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王婆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诉完,见诸人都默然不语,便动了逃走的心,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还未及后撤几步,轩王就瞥了她一眼,向外唤道,“高宁,高峰,将这个婆子拉出去,处理掉。”

两侍卫应声而进,一个将王婆一把拎起,另一个上前捡起了麻袋,须臾便又将她塞进了袋子,跨出大门,须臾遁去。

黎鸢看着他父子三人的凄楚情状,眼底也不由一涩,靠向于婵,悄声道,“姨妈,咱们去旁边躲一躲吧,让他们三人好说说体己话。”

于婵一怔,点了点头,随着黎鸢步入了内堂的一间厢房,留下谭钟岩三人,互相凝视,须臾皆泪流满面。

那边厢,父子三人洒泪话温情,而这边,黎鸢与于婵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怔然出神。

半晌,黎鸢收回芜杂的思绪,看向于婵,却发现姨妈举肘托腮,陷入沉思,那情状,仍似个少女惯常有的模样,她不由抿唇一笑。

于婵仍未发觉,黎鸢又等了等,实在熬不住,就轻咳一声,才将她唤回神来,瞥了眼黎鸢,勉强笑了笑。

黎鸢一怔,柔声道,“怎么了,姨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于婵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黎鸢起身,蹲在她膝旁,依偎着她,抬眸撒娇道,“那为什么闷闷不乐?”

于婵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眸底溢出爱怜,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须臾长叹口气,“别的没什么,就是看着人家父子团聚,其乐融融,姨妈止不住就眼红了,嫉妒了,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儿子,还有那不争气的负心丈夫。”说着眼圈就红了。

黎鸢心口一窒,忙将头靠在她怀里,更紧地抱了抱她,“姨妈别难过,你还有鸢儿呢,鸢儿永远都不会弃你。”

“嗯,对。”于婵拍拍她的背,点点头,颤声道,“姨妈有你,就足够了,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

黎鸢听她这么说,喜笑颜开。

于婵顿了顿,却又缓缓开口,“前几日,姨妈接到一封信,是你姨父写的。”

黎鸢讶然,忙抬头问道,“他说什么?他……是要回来了吗?”

于婵凄然一笑,“他倒是想回来,可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黎鸢一惊,“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他吗?”不待她答言,便急劝道,“若是他想回,你就该让他回,少年夫妻老来伴,从前无论有多少恩怨,既然过去了,就放下吧。”

听了这话,于婵泪已盈眶,低声道,“那是他的临终遗书,是托同乡带回来的,据说写完后,就气绝身亡了,如今酷暑难当,尸首根本来不及运回来,有几个好心人,便将他就地草草敛葬了。”

黎鸢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于婵见她如此,反而牵过她的手,握了握,“放心,我没事,多少剧痛都顶过来了,不差这一遭。人死是种解脱,不仅对他,亦是对我。我只求下一世别与他碰见,别再结这孽缘,就满足了。”

说完,她貌似洒脱地一笑,并竭力抑着表情,可是那微有颤抖的唇,依旧泄露了翻涌的情绪。

黎鸢心疼至极,却也无法,默然半晌,又问道,“姨父信里都说了什么?”

于婵垂眸苦笑一声,“说他对不起我,儿子夭折后,不该自顾自悲痛,不该靠花天酒地麻醉神经,却扔下我一个人在家煎熬,雪上加霜。还说,他活的太糊涂,直到临死才悟出自己竟然本末倒置了,夫妻才是主体,儿女都是附属……为了附属物的丢失,而将主干也砍伐殆尽,实在是大错特错……”

黎鸢点了点头,心中酸涩,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何至于后来那些祸端?

