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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千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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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顾·王道天下 …》 天长地久有时尽 …》 '戚顾古代' 冷月千山(全) BY 子夜  XML   RSS 2。0   W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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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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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古代' 冷月千山(全) BY 子夜

●楔子

日薄西山,天边红霞几抹,殷殷。
简陋的小屋,远离喧闹的城镇,甚至也不靠近小村庄,只伶仃独筑于荒野之上,被一林野竹环绕,孤立无依。
有人,独坐幽篁间。
竹是青的,他的衣也是青的,单薄的布料被洗得泛出一种朦胧的白,干干净净,幽幽冷冷。
在他面前,是一座坟冢,只是普通的墓,却被打扫得整洁。墓中长眠的,是他一生铭刻于心的人。
铭刻于心,却再难执手伊人,惟遗记忆长存。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在墓前,突兀的开着一个小坑,巴掌大小,不知所为何用,坑外新土堆积,显然刚被掘开不久。
他突然伸出手,抚上冢前的石碑。那只手瘦削修长,手指纤细骨节圆润,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整只手肌肤苍白,如玉如雪,隐约可见肤下淡青色血管微微曲张。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顺着石碑的纹路自上而下,缓慢而绵柔——仿如对待最珍爱的人。暮阳映照着他的手透出血色的光,凄,绝,艳,却又脉脉含情。

“晚晴,晚晴……”他轻轻地唤,声音如风拂垂柳,“你在担心么?放心吧!不论是何人拿走了那东西,我都找回来,放在你身边,让你看着它。我不会再用它了,不会了……”
手落到地面,开始轻轻推动湿潮的泥土,掩住那小坑。
推平土堆,他站起身来,眼中是仿佛漾出水气来的温柔:“好好休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我不会,让他们再来……”

他转过身,走向林外,背对着夕阳,野竹的阴影落到他脸上,一时的冷,却不知,冷的是这秋至的天气,还是他眼中的温度……


●1。

戚少商来到扬州时,正是清秋时节。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

一场秋雨绵绵后,风中还飘着些水气,微染凉意,清新宜人。这样的天气,其实更适合闲庭信步,或是浅饮小酌,而不是四处奔波忙碌。

只是戚少商没有这般闲暇的时间。

前段日子,六扇门接手了一件案子。“‘扬州第一楼’栖凤楼的楼主薛文轩死了。

扬州城里的命案,合当由扬州县令解决,可偏偏这栖凤楼楼主却不是个寻常人物。他身为扬州首富,朝廷每年拨给边关抗辽将士们的银饷中倒有一半是其义赠,声名早已远播在外,甚至上达天听。他这一死,不仅圣上立刻下旨究查,扬州民众的呼声,也是一阵高似一阵。

六扇门自然很快就接到了皇上的意旨,诸葛神侯亦对此相当重视,六扇门中的人被遣出大半,而直赴扬州探察的任务就被交托到了戚少商肩上。

到了扬州后,戚少商才从真正意义上体会到自己是如何责任重大。栖凤楼的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大街小巷、茶馆酒楼到处有人谈论。拜此所赐,戚少商脚还未踏进楼里,已从那风言风语中捕捉到了不少关于案子的讯息。

比如有人说:薛楼主是死在楼中他自己卧房里的,状甚安然,并无搏斗拼杀之相。又有人说:杀人者定是个暗器的行家,不然也不会出手封喉于他人无知无觉间。更有人说:能将武艺高强的薛楼主一击击毙,那做杀手的,只怕还是个内鬼。

传言毕竟是传言,真正重要的,还是到事发地亲自察看,所以戚少商没有多作停留,直往栖凤楼而去。

令他惊讶的是,整个栖凤楼中已是一副大开丧吊的模样。

门口两边素帏白幔,门内一片悄无声息,“奠”字高挂,以往的金碧辉煌无处可寻。莫说是知府官员,就是普通的差役忤作也见不到半个,惟有前来祭奠哀悼的人垂手肃立,放眼一片缟素。

那些人见戚少商携剑而入,也是一惊,未及讨论,大堂最前头已有人扬起手来平息了骚动。

拨开人群,那人来到戚少商面前。却是个年轻男子,一身纨素,约二十七、八岁,年纪不大,举止却颇为沉稳,只见他拱手一礼道,“这位大人,今日我楼中只开丧吊,不做生意,望大人见谅,改日再来吧!”

