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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烨之伤三色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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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成了碎片,散落在广阔无垠的宇宙中。
意识的迷乱让人的精神完全迷失了。
“……烨……啊……啊……”
对双方身体都熟知不已的默契,律动的节奏让酥麻像电流一样窜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歌唱,兴奋的因子上下跳跃,让人一刻也不能停止疯狂。
“嗞——”隔壁传来的爆锅声和葱香味让他慢慢醒了过来。
睁开眼,夏日午间明亮的阳光透过淡蓝的窗帘落在眼上,仿佛有呱噪的蝉鸣,有盛夏的海水,有一点晕眩的感觉。
脸颊被微微压着,转过头,连带着被压住的头发硬抽起的疼痛,微微的痛,却是入髓的甜蜜。枕边的睡脸安静沉稳,面无表情却又显出孩子气。
在那臂弯里翻一个身,完全相对的姿态,紧紧贴在一起的肌肤热烫的,却不难受,将室温维持在21度的空调整晚运转良好。
抬起手脚一起搂上去,完全地贴合,又蹭了蹭,王烨还是没动。他轻轻地吻着他的下巴,眼看着他的反应。像是感觉到羽毛一样的轻拂,王烨动了动嘴巴,扭开了头,却用手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早——”迷迷糊糊的声音,眼看头一歪马上又要闭上的眼睛,江漓无奈地笑了,用手捏捏他的鼻子。
“还早什么?都中午了,起来了。”
“唔。”敷衍地答着,却跟着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江漓趴着撑起头探过去看他,说因为昨晚做太多累成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王烨不是那种无节制的人,他要做就是做到尽兴,但决不会过头,所以会因为床上运动累倒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应该说其实这段时间他都很忙,碰上销售旺季,工作上是一直都停不下来,所以连沈烟轻来了也会有没时间陪他吃饭的时候。加上这两天闹得一团乱,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终于能到了可以放松的时候却必须要借助激烈的体力消耗才能达到全身真正放松。
在他的颈后吻了两下,江漓自己起床了。先去洗了个澡,又煮了粥。再回到卧室的时候,王烨已经变成了完全趴着的睡姿。
他爬上床,坐在他的腰上,从颈椎开始为他按摩,一点一点慢慢地揉,再到肩膀,把那些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变得僵硬的肌肉推开。
他的手劲正好,王烨舒服极了,轻轻笑起来,闭着眼睛说:“早知道还有这项福利我就早早归降了。”
“呵呵,归降的那个是我吧?”江漓不以为然,帮他按捏肩背。
王烨只是笑,闭着眼睛很享受。
“我这样坐你会不会觉得重?”江漓用腿半跪着想分担一点自己重量,毕竟腰是脆弱的地方。或者向后移一点?他试着挪了一下。
王烨懒洋洋地说:“你哪有什么重量?别乱动了,我现在精神着呢。”
江漓顿时哑口无言傻在那儿,
起来吃了午饭,王烨又倒回床上去了,这下连江漓都觉得不可思议了。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能睡啊。
“工作很忙?”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他忙碌的时候,但像这样出现类似嗜睡的症状那还是头一次。
“你不在我一直都没睡好。”他把头埋在枕头里,迷迷糊糊地只是说。
这回江漓没脸红,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因为沙发哪怕做得再像床它还是沙发对吧?”
谁要是连着两个星期都得睡沙发,谁都不可能睡得好。沈烟轻倒是提过要跟他换,不过就算出于待客之道也知道是不成的嘛,更何况他再怎么也不可能自己去睡床让沈烟轻睡沙发,要真这样,恐怕他得更睡不好了。
王烨也没答这句,问:“你有什么事要做吗?”
“没有啊。干吗?要我帮你做什么?”
