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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亲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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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思染坐起身,开始觉得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就算钱柔佳整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烦,只要丈夫不为所动,铁了心做个柳下惠,随她晃去好了,自己何必自找麻烦得罪人?

“我该问什么?”就在华思染心烦意乱之际,男人的声音穿透了夜的沉静,浑厚的嗓音里含着刻意压抑笑意。

“我做的安排让你为难了吗?”说到底,二娘毕竟是丈夫的长辈。

“你说呢?”风御轩并不直言,仍是反问。

“周爷为人忠厚,柔佳嫁过去虽是续弦,但只要她肯用心侍奉丈夫、孝敬公婆,安分过日子,周家是不会亏待她的。”周家是城东的米商,家底殷实。周家老爷壮年丧妻,膝下无子,所以才执意要找一个年轻姑娘作继室,生养子嗣。但周老爷又念及与亡妻的夫妻旧情,因此坚持只纳妾室,把正妻的名分留给结发十多年的亡妻。“倘若以后柔佳能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还不是被周家人捧成天上的星星月亮?”她承认,会给柔佳定下与周家的婚事完全出于私怨,可她并没有把事情做绝,逼得人没有活路不是?

“既然夫人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全,为夫我还有什么可以置喙的呢?”风御轩说得理所当然。妻子的用心,他当然了解。

“谢谢。”华思染诚心道。她怎么会不明白若是没有丈夫暗地里护着她,哪有这么容易就把柔佳扫地出门的?

妻子客气的语气令风御轩失笑。“你这两个字会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为虎作伥。”他打趣。这些天,妻子只顾忙着替别人张罗婚事,他觉得倍受冷落。其实,能乘这次的机会把柔佳嫁出去也好,省得妻子心里总有疙瘩,他看着心疼;甚至有时妻子火气一上来,他难免跟着遭殃。顺水推舟便能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这个想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妻子知道的。

“与其说句谢谢,不如实际些……”风御轩抬手探上妻子的背脊,沿着她背部窈窕的曲线像是抚摸温顺的猫儿般缓缓探索。“我帮你挡了二娘,你该拿出些诚意才对。”他轻诱道。

“什么诚意?”尽管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华思染仍旧呆呆地装傻充愣。

风御轩不言,只是执起妻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华思染莞尔,决定顺了丈夫的心愿,俯下身主动献上娇艳的红唇,犒劳丈夫为她解决二娘这个难题的“辛苦”。

谁料唇刚贴上丈夫温热的唇瓣,整个人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往下一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丈夫已经翻身覆在她身上,原本浅尝即止的亲吻瞬间演变成了火热的唇舌纠缠,热辣的情欲撕扯着彼此。

待风御轩放开华思染时,两人皆已是气息紊乱,沉沉地喘着粗气。

“我从不做赔钱买卖。”风御轩望着身下妻子因点燃的情欲而变得晶亮的黑眸,又忍不住低头偷了一个香。“这才够本。”

“相公还真爱斤斤计较。”华思染娇嗔,在丈夫胸前轻捶了一下,觉得好笑。商人就是商人,连这种时候还想着怎么才不吃亏。

“思染……”丈夫低哑着嗓子叫着她的名字,这是丈夫动情的前兆。

“嗯?”她应声,不知何时,亵衣上的绳结已经被人解开。

“我七天后要出趟远门……”

“哦,去哪?去多久?”她早就习惯丈夫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的情形了。

“大理,去一个多月吧。”风御轩吮吻着妻子细致的颈脖。

去大理这么远?想到要同丈夫分离这么久,华思染忍不住酸道:“大理风光秀丽,大理的姑娘水灵俊俏,可别一个人去,两个人回呀——”话未说完,她倏地倒抽一口气——丈夫的手探进了她的兜衣。

妻子的“警告”让风御轩听了忍俊不禁,他倒也不反驳,只管努力地在妻子身上继续煽风点火。“要我独去独回,你就得在这几天里好好补偿我……”即使是在意乱情迷的时刻,商人的本性依然显露无遗。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他看见了妻子嫣然的笑容。

“这有何难?”这是华思染的回答。

第68章:思愁(4)

嘤嘤不断的啼泣声由远及近,哭声的主人借此诉说着内心不尽的哀怨,与周围一片喜庆的红色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听得人心碎。

