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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悲伤by 聿旸-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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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一有名的男同志酒吧里,正值午夜时分热闹时段,有的两个两个一对在桌边吧台旁说说话,有些则在包厢理一群好友聚集在一起聊天。
这样的景象可以说是每一个酒吧里常见的镜头,然而今天有些不一样,在场有不少人的心思不在找寻情人,与喜欢的人聊天上,一双眼睛总三不五时地瞄向靠右边角落最大的包厢。眼光中有羡慕,有渴望,有欣赏等各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样说来你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可以聚在一起谈天的时间不就变少了?”包厢里一个爽朗的声音有可惜的味道,说话的人身材虽不魁梧但修长,一张性格的脸蛋说不上俊美却充满潇洒粗犷味,不论是对男对女都算是一个吸引人的发光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院长跟我说那儿挺缺人手的,加上地点偏僻所以很可能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院里吧!”答话的男人同样有着修长的身材,不同的是一张好看的脸庞充满书卷味,金色无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掩饰了底下幽异眼瞳暗藏的另一种不为人知的味道。
这两人同样都是杰出的时下青年人,粗犷的那个是某大公司的程式设计师,身边常常带着一个黑色手提电脑,虽然称不上人人皆知,但在同业之中,只要提起季威飏这三个字,不知道的人还真的是屈指可数。
另一个是颇具名气的精神科医师,虽然才不过二十七的年纪,但在就学期间就已经因为一篇论文而名扬医界,实习阶段更是受到自国外前来指导的名医赏识而提出邀约,邀请他在实习阶段结束后到德国任职,接下来短短的几年中又因为发现了不少隐藏性病例提出疗法而着名于国际之中,凡提起商子隐三个字大多都得到钦佩妒羡的眼神。
“那下次改成有空我们一起过去找你吧!反正又不是多远的地方。”笑着回话的人是许文隽,他是某知名大学的教授,另外在一边的还有身为建筑师的骆伟杰跟艺术工作家安凡。
他们五人虽然称不上跺一步脚便可以震动天地的知名人士,但是在自己所属的职场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不一定有非凡的容貌,也不一定有傲人的背景,但是登门求亲的人用踏破门槛这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惜这几个出色的男子虽然都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但是这一辈子只要是站在台湾这一块土地上,就不会有结婚的可能。谁让他们全是确确实实的同性恋者,对女人没兴趣,除非台湾哪一天明订了同性恋者可以结婚的条令,要不然就不可能出现结婚的机会。
五个人里季威飏、骆伟杰跟安凡三个都已经出柜,骆伟杰跟安凡的父母还算开明只好把传宗接代的希望交给自己另外几个儿子,而季威飏的父母只差没登报宜布断绝父子关系而已,从四年前出柜开始,到现在都还没进过家门。
至于商子隐跟许文隽两人不是不愿向父母坦白,而是难以出口,许文隽的父母都是出身书香世家,个性温和却十分保守,一旦跟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向,他肯定是不会被赶出家门,可是他的父母必定会活在自责的生活里,认为自己错误的教导才会让儿子走上这一条路。
因此,他决定这个就当成永远的秘密,坦白不过是让自己闷在胸口的一口气得以抒发,却会造成父母一辈子的伤害,不如不说。
商子隐的父母则是纯朴到不像世上人的果农,这一辈子两人就在梨山的林区里种种果树栽栽菜,憨直的个性也不在乎果树不洒农药没办法卖得比别人好,只要生活过得去哪需计较,不大的屋子里连个电话电视都没有。
夫妻两闲来无事就牵着手在不晓得走过几百次的山区里散步,儿子考上了医学院他们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帮人治病的医生就很高兴,有人跟他们道喜直说平安健康就好、平安健康就好。
平安健康就好……
呵!老实说,商子隐若跟他们坦白自己的性向,他们大概连同性恋是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的事没必要去困扰老人家,哪天若是跟他们说了,大概也只会回一句平安健康就好吧!