王烨抓住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一把把他拉倒在床上,手脚并用地抱着,像抱着个抱枕。“那陪我躺会儿。反正烟轻也走了,就咱俩。今天难得清闲,也没啥废事儿找我。”
“嗯。”只要是跟他在一起,让江漓干什么都愿意。
说实话他也有点累,昨天晚上给折腾惨了,虽然后来王烨都给弄干净了,可是后面隐隐还有些不舒服,只好侧躺着,也从他腋下伸过去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口上。当然疲累只有身体上的,精神上他是早就睡够了,也睡不着,在王烨怀里瞪着眼睛研究老旧的天花板上的水渍形状。
看了一会儿,太无聊了,又仔细看起王烨来。眼珠子转个不停,越看越喜欢。想着这人以后就真的归自己了,禁不住傻呵呵地笑。不敢笑出声来,偷偷地那么得意一下。
王烨闭着眼睛呢,忽然开口了:“睡不着就聊天吧,别看帅哥都看傻了。”
他笑出来:“美得你。沈先生那才是帅哥,你就免了。”
王烨也不在意,弯了弯嘴角,倒有点得意了:“他那是漂亮,说帅的话他弟弟倒挺帅的。”说着睁开眼,垂下来看他,“反正我也不靠脸吃饭,其他地方有看头就得了。”
江漓白他一眼:“流氓!”
王烨惯性地挑起眉睨他:“我又说什么了?你脑子里才色到十八里外了吧?我随便说什么都能往流氓上想,啧啧。”
江漓早就学乖了,不跟他在这种问题上争论,反正就不会有不吃亏的时候。他无声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王烨探过头去:“生气了?”
“没有。”
王烨笑,他知道江漓不是小气的人,故意做出这种样子那只是不想接他话而已。他用鼻子尖蹭蹭他的脖子:“那说说你的初恋好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干吗?现在又不说我怀旧了?”
“不是你说的吗?喜欢一个人就会想了解他的全部。”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仿佛吟诗一般,“我们交换好了,你说完你的我就说我的。”
江漓想了想,点头:“好。”
王烨躺回去,闭着眼睛听一千零一夜。
江漓却停了很久才开始说,语速也不快,像在慢慢整理这些回忆。
“那年我读高二,我爸以前的学生结婚请我们去喝喜酒。因为我爸给招呼到主席去了,我就给丢到了次席,离中心挺远的,我们那桌基本上都是小孩,当时就我年纪最大。开席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我旁边的空位忽然坐过来一个比我大一些的人,就是楼少瞳。他是新郎的朋友,来晚了没地方坐只好跟我们这些小孩凑一桌。
“因为旁边都是小孩子,所以我们两个自然就凑成了一对聊伴。他的话很多,而我则相反。我从小就不习惯跟陌生人接触,只在必须回答的时候才会多说两个字,一般就只是点头或‘嗯’一声。后来他说我那时候看起来饿极了,埋头只顾着吃根本没空搭理他。”
王烨笑了笑,揽紧了他,在他耳背上亲了亲。
“所以本来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对我有什么想法,可是台上新郎新娘行完礼,又请了我爸上台讲话,等我爸讲完,那个司仪好像是新娘的同学,对我家也熟得很,不知道忽然哪根筋搭错提议让我上台为新人演奏一曲。我当时正啃着块酱排骨,十指油汪汪,吃相奇难看,甚至根本没听到叫我呢,还是楼少瞳推了我问‘台上是不是在叫你啊?’才醒过来,扭过头去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我爸在台上脸色别提多难看。我那样子真是蠢死了,没办法还是上了台,擦手的纸巾还是楼少瞳临时塞给我的。跑去洗了手之后上去胡乱弹了支曲子,总算让我爸的脸色恢复正常了。回到座位,楼少瞳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之后不管我再怎样不搭理他,他也兴致勃勃地跟我说话,还特别热情地讲笑话给我听。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觉得这人挺有趣的,而且好像什么都懂,连我弹的曲子都知道,跟我谈肖邦也头头是道,虽然不是那么专业,但我已经挺佩服他了。
“筵席之后我爸还得赶回去改卷子,那新人父母看他面子从我弹了琴之后到吃完饭一路对我是赞不绝口,他开心得不得了,所以很难得地让我跟着新人去闹洞房,说年轻人就该多跟年轻人在一起。我以前也没闹过人家洞房,总是看电视上演的那些,能去真的玩一次也挺新鲜的,于是就跟着去了。结果一点都不好玩,整个场面都乱七八糟闹哄哄的,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偷偷地出来了。没想到走到汽车站才发现楼少瞳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当时根本没多想,就以为是凑巧呢,他也正好出来了而已。他跟我说,还有朋友叫他去唱歌,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说不去了,太晚了我得回家。他就笑,说我真是乖小孩,跟他弟弟一样,连样子都像,所以一见我就特别有好感。”
王烨忍不住嗤笑了声:“老套。”