戚少商不由皱眉。栖凤楼的人命案已上报朝廷,怎么还不待查案人来,就已自顾自地敛尸开丧了?

他亮出平乱诀道:“御前捕头戚少商前来查案,你们为何不等公门人来就擅自开丧?”

那男子见到平乱诀起初颇为惊讶,好在他似也是见过大世面、善于应对之人,少顷便恢复了平静,问道:“阁下是神龙捕头戚少商大人?失敬了,在下任怀卿,是这栖凤楼里的总管事。关于开丧一事,并非我等不待捕头前来,只是前些天,已有一名捕快大人带人来查看过了。在下以为查案工作已然结束,不忍让薛楼主遗体继续曝露在外,这才命人收敛尸骸,好让楼主早日入土为安。”

“另一名捕头?”戚少商略感惊异,追问。

“是,就在事发后第二天来的,身边还有一位公子同行,他二位之前也来过,虽不算常客,与在下多少也算相识,却不知原来竟是京城捕快,开始不让进,直到见他手持六扇门搜查令,才放了进去。他二人在事发的房里查看了好一会儿。”任怀卿回道。

戚少商心里一动,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两个人来,忙追问:“他二人可有说什么?”

“据那位公子说,薛楼主乃为利器割断咽喉致死,凶器可能是诸如飞刀之类的暗器,出手之人的动作很快,楼主还不及反抗,已被一击毙命。”

戚少商默默听着,心中隐约觉得有些怪异,然怪异在哪儿,却一时也说不上来,未及开口,却听任怀卿道:“啊!是了,那位捕头还留下一句话,说若有人要找他,可于晚间至城东的玉春楼,他自会在那里等候。”

戚少商眼睛一亮,道了声:“多谢,告辞。”随即转身离去。

如果说栖凤楼是扬州最佳的游玩享乐之地,那么玉春楼无疑就是最能满足人口腹之欲的场所。楼中独有的“留人醉”更是远近驰名的佳酿,不知吸引了多少侠士骚客、士人平民前来一饮。

戚少商刚踏进楼里,就看到铁手正坐在大堂的一角,桌上放着两只杯和一壶“留人醉”,似乎一人独酌,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戚少商当然知道他等的是谁,于是径直走了过去:“铁手兄,别来无恙。”

“戚少商。”铁手抬起头来,依然是那张刚毅的脸,两年多四处漂泊的生活并没有丝毫折损于他的正气,反平添几分沉静淡定,“算算日子,六扇门遣的人也该到了。”

“果然是你。”戚少商笑着坐下,“我方才去了栖凤楼,那里的人说前几天已有人去查过,便猜想或许是你,只是铁手兄不是已辞去捕快职务,怎的这次又参与了栖凤楼一案?”

“这是世叔的吩咐。两年前我离开六扇门时正是心乱如麻,世叔亦同意我暂离以平复心情。”那本是不堪回首的昨日,如今铁手重道来却已平静如斯,“一年前我自觉已然看淡一切,便回了一趟六扇门。我当年将平乱诀交托于你,自是信任你的能力,所以我这趟回去,只想自个普通捕快重新做起,然世叔却认为,我若能以江湖人身份四处明查暗访,实比做个普通差役要有用的多。于是给我一纸六扇门搜查令,嘱我必要时可以六扇门捕快之名查案。”

“如此,难怪你能顺利进入楼里查案而不受阻。”六扇门里那位长者,戚少商素来敬服,如今更叹其安排细致入微。

铁手略一点头,又问道:“看样子,你也已搜查过了,可有查出些什么?”

