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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恋 apple-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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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最普通的面包,也会吃得津津有味的。

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曾经这么虚荣过,到了提尔纳里最著名的餐厅去吃一顿,花掉几乎半个月的饭钱,但是并不因为它贵,肚子的感觉就有什么不一样,同样的,不因为在高雅的餐厅里用餐,食欲就会旺盛。好胃口不是这样来的。

“尝尝牛排吧,”盖恩德热心地给他介绍,“这里的肉排都用特制的方法先炮制过,肉很嫩是不是?又没有生腥气,还有酱汁也是秘方,连皇宫里的厨子都做不出这个味道来。”

路易用很熟练优雅的姿势切下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味道是很不错,但是,好像在加点什么会更好吃的样子,他用目光在桌上搜寻,忽然看见了放在一边备用的果酱,不假思索地拿起来看了看,是草莓酱。

脑子还没有多加思考,胃已经自动地发出指令,他完全是很自然地把草莓酱浇了一大片在牛排上,然后再切了一块放进嘴里,果然,这下好吃多了。

盖恩德和侍者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路易吃了两块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以前他并不是那么爱吃果酱的啊,是不是这几天饿坏了,所以变了口味,连这么腻人的东西都喜欢起来?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可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反而冷冷地问:“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啊,”盖恩德干笑着,对侍者说:“再去拿一瓶草莓酱来……那个,路易,你想要吃面包吗?抹上草莓酱会很好吃的。”

这还用你说,笨蛋,我当然知道果酱是用来抹在面包上的。路易在心里暗骂,表面上却冷淡地说:“我一直习惯这样吃,不用再拿多,这些够了。”

“那个……路易,吃晚饭我们再到处逛逛吧,”盖恩德用餐巾抹抹嘴,热切地看着他:“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看见路易不友善的目光,他急忙说:“当然不是现在,现在先吃饭,免得影响消化。” 

“我没有什么要和你谈的。”路易漠然地说,“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我可以离开就行了。”

“我们非要谈这个吗?”盖恩德抱怨地说,“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希望你走的,再说,你别听妮蔻拉那家伙的,她们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天天等着看我们出洋相的家伙!”

原来这也牵涉到宫廷的斗争啊,路易想着,不过没关系,管他是什么用心,只要最终的目的是帮助自己离开这里,就算被人利用了又怎么样! 

“你大概已经知道,芙丹瑞已经动身来这里了,她啊,也是起哄的一个,不过,”盖恩德赌气地握紧拳头,“在没有确定你的心意之前,我是不会让她登陆的!”








星戀 (36)


路易不动声色地拿起餐巾,抹着嘴角剩余的草莓酱:“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抱歉,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盖恩德立刻起身,路易皱起眉头,“不用了。”

他走出餐厅,并没有去标着洗手间标记的小走廊,而是径直走到了柜台前,直截了当地说:“我是第二十七号桌的客人,我来结账。”

“上尉?您吗?可是巴恩斯上校说过今晚由他来结账。”

路易微微地冷笑:“那是当然,我只付我自己的那一份。”

侍者很快地算好了帐,把单子递给他:“一共是二百一十三圆整。”

路易飞快地掏出现金付了帐,拿过帐单装进口袋里,真是的,一顿饭,比他的房租还贵,但是没有办法,他不想欠盖恩德的情,一点也不想。

无论将来怎么样,在这个时候,我希望能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面对面地,平等地站着,而不是只能仰视,我知道这样很难,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可是,我的骄傲,是无价的。

他刚要回到餐厅里,忽然一阵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搅了一下,满口酸酸的液体涌了上来,他捂着嘴疾步跑进洗手间,刚趴到水池边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刚吃进去的东西带着胃液全都吐光了,最后只剩下苦涩的胆汁。

翻江倒海地一阵呕过之后,他喘着气拧开水龙头漱口,望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色,不仅自嘲地说:“真是的,该说我是穷人贱命吗?难得吃一顿好一点的,又全吐了,那么贵的东西,全倒了下水道……还是说。我一看见他们就想吐呢?”