江漓把手指一根根地插进他搭在他腰上的指缝里,闷声说:“是很老套,可是我当时单纯得跟白开水一样,根本不知道这是个套话。虽然有感觉到他是在有心地接近我,可是一想我又是男生,家里也不富有,从我身上也捞不到什么吧?再说这世上坏人也没那么多吧,何必想太多。他看我不跟他去,也没多劝,干脆就站在我旁边一起等车,一边又跟我聊天。我以为他是要去赴约也要坐车,也没多想。他真的很会说话,也能调动气氛,虽然只是跟我说他现在在做什么呀,平时看些什么书之类很平常的话题,可是等到车来的时候,我对他看起来就已经挺熟了。感觉也不再是陌生人,有点变成朋友了。我要跟他道别上车,结果他却说我送你回去吧,天太晚了,一个人走还是不太安全。我当时心想不用吧?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男孩子,还要人送回家多丢脸。他又搬了那套我像他弟弟的话来,说如果没看到我安全到家心里得一直挂着一晚上都没法安心。他那么有诚意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就随便他了。”
“哼。”王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是想知道你家住哪吧?”
江漓把头向后靠,无声地笑:“原来你们都是一路的,连招数都通晓。”
“谁跟他一路的?”王烨特不屑地说,“我泡妹妹从来用不到这些。你是没见过所以才会上当。”
“对。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也没想过会有人这么用心地来对我。反正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出现在我们学校附近,要么就是老在我家旁边遇见他,我当然也没笨到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可是他这人真的很会哄人开心,而且总是很体贴,我很快就被打动了,还很高兴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但还是没往别的地方想,觉得他就是因为我像他弟弟,所以才会对我特别好。直到有一天我的鞋坏了,中午他来学校找我,正巧又下了大雨,我和他都没带伞,他二话不说冒雨冲出去给我买了双新的回来,我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之前类似的事也不少,那次让我的感动到了顶峰,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他当时就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有些胆怯,又很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是恋人的那种。我彻底都傻了。他看着我的样子,又苦笑,你如果觉得为难,就当没听见,我们还和原来一样好吗?不过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我看着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掉进去了,再也爬不出来。那年他23岁,我17。”
王烨搂紧他:“后来后悔过吗?”
他摇头:“其实他不是坏人,真的不是。而且当初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我虽然单纯,但我不傻,我能感觉得出来。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着你,那种情感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我们当时是真的深爱着对方,爱得死去活来。开始偷偷摸摸的甜蜜也好,后来闹得惊天动地也罢,如果不是有那份爱支撑,我们谁也熬不过来。说实话,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他,也不想怪他。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十字路口,你一旦站在上面就必须做出选择,向左或是向右,没有人是能一点都不为自己打算。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不想再吃苦了,其实这也没有错。他错的是不该既想过好日子,又想抓着我不放,鱼与熊掌想兼得,脚踏两条船也不怕晃得慌。不过他一向都这么贪心就是了。”所以能在三年之后又找回来。
王烨叹了口气,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问:“后来呢?”
“我们来到广州之后,因为我高中都没念完,根本没地方要我,去做苦工又没那个本钱,两天就累倒了。他原来的工作也丢了,我们就靠他的一点积蓄撑着,到后来生活也快没了着落,光靠我表姨也不行啊,我们都愁死了。他找了很多份工才找到现在那个经纪公司,开始不过是个小弟,后来被老板看中,步步高升,才不过三年现在已经是副总了。虽然具体经过我不清楚,但想来他无非是将以前那套又使了一遍吧。”
“周小姐么?”王烨想了想,“她年纪好像不小了吧?”
