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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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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鸢一怔,苦笑道,“何必劳皇上亲自来问,既然没见到从榕树洞里所捡的玉镯,那便可推知菡萏的心意。”

皇帝听了此话,眸底顿时袭上厉色,喝问道,“你言外之意,是在嘲讽朕多此一举?”

黎鸢被她这一吼震得微一哆嗦,又气又好笑,这人,既自尊又敏感,在他身旁简直是动辄得咎,怪不得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呢,而且是一只情绪极不稳定的老虎。

她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怕一出口又触怒他,期期艾艾地半晌只说了个“没有……没有……”,额头上已渗出明晃晃的细汗。

皇帝见状,反而气势缓和下来,“算了,朕赦了你的大不敬之罪。”

黎鸢抬眸,见他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不由松了口气,暗道,倒也不是太难哄,摸清性子就行,喜怒无常,且吃软不吃硬,不过你若一味的软,他未必肯放在眼里。

正想着,皇帝一只手拍过来,抚到她肩上,接着缓缓向上移动,最后竟然捧住了她的一侧脸庞,眼底深沉而玩味。

黎鸢头一偏,想要躲开,孰料他另一只手,也迅速抚上来,将她的脸颊搬正,下巴微微上扬,使其与己对视。

“皇上……”黎鸢眼底满溢尴尬,这人真不按常理出牌,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她,何况她现在的身份,已是……

“怎么了?”皇帝一挑眉,“就兴他跟你眉来眼去,不许朕和你卿卿我我啊?何况……你是朕的,早晚是朕一个人的。”

黎鸢心底一急,出手推他,孰料拳头打在他胸前,就像砸在棉花上,分毫力气也使不上。

皇帝却笑得更为畅快,意味深长地道,“想要给朕按摩吗?放心,来日方长,有你尽兴的时候,到时……朕要你……”话到这里,声音低而魅 惑,“全身按摩……”

黎鸢脸已羞得通红,恼道,“请你放尊重些。”

“尊重?”皇帝眼底思忖,手上力道略松了些,笑了笑,“好,不过朕要你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黎鸢转眸看他。

“你跟朕保证,不做端王妃。”皇帝一字一顿,似在下最后通牒,“接受朕的条件,只听朕的安排……”

179温存若梦(2)

“不可能。”黎鸢同样一字一顿,语气坚决,“你记住一点,那就是,我永远不会背叛他。”

皇帝脸色一变,眸底一抹阴鸷,显然已被激恼,手上也随即加了力。

黎鸢吃痛,却忍着一声不吭,直直回视他,丝毫不惧不馁。

皇帝呼吸加重,狠狠地瞪着她,却又在须臾间,双手一放一推,将她释开。

黎鸢向后趔趄了几步,终艰难稳住身形,未摔倒在地,她整了整衣襟,敛去满脸情绪,浅笑一声,“皇上,若无他事,菡萏告退了。”

“不自量力的臭丫头,你以为你是谁?你斗不过庞氏的,离了朕,你早晚会死在她手上。”皇帝却在此时,又开了口,一脸笃定。

“谁说我要与她争斗了?”黎鸢冷笑,“况且菡萏生死由命,就不需皇上操心了。”

他却眸色一滞,语气突变迷茫无助,“为什么?告诉朕为什么?”

黎鸢一愣,疑惑地向他看去。

“为什么选他而不是朕?”皇帝继续追问,执拗而任性,“他能给你的,朕同样能给,而且给的会更多更好。”

“的确。”黎鸢点了点头,脸上笑意吟吟,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冷涩,“但是,他什么都不要,他只付出,不索取,而皇上你,却只把我当做一枚棋子。”语毕,便转身欲走。

“站住!”皇帝吼道,一脸怒意。

黎鸢驻足,却不回头,只柔声问,“皇上,还有什么吩咐么?”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忽地神色一换,褪去冰霜,温煦如春,“你不可能做端王妃,朕十分笃定这一点,你会后悔的,只是目前不到时候。”说着笑起来,“兴许是明天,或者后天,大后天,你就会哭着来求朕帮你。”