用冷水洗过脸之后,他感觉好多了,怕盖恩德等不到他真的找来,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走回餐厅,果然,迎面就碰上了盖恩德。

“怎么这么长时间?……路易你的脸色很难看,没事吧?”盖恩德立刻动手扶住他,关心地问:“不舒服吗?”

“我有点累了。”路易不习惯地挣开他的手臂,这一次盖恩德没有顺着他,立刻又把他扶住了,还变本加厉地伸过手臂揽住他的腰,“怎么就累了?是身体不好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路易微沉着脸:“放开我!”要不是顾忌着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早就甩开盖恩德的手了。

“好好,先回到座位上再说。”盖恩德好声好气地哄着他,穿过走道回到他们的桌子,路过的桌子旁,好些情侣都会意地向着他们微笑,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他们一定也把自己和盖恩德看成是一对情侣了,路易难堪地想,谁知道在这温情脉脉的面纱下,蒙着的是怎样的罪恶呢!

盖恩德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抬手招来侍者要结账,不一会儿侍者拿着账单过来了:“这位上尉已经为自己结了帐,这是您的,一共是七百八十圆整。”

一边拿出一张卡给侍者去刷,盖恩德一边抱怨:“路易,你真是的,不是说好我请客吗,你怎么去结了帐呢?”

路易喘了一口气,冷静地告诉他:“如果你出钱的话,我是不会来的,我说过,我们是平等的,记得吗?”

“你……”盖恩德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又忍住了,拿过侍者还来的卡,“走吧,我送你回家。”

***



一直到他把车子开到街道上,盖恩德才开口:“路易,我不是那种纨绔子弟,今天请你吃饭,用的也全是我自己的薪水,平时我不太花钱,多少也攒了一点,但是和你想象中那种一掷千金,还是有区别的,你不要误会我,好吗?”

“尊敬的王子殿下。”路易疲倦地倚在座位的靠背上,“这没有什么可说明的,我花的钱也是我自己的薪水,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不同。”

“可是,我只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啊,” 盖恩德不服气地说,“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这种请客的方法,通常是应用在朋友之间,或是交际上,我和你既没有什么交际,也不是朋友,如果要你请客的话,太奇怪了。”路易很残酷地撇清关系。

盖恩德微怒地转向他:“你非要这么说话吗?路易,就算以前我做错了,现在的我,也只是想补救而已,你不要作出一副满身是刺的样子来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好意呢?”

路易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听见他的说话,慢慢睁开了眼睛,清凉如泉水般的眸子扫了盖恩德一眼,冷冷地说:“停车,我想吐。”

“嗯?啊,好。”盖恩德手忙脚乱地把车靠路边停下,路易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回身对着盖恩德严肃地说:“尊敬的王子殿下,我想,以下官这样卑贱的身份,不配和您同坐一辆车,现在,下官会自行回去,您不必担心会弄脏您的车!”

“路易?你又怎么了?”盖恩德急得汗都出来了,“从这里回去?你要走回去吗?”

“看来王子殿下不太深入民间,否则您就会知道还有一种叫做公共巴士的交通工具是为我们这些平民准备的,价格相当便宜,而且昼夜不停,再方便不过了。另外,下官对您的好意深表感谢,但是下官没有这个福气可以享受,您尽可以去请别的人,相信像下官这么不识趣的人是不多的。最后一点,下官觉得,有一些事情是无法补救的!”

他斩钉截铁地说完,回身大步向公车站走去,盖恩德跳下车子一边喊他一边追,路易充耳不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走得飞快,到了公车站,正好一辆悬浮车要开了,他不假思索地跳了上去,隔着车窗冷漠地看着盖恩德追在后面的身影。

你以为你只要付出,我就一定得接受吗?