“嗯,比他整整大十五岁,丈夫几年前就不在了,给她留了这个公司。正好寂寞的当口,遇到他这么个会讨巧惹人喜欢的,自然是一拍即合。他们都已经成双入对好久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只知道我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他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那时就塞给我一支手机,说工作忙的时候只要听听我的声音就好,我当宝贝一样天天带在身边,一有空就拿出来看。后来都快成神经病了,可以坐在家里一整天就看着那支手机,等他的电话。后来我也在酒吧里找到份服务生的工作,白天休息晚上工作,跟他的时间正好岔开,所以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渐渐少得可怜,有的时候一个月才见过两三次,再厚的感情也要淡了。最后终于让我无意间撞见他们约会,彻底心灰意冷。”
有些沉闷地说完,两人一时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重重地呼出口气:“……我和他,就是这样了。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根本不能回忆,只要一想到心里就会痛得要发疯。或许越是难过的事越不能轻易地讲述吧,否则就好像把那些事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一样。所以我后来谁都没告诉过,就一直埋在心里,自己也不去看。不过到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初让我痛得死去活来的伤痛也就是这样而已。时间果然是疗伤最好的良药。”
“没想过报复?”
“没有。我跟他分手的时候脑子都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时候莫名其妙会无意识地跑到gay吧去乱逛,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恋,只是正好碰上了他。所以大概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对男人有感觉吧。不久就有个男人对我说他喜欢我,想跟我那个。那才是我跟他分手的第三天,只觉得痛苦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也过够了自我控制的日子了,于是二话不说就跟那人走了。糊里糊涂地就交了第二个男朋友。是个大学教授,结过婚了,不过我已经觉得没什么了,只想有个人能在我冷的时候抱住我就好。往后的几个全都是这样,我不再在乎什么天长地久了,能爱一天就是一天吧,谁知道明天是怎样呢。”
“那我呢?”王烨贴着他的耳朵问。
“你呀,”他想了想,声音一下变小了,很有些不好意思,“你帮我打跑抢匪的时候,我觉得你像一道光,耀眼极了,简直就跟天神一样,让我立刻好有冲动要认识你。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想去接近一个人。后来你说想要亲我的时候,我整颗心都快飞出来了,我根本没想过你会喜欢我,害我一个人后来傻笑了好久。”
“是么?那现在转过来。”
他翻过身去。“干吗?”
王烨吻着他的唇,笑着:“我想看看你傻笑的样子。”
由浅至深的吻慢慢点燃了体内的火,温热柔软的舌头在他口中肆虐,吮吸的动作把他全身的酥麻都挑起来了,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想要贴合他的身体,更贴合,完全地粘在一起,成为一体。
在那炙热的吻中,那人说:“五十年,你答应我的,就不能当逃兵。”
单单这句话,已经要让江漓融化了。
他忽然觉得,或许过往的那些苦痛,那些困惑,那些不能也不愿提及的伤疤,都是为了遇见这个人而存在的。因为有了那些,他们才能相遇,才会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珍惜。
什么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空调制造出的清凉,让满身是汗的身体也能相拥着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天已半黄昏,王烨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又做了一次,直把他弄得浑身酥软,直不起腰来。但从他现在的动作里,他似乎能体会到一种呵护的同时又在拼命索取的感觉。
就如同如果只是床伴的话,彼此在不必太亲密的心理沟通下会保持一定的距离,但一旦成为有爱连接的双方,反而会像对至亲的人一样给予也索取。用图形表示的话,是两个平面相接的半圆所构成的圆变成八卦一样的圆。有予有取。彼此嵌入而变得更加牢固。
所以江漓在回应他的这些索取的同时,心里是甜蜜的。那些像细丝一样的爱,虽然每一根都几乎看不到,但多得让人无法忽视。
待到他心满意足放开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王烨笑嘻嘻地开了灯,让他躺着,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出来给他擦拭身体。
两个人一个害羞一个厚脸皮正在床上闹着,忽然门铃响了。
王烨住了手,嘟囔:“谁啊?”又问江漓,“房东说要过来吗?”