人呐,总是在大错铸成,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彻悟过往,悔不当初,可是,上天从来都不给回头路走……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最终于婵舒了口气,爱怜道,“看,姨妈不开心,也连带的你烦闷起来,其实姨妈早想开了,人各有命,不得强求,随缘就好,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人少心也静,就你这么一个心事,下半辈子,姨妈就全力看顾你。”

“对对。”黎鸢忙点头称是,脆声道,“鸢儿会侍奉姨妈一辈子的。”

于婵此时眼梢一挑,谑笑道,“姨妈福气太大了,能得郡主侍奉。”说到这里,声音放低,“喏,就跟当朝太后的待遇差不多了。”

黎鸢嘿嘿一乐,两人这才将沉闷的氛围打破,都开怀畅笑起来。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黎鸢抬头见天色不早,心下一忖,便起身去前堂看看诸人动静。

待来到大厅,却发现那父子三人已不在,四处一瞅,原来是换了地方,跑到一间内室坐着聊天,眼角无不挂着泪痕,神色却已淡去忧伤。

公子与小忆哥坐在一处,而师傅坐在对面,笑意吟吟地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温馨热闹。

黎鸢立在窗棂旁,静静看着,心底泛起感同身受的幸福和满足。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情字,能得着这份情,珍惜它,守护它,日子再艰辛,也是快乐的。

半晌,她勾了勾唇角,眸光温柔而又宁静,无意间向医馆门口一瞥,忽地一怔,门口不知何时,竟立了个姑娘,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姑娘正是芳草,原先走了,这会不知因何事,又折返了回来。

黎鸢立时笑着迎了上去,口中温声道,“来找小忆哥的吗?他这会忙着,你先进来等一会,他便出来了。”

芳草羞涩一笑,轻轻摆手,“我不找他,黎姐姐,我……我是想找你……”

黎鸢唇畔滑过一抹讶异,眸光烁然,“找我?”

芳草点了点头,觑着眼睛,低声道,“我……我还能叫你黎姐姐么……或是该称你郡主……”

“怎么都行,只要你觉顺口就好。”黎鸢笑道,神色忖思,“那咱们到哪里叙话?院里吗?”

芳草一指外面,“街头拐弯处有个小亭子,很安静,咱们去那吧。”

黎鸢点头应允,便轻携了她臂弯,一起走去。

芳草初时还有些拘泥不安,过了片刻,黎鸢温言细语,呵护于她,也便逐渐放得开些了。

两人须臾移步到那亭中,一方石桌,四只石凳,便是黎鸢从前常来玩耍之处,因此极为熟悉。

双双入座,黎鸢笑看向她,“草儿,有什么心里话要跟姐姐说?”

芳草一赧,白净的脸庞腻上一抹红晕,低头沉吟半晌,还是未吐出一个字。

黎鸢细察她神色,须臾了然,眨了眨眼,计上心来,唇边一哂,“莫不是黎哥哥变成了黎姐姐,草儿依旧不甘心,想要让我再变回去么?”

芳草一怔,待到反应过来,羞不可胜,却也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这陈年旧事,被黎鸢这么一提,却也妙趣横生,当年芳草将她错认成少年,觉她有着潘安宋玉之貌,且性情温润如玉,便不自觉地喜欢起来,天天来找她,害得她父亲都笑向谭钟岩,“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天天一睁眼,就忖思着去你家干活。”

两人忆起往事,皆忍俊不禁,对视片刻,芳草突地就心中释然,一点都不觉拘束了,大着胆子道,“黎姐姐,你能猜出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黎鸢假装懵懂,摇摇头,思忖了下,谑道,“莫不是想进宫,做娘娘?求我来跟你引荐一下?”

“才不是呢。”芳草急摆手,须臾鼓足了勇气,直道,“就是谭哥哥……他……”

“哦?”黎鸢眉梢一挑,“谭哥哥他欺负你了?没事,我给你出气,待会去告诉师傅,让师傅揍他一顿。”

“哎呀,不是……别揍他。”芳草突地站了起来,双手搓在一块,须臾又坐下,埋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我是想请你,帮我劝劝谭哥哥,让他答允我们的……婚事,我爹爹过几天就要托媒人……上门提亲了……”

“哈哈,原来是这事。”黎鸢乐不可吱。

芳草见她取笑,忙用双手掩住脸庞,羞道,“哎呀,早知道黎姐姐会这么促狭,就不说出口了。”见黎鸢犹自捂着胸口咯咯笑,索性站起身来就要走。

黎鸢忙一把拉住她,摁在凳子上,嘟嘴道,“呶,我来问你件事,你答了才许走。”

芳草一怔,“什么事?”