你错了。

现在的我,终于有了拒绝的权利……



***



转了几趟车,路易终于回到了家,出乎他的意料,盖恩德没有在门口等他,他本来以为还要花一番代价才能打发他走呢,现在倒是用不着了。

罗蒙说得没错,夜晚的帝都,的确很冷,其实,有一段时间是可以用人工来调整温度,始终保持恒温的,但是有反对人士说,这样对自然和健康不利,所以,现在的帝都遵循着自然界的变化,春夏秋冬,冷暖雨晴。今天的夜里,温度就低得很,一开始坐在车里,路易不怎么觉得,一旦自己在外面走动,就真切地感受到寒冷了,透过薄薄的军服外套和衬衫,寒风一个劲儿地往骨髓里钻,他冷得发抖,好几次都想用双臂抱住自己,明知道这样是无用的,还是想多给自己一点温暖。

洗了个冷水澡之后,他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浴室,小心地把军服挂起来,预备下一次出门好穿,衬衫也洗过了挂在浴室里晾着,他只穿着背心短裤,准备等头发干些就上床睡觉了。

门上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他一惊,迟疑地问:“谁啊?”

“路易,是我,”声音也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他。

是罗蒙,路易没好气地说:“我睡觉了。”

“我知道,刚才傻小子来电话,说是要我来看看你,没事吗?他说你身体不太好。”

路易烦躁地扔下毛巾,走到门口,隔着门说:“我没事,请他,还有您都不要担心了。”

“那就好,”罗蒙舒了一口气的样子,“路易,不要太倔强了,我们并无恶意,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我们还会有那种想法吗?如果你真的想走,我们也不会留难你,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你确定吗?你确定你自己的心意吗?”

“您刚才说下官随时可以离开?”路易不相信地说,“可是现实正好相反。”

“我们不想你后悔,更不想我们自己后悔,就像父王那样,一辈子活在失去爱人的痛苦当中,我知道,我不可以就这么放开你。”

说得越来越离谱了,真的好像对着情人说话一样,路易讽刺地想,他何德何能,由一个下贱的,任人玩弄的性奴隶变成了王子三兄弟们争相宠爱的心上人,好大的变化啊,他真的要以为之前的事只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恶梦了。

“路易,你在吗?”罗蒙轻声地问。

“还有什么事?”路易没好气地问。

“没有了,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如果王子殿下愿意的话,可以去买一打男妓来欣赏,他们的功夫肯定比下官要强,不论在什么方面。”

罗蒙轻叹着:“我知道,可是那都不是你,就像夜空里有那么多美丽的星星一样,我所珍爱的,只有你的双眸。”

路易身上一阵恶寒,差点又吐了。

“路易,我会一直等下去的,真的。”

“我想睡觉了。”路易抱着自己的双肩,感觉皮肤像冰一样冷,再不上床怕是撑不住了,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和这个家伙说那么长时间。

“好好休息。”罗蒙柔声说。接着听见他上楼的声音。

路易三步两步地跳回床上,拉过被子没头没脑地把自己给包了起来,还冷得直打哆嗦,一直到朦胧睡去,身上还是冷冰冰的。 



***



夜里路易被冻醒了,不知为什么,像掉进冰窖一样,浑身寒颤,他颤抖着把被子裹紧,还是无济于事,寒气像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那样,他无助地蜷在被子里,只有咬牙等待着天亮。

天还没有亮,他就开始发烧了,刚才的寒冷忽然变成了燥热,把被子全掀开了也还是热,手心滚烫,全身渐渐像火烧起来一样,却一滴汗也没有,他知道不妙,挣扎着下床拧了湿毛巾盖在额头上,从厨房里端了一大杯水,勉强着喝了下去。

刚躺到床上还没有五分钟,胃里一阵翻腾,刚喝下去的水‘哗’地全倒了出来,他趴在床边干呕着,暗自惊心,这一次,怕是真的病了。

怎么会呢?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生病呢!他从来身体都是很健康的啊!为什么在这个鬼地方生病呢?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要喝点水补充水分好发汗退烧,他无奈地起身又去厨房倒了水来,不敢喝得那么快,一口一口,慢慢地咽着,当然是喝热水比较好,可是他租房子的时候已经言明既不要热水也不要电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

这次没有再吐了,他迷迷糊糊地继续睡,希望醒过来的时候烧就能退了,他的健康保险卡没有带在身上,如果就这样去买药的话,肯定会花上一大笔钱的,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这个预算。

真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生病呢?连神也在捉弄他吗?等他回到提尔纳里之后,就是生一场可以躺个半年的大病都没有关系,可是在这里,他病了怎么办?连他自己呕吐的脏东西都没有办法收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没有,一个可以伸出援手的人都没有!