“没有啊。他上周不是来过了吗?修阳台的钱都给他了。是找你的吧?是不是你们公司……”
“不可能啊。我早跟他们说这星期天没事别来烦我。再说要有事不会先打电话啊?”门铃又响了一遍,他跳下床,“算了,我去看看。如果是推销的我就揍他。”
他恶狠狠地丢下句话跑了出去,江漓只能埋在被子里笑个不停。
可是他出去之后,江漓只听到他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什么,然后就是门打开的声音。他听不到来的是谁,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连交谈声都听不到。
太不寻常了,他疑惑起来,起身穿了衣服,下床连鞋也没穿就赤着脚跑出去:“烨,是谁啊?你不是说这个星期天没……呃,这位是?”
看到来人后,他的话给硬生生截在半道。虽然看王烨的样子是对这人很熟,但无论如何忽然看到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杵在门口就很难不惊讶吧?王烨的朋友吗?
况且他一出来就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将气压升到了最高点,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甚至似乎听到一种类似心跳的声音,由静止到缓慢地跳动,在他出现以后。不管是不是真的,外国人在将目光投向了他之后,那顿时释然的表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错的。
王烨也没回答他,只是对那人微微笑了,说:“赶紧进来吧,别光站在门外。”
外国人也没动,只是转向他似乎有点尴尬地低声问:“呃……我哥呢?”
听到他说话,江漓的眼睛再次情不自禁地瞪大了,方、方言?!老天爷!这位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中国人的年轻人连普通话都不说,直接用的是王烨家乡的方言,而且口气极熟无比,一看就是他的老熟人。
而且,“你哥?”江漓不由自主地接了这句。一个外国人来王烨家找他哥?这个情形会不会太诡异了一点?
两人都看向的那位倒是不慌不忙,先沉吟了片刻,才问:“今天不是你生日么?你怎么跑来了?”
那人苦笑了一下:“是啊。所以……我想他……我想见见他。就算他不愿意见我,让我看他一眼就行。知道他在这儿好好的,就行了。”
王烨看他委屈求全的样子,忍住笑,摇摇头:“可惜他不在这儿。”
“我知道。”他扫了江漓一眼,“他是另外找了地方住么?”这一眼让江漓朦朦胧胧有了点预感。难道是……不会吧?!
王烨那样子像是想笑,转脸问江漓:“烟轻是昨天下午6点的火车吧?”
“嗯。”江漓想想,点点头,“5点45。你不是找停车位找了半天,差点没赶上,你忘了?”
“对。”王烨笑,又对那人扬扬眉:“那估计就是今天中午到的。”
“到……哪儿?”那人像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有些傻愣愣地问。
王烨笑得更厉害了:“你生日,你说他到哪儿?”
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就往楼下跑,给王烨一把拽住:“哎,你急什么?反正都没碰上,先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你难道专门为了看他,就跑来了?”
“我妈今天的飞机,我送她过来,顺便就想……来看看他。我以为……我没想到……”
王烨闷笑:“你们俩这么心没灵犀地错过,也太好玩了吧?不过你现在跑下去顶什么用啊?难道又买车票回去?你知道还有车吗就这么赶?”
“那也总得去看看啊。他……”
“他要没见到你,也这么赶回来呢?”