黎鸢强自敛住笑意,正色道,“你为什么变了心?当初喜欢的明明是我,啥时候换了人,你这小丫头,怎恁不专心呢?”

芳草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由哈哈一笑,吁了口气,将心放下来,索性也一板一眼地答她,“你这个大骗子,骗了人家一年,明明是个俏姑娘,偏偏装成俊小子。”顿了顿,横她一眼,“其实人家何尝不喜欢你,喏,你将我娶了吧,我保证不再有二心,过几天,让我爹去你那里提亲好了,你一定要应允咯。”

黎鸢瞪大眸子看她,一字一顿,“好芳草,真有长进啊,竟然会跟黎姐姐说俏皮话了。”

霎时,两个女孩子又笑了起来。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觉彼此心意相通,不再有所隔阂。

嬉笑良久,芳草突然叹了口气,转回正题,“黎姐姐,实话跟你说,当年你莫名成了女孩儿,我伤心了许久,还打算一世不嫁,为你守身呢,后来知你去了王府,成了郡主,我觉得离你仿佛更远了一步,不由又大哭一场。”说及此,她眸光黯然。

黎鸢身子一僵,怔怔地看着她,她那清秀的面庞,浮着抹由心而发的伤悲。

这个纯净的女孩儿,素日只觉她善良单纯,因此格外怜惜,而她对自己的眷慕,也以为只是少女的寻常怀春,不曾想,她对自己竟怀有过这么深切的一腔痴情。

芳草见她如此,反而宽慰似的一笑,接着续道,“后来,你虽走了,我仍然常去安和堂,寻找你的踪迹,怀念昔日那个俊俏少年的一颦一笑,无意间发现,谭哥哥……他竟也跟掉了魂似的,整日里郁郁寡欢。后来,我有一次跟他聊天,他三句话,就绕回到你身上,说师弟怎么怎么了,这可乐坏了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于是从那天起,我就每日都来找他谈论你,久而久之,我们便熟稔了起来,而我也逐渐了解了他,看到了他身上许多闪光点,不可否认,他是全陵城都少见的好男子,于是,我对你的那片忧思,渐渐消减,对他却越来越上心,到了后来,我就很少再提起你,而他只要一提,我便刻意沉默。他渐渐地也意识到了这点,察觉到了我的心意,便开始慢慢地逃避我……我们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么开心欢畅地聊天的时候了,今天,你来的时候,撞见的那一幕,便是现在我们的常态。”

黎鸢静静地听她诉完,心下不知是涩还是甜,这么两个超级大傻瓜,世上还能寻着比他们还傻的人吗?偏偏还碰到了一起,也算有缘。

芳草凝眸向她,眼底溢出真诚,“黎姐姐,我对你绝对没有嫉妒,直到现在,我心底还是很喜欢你,只是已经不再是男女之情了,谭哥哥他那里……我……是真的很喜欢,真的不想再得一场空,黎姐姐,你能帮我吗?”

黎鸢先是使劲点头,接着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腕子,紧紧攥着她的手,“你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是命中注定的好伴侣,而他,的确该由一个世上最温柔最贤惠的女子来爱来呵护,一起携手共度余生,草儿,那个女子,就是你……”

芳草听她这么说,眼底浮起一抹泪光,说不出话来。

黎鸢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放心,过几天,不待你爹爹来,他就会主动去你家提亲,因为……我相信,他心底也有你……只不过他脸皮薄,且死心眼,我待会就劝劝他,你在家等好消息。”

芳草点点头,也站起身来,看着她,眸底含着笑,带着泪。

片刻,黎鸢上前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好芳草……你会是鸢儿的好嫂子……”

芳草身子一颤,也回拥她,紧紧地。

待黎鸢重回医馆,已是月上柳梢,轩王正站在大厅内,一边与谭忆说话,一边目光焦灼地向门口张望。

而谭忆,不动声色,温煦如旧,却也悄眼朝门口打量。

待到黎鸢迈进门槛,二人几乎同时,轻舒了一口气,也在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不仅是口中呵出的,还有心底漾着的,霎那间相视一笑,皆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爱着的,是同一个人,可是,她心里的,却不是他们中的任一个……

有什么法子呢?

