他还特意把我原来哭湿的地方挪开一点。我伸伸手,按按自己的脸,发现没有想象中那样浮肿,再看看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我连忙爬起来,换身干净的衣服走出去,今天是中秋家宴,自己居然把诺大的一个乱摊子全丢给簪瑛一个人,不由暗自愧疚,即使我不能帮什么忙,站在一旁陪她也是好的啊。 

快步往韵湖走去,只见这一路上,王府的家奴井井有条的川流不息,到处高悬着新纱红灯笼,远处的戏台上隐隐有笙歌传来,内眷和外客分成两处坐好,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氛。我看了不见异状,暂时把心放下,还好还好。 

走到韵湖处,就见瑾妃带了一群奶妈丫鬟坐在席子当中,一会儿抱怨垫子高了,一会儿张罗椅子硬了,十几个人围着她打转,尚且忙不过来。当中她还要接受各个内眷的问候和祝福,有些人大概是职位比较卑微,她老大不耐烦的点头,甚至举起手打了一个哈欠出来。我便见有几个带着诰命服侍的女眷,立时脸上讪讪的告退了。我暗自摇头,这次宴会的举办,等于正式召告天下她晋升维岳王妃的位置,此时她已经红到顶处,正是应该万分收敛的时刻,可惜她不懂得这个道理。 

我不去看瑾妃在那里唱戏,用目光搜寻着簪瑛的身影,啊,原来她站在门口处陪着几位夫人聊天,那几位夫人从服侍上看,身份都不甚低,正在和簪瑛低声笑谈,忽然有一个人面色鄙意的指指瑾妃的方位,不知道说了什么,余下几个人都齐齐冷笑了一下,簪瑛一怔,连忙笑着摇头,说了句话。那几个人中有性子急的,就拍着簪瑛的肚子,又是红脸又是跺脚的。 

簪瑛微笑着点点头,引着她们往席间走去。我站在暗处看着她们,暗自叹口气。 

“你怎么不过去?”苏放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轻轻答他:“我喜欢站在角落里,这里静些。” 

苏放轻轻走到我身边站好,伸手握住我的手,“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问他:“你不生我的气了?” 

苏放苦笑:“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他转过头,异常认真的对我说:“小凤,我不过是在生我自己的气而已。” 

我奇怪:“生你自己的气?你气什么?” 

苏放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算了,都过去了。” 

我想想,有些话还是问清楚的好,于是我说:“那么你现在还会不会……?”嗯,该怎么问,会不会忽然莫名其妙的生气?还是问他会不会总说一些让人听着糊涂的话?我一时没有想好。 

苏放拉着我的手忽然用力握了握,仿佛下决心一样的说:“你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小凤,我的心是不会再变的。你信不信我?” 

我望着他异常认真的面孔,呆呆的点头,其实我并没有十分清楚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不准备再节外生枝的告诉他了。


凤于飞 69 

苏放见我点头,开心的笑起来。他的样子是那么俊美,这一笑连天上初生的满月都比了下去,仿佛照亮半个殿堂,我忽然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苏放拉着我的手,“走,我们去给父王贺寿,给瑾妃贺喜去。” 

我拉住他,“王爷在哪儿呢?” 

苏放指着远远的地方:“这厢多是女眷,父王不在这边,他在落枫亭那里由几个大人陪着赏月呢,我们过去。”我跟在他后面,轻声问:“你不是说王爷不喜欢见到你么?”他停顿了一下,轻声说:“不管他喜欢不喜欢,眼下这个戏大家总是要按角色唱好的。他现在就是那个慈爱的父亲,而我就是那个孝顺的儿子,你就是那个恭顺的新贵。至于真实的情形,总要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好摘下面具,赤裸相对。” 

我呆住了,难道这府里面每一个人都是念唱俱佳的高手?我问苏放:“哪有什么面具,什么角色?我从来没有刻意扮演过任何人。” 

苏放溺宠的按着我的鼻子:“是,小凤,你才是唯一一个让人自惭形秽的人。”我又问他:“那么你在我面前呢,你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苏放看着我的眼睛说:“在你面前,我不是任何角色,我就是苏放。小凤,你信我吗?” 