“……不会,他不知道我来了广州。”
“哼,说不定他正是以为你已经不在家了,才回广州呢。”
给他这么一说,那人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说:“那我就更得回去了。”
“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吧。”半天没出声的江漓终于勉强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插嘴提醒,“免得又错过了。”
两个人一起看他,王烨赞赏地笑:“还是我的阿漓有主意。”
江漓顿时满脸通红。在王烨打电话的时候,他赶紧招呼沈烟轻的弟弟进来。
原来他就是沈弟弟,不,应该说原来沈弟弟是长这样的……真是够特别的。
他记得沈烟轻在跟王烨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的名字很多次,这孩子是叫小雨吧?现下的情形要忽然自我介绍或是互相认识也有点怪,而且看小雨的样子,那心思也不在他身上。倒是因为见到了他,整个人都放轻松了,显然是也在担心着王烨跟他哥的关系。而且听他短短几句话,言语间,他们兄弟的关系似乎也不寻常。
看着那张与沈烟轻没有丝毫相似的面孔,那庆幸、急切又雀跃的表情,他灵光一闪,想起沈烟轻那句话:“……我的心早就给了别人。”能比少年王烨的表白还早的爱,眼下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因为想到了这个,他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个少年来。沈烟轻爱得如珠如宝的弟弟,让王烨还没出手就已经惨败的情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个子很高,比王烨都高半个头的样子,却又让人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好像外国人都应该是高高的。可是眼前这个,真的是外国人吗?不是说跟沈烟轻同母异父?然而一点亚洲人的轮廓都看不出来啊,那样子是要多纯种就多纯种了。头发是暗金色的,微卷,看起来很柔软;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是像碧玉一样透明的绿,轻轻地望过来,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吸引过去了。五官是典型的西式的,高挺的鼻子,红润的唇,确实像王烨说过的,很帅。但整张脸的轮廓并不尖锐,带着东方的圆润,内敛柔和的感觉。皮肤当然是透着粉色的白。勉强要说出能跟沈烟轻像的地方,或许只有那同样又长又直的腿了,也是个标准的衣服架子,那么简单的T恤牛仔裤穿着也像模特一样耀眼。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丝毫张扬的感觉,相反,非常斯文,文质彬彬教养良好的那种特别乖的孩子。
沈家的电话空响了十几声,王烨放下话筒,冲一直密切注视着他的小雨摇摇头。小雨的脸色立即黯淡了。
江漓想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沈先生如果在家里扑了个空,不会是急呼呼地马上赶到另外一个地方的人。”看到两个人都因为这样而看他,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赶紧补充,“我只是这么觉得。呵呵,猜的啦。他至少会在原地停留一下,考虑接下来的打算吧?因为他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冷静的样子……不是吗?”怯怯地用探问的目光回视他们俩。
可是那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眼,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什么,于是双双……沉默。
“也有道理。”小雨想想,“我还是回去吧。在这里我也等不下去。”
火车已经没了,领了坐长途客车追回去的主意,他半刻也没浪费,连水都没喝一口又咚咚咚冲下楼了。从他出现到消失,前后不过20分钟。
王烨显然从江漓目送他离开却久久不能收回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好奇,过去抱着他笑:“开眼界了吧?烟轻的宝贝弟弟啊。他们两人那真是……唉。”
哪怕没有跟他说过“故事换故事”的话,这样的机缘巧合也足够让这个故事像水一样慢慢地流淌过江漓的眼前。关于那对兄弟。烟轻和雨浓。
一直像保卫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着弟弟的沈烟轻,一直全心全意信赖也用自己的方式护佑着哥哥的沈雨浓。
那醇得像酒一样的爱,掺不进半滴水。
还有他们三个一起经历的少年,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爱着“那个人”。那如火一样的青春,燃烧出明亮又炙热的火焰。
烈火如风。
江漓问王烨:“如果……没有小雨,你跟沈先生就会有结果了吧?”
那样毫无保留的爱法不被打动的人应该不可能存在吧?
王烨笑笑,有点苦,有点无奈:“没有小雨,烟轻又怎么还会是我爱上的那个烟轻?他们两个早就是一体的了,只不过我过去总是妄想奇迹出现罢了。”
沈烟轻又来了。是的,他……又来了。
他来广州某报社实习,在财经版。
作为实习记者,第一个任务是协助别的记者准备一篇关于一家汽车进出口公司的报道。这家公司近几年由初出茅庐到崭露头角到大放异彩,过程短暂而快速,引起他们报纸的注意,所以做个专版作为下期的一个重点。可是本来这家公司也正是悄然发展起来的,新闻资料几乎等于零,诸如背景、发展等一切素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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