“这个主意不错,我晓得那儿目前有一块地正出卖,价钱挺合理的,干脆就一起出钱买个地方大家聚会时也方便,图就由我来设计如何?不愧是身为建筑师的骆伟杰,马上就提出一个让人家点头的主意。
“不如这样更好,地方盖大一点,最好是能永久居住的环境,反正我们这几个大概将来都不会住在人多嘴杂的地方,哪天若是年老还找不到伴,几个朋友住在一起也不错。”
许文隽也跟着提出建议,他们几人虽然不是同时认识的,但是相交也有五、六年之久,彼此的个性观念都相当合得来,很确定对方不会为了隐藏性向而娶妻,然而同性中要找能一辈子相处的伴侣并不容易,人多多少少都是怕孤单的,确定有个不孤单的环境,会让自己的生活更踏实点。
“若是有人有伴怎么办?”
“还是一起啊!难不成怕我们抢?”
“去你的,我是怕有人妒忌羡慕。”
“放心啦!真要妒忌羡慕我们自然会说,我们之中可没那种只会闷在肚子里不吭声的人。”都几年的朋友了,对彼此的性子了若指掌。
“况且我才不信我们真的会找不到可以相处一辈子的伴,你们说是不是?”语气是充满着自信的,并不因为将来有太多的不定性而气馁。
“没错!”几个人举杯互击,脸上都带着坚毅的笑容。
他们,不是游戏人生的人,对每一份相遇都很珍惜,来来往往的人潮,相信必然有愿意与自己相处一辈子的他。
“太好了,那就这么决定吧!”
“敬未来!”
“不如敬自己吧!”未来若没有自己,又怎么称的上?
“我说是敬永不放弃。”慢条斯理的音调,带来更多的笑语,吵杂的声音,有时候像是温暖的阳光,惹得所有的视线全集中在那一道仿佛可以称之为永恒的光芒里而难以自拔。
☆ ☆☆
几无人烟的山上,翁郁的树林蒙着一层淡淡雾气,林间随时可以听见鸟鸣,五花八门的鸣声此起彼落,每一天晨起时分,山间景象总是无比热闹。这里已经是国家公园的范围之内,除了原来便住在此地的居民之外,甚少出现人工建筑物,因此一栋白色不时有绿色爬藤蔓墙的大型建筑物便显得格外突兀。
建筑物最高的足足有五层楼之高,但大部分都是两层式建筑,除了建筑物本身之外,还有清幽淡雅的广大庭园,再加上围墙内外高大直耸人天的树木,整个环境幽美如世外桃源一般。
这里是台湾某企业人士在去世之前用尽所有财产建立的地方,现在由其子孙与英国十大企业之一经营。
只是此地并非营利事业,当年盖这里的人是因为明白家中有精神病患者的苦处,才建立了这么一个幽雅的环境,让每一个患者都可以自在生活。
在许多的考量下,这里并不收容有攻击性的病患,每一栋建筑物都是不同科,有良好的医生及看顾人员给予患者最适当的帮助。
“新的大夫是C栋的吗?”一大早宿舍长拿到新的人员名单马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这里偏僻的关系,所以虽然每一年院长都极力聘请知名医生驻院,但是得到的大多都是否定的答案。
其实以院方给予的条件,并不算差,但是院长本持着当初祖父盖此疗养院的宗旨,在邀请每一个医生之前都经过相当多的考量。他们要的是同时拥有能力与医德的好医生,对待病患可以有最好的耐性。
都已经七八年的时间没有新的医生了,在这里的也都是有一定年纪的医师,大家相处在一起有的长达数十年,早成了无所不谈的好友,有的干脆决定在疗养院附设的医生住所跟大家当邻居终老。
但是人老了总有不能兼顾的时候,他们还是需要新的医生进驻,来维持这么一个和乐的地方。
“是啊!相当不错的一个年轻人,我本来想说人家正值黄金岁月,再加上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应该不会答应我的邀约才是,没想到他跟我要了院里的资料之后,隔天便一通电话定了下来,甚至连待遇都不曾跟我讨论过。’这年头向这样的医生不多了,尤其这么年轻又未婚,将来的岁月只能跟一群病患跟老头在一起,他自己也觉得好像亏待了人家。
“这真是太难得了厂宿舍长也深吸一口气又叹出,不是她对人性失望,而是这儿的环境清幽,除了他们这些已经看过不少人生的人之外,恐怕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待不久,若是她年轻个三十来岁还是小姐一个,她大概也不会选择待在这种地方工作吧!“负责那一方面的?”