随着华思染靠近的脚步,那悲戚的哭声愈加清晰分明

华思染轻拢眉头,在贴着大红喜字的门扉前停了下来,欲叩门进屋的手犹豫再三后收了回来。算了,她还是别进去的好。今天是柔佳出嫁的日子,倘若她现下进去的话,柔佳只会认为她是故意来摆威风、看笑话的。纵使柔佳再如何地不甘愿,这门亲事已成定局,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柔佳必须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

心下有了决计,华思染提起裙摆意欲离开,谁料一回身却瞧见风御轩正迎面向她走来,她微微讶异。

“你怎么来了?”她问。

“来找你的。”风御轩勾起薄唇,一手指着屋内。“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呢?”他的妻子看似是个以牙还牙,有仇必报的人,其实真到了该下狠心的时候偏偏心肠软的很。

丈夫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的神情让华思染有些发窘,尤其是当隐藏不住的笑意在丈夫黑如浓墨般的眸子里缓缓散开时,她更加确定丈夫话语中有意的揶揄。

华思染望着丈夫盈满笑意的眼眸,清了清嗓子,不以为然地答道:“表妹哭得心伤,相公身为表兄,又是一家之主,还是快快进屋宽慰表妹几句吧。”

华思染迅速的反击令风御轩应接不及,一时怔愣。

“相公既然来了,为何不快些进去呢?”华思染学着丈夫先前说话的口气,惟妙惟肖。

调侃他人反被他人调侃,风御轩伸手把那个调侃自己的“他人”揽进怀里,轻叹一声,说道:“那可不成,表妹已是定亲之人,男女有别,我虽为兄长,却也是万万不能败毁表妹清誉的。”妻子的狡黠叫他又爱又恨,不过有妻如此,他的后半辈子必定是不会过得乏味无趣了。

听风御轩存心用一种很是为难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华思染忍不住闷笑出声。柔佳表妹怎会担心你毁她清誉,反倒巴不得你把她吃干抹净,好把她纳进门为妾,旺夫旺子呢。

“不生气了?”妻子喜笑颜开,风御轩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哪有这么小心眼……”

“哗——”

闭合的门扉突然被人由内打开,从屋内走出的女子瞥见在门外缱绻相拥的夫妻二人,浑身一震。

“表哥……”钱柔佳失声喃喃,如兔子般红肿的双眸仍残留着朦胧的水雾,娇柔的身姿也宛如受伤的白兔,叫人爱怜心软。“表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哭哑的嗓音带着卑微的哀求,令人无从拒绝。

唉,好吧。华思染动摇了。事已至此,如果柔佳能够凭一己之力说动丈夫扭转乾坤的话,不嫁就不嫁吧。强逼一个妙龄的年轻女子嫁人为妾终是做得过分了些。毕竟,柔佳除了说话聒噪了些,会耍些小心机,对无动于衷的丈夫一往情深外,并没有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她给她一次翻身的机会。

华思染侧过身,打算独自离开留下他们表兄妹二人独谈,可刚挪出半步,整个身子便猝不及防地被人横抱了起来。天地倒转的晕眩尚未过去,只听得耳畔响起丈夫在人前惯常冷淡的声音:

“我要说的话前次在书房都已言尽,表妹就毋需多言了。”

“表哥,我……”钱柔佳的话语被冷冷地打断。

“你表嫂感到有些不适,我要送她回房。时候不早了,也请表妹进屋梳妆吧。”言罢,不理钱柔佳的反应,风御轩径自抱着妻子走出房檐。步下台阶时,他忽然停了脚步,像是中途想到了什么,回头又说道:“出嫁终究是件喜事,表妹莫要太过伤心,以免冲撞了喜气。”

最后一缕希冀的阳光完全被乌云掩盖,风御轩末了的话语无疑是给垂死挣扎的人灭顶的致命一击,坠入阴暗的地府,永世不得翻身。

自始至终,华思染未发一语,只是没由来地想起了婚前丈夫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对其他女人心软就是对我爱的女人残忍。而我,不想对你残忍。”

他的信誓旦旦,她记忆犹新。

多么动人的甜言蜜语呀。

第69章:思愁(5)

临近黄昏,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喜乐欢腾,簇拥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新郎,浩浩荡荡行至风府。虽说是纳妾,但迎亲的礼则皆是按照迎娶正房的规矩办的。

二娘抹着眼泪目送柔佳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听伺候的丫鬟说,表小姐在盖上喜帕前还握着二夫人的手嚎啕大哭了一场。依循婚嫁的习俗,女子出嫁时有哭婚这么一道礼俗。哭得越凶,夫家越旺,女子贤惠,娘家有福。所以,一般而言,纵使哭不出来,也非得装个样子假哭几声,算是图个吉利。但华思染明白柔佳这回绝对不是在做戏,而是的确悲从中来,哭得幽怨戚切,因为她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那天你在书房里究竟同二娘和柔佳说了什么?”望着火红的花轿被抬出了风家的大门渐渐远行,华思染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柔佳不是个好打发的人,更何况还有二娘在一旁撑腰?