黎鸢眸底滑过一抹哂笑,差点冷嗤出声,幸好是背对着皇帝,未落入他的眼中。

她调整好表情,转过头来,笑道,“多谢皇上预言,菡萏若有那一日,定不负你望,哭着来将玉镯交付与你。”

“好!”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一言为定。”

黎鸢颔首,正欲离开,不料一阵风从后掠过,身子即时腾空,她又一次被皇帝裹于怀中,飞身移形。

“朕善始善终,既然将你带来,便定要将你原路送回。”皇帝调笑道,说话间趁机在她脖颈处嗅了一嗅。

她微一蹙眉,却也没做声,心底掠过几个字,“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若是跟他较真,怕是愈发惹 火上身。

很快,踏枝分叶、飞檐走壁间,二人踩到实地,重回了熙宁宫门口。

黎鸢被皇帝掳走后,身边的那二位小内侍既不敢去禀告太后,又不敢妄自去寻,只好一直在马车旁忐忑不安地等待,现下终于瞅见她的人影,立马松了一口气。

皇帝微微一笑,温声道,“走好。”

黎鸢福了福身,算是辞别礼节,却在转身时,眼神无意地触及不远处的甬道,不由脸色突变,惊叫出声,“王爷!”

正是端王,依于甬道尽头的玉栏一侧,正在静静地看着他们,眸色复杂……

180温存若梦(3)(二更)

黎鸢慌乱中向他走去,边走边怯生生地问,“王爷,你怎么在这?”

端王直起身来,笑了笑,迎向她,温声道,“来接你回府。”

二人相遇站定,黎鸢一脸不自在,正要解释,端王拍了拍她的肩,“傻丫头,咱们回去吧。”

黎鸢点头,端王揽过她的肩膀,二人缓步走向马车。

皇帝双手抱臂,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面上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端王,却仿若未见他一般,直到登上马车,都始终未朝他投过一记目光。

回府的路上,黎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端王的脸色,他却神情淡倦,靠在车内一隅,闭目养神。

快到门口的时候,黎鸢心底泄了气,垂下头去,两只手交叠一起,抠起了指甲,此时耳边却传来一句轻声调侃,“干嘛呢?在练利爪功么?”

黎鸢一抬头,见他双眸微眯,正在斜睨着自己,眼角绽出一抹促狭的光。

她心中一喜,扁扁嘴,嗔道,“你又不理人家,人家只好自娱自乐咯。”

“孤王不理你,你不会主动来理孤王么?”他模仿她的模样,也扁扁嘴,逗得黎鸢立时哈哈大笑。

好半天才敛起笑意,黎鸢看着他一脸温煦,讷讷解释,“王爷,我……我刚才与他并无……”

“嘘……”端王伸出手来掩住了她的口,带着笑意,低声道,“无须解释,孤王信你。”

他的话,清淡中透出坚定,黎鸢不由呼吸一窒,抬腕握住了他手,感受那手心里淡淡的温度,心底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出幸福。

他眸底顿时滑过一抹受宠若惊的喜悦,顺势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情不自禁地将脸颊相偎,触亲那一抹如水的柔软……

这丝丝缕缕渗入心底的温存,这不问前缘不思后故的片刻温存,暂化了她与他心底无尽的忧愁。

阴霾恍似消逝不见,却也注定,这纯净的感觉,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次……

隆冬熬过,转眼就是春暖花开,太后赐婚的懿旨也早已拟好,就定在三月三女儿佳节那日,盖上凤印,作成实论。

而大婚的日子亦是指日可待,端王欣喜许诺,嫩荷初露,蜻蜓点立的初夏时节,便是菡萏郡主正式封妃的好时辰。

合府上下莫不欢欣鼓舞,只因黎鸢待人接物亲和谦恭,尤其对府中下人惜老怜贫,宽厚仁悯,若是谁有什么难事求到了她的头上,必会尽心尽力地给予方便。

庞氏幽居在福馨苑,整日哭闹咒骂,夜夜嚎叫不已,诸人听了,烦躁之余,却也拍手称快,都道是报应到了,暗自期盼她永远也翻不了身。

可是,每个人心底都潜藏着一丝隐隐的担忧,母以子荣,她毕竟延续了端王府唯一的血脉,有着嫡传独子轩王做强大的后盾。

而久居在外的小王爷,不定哪天就回来了,眼见得母亲受此屈辱,如何肯服,又怎能罢休……

181惊见故人(1)