这一切的元凶,还口口声声地说着动人的话,声称要补偿他,他宁愿下地狱也不要再和这些人有瓜葛了!

连着作了噩梦之后,他醒来了,从窗口的日影来看,已经到了黄昏,烧倒是退了一些,身上也不那么烫人了,但是全身的骨头和肌肉,无一不酸痛得要命,就像被人毒打过一顿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坐起来上卫生间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路易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色渐渐地暗下去,直到天黑。

门又被敲响了,还是罗蒙的声音:“路易?你在吗?是我,我只想问问你怎么样了,今天没有见到你出来,我很担心你。”

路易想说话,喉咙干哑得说不出来,勉强起身喝了一口杯子里剩下的水,嗓子里像被刀割的一样难受,却总算能够开口了,他愤怒地吼了起来:“滚!不要你假好心!”

罗蒙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恨着我们,可是,路易,你知道吗,我们都很为你担心,因为是我们把你弄到目前这个地步的,不能不对你负责,开门好吗?”

路易就算现在想给他开门,也没有这个力气了,他索性不理睬,昏昏沉沉地又倒回枕头上,刚才出的汗已经把枕头和薄薄的褥子都濡湿了,现在躺下去,一身的冰冷。

罗蒙又敲了一会门,听见他什么动静也没有,就离开了,半夜里,路易又开始发烧,这一次更加厉害,他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他身处在一片火海当中,无论怎么样努力也无法逃脱,灼人的热焰团团围绕着他,烧着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的皮肤开始干裂,一片片地掉下来,他开始呼救,却没有人答应。

然后,是父亲,早已经在天堂的父亲,站在火焰的那端,忧郁地看着他,脸上是无能为力的哀伤,路易向他伸出手去,叫着爸爸爸爸,可是,父亲的影子慢慢地淡了,消失在火焰当中。

忽然,他开始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中艰难地跋涉,好像已经走了一辈子那么累,喉咙里干渴的像有把刀子在割,火辣辣的太阳在头顶无情地照射着他,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漠里走着,好不容易看见了绿色的影子,使出全身的力气奔到前面,绿洲里的水一到了他手里就变成了滚烫的沙子,他绝望地四下张望,却看见了那三个人。

他们舒适地坐在一角,面前摆放着无数的水果和饮料,盖恩德诱惑地拿一杯水慢慢地倒在地上,路易贪婪地看着水分迅速地被沙子吸干,消失的毫无踪迹。

“过来啊,”他们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过来这一切就全是你的了……你要什么都行,过来啊……过来吧……”

罗蒙又拿起一杯水,使劲地泼到他的脸上,路易不顾一切地用舌头舔着水珠,可是太少了,根本不够,他反而更渴了!

“想喝水吗?”他怀心眼地问,“跪下,爬过来,求我们啊,求我们就给你水喝,你要多少有多少,全看你的表现了,跪下啊。”

路易的膝盖在颤抖,他几乎要放弃了,但是,终于在最后的一分钟,他鼓起了最后的力气,转身就跑,不辨方向,跑到哪里都好,只要不再看见他们了!他情愿渴死在沙漠里,也不愿向人卑躬屈膝地哀求什么。

有什么东西牢牢地抓住了他,路易惊慌之下开始拼命地挣扎,可是,他微薄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去抗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什么东西捆绑似的困了起来。

“救命!救命!”他以为自己是在大声狂喊,实际上他只是在无力地呻吟,“救救我……救命……救救我……”

耳边传来一阵说话声,路易什么也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他也没有力气去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本能地向这个声音靠过去,只要有人,就可以救自己吧,不管是谁,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在那个声音的抚慰下,他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是清凉的水涌进嘴里的感觉,他急不可耐地吸吮着,索求着,终于暂时缓解了身体的干渴。

然后,他又睡了。






星戀 (37)


路易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在那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转动着眼睛,看着陌生的四周。

房间里灯光很暗,只在床头不远的地方,点着一盏小灯,很柔和的光,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什么东西。