“她说自己无意嫁人,终身只求为风家祈福,报答风家收留的恩情,所以……”风御轩在妻子身旁背手而立,轻描淡写道:“出嫁或是出家,我让她自己选。”

不出嫁就出家?华思染瞠眸,顿时哑口无言。

华思染一脸错愕的表情落在风御轩的眼里,他嘴角噙笑。“走了,外面风大,回去了。”他握住妻子的柔荑往回走。麻烦终于解决,他心情很是舒畅。数日后,他将出门远行,在剩下的这几天里他得多争取些时间与妻子独处。

柔佳的事就这么完了吗?会不会太……顺利了?华思染心上本该放下的悬石似乎仍旧卡在半空中,离落地总是差了那么点。

“不许再想柔佳的事了。”风御轩扳过妻子的肩膀,对妻子的分心颇为不满。

丈夫佯装不悦的神情让华思染失笑,这男人有时心眼小得让人觉得无奈。“好,不想了。”华思染心思一转,踮起脚尖,在丈夫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被冷落了好多天的男人需要小小的安慰。

风御轩愣在原地,惊诧地看着她。

华思染笑了出来,乐不可支,恣意的笑声引得路过的仆役好奇张望。

见妻子以故意捉弄他为乐,风御轩也勾起了嘴角,不以为逆地笑睨着笑语银铃的妻子,那眼神仿佛是在同情她大难临头却犹不自知。

“希望待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一字一句不紧不慢,深邃的眼眸里火光燎原。

(甜蜜过后就会有点小虐了~)

第70章:思愁(6)

风御轩走后的第七日,华思染无缘无故地觉得惴惴不安,心如何也静不下来。随手取过一本几案上的书册翻了几页,目光在某页上驻足。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黾勉同心,不宜有怒。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

德英莫违,及尔同死。

上次读到这里时,丈夫回房,她便就此打住,后来忙着柔佳的事,也就没有接着读下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

不远伊迩,薄送我畿。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华思染“啪”地一声合上书册,再也读不下去了。丈夫不在身边,读这种诗,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心烦。

正当她决定到外头去走走时,管家过来传话,说是公公请她去一趟。

公公找她会有什么事?华思染感到奇怪。

来到公公居住的院落,一进门,瞥见二娘坐在公公身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心中那股缠绕了她一天的不安悄然扩大。

“爹,二娘。”她请安。

“嗯,坐。”公公点头,示意她入座。

“不知爹请媳妇来有什么事?”华思染坐下后问道。在府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情形下,公公会单独召她前来谈话实属希奇。

“这些年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来打理,你也都安排地井井有条,替御轩分忧,辛苦你了。”风老太爷捋着及胸的长须,笑容慈蔼地赞许道。

风老太爷开篇的一番称许首肯没让华思染内心雀跃,反倒是警钟陡鸣。她闻言,立即起身应道:“操持家务是媳妇的份内之事,爹言重了。”今天公公差人请她过来,一开口就是溢美体贴之词令人疑惑,况且还是专挑丈夫出远门不在府里的时候,怎能不叫她警惕?

嫁进风家这么些年,有些事她心里是明白的,她能感觉得到公公事实上并不满意她这个媳妇。公公心里对风家长媳最满意的人选其实是皇室出身的六郡主——她现在的大嫂,这从当年选亲时公公对郡主热络的态度便能略知一二。以往她来公公的住处给公公问安,公公通常都是场面地客套几句,就让她退下。起先她觉得不解,但等时间一长,她悟出了个中的缘由,每次问安寒暄过后,她也就很识趣地配合了。

公公不喜欢她没关系,反正要与她相携到老的人又不是公公。不过,她仍然竭尽所能地去做一个得体孝顺的儿媳,不是为了博得贤惠的美名,只为了那个待她情深意重的男人。

“前阵子,操办柔佳的婚事你费了不少心力……”风老太爷突然提起“柔佳”二字,华思染心头骤地一紧,只听到风老太爷又说道:“可是,府里的琐事着实繁多,你可需要帮手?”