那一日终是来了,次日便是三月三,女儿佳节。

黎鸢正在内室欣赏抚摩姨妈刚刚派人送来的嫁妆绣品。

那鲜艳的姹紫嫣红,迷醉人眼,那触手如梦的绚烂绮丽,一针一线,勾勒着女儿密麻的心事。

她的眼底,也随着缎面的温软起伏,酿起一抹抹柔情。

小翠却在此时匆匆奔进,一脸惶急地叫道,“郡主!不好了!”

黎鸢回头横她一眼,笑道,“跟个慌毛星似的,怎么了?”

小翠气喘吁吁地附到她的耳旁,尽力压低了嗓音,“我听他们说,小王爷已在回府路上,估计午后不久就会到了。”

“哦。”她眼睫微微一动,轻声回应,“知道了。”

“郡主。”小翠见她恍若未闻般不急不躁,一跺脚道,“我听说是大王妃,不……是那庞氏,写了十几封加急书信,将他催回来的,你不可不防啊。”

“防什么?”黎鸢一笑,依旧温言细语不紧不慢,“他是妖魔鬼怪,有三头六臂,需要咱们关紧门窗,贴上符咒么?”

“那倒不是。”小翠好气又好笑,无奈道,“可是……他们都说,王妃的信中,肯定向你身上泼了不少脏水,乌七八糟的,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你头上,因此他来了,'TXT小说下载:。。'肯定会不顾一切讨 伐你的。”

黎鸢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冷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他怎样好了,难不成太后懿旨临前,他也敢胡闹。”

见小翠仍旧是一脸忧虑,她伸手将其拉坐到榻上,温声道,“这段时间可把你劳累坏了,忙里忙外不说,还得为我担惊受怕。”

“郡主你可别这么说。”小翠忙摇摇头,“我虽不得闲,但心里高兴,自从跟了你,奴婢从未有过的安适熨帖。”

“那就好,那就好。”黎鸢笑着拍拍她的手。

“可是,郡主,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忧吗?”小翠又问道,眉心紧蹙,“毕竟,你与王爷的年纪隔得有些多了,就连小王爷……都比你年长三四岁呢,若是配他还差不离……”

黎鸢一怔,眸底掠过一抹讶异,小翠今天的言语有些反常,令人费解。

她眼神闪了闪,笑道,“府里的八夫人,不也刚刚一十八岁么?进府的时候,大概也就仅及笄,我又有何畏惧的呢?”

小翠“哦”了一声,仍有犹疑之色。

黎鸢笑着推推她,宽慰道,“放心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什么时候见你的郡主大人,有过失策?”

“那倒也是,那我去忙了……”小翠点点头,挠了挠后脑勺,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内室门。

黎鸢望着她的背影微一思忖,浅笑中,有抹若有若无的黯然自伤。

午后很快便来临。

黎鸢用过午膳,立在庭院中一架悠悠荡荡的木浮桥上,下望着一溪清澈欢快的孱孱流水,怔然出神。

就在这时,突听得隔壁青凌堂隐约传来一阵喧哗声,她一愣,侧耳去听,却又不闻端倪。

黎鸢眸光一闪,对不远处正在收拾花草的匠人摆了摆手,“你去帮我出门瞧一瞧,看看隔壁是什么动静。”

那匠人应声而去,不多时回转来,禀道,“是小王爷,候在青凌堂门口,要见大王爷,大王爷不在,小王爷一怒之下,便与门口的侍卫起了争执。”