这本就是世间最难,最无解的题……

黎鸢走到他们面前,笑向轩王,“今晚还回府么?或者你就干脆留宿这里,反正,也是你家。”

轩王沉吟道,“还是回吧,府中还有事。”见谭忆眸色一黯,忙补充道,“改日再来,带着鸢儿一起,住上个十天半月。”

黎鸢莞尔,须臾看向谭忆,犹豫了下,悄声道,“小忆哥,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说着便向后堂一隅走去。

谭忆一愣,与轩王互看一眼,交换个疑惑的眼神,便跟了过去。

黎鸢驻足,回身向他,面色凝重,他心底立时打了个突,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低声道,“小忆哥,芳草刚才找过我,跟我说了很多话。”

谭忆一惊,结结巴巴道,“她……她说了什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黎鸢一笑,唇畔滑过一抹温柔,“她没胡说八道,她是个好姑娘,你说对不?你觉得她好不好?”

谭忆一滞,垂眸涩道,“她好不好的,不该我来评价,也与我无关。”

黎鸢被这话噎得窒了片刻,须臾缓声道,“安和堂,也该有个女主人了,你已一十九岁,也该成个家,给师傅添个孙子孙女,让他有个寄托。”

谭忆猛地抬头,逼视她,“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他这眼神,将黎鸢吓得一凛,他从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这么凌厉地看过她。

她心底一痛,抿紧了唇,点点头,“是,我希望你珍惜这个好姑娘,希望你与她此生息息相关,希望你跟她过着幸福而平静的生活,还希望她是我的……好嫂子,能代我照顾你一生一世,相濡以沫。”

谭忆依旧凝望着她,眼底殇意流转,久久无语,最后转过身去,猛地拍向墙壁,口中喃出一句话,颤悠悠地掠到黎鸢耳边,“其实,没有了你,我这辈子,怎么还会幸福?可是……既然你想让我幸福,那我……就尽力去做……让你放心……”

说完,他就便疾步离开,身形微有踉跄。

黎鸢只能看见他背影寥落,却看不见他面上汹涌的泪……

她伫立原地,呆怔了许久,才又回了大厅,于婵与轩王都已候着她,而师傅也在一旁,准备送他们。

她扯过师傅,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谭钟岩立时喜上眉梢,点头笑道,“好,我再去问问小忆,若他也果真乐意,两厢有情,我立马就托媒人去保仁药材提亲。”

黎鸢“嗯”了一声,便随轩王、于婵出了医馆的门,坐上马车。

车子很快就缓缓行驶起来,她掀开窗帘,回望着那熟悉的招牌,渐渐远去,不由心底酸涩,下次再回来,安和堂就有了另一个女子操持,小忆哥也有了娘子伴随……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纵使她未嫁,也终究变成了一位需茶水招待的客人……