“几乎是大部分他都有经验,不过我想学障跟心理科最缺人手,所以我想调到那一区。”
“也是,张大夫年纪大了,没办法再应付那一群孩子,最近心理方面的症状更是千奇百怪,让年轻人来接手的确是比较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小泉那孩子………”
“还是一样。”宿舍长叹息,两个人手里拿着资料跟简单的早餐走过A栋跟B栋之间的长廊,四下绿色草坪与顶头透明遮盖上的绿藤,在阳光的照耀下露珠闪烁耀眼光芒,稍远处小小的喷泉忽地高涨,不少晶莹的水珠儿飞过池面,落在玄武岩装饰的地板上,再滑到外缘的草地。
当初盖这里的人对一景一木都非常用心,每一个小小的角落都可以让人感觉愉快与平静。
“都这么多年了,张医生想过不少办法,但是现在除了愿意一起坐在教室里跟其他孩子一起学习之外,还是不肯让其他人碰他。”
“看看当年他倒在疗养院附近的样子,会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一人楼,院长下意识地往角落靠窗的地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少年怀里抱着娃娃,目光看着外头变换花样的喷水池。其实少年已经有十七、八岁的年龄,若不是身材娇小又长得可爱惹人心疼的模样,这么大的一个男孩子抱着娃娃坐在落地窗边的长椅上怎么看都显得奇怪。
少年当初来时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娇小的身型瘦弱的可怕,身上全是被鞭打及烫伤的痕迹,小小的一个人就卷曲在离疗养院不远的路上,被带着孩子到外面走走散步的护士看见,连忙找人把孩子带回来治疗。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孩子只有七、八岁的年龄,除了因为身型上的关系之外,还因为他说话的方式似乎连八岁孩子都不如。在张大夫长时间的观察下,才发现这孩子并非智商不足,而是学习障碍患者,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不但不曾让他受过适当的教育,还反方向的虐待与欺凌,让这孩子无法得以顺利成长,才会造成智商不足的错觉。
发现了问题所在之后,慢慢花时间跟他沟通,终于明白这孩子已经有十四岁大快十五岁,到了小学二年级家长因为他有学习障碍的问题误以为智商不足,干脆把孩子带回家不让他出门丢人现眼,学校的老师知道后也没有做其他的正确处理,就让这么一个天真的孩子断送了受教育的机会。
孩子的父母有事没事便将怒气发在孩子身上,加上是穷苦人家,觉得将这么一个白痴小孩养大实在是没必要,在一次泄怒之下发现差点将人给打死,不敢送医,干脆直接开车上山将人给丢在疗养院附近。
后来院方终于可以跟孩子沟通之后,取得他父母的地址,想试着两人找出解决问题办法时,才从邻居口中之到两人早已经搬离很久了,时间大概就在将孩子丢下没几天的时间,可能是怕孩子若是死在山上,出了问题警方找上门。
别说没跟邻居说以后的联络办法了,连家里的东西都是能搬就搬,留了一堆东西下来,让房东很难处理,最后一个月的水电费跟房租也没缴清。
“小泉,早餐吃过了吗?”两人走到少年身边,离着有一段距离便停下,怕惊扰了他。
小泉转过头,一双洋娃娃一般的眼睛看了两人许久才点点头,“吃过了。”声音小小声的,字句间缓慢,像是每说一个字都要先经过斟酌一般。
“今天早上吃什么?”两人晓得他有语言障碍,所以对他说话的方式早已经习惯。
大大的眼睛眨动。
空出抱着小熊娃娃的手指指两人手中的餐盘,“一样。”
“好吃吗?”