黎鸢心底一动,点头笑着谢过那人,便转身下了浮桥。

趁着王爷外出未归,她突然想先去会一会,这位久仰大名的小王爷……

182惊见故人(2)(二更)

出了菡萏殿门,她远远就望见一袭月白长衫,束着一青丝宽边腰带,立在青凌堂门口的石阶下。

仅是背影,便透着股清峻逸然,但那玉树临风的身姿,却在此时,绷着一抹遏制不住的冷意。

黎鸢瞧着,心底一哂,看这气韵,与那庞氏截然不同,不过……不知正面如何,说不定会是个满脸恶俗刁钻的不良少年。

侍卫们还在耐心劝解,“小王爷,您还是先回吧,等大王爷一到,卑职立马前去通知您。”

“既然不能进去,那本王就站在这门口等,你们自忙你们的,又何必多事?”他话虽平淡,但语调冰森,令听者不寒而栗。

那侍卫一脸难色,还要劝解,一眼瞥见黎鸢娉婷而来,不由松了口气。

小王爷察觉有异,未待回头,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句问候,其音如清泉叮咚,欢快流畅,又如琵琶弦动,珠玉相击。

“菡萏见过轩王爷,轩王爷一路风霜劳苦……”黎鸢微一福身,巧笑倩兮。

他缓缓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具身子同时一震,神情错愕。

无数个念头飞沙走石般席卷,天地间骤然狂躁不堪,却又转瞬一片空寂荒凉,令人无所适从……

黎鸢轰然炸裂的脑海里,却在迷乱的一隙,兀地现出一副画像,他与那画像中的女子一样,有双晶亮如星的黑瞳,只不过一个寒冷如刃,一个温煦如春。

继而她身形摇摇欲倒,一手扶墙,一手支额,眼前的这个人,亦是张口结舌,一脸惊疑,臂弯微微抬起,似是想去伸手握住什么,却终究颓然落空。

他的面庞在眼底模糊,又刹那转为清晰,黎鸢终于尖叫一声,转身狂奔。

待进了菡萏殿内,一头扎进帷帐,对着那锦帘绣被,她怔忪不已。

突地她抬腕张口,狠命地咬了下去,一阵钻心剧痛袭来,她松开了口,喃喃自语,“不是梦……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她突地心慌意乱,不知如何继续走下去,神色茫然地拍打着床帏被褥,眸底惶恐失神。

直到小翠到她身边,摇晃着她的身子,大惊失色地急唤,她才恍然回神,怔望向小翠,口中不住地嗫嚅,“怎么办?怎么办?”

“郡主,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小翠一脸忧急。

黎鸢紧盯着她,默然半晌,忽地问道,“明日我就是端王妃了,是不是?”

小翠一怔,不迭地点头,“是啊,明日是太后赐下懿旨的日子。”

黎鸢听了这话,全身仿佛立时失了骨架,一下软倒在床榻。

小翠更加焦虑,握着她的手,泪几乎要溢出眼眶,“郡主,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黎鸢眼望着帐顶那朵银白绸缎制成的水莲花,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出声,低沉几不可闻,“不妨……让我单独静一会,就好了……”

小翠忧心忡忡,但还是依言退出帐内。

她直愣愣地躺着,直到窗棂处那一抹夕阳余晖,一寸寸变短,直到夜色一丝丝侵袭,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华灯燃上,她幽灵般坐起,掀开帷帐。

小翠忙迎上来,担忧地看她的脸色,她扯了扯唇角,勉强一笑。

这时门口突然有人传禀,“郡主,小王爷求见,在殿门口候着呢。”

183惊见故人(3)

黎鸢一怔,指尖微颤,勉强抑住气息回道,“让他在那儿稍等一会,我这就去见。”

语毕,走到妆镜之前,揽发成髻,对镜端详,眸光怆然。

她走到门口时,转身对紧跟在后的小翠说,“你不必跟着了,在房中等候便是。”