“……我到的时候,楼里的人正开丧事吊孝,我便诧异,一问才知那些人见铁手兄已查过,自觉无事,就此收敛了死者。遂又听说你留话让人至玉春楼寻你,天色已见晚,我便先来了。”戚少商道。

“收棺了?这么快??”铁手也不由讶然,略一沉吟,道,“也罢,大致情形我已查了一遍,邀你至此也无非为了此事,且慢慢谈起。小二,再添一壶酒!”

“一年不见,怎的铁兄也有了这喝酒的雅兴?”戚少商笑问。四大名捕中已有了一个嗜酒如命的追命,不久后会不会又出个好酒的铁手?

“倒不是爱喝,只是既然这楼中之酒如此盛名在外,来了不尝,似乎可惜。本来只不过借此打发时间,却不想果为佳酿,名不虚传。”

“能得铁大捕头如此青目,这酒,倒真是非尝不可。”戚少商说着,自斟一杯,一仰头,饮尽。

酒是真的好。香郁、醇厚,带着些烈性的醺然,一如口,便化作了绵绵春雨,入腹便成温温小火,暖人脾胃,夺人心神。再品,便觉几丝难言的甘香里夹杂着隐约的苦涩,在舌间弥散开来。

果然好酒。

芳香馥郁,如心爱之人唇中的甜蜜,融人欲醉;苦涩炽烈,如情人分离时眼角的余泪,沉积心间。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这酒中的千般滋味,只有留予饮者自己品尝。

戚少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酒能让铁手如此眷恋了。这甘、这苦,就好象他人生的写照,充满了矛盾、隐忍,这诸般味道都无端让他忆起那个早已香销玉殒的女子——傅晚晴。

晚晴,如水温柔、如云高贵的女子,她短暂的人生之路中却一直都充满着无奈与忧伤。她一生都在父亲、丈夫和过去的恋人间挣扎,在儿女亲情和国家大义间飘荡,身不由己。在权利阴谋的包围下,她的纯净如一朵出世的莲花,一尘不染,却成了罪过,她被硬生生从云端扯落,心碎神伤,最后更为他的丈夫抵了命。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他的丈夫……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傲得张狂,狠得决然,又冷得孤清,寂得堪怜。

顾惜朝!

戚少商没来由心底一阵闷痛,这个他刻意回避、闪躲了两年多的名字,就这样在一片酒香中浮现出来,如此轻易地,便让他恍惚了心神


●2。

就像不知以何种心情来遥忆过去的岁月一般,戚少商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当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念起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个人。

两年多了,他已从最初的记忆深刻,到后来选择刻意淡忘,终至如今不再忆起。

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怕忆及隔着大帐破风而来深入心腹的一刀,怕重闻那冷彻如冰毫不犹疑的一句“杀无赦”,怕见到白骨堆砌鲜血铺就的千里逃亡之路。怕,怕这些,可是更怕那噙泪的双眼,淌血的唇角和踉跄的身影。

也恨也怨,也惜也怜,原来早已纠缠得那么那么深,深到重新挖出来时,会牵动血肉一阵翻涌,揪心地痛。就好象一个陈年的伤疤,明知它触碰不得,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翻来看,看它究竟是痊愈了,还是越伤越重,直到见血见骨。

见戚少商眉头微拧,怔怔地注视着手中已空的酒杯,铁手知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忙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头:“前几天我去查案时查看了薛楼主的尸首,死因是咽喉上那道伤,出手的人手段老辣,被杀者身上甚至没有反抗的痕迹,必然是个高手。”

意识到自己正在查案,戚少商迅速收敛起心神,正色道:“受害人是死于一击之下?”