如果你被那样充满企盼的眼睛看着,恐怕也会跟我一样吧,我的心嘭嘭快跳了几下,慌乱的转过头去,“你那么聪明,即使骗我,我也是看不出的。” 

苏放放开我,伸出右手指着天空朗声说:“我,苏放,对着苍天起誓,终我一生之内,绝不对凤飞有一字相欺,若有违誓,就让我一生抱负落空,连我死去的娘亲也不得安枕,最后不得好死。小凤,这回你相信了么?” 

我惊讶的看着他,恨恨的咬住下唇:“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苏放轻声回答:“我只不过要你相信我,小凤,什么时候你真的相信我了,你就明白我这些话了。” 

我低头轻轻用脚踢开路旁的石子:“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何必起这么毒的誓。” 

他苦笑,“也许,我希望能得到比信任更多吧。” 

八月十五的月亮,扶着柳梢攀爬到中天,清冷的月光下,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在海誓山盟,可是姐姐告诉过我,不要相信月亮下的誓言,因为它总是半月就换一副嘴脸,是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物件。 

月光下的苏放,那样俊秀而出尘,此时静静的看着我,目光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倾诉,而我,只想逃开,逃开,远远逃开,那样的柔情,早已不是我这个残破的身躯所能承担的了。他的柔情包围着我,仿佛要把我溺毙在其中,不是幸福,而是在绝望中溺毙。一种不得不面对的绝望,逃来逃去、躲来躲去,却发现该来的,总要面对。 

无助与凄凉沿着头顶泻到脚底,这一天的起伏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承受能力,可是所有的人都在一天用力榨干我的精力,我挣扎的说:“苏放,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清白。有些事情发生过,你永远没有办法忘记。就好像一个残破的罐子,它装载不下多少清冽泉水的。你看看我额角的那块丑陋的伤疤,它就像一个标记,召告着我残破的过去。你给的,我收不起,而你要的,我也拿不出,我这一生,已经注定……。”他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小凤,别说了,别说了。” 

一颗晶莹而滚圆的泪珠,沿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摔到衣襟上,绽放出一朵小小的花样痕迹。他的手指颤抖的放在我的额角上,轻轻摸挲着那块伤疤,忽然他伏下头颈,在那块伤疤上轻轻一吻,顺势把我抱在怀中。 

在他的嘴唇触碰我额头的时候,我仿佛被定身了一样,一股热流沿着额头直窜到心底,我的全身都在颤抖,任他极尽温柔的抱住我,我缓缓闭上眼睛,朦胧中仿佛看见连月光都在笑着跳开。 

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冷说了句:“哼,一对狗男女!” 

我一惊,猛的张开眼睛,轻轻从苏放怀中挣脱出来,低声问他:“谁?” 

苏放轻笑一下,“吴德才。”啊,是他。苏放握住我的手,“走吧,我们回到韵湖去,这会儿父王也该入座了。”我轻轻挣了一下,苏放握得很紧。于是我只好由他,一起往韵湖走去。 

走到韵湖边,只见若干个桌子都已经坐满了人,当中坐着维岳王,两边分别坐着瑾妃、簪瑛,还空了两张椅子,鲜见是给我们准备的。我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坐过去,苏放猜到我的心事,拉着我站在长廊里,“现在这看一看也好,反正都是虚文,等会去给父王贺寿去。” 

我踮起脚向外看看,只见一个堂倌站了起来,伸手住了乐曲,向四方团团作了一个揖。咦,这又是唱得哪出?只见那堂倌骈四骊六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恭请瑾妃娘娘奏琴一曲为王爷献寿。 

瑾妃今天的心情十分好,特意穿了一身大红滚金线的长群,把头发梳成堕元宝状,斜斜插了两支步步摇,她扶着侍女,稳稳的走到台子上,端庄的坐好。伸手接过琵琶,轻拢慢捻抹拂挑,抑扬顿挫的弹了一首慢星拜月。老实说,她的琴也算是不错的了,可是偏偏就少那么一点感情在里面,琴传心音,少了这一分,再好的技巧也落入下乘,只能从技巧上来评判而已。 