华思染眼眸一敛,甫进门时二娘诡异的笑容恍然在眼前浮现。“爹是觉得媳妇行事有偏颇的地方?”她小心回应着,暗暗祈祷风老太爷话中的含义不是她所猜想的那样。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风老太爷有些为难地看向一旁的风二夫人。有些话由男人的口中说出去实在是不太合适。

二夫人心领神会,接下话,说道:“思染你不要多心,老爷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操持着这么大一家子的事,没享到做风家少奶奶的福,反倒替风家做牛做马,看着心疼呐。这不,想寻思着给你找个得力的帮手,你也好有个伴。”

屋子里静了下来,风老太爷与风二夫人对视一眼,等着华思染的话。

第71章:思愁(7)

“爹的意思是……”华思染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原来……原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城北的王家小姐才色双全,秀外慧中,相信御轩会喜欢的。”二夫人接道,唇边的笑越来越得意。

连人都已经选好了,华思染在心中苦笑。“御轩不在,这事等他回来再说吧。”她绞紧手中的绣帕,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下来,不能慌了阵脚。

“男女婚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老爷看了这王家小姐都觉得满意。至于御轩那边……我想只要你点头,御轩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二娘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即使她不答应,公公也能仗着父母之命,替丈夫把婚事定下。

“还是等御轩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吧,要娶总得娶个他自己喜欢的。”华思染迂回道。丈夫不在,她不能同公公婆婆硬碰硬。倘若她现在坚决地反对,除了被冠上一个妒妇的恶名外,于事无济。只有等丈夫回来,事情才会有转机。

“思染,双儿都已经快四岁了……”二夫人别有深意的提醒令华思染怔住,隐蔽的创伤被人无情揭开,赤裸裸地暴露在青天白日下。

无子,是她千夫所指的过错。

一言不发的风老太爷这时站起来,脸色肃然地走到华思染身前,锐利的眼直直地盯着她。

“你难道想看着御轩断子绝孙吗?”

残酷的指责让华思染骇然地倒退一步。

断子绝孙……她会让爱她的丈夫断子绝孙啊……

犹如坠入无底深潭,冰冷刺骨的寒谭水正一寸寸冻结着她全身的血液。

断子绝孙……断子绝孙……这四个字像一杆取人性命的利箭,正中她的心窝。

“哗啦哗啦”的声响唤醒了她的注意。她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里的?她茫然的问自己。

先前看了一半的《诗经》置于书案上,书页被吹得“哗啦”作响,在风中乱舞。

德英莫违,及尔同死……宴尔新婚,如兄如弟……读过的诗句字字印在心上,挥之不去。

真不吉利!华思染冲到书案旁,一把攫过书册扔到窗外。然而那不知何处传来得声音依然在脑海里不眠不休地回旋。她捂着额头,痛苦地坐在床边。

奇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书“你难道想看着御轩断子绝孙吗?”

黾勉同心,德英莫违……

宴尔新婚,如兄如弟……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泪,无声无息地流着。

她该怎么办?要她做个贤惠大方的妻子,含笑地看着丈夫娶新妇进门,与新妇情同姐妹,共侍一夫吗……她做不到呀。想着丈夫对她的浓情蜜语和肌肤相亲用在另一女人身上,她会发疯的,那将会比死还痛苦。

但是,如果因为她无法生育而使丈夫断绝了子嗣,那么她一辈子都会活在无尽的愧疚和负罪的不安中,她不能那么自私的……

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地摸上华思染泪湿的脸庞。“娘,你怎么哭了呢?”稚嫩的童音里满是担忧。

华思染张开双臂抱起女儿香馥柔软的身子抽泣着。“娘难过,所以就哭了。”

“是因为爹爹要纳妾,所以娘才难过的吗?”风语双问得天真,却也相当困惑。“娘,妾是什么?方才二奶奶在院子里叫来了好多人,说是爹爹要纳妾了,叫大家准备着办喜事……”

女儿的问话令华思染一怔,她仿佛看见许多年前相似的情景在眼前重演。

“娘?”

女儿纯真无暇的面容触动了华思染的心弦,她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娘的覆辙她不会重蹈。她用手抹了抹眼泪,露出微笑对女儿说道:“双儿想舅舅吗?”