一路心情复杂,一边为己身颇怀落寞,一边为小忆哥感到欣喜,先送了姨妈回梳洗巷,接着再回王府。

等到了菡萏殿,用过晚膳,已是夜深人静。

她躺于榻上,如往常般,闭眸静心,想尽快入眠,依旧期翼今夜斯人入梦,尽管已有很久很久,未曾见过他的影子。

可是,今日一天,诸事太过繁杂,桩桩令人震惊,她头脑不自禁地飞转,依旧翻涌着白日种种,逐一回味细节。

突地,她睁开眸子,坐起身来,一个念头急掠进心底。

我要再去西山西侧,去那里看一看,他与她当年相会的地方,去寻一寻,他昔日的足迹,去体验下,他少年时寥落的心殇,以及……他十岁那年,崖边中毒所受的痛楚。

就这么,她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动身,直到后半夜,倦到极点,才沉沉睡去。

而窗外的那抹孤影,透过窗棂一缝,看着她那焦躁难眠的模样,哭笑不得,眼底溢着一抹化不开的宠溺,这一次,他没有捂着胸口,仿佛那心头剧痛,已经全然消弭。

第二日一大早,黎鸢便起身,草草用了早膳,也不乘坐马车,也不知会旁人,就那么孤身一人,匆匆出了府门。

一路疾奔,来到西山之时,金乌刚爬上树梢,盛夏之林繁茂郁葱,山间更有清流溪涧,汩汩流淌,呼吸着沁人的花草芬芳,黎鸢顿觉心旷神怡。

翻过山岭高峰,到达西侧,一路美景应接不暇,她沿途默想着当年陆钟青所走过的路,也许她曾在这里,弯下腰采撷一株益母草,也许她在彼处,稍事休息,仰首对着澄黄的太阳粲然一笑,恰在这时,逢见了少年端王。

眼前仿佛重现了当年的那幕场景,少年少女,一见如故,言谈甚洽,笑声飞扬,幻境之外的黎鸢,也随着他们的欢乐,唇畔滑过一抹温柔笑意。

这时,她又忽地忆起,那时,他在马车内,一提及小忆哥,他便神情沮丧地回了一句,“你也有个师兄啊。”

呵……他对师兄一词的芥蒂,竟然是源于当年,真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傻瓜王爷……

黎鸢一边欢快地行走,一边思及往日趣事,不由咯咯直乐。

殊不知,她这副娇俏模样,在漫地的花草树木看来,才真正是个可怜的傻丫头……

很快,就到了西侧的山脚,她展目向远处那一线险崖望去,那儿是与婆婆初见的地方,也是与皇帝首次交锋之所,饱含了温馨,也留下了惊骇的记忆,此刻与往日,并无不同,依旧是苍莽石岩,笼罩孤绝雾气。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无意间向里一扫,却就在这时,眸光一怔,触及到离崖边有几丈之远的地方,簌簌绒绒的绿草地上,斜坐着一抹灰色的身影。

那风雅慵懒之姿,那孤拔倜傥的背影,除了他,除了那个心心念念想着的人,还能有谁?

黎鸢瞬间呼吸停滞,一下瞪大了眸子,须臾闭上眼,使劲晃了晃头,再度睁开,那抹侧影依旧在。

裹身的灰袍,在灿烂的晨曦下,熠熠生光。

此时,他正看向南方苍茫云海中的一点,若有所思,手中也未再有盛酒之杯,而是懒懒地搭在膝前。

黎鸢一阵眩晕,脚下发软,一颗心怦怦地几乎要跃出胸膛,半晌,她稳了稳神,强拖着绵软的步子,向他蹒跚走去。

仿佛过了千万年那么久,她终于到得他的身侧,但他对于她的到来却似乎浑然未觉。

看着那墨色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掠动,那苍白的双手在膝前交叉叠放,而那宛若透明的指节,懒懒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动手背,她眼中泛酸,轻喃着出口,“王爷……是你吗?”

他状似一怔,须臾转头,凝眸向她。

黎鸢顿时目瞪口呆,微张着口,不敢置信。

这个男子,有着和他一样的桃花美眸,一样的似喜非喜的不羁神情,一样的玩世不恭的混天气质,面容亦是同样的清雅醉冽,可是……他看起来,却是个仅满弱冠的青年男子……

大结局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他,仿佛是十多年前的端王,正隔着重重梦境,朝她微笑。

黎鸢开始头晕目眩,情不自禁掩住了口,才未惊呼出声,可是眸光依旧痴痴地望向他,这个仿佛只会在幻觉中出现的男子。

“姑娘,你找我?”他眼梢一挑,眸底光彩湛然,“有事么?”