“正是。”

“听闻薛楼主武功颇有造诣,怎至于被人偷袭而毫无所觉?”戚少商问。

“此点确实可疑,我曾怀疑过薛楼主是否中毒而亡,但当时验看尸身,却并没有中毒的迹象。”铁手回答。

提到“验看尸首”,戚少商心中一动,一个疑问在心里转了几转,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听闻与你同去查案的还有一人,那人……是谁?”

铁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顾惜朝。”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他……怎么会去?他不是疯了吗?”戚少商急促地问着,心突突直跳。两年前在傅晚晴的灵堂外,他亲眼看着他浑身浴血,痴笑着怀抱晚晴的遗体离去,而如今却突然以帮忙验尸查案的身份出现,他的疯病,莫非已经好了?

“他那样的人,又怎肯放任自己疯癫,又怎甘心让自己活在梦中?一年前一位隐世神医告诉我,他的疯一半源于心病一半是魔功所致,我用内力封住了他的魔功,他便逐渐好起来了。”一年多漫长的寻医之路,如今铁手说来却只用轻轻一句话一笔带过。

好了,原来他果真已好了吗?戚少商心中百味搀杂,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憾恨。纵然反复告诉自己无数遍,那人所受种种,皆是其自己种下的因,因果报应,那是老天给他的惩罚,怎样都算不得冤。可真当望着那个蹒跚离去的背影时,那人背上不停扩大着的殷红却灼痛了他的眼睛,这般不忍,为何?

如今,听闻他清醒过来,且能助铁手办案,心中的欣慰更远盖过恨意。

铁手见他脸上阴晴不定,以为他尚惦记着两年前的种种,不由问道:“我知他与你之间有深仇大恨,也知他欠你的不止一条命那么简单,许是不该有此一问,只是时至今日,你还想杀他么?”

戚少商一震,猛得抬头,眼神却有些散乱,让铁手也不由一愣,耳中听到他的回答,却也是飘忽难定:“是啊……还要杀么,已是时至今日……”

铁手不知他所想,只得接着道:“……这两年来,我带他寻医访药,看着他不让他伤人伤己,开始是为了一个承诺,却因此得以了解他所负才学。他可以狠辣地废去强抢民女者的两条胳膊,也可以眉也不皱地入一个被瘟疫覆盖的小村治病救人。他行事张扬不留后路,可也不能因此断言他是毫无良心的恶徒。若要说,该说他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如能为国出力,必是社稷之福,然而没有人给过他机会,所以他步入歧途,以血为路,以骨为梯,若当日他能拜入世叔手下,必不至如此。”

戚少商没有答话,他当然知道铁手所言皆实,事实上,那不正是他的所想么?若有当初,能让他更早遇见那人,必不会让他落到那般境地,只是何来如果,再回首时,已是千劫尽散,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一切,终究不能挽回。

铁手见他不应声,叹了口气,劝解道:“这样说对你不公平,然无论是对晚晴的遗愿也好,以捕头身份为国家民生考虑也罢,我都希望你能压下仇恨,放过他。”

铁手一席话诚恳非常,戚少商听在耳里却只觉一阵发苦。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与顾惜朝有不共戴天之仇,必欲杀之而后快,只因顾虑铁手的承诺,才一时没有动手,若再见必兵刃相加,至死方休,连铁手也担心他一时冲动,是以现在便防范于未然。

然而又有谁知,他若要杀,早在灵堂那日便动了手,甚或更早,更早的更早,他便有过许多次机会。他确实侠肝义胆,颇重义气,却也曾鲜衣怒马,快意恩仇,他若真要报仇,又有谁、有什么理由能拦得住?

那一日,在江畔,那位老者对他说:“能杀人之剑,只不过是利器;能饶人之剑,已属神兵。”他说这话时,眼里盛的是嘉许,他赞他的仁,许他的人格,觉得他能放下是一件如此难得的事。

然而,不是的。真正的理由远没有那么高尚,也……远没有那么复杂。他不杀,只因他不忍杀,不愿杀,不要杀。面对那个人,即使恨入骨髓,他手中的剑,却始终无力夺他性命。

他下不了手。

这样的话,会有几人信?