点点头。“好吃,可是我不喜欢吃药。”很诚实的回答,让两人笑了出声。
“那不是药,那是维他命,让你身体健康的。”因为小泉当初来的时候营养不良又受到虐待,为了让他的身体跟身心都可以健康成长,所以规定他不但三餐不能挑,还要准时吃替他准备的营养补充锭。
“我知道,谢谢,可是还是不喜欢。”像是觉得说太多话了,抱着娃娃的双手紧了紧,目光也开始闪躲两人。
对他来说,刚刚的对话已经算多了,若不是跟他说话的人是熟悉的院长跟宿舍长,大概又会以点头摇头带过。
知道他小动作代表的意思,两人在心里叹息。“今天我们可以碰碰你吗?”几乎每一次见面,他们一定都会记得这么问。
然而,如预料中的,大眼马上闪过一丝惊慌与惧怕,任谁都可以看出一旦两人更靠进一步,这孩子一定会起身逃开。
“不可以啊!好吧!那掰掰!午餐见。”
“午餐见。”小小的声音从毛茸茸的布偶熊里冒出,确定两人走离之后才重新将视线望向窗外的喷水池。对那透明清澈的美丽,永远也看不腻一般地专心注视着。
☆☆☆
两人端着早餐继续往办公室走,这一栋大楼采方形格局,中央有一片广大的庭院,此时正值花季开放的时间,不少鲜艳娇嫩的花儿早沾染朝露,迎着阳光绽放自己最美的风采,虽然庭院并非大得见不着边际,但在大树花团锦簇的景色中,单单从窗外望出,也会有种被大自然给包围的错觉。
“如果没有那些伤害,他本来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孩子。”小泉除了有人际沟通及语言上的障碍之外,在其他的学习方面比一般人聪明得多,在院里短短三年半的时间,他便已经顺利完成从小学二年级到国中三年级的课程,在班上虽然不与人接触也很少说话,但是一张姣好的脸庞跟清澈的眼睛,总能得到不少人的关怀。
听着宿舍长的感叹,院长露出笑容。“这里的孩子都一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长才。”他们需要的是耐心,而这一份耐心与毅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因此就需要专业的人才来教导。
“是啊!像阿英,虽然连小学三年级的数学问题都答不出来,但是背起书来却比人还要快上一倍,昨天她还特地从伦敦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通过了面试,从下学期开始她就是正式的剑桥学生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怎么不早点说!”
“我打算今天晚餐的时候再公布,已经请厨房的慧文准备好点心,休息时间时大家高兴一下。”
“这真是太好了!”院长不禁露出家有子女成长的笑容,每次只要院里的孩子终于可以在生活得以发挥自己的长才,他们便感到无限欣喜,很多时候更是挂不住老脸地流了满颊泪水。
“是啊!新进医生跟阿英考上学校,两个大好消息,一定要好好庆祝!”