黎鸢未做声,抬手揉了揉攒竹穴,再定睛细瞧,并不是自己花了眼,他确实与端王极为神似,但是年岁却差了好多。

“怎么了,姑娘?”他眨了眨眼睛,眸底滑过疑惑,接着举起手指摸了摸脸颊,勾唇一笑,“在下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么?”说着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该不会是风太大,将漫天的灰尘都吹我这儿来了吧。”

这下黎鸢彻底怔住,这人与他,连说话的音质,都相差无几,嗓音中仅仅是多了丝几不可闻的清冽。

他见黎鸢神情呆滞,如木头人一般钉在了原地,费解地挠了挠头,索性站起身来,露齿一乐,“或许是在下占了你的地盘?那好吧……道声对不住,在下挪个地再晒太阳。”说着竟真的要拔腿离去。

黎鸢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语气哀求,“你别走。”

他立时驻足,回头一笑,神情促狭,“不让走?莫非此山是你开,鄙人要走还得留下买路财?”

未及黎鸢开腔,他就自顾自一掏袖子,须臾脸色一惊,“哎呀,坏了,今天出门太急,未曾带得一文钱,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模样,与素日端王惯常做派一般无二。

黎鸢心底一酸,依旧拉着他,颤音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能否告知奴家?”

那人一呆,眸底疑惑丛生,须臾撇了撇嘴巴,沮丧道,“莫非……姑娘深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在下没现钱,就须留下姓名住址,日后你好亲去逼债?”

说到这里,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在下的娘子,是江湖上有名的母夜叉,你这么俊俏,千万不要在我家门口露面,只需派个小弟前去就行。”

这是哪跟哪啊,简直不着四六,此时的黎鸢,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继续抓他衣袖又觉不妥,却又不舍得放开,强忍着泪意,“我并无他意,只想知道公子的名字,能否告知?”

“好吧。”他无奈地摊摊手,叹口气,“在下断痕,江湖人称断痕公子。”说到这里,他看向黎鸢,薄唇一哂,“这下可以放了我吧?小姑娘家家的,不好拉着大男人不放的。”

“断痕公子?”黎鸢眼睫一眨,泪滚落下来,心下暗道,洛泉的断痕苑,定与此人密切相关。

说他是端王吧,年岁对不上号。

说他不是端王吧,声音相貌十分相似……

她一时心乱如麻,痴痴地望着他,手中更不愿撒开了。

他见状,眸子一眯,表情无辜,自言自语道,“看来是在下长得太过潇洒?就连躲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都会引来俊俏妞儿追个不停。”

说着,他摇了摇头,将黎鸢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地轻轻掰开,之后便作势要走。

孰料他前面抬脚,黎鸢后面紧跟。

他闻声回头一望,瞥及黎鸢眼巴巴的可怜模样,实在憋不住,喉中吭哧一声,笑了出来,待意识到后,连忙假装咳嗽,继续移足。

黎鸢见他如此,更加起疑,依旧亦步亦趋。

两人这么着,跟连体人似的,直走了十多步,最后他只得重转身,面对着黎鸢,蹙眉问道,“好好的姑娘,为什么要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呢?”

黎鸢苦巴着脸,不说话,只凝望着他,端详那眉宇之间的神韵。

他微微仰头,翻了翻眼皮,接着眼珠儿一转,嘻嘻一笑,“姑娘莫不是要嫁给我?可惜……我家中已有贤妻,无法再与姑娘结缘,你还是回去吧,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

黎鸢立时神情一黯,再瞧他半晌,最终缓缓低下头去,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对不起……许是我认错人了。”言毕,便脚步急转,向后奔去,边走,边抬袖抹泪。

那人一见,眸色立时蛰痛,须臾掠身追去,一眨眼便挡在了黎鸢面前,看着她满面泪痕,轻叹口气,呢喃道,“傻丫头,是我……你不认得了么……”

黎鸢怔望着他,泪更汹涌,说不清是惊喜更多,还是心酸更多,他这么一句话,便足已表明了他的身份……

确定是他,无疑……

可是,为什么,他的面容成了这般模样……

他瞧着她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心头抽痛,忙伸出臂弯,一把揽她入怀,唇贴到她眸子处,轻吻她的泪,须臾呢喃道,“傻丫头,别哭……看见孤王了,不开心么,干嘛要哭?”