所以铁手看到的,只是他无奈一笑,摇头道:“放心吧!既然灵堂那日我放过了他,只要他不再走错路,我自不会再对他出手。”

闻言,铁手似乎吁了口气。

“原本我不明白世叔为何要遣你来此,现在却有些了解了。戚少商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饮酒一赞,铁手的眼神中有几分钦许,“我也便不瞒你,我之所以天天在此着紧等候,皆因有一事交托于京城来人。”

“交托?”

“是。大师兄奔波不便,我原以为世叔会让追命或冷血前来,却不想等到了你。”然而神侯行事虽高深莫测,却是神机妙算,铁手纵感不解,却不曾怀疑,“这次的案件只怕不简单,我务必尽快将所知所查报予六扇门,以商对策,须得立即上路。我走虽易,却是有一人放心不下。”

戚少商的心猛得一跳,霍然抬头盯住铁手,他的眼睛很亮,那里面有种诡异的神采不停燃烧着。

“你是说,要我接替你的工作,看住顾惜朝?”

他问得很慢,语调沉稳低敛,以至于铁手一时也窥不出他的心思,只回答道:“正是。”

“……我不明白,何以铁兄不带他同行,反将他交托于我?戚少商与顾惜朝之间血海深仇天下皆知,纵我答应不杀他,何以断定我便会保他?”

“若是可以,我也自觉带他同行是最好的办法。”铁手却苦笑摇头,“只是一年前为让他清醒,我曾试图散去他的魔功,岂知那魔功已与他本有内力纠缠不清,他又因旧创体质虚弱,我不得已只得将其暂时封于他体内一处。这样他人是清醒了,却不想魔功实是阴狠非常,每隔一段日子,便于体内反冲,届时他功力尽失,难以御敌。”

“而今不巧恰逢此日,以往这时候,我会让他隐于人所不易寻的偏僻之地,静候他功力恢复。但这次自我获查线索候,一路遭人追杀不断,来者皆非等闲,我一赴京,想必他们亦会尾随而至。带他同行,我若无法分神照看,他又无力自保,必是凶多吉少。反不若留他于此,我自引开杀手,倒安全些。”铁手说着一顿,目光停留在正将表情埋没在杯盏间的戚少商身上,语气坚定地道,“而你,能以大局为重,也非计较之辈,不仅师傅信任你的为人,我,也是信的。”

信任吗?明知铁手这番话无疑是给自己拴上了铁镣,戚少商却不作丝毫推拒之想,只一点头,有力地应道:“好,我答应你!”

“好!”得他一句话,铁手站起身来,“随我来!”


●3。


扬州城虽然热闹,然走出纷繁的街道小巷,绕过林立的华屋民舍,城外那隐匿在一片野竹林后的小屋,其实当真隐蔽非常,也冷清非常。

小屋为疏篱所围,篱内却只有石桌石凳,一片空地上香草难觅,偶见一丛杜鹃,在这清秋之季却红如三月春花,反衬得这月光下的荒地凄艳莫名。加之周围除了野竹,也全无别的人家,更显孤冷。而铁手却在离屋尚远处止了步。