小翠只得止步,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忧虑。

夜幕中挂着一弯浅淡的娥眉月,似有若无。

月虽浅,繁星如织,空气中流溢着阵阵清甜,花影婆娑下,摇落一地静辉,亦有不知名的小虫,偶尔脆声欢鸣。

黎鸢踩在昏暗的小径上,脚步虚浮如梦。

那双如星般闪耀的眸子,那盏温暖而坚定的烛火,在她心底深驻,陪她熬过最艰难的时光,每一次忆起,都让她有更多的力量,挣脱噬人的桎梏。

然而,一千个日子,仿佛隔世般悠远,上苍捉弄下,世事迷幻,沧海早已变作了桑田。

她早就灰心,以为那只是惊鸿一瞥的缘,从此后再也不能相见……

原本以为,命运已让他们迷失方向,弄丢了牵扯彼此的那根线……

原本以为,只是在遥望从前时,唇畔含笑,调拨梨涡里那一抹浅淡的温柔……

原本以为,梦幻一般的人儿,只配在心底偶尔揣思,甜蜜一笑,伤感一叹……

可是,他却以这种方式,猝不及防,再次进到她的生命中,纵使难堪,仍是要一点一点静心接受……

不过短短百余步,她却仿佛走了千万年,早已下定了的决心,待望见了那抹身影,却又摇摇欲散。

他扶着殿口的一株参天古树,身影寥落。

不过几年光阴,他已从青涩少年,长成青年才俊,身姿挺拔而秀雅,面容清逸俊朗,更胜从前。

尤其那双星眸,白日里混乱间瞥及,依旧明晰如印,比之从前的稚气,多了些男子的成熟气概。

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仍不转身,附于树干的手指,攥缩成拳。

这个女子,面容明媚如昔,望之令人炫目,但她的心,跃动节律,早已陌生如隔世。

自己,或许不过是做了一场酣醉的迷梦,一场令人哭笑不得的独角戏……

“公子,别来无恙。”黎鸢浅淡开口,笑容却比星光更黯。

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要说些什么。

要告诉她,我很好么,还是开口询问她的近况?

黎鸢等了半晌,未听见他的回音,又见他微一垂头,似在思忖着什么。

鬼使神差间,她脑海突地闪过一念,脱口而出,“公子,为何一直未曾娶妻?”她浅笑着静等答案,眸中隐藏黯然的伤。

他一怔而答,却仍不回头,背影落寞,“我在等一个人,在找一个人。”

“何人?”她十分意外,声音略高,透出抑不住的颤抖。

“一个在我十五岁时,由荷塘中救我出水的女孩。”他依旧淡漠,语调轻的像是呵出一个飘悠悠的梦,“在那一瞬间我便认定,她是我今生的妻,我心底再也装不下别人。”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她的耳畔,她身形不稳,扶住玉阑。

从来没有想过,从来不敢妄断……

曾经日日夜夜的期盼,多年来始终于心底一隅存放的那个人,今日终于有了结果。

茫然失挫时也曾自嘲,或许只是己心的一厢情愿,两个人就此擦肩而过。

于他而言,或许就如他随手丢落的扇子,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心湖神海,早已淡漠,早已无谓。

然而,他却如此出口,毫无顾忌的表白,要她怎生承受?

第一次,这情话,听的人和说的人,都早已沧海桑田。

她明日便要成为他的母妃,她心底已深嵌上一个影子,此生此世再也挥之不去,那便是他的父王。

他明日便是她的继子,她费劲心机,将他的母妃拖入泥潭,毕生清洗不净。

二人咫尺,中隔着万丈鸿沟、流溢着血海深仇。

苍天无眼,造化何等弄人……

184惊见故人(4)(二更)

她心神难稳,可是,即便如此,仍旧呢喃出口,“公子说的便是我……”

他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故事,冷笑起来,彻心彻肺地冷笑,“你不是她,一样的容颜,截然不同的灵魂!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永远找不到她了!”

他突然咬牙切齿地愤恨起来,“是你!你盗走了她!你让她变得如此可怕!肮脏不堪!”