“想!”风语双重重地点头。

“上回舅舅的信上说,舅母就要生小娃娃了,双儿想去看看吗?”华思染搂紧怀中的女儿又问。

“嗯,想!”风语双又是连连点头,眉开眼笑。

“爹爹要娶妾生弟弟,双儿就和娘一起去看看舅舅、舅母,还有舅母肚子里的小宝宝吧。”

慌乱的心找到了依靠,就算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她还有女儿一直陪着她。

第72章:上邪(1)

“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惊天动地的怒吼骤然在宁静的院落里响起。

脚下的大地在震动,树上的枝叶在颤抖。

机警的仆人们纷纷丢下手中的活儿抱头鼠窜,迅速地躲藏到安全的角落,以免不小心被甫进大门就怒火高炽的主子扫到,然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庭院里,只有年近花甲的风府大管家悲惨无比地站在风暴的中心,进退两难。众人对老管家固然是掬以无限的同情,可是没法子,谁叫他老人家是大管家不是?

“告诉我,这都是些什么?!”风御轩指着放眼望去挂满了整个风府的喜球喜带和门窗堂壁上到处贴着的红双喜字,脸色铁青地冷声问道。风府上下被点缀成一片喜红,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的妻子和女儿,这太反常了,他能猜测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少爷,下个月初六,王家小姐过门,您自己不知道?”老管家诧异地抬起头反问。

风御轩觉得自己快要气急攻心,愤怒到说不出话来了。他终于明白方才在西街遇见府尹大人时,府尹大人口中那句叫得他莫名其妙的恭喜是为了什么了。他以为经过柔佳的事,奇Qīsūu。сom书他对纳妾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够明确了,为什么那些长辈们就是这么地不死心!

他在大理办完了事一路急赶回来,一进门没见着妻女久违的面容,看到的居然是这些鬼东西!

“夫人和小姐呢?”思染和双儿去哪儿了?思染怎么可能会答应让他纳妾?!

“夫人她……”

“喂!老大,你能不能让你家夫人收敛些!”老管家正要回话,就见那厢的廊檐下,莫靖一脸气急败坏地嚷了过来。“她受了委屈带着双儿跑回娘家就算了,可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挽翠都连带哭个不停?还闹着要我带她回扬州找她的小姐!挽翠正在月子里,你知不知道哭多了会哭坏了身子的!还有啊,你要娶小那是你的事,你家夫人要折腾那也是老大你的事,可不可以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风御轩万年寒冰似的眸光冷冷地扫了过来,莫靖一愣,立即识相地自动闭上嘴巴,这才意识到老大的心情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瞧瞧,拳头攥得连手背上的青筋都一根根暴起来了。

风御轩一个纵身用力扯下卧房门框上那个红得令他感到碍眼的喜球,沉声对身旁的莫靖和雷澈吩咐道:“叫人去把那些碍眼的鬼东西都弄下来。”难得一见的暴戾之气在他眼底闪过:

“一个不留地都给我烧了!”

第73章:上邪(2)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的巨响让在房里品茶的风老太爷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铁观音因此洒了大半。

红艳艳的喜球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风老太爷正想发火,看是谁竟敢如此无礼地闯进来,一抬头却看见出府办事已一月有余的儿子冷硬着脸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风老太爷放下茶碗,取过帕子拭去泼到衣服上的茶水,显然惊魂未定。

“思染和双儿呢?”风御轩紧绷着脸色,吐出的字句有冰珠子的温度。

风老太爷擦拭衣襟的手骤地一僵,心底晃过一丝心虚,却又故作平常地说道:“思染说很久没回娘家,想带着双儿回去看看。”

“那这个又是什么?”被凌虐得不成形状的大红喜球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像是在嘲笑风老太爷睁眼说着瞎话。

风老太爷见私自替儿子定亲纳妾的事隐瞒不下去,索性也不再遮掩了。“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你二娘为你说了门亲事,你就准备准备把人娶过门吧。”风老太爷拿出做家长的威严,直接命令道。

“既然是儿子娶亲,为何爹不等儿子回来再议?”他就知道,这纳妾的事一定有人在里头瞎搅和!