路易看着他,好熟悉的一张脸,但是是谁?想不起来了……

他好像感觉到了路易的视线,转过脸来,把手放在路易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轻声说:“别怕,我在这里,睡吧,乖,睡吧……”

他的声音和路易梦里听见的声音是一样的,具有不可思议的安定作用,路易果然乖乖地闭上眼睛、疲劳的身体还没有休息够,他很快地又睡着了。

梦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短了,他总能听见一些声音在低声谈论着他,例如昨天温度多少啦,喝了什么东西啦,吃药了没有之类的,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他好起来了。

梦中的沙漠也逐渐变得不可怕,因为只要每一次他渴的没有水喝的时候,总是立刻就下起了雨,凉爽的雨水洒在他的身上,干裂的皮肤受到了滋润,又变得很舒服,甜甜的甘霖涌进他的嘴里,他贪婪地吸吮着,都等不及别人把杯子填满,不过,梦中的杯子实在太小了,总是一口就没了,还得等第二口的到来。

每一次不知有什么怪兽还是人在后面追赶他,让他无处可逃,心慌得都快要跳出来的时候,只要他伸出手去,也总是有人立刻温柔地抓住,把他圈在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中,耳朵里传来稳定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心也好像得到了共鸣似的,渐渐地跳的慢下来,稳下来,在那样的怀抱中,什么都不害怕,什么都不能伤害他了……


***


一片黑暗,还是他所熟悉的温暖舒适的感觉,路易要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清醒的,他使劲睁了睁眼睛,眼皮沉重得很,他不仅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睁开过眼了。

意识一点点地恢复,他开始感觉到自己身在的环境,非常舒服,柔软的被子包围着他的全身,几乎没有重量,轻轻的,温暖的,使人想叹气。肌肤和被子紧密地贴和着,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不对!他就是没穿衣服!路易忽然醒觉过来,在被子下面的自己就是没穿衣服,一丝不挂的!就像忽然之间五感全都回归了一样,他此刻的感觉敏锐的出奇,立刻发现自己不但赤身裸体,而且就在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的身体,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宽厚的胸膛缓慢地起伏着,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腰,占有地把自己揽在怀里。

他拼命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盖恩德脸部的大特写,闭着眼睛,沉睡着,眉心处微微地皱在一起,好像有什么烦恼的事。

路易那里会管他会有什么烦恼的事,千百个疑问一起涌上心头,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盖恩德为什么在这里?那他的两个哥哥呢?自己是不是被他们秘密地关起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万一司令官已经来过了,却没有见到他……

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首先得摆脱这个在眼前的家伙,一看见他理所当然地搂着自己,还睡得这么香的样子,路易又羞又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一把推开了他,顺便再加上一脚,把他整个人踹了下去!

“哎呀!”盖恩德滚了两下,不明所以地摸着头,睡眼惺忪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路易本来身体很虚弱,刚才使过了劲,现在无力地趴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恨地瞪着他。

盖恩德看见他,倒把自己的事情给忘了,兴奋地爬了起来,奔到床边:“路易你醒啦!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口渴吗?饿吗?有没有哪里会痛?对了,还得给你量体温……等等,我还是先找医生来看看……”

“拿开你的手!”路易嫌恶地推开他要试自己温度的手,目光像刀子一样瞪着他:“不要拿你的手碰我!”

盖恩德吓了一跳,小心地问:“路易,怎么了?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还是你没清醒呢?不要怕,是我啊。”

“我当然知道是你,”路易冷笑着,“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的主人?你终于又得逞了吗?趁我昏迷的时候,你又对我干了什么?当然,还有你的两个哥哥!是得到他们的同意你才这样干的吧?你们还想怎么样?继续把我关起来,当你们的禁脔吗?真是如意算盘啊!你们……你们这些下流无耻的浑蛋!”

路易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却并不感到泄愤,相反的,无穷的悲哀涌上心头,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明明是最好的逃脱机会,却因为自己的一场病给彻底耽误了!要是芙丹瑞真的找不到自己,就放弃回去的话,自己最后一线希望也就次破灭了!