“……希望这一次新进的医生,可以解决小泉的问题。”他们都希望那孩子快乐。
“是啊!”转首望向已经与他们隔了一个中庭的小泉,透过
中央的水池,依然可以瞧见那一双清澈的双眼,在心里祈祷能
早一天让这孩子重新学会接触时的美好。
第2章
亲自到了疗养院,商子隐才明白环境的美好是自己所难以想像。若不是大大小小穿插其中穿着白衣的医生与护士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老师模样的男女,人眼的一瞬间,他还真以为自己到了哪个渡假胜地。
不但有广大的庭院,漾着水波的游泳池,更远处还可以看见篮球场,网球场等等各式各样的休闲设施。
见过院长后让宿舍长带到自己以后将要住的地方,是一间不算小的两层楼式住屋,还有自己的车库跟庭院,里头的家具是上一个主人留下的,有些儿历史但是安静并且充满温馨,走进厨房时,甚至以为自己闻到刚考好的糕点香味。
“这里原来住的是教导孩子们做糕点的点心师傅,他去年七月刚刚过世,因为我想你初来乍到,还不熟悉环境,所以就安排你先住到这里,东西齐全该有的都有,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住到更过去一点的空屋,整个宿舍区很大,还空着不少住屋。”
宿舍长用钥匙一一将屋里的每一个房间打开,除了伍师傅捐给图书馆的书籍已经搬空之外,连一些简单还没过期的日用品都还在,舒适的空间非常整齐干净,每几天就有人来打扫一次保持屋子的使用度。
“我很喜欢,不用换了,可以更改屋子理的摆设吗?”大致上的布局他都挺喜欢的,可以看出去世的那一位师傅颇有生活品味,将整个环境装潢的像个幽静的家园。不过由于职业上的差异,他想去掉某些不必要的物品跟摆饰,换成他适用的。
“当然可以,这一间屋子已经算是你的了,怎么改都没关系,更换家具的事情可以跟养护组的人说,电话旁边有一张名单,是每一处的分机号码跟工作简介,只要不是太过于专业的问题,这里都有人可以解决。”
创建人当初就有将这里当成一个世外桃源的构想,因此每一个方面的安排都很仔细,甚至连买日用品衣服的这种生活琐事,都有一叠的购物单可以选择,选好后跟采购组的人说一声就好。
“那太好了,我的办公室应该是靠近宿舍区的那一栋大楼是吧?”将行李箱往干净的沙发上一放,这次来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之前他就想过先过来看看,确定之后再决定台北住处的物品要带哪些过来,现在既然连日用品都不需要操心的话,他干脆就趁这一段时间好好仔细经整个环境看过一遍。
“你要先认识环境?”宿舍长有些讶异,通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先处理身边的问题才是,毕竟在这里工作跟搬一次家没什么差别,大多时候都必须花上不少时间布置。
不过说起来从一开始见到这新的医生时,她就已经先愣了一次了,院长是跟他说过新来的医生很年轻,但是却没跟她说过竟然会是一个条件如此好的年轻人,不但有着高大的身材,还有一张媲美电视明星的脸庞。
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想要在这种地方工作呢?
“是啊!先认识一下环境,要接手工作也容易些。”
“院长说过不需要急着开始上班的。”
“我晓得,只是习惯了快一点进入状况。”晚一点上班不过是造成进度的停留,他可不想一开始上班就忙得昏天暗地,在他的生活观里,人过生活还是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也不能给予自己过多的缓和空间。最近的实验指出没有压力的人死得早,压力太大的也是一般。
“也好,需要我带你参观吗?”
“不了,谢谢!我喜欢自己来。”这样才可以观察到更多。
印象这东西,不需要别人给予。
☆☆☆
与往常一般,下了课就坐在角落靠庭院的位置上,小泉远远的就注意到这个新来的医生,张医生跟他说过从下个月开始他就要准备退休了,接他手的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医生,虽然不曾跟他说明过新医生的模样,但是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他都记得,像这样特别又不认识的一个人很难去忽略。
他有着高高的身材,挺挺的鼻梁,眼镜后面的眼睛很好看,柔柔和和的就像他常常看的水一样。
这里的医生跟护士还有老师都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睛,每次在他学不会字体跟说话时都不会打他跟骂他,晓得他害怕人跟人之间的碰触,所以总是拿着一个大大的白板,很慢很慢在上面写着今天要认识的字体,不是学着小鸟飞翔,就是找来一堆的东西告诉他那些字体所代表的意义。
他晓得自己笨,老学不好图形跟讲话,很多时候今天记得了明天就会忘记,不晓得为什么,在自己的眼里那些东西就是混在一起的黑线,如何也理不清一堆黑线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张大夫说,那不是自己笨,那是因为自己的脑袋没办法将图形归类,像数学他就可以做得很好,因为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种记号的排列组合。