可下面的人却都分外捧场的叫起好来,也难怪,这世上本就知音难觅,而推顺水人情的却比比皆是。就听见有人大声说:“还是瑾妃娘娘的才情,这种大家闺秀的气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 

另外还有人跟着大声说:“可不是,可不是。一个王府的王妃,本来就该通晓古今,琴棋书画都精通,这样才符合王妃的身份嘛。” 

台上的瑾妃显然也听到这些话,抿起嘴微微笑笑,得意的向王爷那边看去。 

我心中一惊,这分明是事前安排好的托词,句句字字直指簪瑛的身份,宛如当面掌掴,又快又狠。再看众人,虽然没有明着出声附和,却也在下面议论纷纷,维岳王微微皱眉,端起眼前的酒杯大口的喝了一口酒。簪瑛的脸上还是挂着平静的笑容,可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悄悄涌起一层水雾。 

我挣脱苏放的手,快步向簪瑛身边走去,这个时候,我一定要站在她身后,即使不能为她遮挡一些风雨,能够和她一起在雨中也是好的。苏放跟在我身后,顺势给维岳王叩头行礼,然后安静的坐在旁边,微笑不语。 

那边瑾妃的一曲慢星拜月终于弹完,引起哄堂的叫好声,她满脸胜利的站起来,正要说什么,却听见一把响亮的女声抢在她前面想起:“这位姐姐的琴弹得真好,小妹也想借这个机会献丑呢?!不如这样,小妹也给众位献上一曲慢星拜月,共趁良辰。” 

我扭头一看,不由心中欢喜,婀娜已经顾盼自如的走到台上去,伸手从目瞪口呆的瑾妃那里拿过琵琶,铮铮琅琅的开始弹奏起来。虽然是同一首曲子,可是婀娜的功底和节奏控制的实在是好,伴着月华,把那普天同庆、月圆人平安的喜乐安详全部都弹了出来,任何人同方才的演奏一比较,高下立分。 

瑾妃咬着下唇,脸色煞白,下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婀娜身后,到成了她的陪衬。我在肚中中大笑,好婀娜,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不知道。 

簪瑛在我耳边轻声问:“卿官,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吧?” 

我快活的回她:“是啊,我们还结拜了呢。姐,看她为你出气呢。”簪瑛看着婀娜若有所思,轻声“嗯”了一声,没有我预见中的开怀模样。 

那边婀娜一曲已毕,台下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这群势利小人。 

婀娜倒是不介意,回手把琵琶递给瑾妃的侍女,对瑾妃微笑说:“小妹为了给王爷贺寿,给王妃贺喜,所以暂用姐姐的琴,望姐姐见谅。” 

瑾妃白了婀娜一眼,当着这么多的人,到底不好太过失仪,只冷冷的说:“既如此,你辛苦了,去歇息吧。” 

婀娜呵呵笑道:“是,可是不知道姐姐是哪个院、哪个楼的,改日小妹好登门致谢才是啊。” 

瑾妃奇怪的问:“什么院,你说什么?” 

婀娜惊讶的说:“啊哟,看姐姐的这身打扮着装,难道姐姐不是我们行里的姐妹吗?” 

这番话一出,我已经明白婀娜的心意了,婀娜婀娜,你为了我何苦如此,凤飞值得吗?!那边瑾妃果然入彀,“行里的姐妹?不知道姑娘是那家的贵眷?!” 

婀娜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微微笑,朗声说:“我就是维岳城的花魁,聚芳楼的婀娜啊。姐姐难道是翠竹苑的宝儿?” 

这下子瑾妃终于明白婀娜把她比作什么了,盛怒之下她飞快的扬起手,照婀娜脸上抓去,我厉声大声喝道:“你住手!” 