“你骂够了吧。”盖恩德站直了身体,脸色也不太好看:“别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我们可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种人,都是你自己不好,生了病也不早说,二哥在你门口一直守了两天,看情况实在不对才进去的,你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我们再不救你,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路易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地说:“那么,是我该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盖恩德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倒用不着,只要你不要再对我们这么不理不睬就好了。”

路易昂起了头:“可是,我要说,就算我死了,也不希罕你们来救我!你们这种假惺惺的好心,爱给谁给谁去吧!我才不希罕呢!”

“谁假好心了!”盖恩德被激怒了,也大声地喊:“你真以为我们到现在还对你有什么吗?你现在不是我们的趣味,是我们的责任了!在你身上我们不但不能快活,反而操够了心,受够了累!大哥每天下了班带着一大堆公文也要陪你过夜,二哥每个白天都守着你,喂饭,喂汤,喂水,喂药,大小便,擦身体,打针的时候你也不老实,整天都在乱动,医生说可以把你用拘束衣绑起来,可是他们谁都舍不得,宁愿自己抱着你,哄着你,你一昏过去就是十天,这十天我们是怎么过的,就是母后生了病,我们都没有这么累过!我们这样对你,你还说……还说我们是假好心!”

他涨红着脸,忿忿地说:“你以为我喜欢抱着你吗?还不是你一个劲地凑过来,醒着的时候那么倔,碰都不让人碰,一睡着了就往人怀里钻,就是把你推开,过一会儿你还是会自己凑过来的,我……我也不会真的把你推开,毕竟你病了,可是早知道你现在说这么伤人的话,我才不抱着你呢,免得救了你,还落你的埋怨!”

盖恩德吼完之后,拔腿就走,把门在身后狠命地关上。

路易早就呆了,是真的吗?自己在昏迷的时候紧紧抱着他?或是罗蒙,或是尚思尔?就像他说的,清醒的时候道貌岸然,实际上自己早就是一个淫荡的体质,不抱着男人都睡不着的那种?自己真的不知羞耻地求索着男人的怀抱?

他拼命地回想,终于模模糊糊地想起了自己的确在梦中求救,接着就死死地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抱得紧紧地,生怕连这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失去了,的确是这样的!可是……我是在梦中啊,那是多么可怕的梦魇,像真的一样,我都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是我自己下贱地主动抱着男人,完全是我的错……而他们只是一片好心来帮我……

全是我不好……

是吗?

可是,我只想逃开啊,为什么会越陷越深呢?

路易痛苦地摇着头,十指无能为力地抓紧床单,他越加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什么都干不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反而……被自己该恨的人照顾着。本来是应该恨的人……可是现在,你能去咬照顾你的手吗?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罗蒙探进头来,看见他坐在床上,急忙说:“路易,你才刚好,别再着了凉,快躺下。”

路易这才发觉自己还光着身体坐在床上,本来,他是不想听罗蒙的话的,可是,自己的身体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如果任性,吃亏的还是自己,何况,自己再也不想麻烦别人了。

他乖乖地躺下了,罗蒙给他把被子拉好,拿过体温计放到他嘴里,一边看着时间一边说:“那傻小子……又得罪你了吧?他刚才急急忙忙地跑到我那里,一脸懊丧地说,你生他气了,他不好意思呆下去,怕你一个人又出什么事,催着我过来……是怎么啦?”

路易嘴里含着体温计,没办法回答,罗蒙看了一下温度,宽慰地叹着气:“总算不烧了,我们可担足了心,对了,你先躺着,我去叫福格尔医生过来。”

他走开的时候,路易才静下心来看着四周,还是和皇宫一样古老典雅的装饰,但是简洁了许多,重重的蕾丝窗帘密密地拉着,都看不见外面是什么天气,是白天还是黑夜,房间的照明来自小小的壁灯,他的床遍有一张小台子,上面放满了水杯,药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下颌,很干净光滑,虽然他平时也不是天天都刮胡子,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一定是刚给他刮过,他们,真的把他照顾得很好。

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涌上来,路易把头侧过去,眼睛里酸酸的,他拼命地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一会儿,罗蒙带了一个足有八十岁的老人进来,虽然头发和胡子全都白了,但是精神却好得很,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就像个慈祥的外公:“醒了?我就说,年轻人生场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别看烧起来吓人,好起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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