他倏地转身,血红的眸子死死盯住她,恨意和伤痛夹杂不清,同时迸出,“你到底给大王妃下了什么毒药?竟害她至此……你……真够卑鄙龌龊……”

她怔住,愕然片刻,即冷笑起来,既悲又切,令人不寒而栗。

接着她毫不退缩地步步逼问,字字如刃。

“你口口声声说在找她,那她跪于街头,举目无亲时,你在哪里?“

“她陷身于妓院,饱受凌辱、遍体鳞伤时,你在哪里?”

“她寄身姨母家中,阅尽世态炎凉时,你在哪里?”

“她终于落于污淖之中,周身秽垢之时,你却现身了,做出情圣的样子来指责她变了,你堪称世间最虚伪无耻的人。”

说到最后,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那流着泪的脸,在如水夜色中无比凄美。

对面的那个人,看着她,竟一时痛得难以呼吸,忽然觉得心底灰暗一片,万般皆空,在今夜的星光璀璨下,他与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笑可怜之人。

她亦忽然觉得碎的七零八落的心此刻冷了倦了,寒的发颤。

她一步步攀爬,终于达到权贵的制高点,却恍然发现,她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说些什么都再没有丝毫意义,结束了,一切结束了。

在她从床帏上坐起,从内室中步出的那一瞬,就决心要结束了。

她要去做个心安理得的新娘,尽管名义上是他的母妃,她亦不在乎。

她要去紧握一切可能的机会,报仇雪恨,手刃仇敌,绝不允有任何人、任何事阻碍她的脚步。

何况,那个要嫁的人,那个倜傥风雅其外、璞拙出尘在内的男人,谁又能断定,她心底不是早就填满了他的模样呢?

谁又能否认她对他,那份悸动而甜蜜,不是愿与之携手一世的深情呢?

只是为何,她心底,此刻面对眼前的人,仍旧有,心痛的感觉?

那个衣衫翩然若蝶,眼眸灿若星辰的的少年,在她心之一隅,隐约盘踞了上千个日夜,却一夕之间化为灰烬,也许,只是不适应吧……

“的确,我不是你的她!你记住了,看清了,我只是你的仇人!“她止住了泪,冷冷地吐出这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谁也不曾看见,那贝齿死死咬住红唇,有鲜血顺着嘴角淋漓而出。

谁也不曾听见,她转身之后,留下形单影只良久伫立,猛地挥拳砸向大树,砰然一声,树皮飞裂,拳头血肉模糊……

她却并未直接回房,失魂落魄地在院中疾走,一圈又一圈,后又于殿前花圃旁失神伫立。

良久,她的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恸彻肺腑的哭唤, “姑娘,姑娘,我可见着你了……”其音恍若隔世般空蒙,又仿如昨日般熟悉。

她悚然间回头,夜色下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双眸顿时瞪大。

来人不是旁人,竟是阔别几年的小蝶……

185层嶂峦叠(1)(三更)

“小蝶!”她惊叫一声,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是你吗?”

那女子上前一步,拥住她的臂膀,泣不成声,“是我,姑娘,我是小蝶。”

黎鸢如陷梦中般,张口结舌,片刻后闭上眸子,使劲摇了摇头,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小蝶。

比之几年前,她长得更高更壮实了,原本微黑的肌肤,现下在夜色中也泛着润泽的光,可是那双满带诚恳的眼睛,那张厚道淳朴的面容,依旧未变。

“小蝶……”黎鸢眸底泛泪,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喃喃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正在洛泉受苦么?”

“没有,姑娘。”小蝶摇摇头,泪珠簌簌而落,“我到了丁府之后才知道,你那日不该跳河逃走,若不然,公子与你早就见面了。”

“什么?”黎鸢一头雾水,呆望着她,“这话什么意思?”