不就是怕你不答应,才会趁你不在的时候急忙定下么?风老太爷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哀叹。他对儿子不论是暗示还是明示都用过了,偏偏儿子顽固地像块搬不动拖不走的大石头,他只好出此下策。话说回来,他这也是用心良苦,不过是想快点抱到孙子,让风家可以早日后继有人。

“御轩……”风老太爷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风御轩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该为自己,更为风家留个后。”

“我和思染有双儿。”风御轩不以为然地英眉上挑,语气平淡却坚持。

又来了!儿子的冥顽不灵让风老太爷觉得头疼。每次他们父子俩谈及这个话题,儿子就是这副表情。“双儿是个女儿……”

“可她身体流着的是风家的血。”风御轩依然不为所动地固执己见。

“她不是男孩!”风老太爷不禁拔高了嗓门。他要的是孙子!能继承风家的孙子!

风御轩也不甘示弱地对峙:“但她以后的丈夫会是个男人!”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风老太爷气得拍桌子站起身,火气大得开始对儿子吹胡子瞪眼起来。“你不就是怕委屈了思染么?不过是纳个妾进门,她还是当她的正室夫人,能少了她什么?她生不出儿子,但我们风家的血脉绝对不能断送在她手里!不要说一个,我就是做主要替你纳十个一百个,她敢多说什么?!”风老太爷急躁地来回踱步。“御轩呀,我只不过是想给风家续个香火,怎么纳个妾就像要了你的命似的呢!想当初,你娘和你几个姨娘不都相处地好好的?”

真的是像在人前表现的那般相处地好好的吗?风御轩在内心疑问。娘在房里一人独自饮泣的时候,爹你可曾知晓?可曾关心过只字片语?

他恍然间明白为什么兰姨会在离开风家时,对他说那番话了。

“御轩,别学你爹那样永远只会做个让女人伤心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丈夫一心一意的对待更珍贵的了。风家固然是你的责任,但有时也不妨想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能与自己相知相惜的妻子,为什么就没有人能明白?!那种众人艳羡的齐人之福,他不要!

“……王家小姐贞静淑娴,宜室宜家,我也是瞧着满意,才给你定下的……”风老太爷不断说着王家小姐的好,竭尽全力想让儿子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反正都是进门做妾,既然爹如此中意王家小姐,那么她就留给爹娶吧,我想王家小姐应该不会介意的。”风御轩搁下话,懒得再多言,转身就走。

风老太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而这等忤逆的言辞竟是出自向来对长辈恭敬有礼的风御轩之口,等他从错愕中回过神,风御轩早已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吩咐下人备马。风老太爷顷刻怒发冲冠:

“你这个逆子!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逆子!……”

在风老太爷的冲天怒火中,风御轩毫不犹豫地跨上马背,踏上南下的征程,找回他的妻。

第74章:上邪(3)

“苦尽甘来”四个字用在大哥和大嫂之间的姻缘上,应该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吧。

望着眼前气色红润的赵凉吟,华思染在心底感叹。

正是尝尽了重重的波折,不离不弃,冲破世俗的阻隔,才会有如今圆满安乐的生活。

相较之下,她和丈夫从相识、相恋到结为夫妻,一步步走来,几乎是一路平坦的。倘若非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那就是她成亲多年却至今依然无子吧。

上天是公平的,苦与甜,没有非此即彼,只有先来后到。

婚姻比她预期的要复杂许多……

“你什么时候回去?”赵凉吟轻摇手中的丝绣团扇,瞧见小姑盯着自己看得出神,笑问道。

华思染被问得一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别用这种眼神瞧我,我可不是恶嫂嫂,没有急着扫你出门的意思。”赵凉吟语带揶揄地替自己辩解,唇边的笑意更深。

“我明白。”华思染也跟着轻笑起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赶不早就赶了?

“不过……”赵凉吟话题一转,又说,“你真不打算回去了?”小姑带着女儿回娘家,一住就是两个月,身为兄长的丈夫尽管心里着急,但毕竟有些话男人是不方便问的,所以才要她来探探小姑的意思。她本可以问得宛转些,只不过她觉得有些事纵然残酷,但终究是要面对的。

什么时候回去?华思染认真地思索着答案,心里却是一片茫然。早晚都是要回的吧?那么,是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无奈的不知道。

“思染,你究竟在怕什么?”赵凉吟放下团扇,直视陷入沉默的华思染,言语犀利。“你是怕妹夫娶小妾进门背叛了你?更或者……你害怕的其实是妹夫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纳妾,并因此而绝嗣?”

赵凉吟的话一针见血,华思染无言以对。

是的,她在害怕,怕丈夫情不得已的背叛,更怕丈夫的坚持让她成为让风家绝后的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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