“就是这里了,前面那座小屋便是。”铁手遥遥一指,对戚少商道,脚下却没有再向前走的意思。

“既已到此,铁手兄为何不进去?”戚少商问道。

“自他病愈后的一年来,若非必要,他决不愿见到我,为免他精神不稳,我也便尽量不出现在他眼前,只在暗处留心,偶尔有事唤他同行而已。”铁手宽厚地一笑,回答。

戚少商一时无语,已经两年了,那个人的性子还是那么孤傲决绝,真难为了铁手,能够如此包容他。

铁手却浑不在意,两年的磨和中,他早已习惯了那个人的脾性。现在既然戚少商已到,他便能放心离开了。

“事不宜迟,我须尽快动身。快则五、六日,慢则半月,必有回音,这期间,就麻烦你了。”言罢,即告辞离去。

于是那条野草丛生,几已看不出是路的小道上终于只剩下了戚少商一人了。

远处的小屋中隐约有光透出,昏昏惑惑地晕成一片暖人的橙黄。屋外悬挂着几只彤红的灯笼,不胜夜风微微晃动,却依旧亮着,成为这幽凉冷暗的荒野中指引离人回归的标识。

只是它们想要迎接的人,如今却在何处?屋里灯影下的那个人,隔着一层窗纸望着这些晃动的灯笼时,又是何种心情?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

戚少商便不由轻轻一叹。

“贵客临门,何不进屋来叙?”思绪游离间,却听一个声音清清冽冽地响起。戚少商一惊,方醒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踱到了小屋外。屋内那人功力虽失,警觉却不减,自己动静不大却已然惊动了他。

“阁下不肯进来,既是要顾某出门相迎了?”未闻戚少商回话,屋内的人再次道。戚少商一愣,还来不及说上些什么,只听得“吱呀”一声,老旧的柴木门呻吟一声,揭开了一条缝,被一双纤长苍白的手打开。

夜色下的那个人影,依旧是一身单薄的青色长衫,质地朴旧,却不掩清骨素雅,广袖迎风,只觉逸然若仙,扶门而立间,纤长俊挺的身形直如要飘然远去一般。

眼看那人这么一站,戚少商只觉得满目的荒冷似乎便染上了颜色,眼中只见有云破月来花弄影般别样幽丽的风景。

只是那人的容颜却如此清瘦,脸上那抹惊讶的神色更为他添上了几分人的气息。

“戚少商!”

一字一顿,原本清冽的声音被压抑低沉,三个字由那人这般念来,直让戚少商不由一凛。

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名字仿佛被那人嚼碎了再念将出来,有种凌迟般的狠劲,这才想起,铁手说过他不为顾惜朝所乐见。铁手为他寻医访药,看顾他两年,尚且如此,自己自然更为甚之。

然下一刻,压迫感顿消,那个人已收敛起一身凛冽之气,淡笑着道,“月黑风高,秋气肃杀,大当家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顾惜朝!”察觉到他语中的暗讽之意,几番开启的口中终于念出这个名字,然面对那人冻结般的目光,戚少商却不能再多出一言,僵立原地。

那人却不放过他:“原以为是哪位仇家又寻上了门,却不想竟是大当家来此。”

“一年前为顾全铁手的承诺,你不曾出手,而今铁手不在,机不可失,前仇旧恨,大当家不来讨还?”

“大当家曾说,你若不杀我,连老天也不答应,如今血海深仇依旧在,大当家怎的还不动手?”

“顾惜朝!!”被对方一连几个问句逼得喘不过气来,戚少商忍无可忍地大喊。

这一吼,倒是成功地让顾惜朝停了口,却复又挑起剑眉,微仰着头,一双亮如夜星的眼毫无畏惧地注视着他,一派傲然高绝,倒仿佛戚少商才是该感到羞愧的那一个。

戚少商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暗叹。这人在何时都那么剑拔弩张,那一身敌意,竟是从不曾卸下。猛然想到,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仇人!要他不带敌意,怎么可能?

暗自苦笑一声,忆起自己的来意,方开口道:“呃……是铁手托我照看你,才带我来这里……”一语未尽,戚少商便大感后悔,以顾惜朝的性子,让他知道自己是受铁手之托而来,必会被他冷嘲热讽一番。

果不其然,顾惜朝凉凉的眼神在听到“铁手”这两个字后顿时漾成了满满的讥讽,混合着隐而不发的怒意。只听他不冷不热地道:“大当家义薄云天,为成全他人,连近在眼前的仇人也要放过,连举手可报的仇也不报了?”冷哼一声,“铁手也当真不识情理,寻何人来不好,非拖上你戚少商来做这看人的苦力?”