小蝶抬袖拭了拭满脸泪痕,缓缓道来,“那日我跟着他们去了丁府,公子正在府里等着你呢。“说到这里,她见黎鸢眸子再次瞪大,一时忍不住又哽咽起来,“原来那日要赎你出去的,不是丁老爷,而是公子——就是你跟我说的绰鹏公子,后来我才知道,他自号绰鹏,单名为鲲……”

黎鸢怔怔地听着,似痴傻了一般,眸光呆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小蝶见状叹了口气,“那日和林当家的一起,去接你的高管家,压根就不是什么丁府管家,他是公子的贴身侍从,名叫高达,也是因了他的一句话,我才没被重扔回宜春院,后来才得以见到公子,并跟随至今的。”

高达……黎鸢恍然回忆起当日情形,突地意识到,那个黑壮的男子,行为做派,与丁府家仆确实截然不同。

可是……那时,心惶意乱间,谁能想到他就是那少年的手下……

半晌,黎鸢忽地问道,“他为何不亲自来接我,反而派了凶神恶煞般的丁府打手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仆役?”

“这又何尝不是公子几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小翠哀叹一声,“丁府与王府交好,尤其是与公子母妃,更是经常往来。他忌惮着,若亲自去,会有闲言碎语传到这边,说他逛了青楼妓 院。”

她顿了顿,又道,“就那么悄没声的冒丁老爷之名将你接走,并让其对外声称,是纳入丁府做侍妾,公子还一再要求他严加保密,饶是这样,还担忧丁万琮口风不严,过后会恶意中伤呢。”

黎鸢一阵心酸涌来,低头阖了阖眼眸,喟然想道,如此说来,纵使他助得了我逃脱狼穴,却也终究无法帮我捣毁虎巢,报得大仇……

可是,无论如何,总算歪打正着,若无他,说不定我今日,还在那见不得天日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摧残,这样一想,他又是我此生最大的恩人……

小蝶见她脸色灰败,神色萎糜,忙握住她的手,哭道,“可是公子后来一直后悔,说当日不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反害得你流离失所,最终与他无法相聚。”

黎鸢心底一阵大痛,凄然笑道,“天不予我,又能怨谁?”

186层嶂峦叠(2)

“姑娘又何必如此颓废?”小蝶急道,“现下你们终于重逢,无论那日在洛泉是否错失,从今日起,是必不会再走散的了。

黎鸢苦笑一声,话语中带着自伤的冷意,“难道,你不知道,我就要成为端王妃了么?”

小蝶愕然,喃道,“端王妃?”

“是!”黎鸢一字一顿,凄然冷笑,“他的母妃,公子的母妃。”

“怎么会?公子方才只是告诉我,你做了郡主……”小蝶怔望着她,仿佛不认识了一般,眸底的光晕在夜色中倏忽放大。

半晌,她抓住黎鸢的手,猛摇起来,几乎是流着泪恳求,“你不能做他母妃,你这样有多伤他,你知道吗?”

黎鸢默然地站着,面无表情,只有唇角在微微颤抖,却被夜影匿住了轮廓。

小蝶见黎鸢无动于衷,泣道,“你知道这几年,他为你做了多少事吗?别的先不说,他每日翻看你画的图像,回忆你们初识的情景,还常让我讲述你的故事。”

说到这里,她泪流满面,顿了顿,“你在宜春院的每件事情,只要是我知道的,甚至是一点点细枝末节,他都听了很多遍,几乎已能倒背如流。而且,装着你替换衣衫的那个包裹,他视若珍宝,每日放在床头……”

“够了!”黎鸢猛地打断她的话,接着紧闭双眸,吐了口气,缓缓道,“小蝶……你这么护着他……与他相处这么久,是不是心里已……”她未能说下去。

但小蝶却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嘴唇微张,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片刻,一字一顿,如泣血般哀切,“姑娘,你说这话……伤透了我的心……”

她重重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凄然道,“若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要我拿命来换,我都愿意,毫不犹豫,但是,倘若问我,你们哪一个在我心底的分量更重,还是你啊……姑娘,你怎么能够怀疑我……”

黎鸢听了这话,再也绷不住,背过身去不看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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