她的泪很快被他吮干,他又噙起她的眼睫,轻轻一捻,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黎鸢不自禁一闪。

他捧起她的脸颊,唇角下拉,“怎么啦?不让我吻啊?真是个不称职的坏媳妇。”

黎鸢抬眸望他,稍微定了定神,伸手抚他的面庞。

光洁细腻,哪里是个中年男人应有的沧桑?

她眸底起了疑,竟斗起两只指头,捏着那颧上的面皮,用力掐着向外扯了扯。

他顿时呲牙咧嘴地呼痛,一把揪下她的手,禁锢在身体两侧,再也动弹不得,口中嗔道,“坏丫头,你要干嘛?谋杀亲夫么?还是想试试孤王这脸是不是假的?”

黎鸢猛地点头,眨巴下眼睛,依旧盯着他,恨不得凑到毛孔处,掰开来,细细审量。

“别瞎猜了,孤王这身体,绝对如假包换。”他揽着她的臂膀,语气宠溺,从头说起,“孤王从前不是中了烈焰美人的毒吗?那鬼医终于研制出了解毒之法,这多半年来,孤王都在坚持接受治疗,直到昨日,毒才完全消弭。”

黎鸢一下瞪大眸子,喜不自胜。

他见状摁了下她的鼻头,苦笑一声,“这烈焰美人,堪称天下奇毒,可须臾夺人性命,也可使人青春不老。中的时候了不得,解的时候,也是奇怪至极。孤王从十岁中毒,历今已有二十六年,毒解的那日,孤王的身体竟然只过了平常光阴的一半,也就是说,在我毒全解除的那一瞬,我的身躯,竟然飞速恢复年轻,离中毒之日,蜕化程度,只有十三年之差。”

黎鸢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觉得这真是痴人说梦般荒唐,可是他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肌肤纹理,分明只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半晌,她磕磕巴巴地说,“也就是说……你……你现在只有二十三岁?”

他缓慢而又大力地点头,神情极为得意,须臾嘿嘿一笑,“这下孤王可配得上你了,不仅毒性全无,身体倍棒,而且还年富力强,终于可以和你白头偕老喽。”

黎鸢见他这样,狡黠一笑,“那个……王爷……幸好烈焰美人,还能留住十三年的光阴给你,要不……你变成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娃,那可怎么办?我可不会领着个***过日子。”

“切!”某人一听颇为不服气,神情立转凶神恶煞,瓮声瓮气道,“即使孤王变成十岁,你也逃不出孤王的手心,嘿嘿,你以为我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什么办法?”黎鸢困惑地眨眨眼。

端王耸耸鼻子,眼底滑过狡猾之色,恨恨道,“我给你也喂上这烈焰美人,之后再每三年缓解一下毒性,你到时不仅会被此毒折磨,还会只要一想我,就顺便尝下情毒发作的滋味,哈哈,十年之后,孤王再给你彻底解毒,那时,你会是二十一岁,而孤王也长到二十岁了,仍旧可以长相厮守咯。”

言毕,觑着眼看她,等着看她生气的模样,孰料,她却不接这茬,眸光一忖,急问道,“你的情毒也解了吗?不必再吃药维系了吧?一想我,不会再心痛了吧?”

端王一滞,心中泛起酸涩之感,傻丫头,你一门心思惦记的全是我的痛……

他抚了抚她的发丝,亲昵道,“那是当然,此毒依附于彼毒,彼毒一消,此毒自然不复发。”

黎鸢这才松了一口气,抿唇一笑,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嘟起嘴巴,追问道,“那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