就在此时,我恍惚看见一道白光飞过,恰好在她的肘弯之上点了一点,然后她的手臂便在中途转弯,狠狠打到自己的左胸膛之上,而婀娜早已经乘此机会从台上走下。我放下扑通乱跳的一颗心,要去看看婀娜。 

苏放过来挽住我的手,对我微微摇头。婀娜没有理我,已经快步穿过筵席,往大门走去。台上的瑾妃终于忍无可忍,反手给扶她的丫鬟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气冲冲的走下台来。 

我感到身后好像有人在注视我,连忙回头,就见在台子西侧的柳树影里,唐情正对我微笑。见我看他,缓缓的抬起两个手指,在额头处举了举,抛起一颗花生米丢入到口中,无比慵懒。

凤于飞 70 

原来是他,不知觉的,此刻见到唐情,我心中便多了两分笃定和安详。 

那边瑾妃已经怒气冲冲的走下台来,不顾自己是有身子的人,用力的往凳子上一坐,看得我都跟着乱紧张了一阵。簪瑛端的是好脾气,伸手拿了一串葡萄递给瑾妃,“妹妹方才辛苦了,来尝尝新供上来的葡萄。” 

瑾妃看着簪瑛微微冷笑:“如今姐姐想必心中得意了?” 

簪瑛平静的说:“妹妹多心了,这十五的筵席是特地为妹妹和王爷所办,我何来的得意二字?” 

瑾妃哼了一声:“姐姐特特去请了一个歌妓舞女来羞辱我,难道姐姐没有在心中痛快么?” 

簪瑛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妹妹多心了,这女子如此怠慢妹妹,明日就请王爷封了她的楼馆所在,好为妹妹出气。” 

瑾妃讥讽的笑笑:“还是姐姐高明,惯会作这些过河拆桥的手段,反正查来查去也算不到姐姐头上……。”维岳王忽然说了一句:“够了,你这晚上的丑出得还不够多么?” 

簪瑛把头扭像我,仔细的替我剥了一个桔子。 

瑾妃见维岳王发话,也不敢再放肆下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交替变换。我在心中赌她不出片刻定然又拿小世子做筏子,嚷着肚子痛!

可是我猜错了,瑾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静的垂头低坐,没有再起事端。那边维岳王开始接受大家的恭贺,一时王府上下歌舞升平,无人再次提及方才小小的不快。我暗自心惊,原来精的都是别人,笨的却是自己。 

苏放一直微笑的坐在旁边,没有人能看出他此时想的什么。我一直记挂着婀娜,有心过去看看她,可是眼前这里又丢不开,只好低头闷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眼看着酒冷羹残,月过中天,戏台上也是三叠三套的曲子唱罢。大家正待烟花过后好散席,就看见一个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扑通跪在我们桌子前,哭哭啼啼的说:“禀王爷,禀娘娘,失,失窃了……。” 

失窃,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我不解的向苏放看去,他正摸着下巴冷笑,看见我看他,用口形对我说了两个字:“正戏!” 

我忽然明白了,偷眼向瑾妃看去,看见她正低头偷偷的得意。 

宾客们听说王府失了窃,都纷纷停下脚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唯恐一个大意把自己卷入到这种官司当中纠缠不清。 

簪瑛喝住那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好生儿回话,别当着这么些贵客的面丢人,你且一五一十的慢慢说来。” 

那丫头抽泣的说:“方才春雨姐姐领着几个小厮们抬着很多宾客们的贺礼到瑾情院来,说这些都是给小世子的礼物,随着的还有一份厚厚的礼单,我们是当面一一点清的。然后春雨姐姐交代我仔细收好,等回来给娘娘过目,她便回去了。我把一些布匹香炉之物都收进柜子中去,只留下一些珍玩放在托盘中等娘娘回来瞧瞧,谁想杏红唤我去给娘娘准备燕窝羹,我特特的把房门锁好才走的。片刻我回来后,房门上的锁还在,可是托盘中的珍玩,就都,都不见了。”说完伏地痛哭。 

瑾妃啊了一声,“王爷,王爷,有人专门针对小世子,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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