“够了!你别总以小人之心度人。铁手是因有事赴京,担心路上无法分神照顾你,才托我来此。你何必说得如此难听?”脾气再好的人,被顾惜朝语中接连不断的隐刺那么一刺,也会受不了,戚少商听不下去,喝止道。

“照顾?”嗤之以鼻,顾惜朝反问,“监视才对吧?惟恐我再出手伤人?他也不想,我顾惜朝若要人命,岂是旁人阻拦得及的?”

言语间,鹰眼中寒光依约,狠厉不减当年。

见此模样,戚少商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透而上。两年的时间,竟没有磨折掉他分毫的狠辣戾气,难怪铁手临走依然放心不下,这个人的心,怎么永远也静不下来呢?怒意涌窜上来:“顾惜朝,什么叫‘若要人命’?什么叫‘无人能阻’?!你怎可如此轻松地言及这等伤人夺命之事?!”

“不止言及,大当家不信我也敢动手么?”

“你!!”戚少商之前心里的诸多纠结到此刻统统翻成了一蓬怒火,“之前听说你助铁手查案,念此于民有利,还以为你已改过自新,却不料你竟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顾惜朝鹰眼一瞪,道:“可笑!我顾惜朝做什么,何时也要按上‘于民有利’的招牌了?我同去查案,不过是忠于自己之事,与民利何干?”

“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戚少商怒极反笑,“你竟如此杀心不息,亏得晚晴姑娘以命相保,铁手为治你走南访北……”亏得,我还思着念着,你我知音之缘,能否再续,却原来……“原来竟没有唤醒你半点良心。”一振衣袖,“也罢,你既如此,我也不欲多言,想你也不愿见到我,我离开便是。只盼你好自为知,别逼得我亲手为民除害!”

言罢转身欲去,也因而错过身后那人眼神中一闪而逝的落寞,以及他血色尽褪的苍白面容。

有时候,一转身便是天涯永隔,一回首便是咫尺相逢。一直到很久以后,每当戚少商看到自己右臂那块伤疤时,总不由回想起这一刻来。这一刻,若不是那几声暗器破空的呼啸让他回了头,他的人生中,便少了那抹隽永的青,少了那人的笑那人的愁,还剩下什么?

逆水寒出鞘的龙吟是紧随着暗器声响起的。他回头、转身、出剑,瞬息而就,几个黑衣蒙面客还未反应过来,射出的暗器已被尽数击落。戚少商持剑而立,审视着面前这群不请自来的偷袭者,而他身后那个人,此刻正垂着手,一身青衫被风卷起,长袖鼓满,如怒张的双翅,偏偏整个人却出奇的安静,微微压低着眉尖,默不作声地伫立,读不出心思。


●4。

已是晚间,月色朦胧。薄光透过竹林疏影,洒落一地错落,无端显出几分阴冷来。

一人,临风而立,手中长剑流光映月。

剑锋如水,犹带三分寒意。

逆水寒。

寒光映入戚少商的眼中,一般逼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袭击这里?”然而黑衣人却充耳不闻,只一个个亮出了刀剑。

顾惜朝冷笑一声:“多此一问,他们若肯回答,何须蒙面?”

戚少商不理会他语中暗嘲,皱紧眉问道:“他们是冲你来的,你可有印象?”

“顾某仇家遍布天下,要杀我的更是不计其数,何来工夫一一分辨?”

戚少商蹙眉,还待再问什么,那边的黑衣人已不容他开口,一起合攻而上,只得短短一句:“你先退后!”随即猱身迎上。

顾惜朝依言退到了门边,有人替他退敌,他自然乐得轻松,虽然这人是戚少商,总让他有些莫名的不自在。倚着微启的柴木门,他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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