三年多的时间来,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对待他,用一双双温柔的眼睛教导他一切。
然而这一个新来的医生,虽然有同样温柔的眼,会让他想到水,却是第一次。远远地看着,心里头有声音告诉自己,那一双幽黑的眼瞳,能像水一般将自己紧紧包围。
但,那不关他的事,新来医生而已……
不关他的事……
☆ ☆☆
商子隐在看见坐在角落小小的人影时,马上就认出他是谁。
这个疗养院的介绍文件很特别,表格上少了其他地方必有的相片栏,多了一张写满故事的单子。单子上的故事有的是病患自己写的,有的是医生护士或是老师写的,每一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论好的,坏的。
不用表面去断定。
这是疗养院的希望,很多患者都有着一张与常人不同的样貌,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的心不同于常人,不代表他们能努力的比常人少。所以介绍栏上,写了这入学了什么、擅长什么、得到过什么,也写了他们在学习中所犯的错误,以及含着泪水努力的改正。
在一生的介绍单里,他注意到了一个叫做任泉的少年,跟其他的病患比起来,他的单子里似乎空白了些,除了标明推测两字的一些过往,与将他带回疗养院后的教导与治疗,没有更多的东西。
空空白白的一张故事……
与院长见面时,他就提出了这个问题,清晰瞧见院长眼中的疼惜。
“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的。”带着疼惜的笑容,院长轻轻的说,好像此刻那个孩子就在身边听着。“除了固定的治疗时间之外,如果你在疗养院的角落瞧见一个抱着布偶熊的孩子,那就是他。”
结果,他来的第一天,才刚刚走到教学大楼,就看见了那个抱着布偶熊总是在疗养院角落待着的少年。
从侧边看过去,他有一管笔直小巧的鼻,略薄小而丰润的唇,浓而笔直的眉,还有一双像洋娃娃一样的大眼睛,又黑又长的眼睫在尾端微微翘着,模样好看得紧。
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漂亮。
或许是他先入主观的误导,觉得一个会被父母打成重伤的孩子,大概是小小怯懦不起眼的模样。
他是小小的没错,但是却漂亮得很。
什么样的父母会舍得打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绕过正中央的摆饰,轻声慢步走到任泉身边,不敢离他太近,知道会吓跑他,所以在那一双大眼转过来警戒地瞧背他时停下。
“你好,我叫商子隐,新来的医生。”原地蹲了下来,隔着段距离仰视那一双清澈的眼睛。
对于他的来到,任泉有些不知所措,刚刚看见他时还在刚入教学大楼的门口,以为他会顺着路线…个一个参观第一间教室,不会注意到他,更不会有机会跟他说话,没想到他不过是一个恍神的瞬间,人却已经来到自己眼前看那一双水一样柔的眼睛看着他。
“你好,任泉。”一样是慢慢的语句,说话时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前面的人,怀里胖胖的大布偶熊被一双纤细的手腕抱出腰身,可以感觉出他的紧张。
虽然他没靠他很近,但是还是想逃,逃离那一双眼睛可以见着的地方,但是商子隐没给他机会,小小的脑袋还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办时,他已经伸出他的手,一只大而有力的手。
他想做什么?
疑惑跑进脑海,在他伸出手的同时身子已经自作主张地往后坐,将两人的距离能拉多远就拉多远。
“第一次见面。”与双眼一样柔和的嗓音对他说,除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之外,没有更多的解释。
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跟他伸出手有什么关系?
望向那只手的眼睛看回商子隐幽深的眼瞳,目光相对的同时,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的。
第一次见面,握手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友好的表示,这些老师曾经教导过他……但是,他怕……
可以不握吗?
大大的跟瞳里闪烁着无言的乞求,偏偏与他相对的那眼睛如此固执闪烁着,那一只手也一直在两人之间对他展开,不远不近的距离,足以让他看见掌心上每一道细细的纹路,像错 综的地图。
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跟其他人有身体上的接触,除了固定的身体检查跟生病时一定要的接触之外,他总是能跟人离多远就多远。在少得可怜的回忆中,明明是带着笑容的脸庞,也会用手打他。不是一次,是很多次,很多次……
因此他害怕,害怕他以为柔和的人,对他好的人,在接触的那一刻,给予他的却是难以忍受的疼。
尽管离上次疼得哭泣的时间已久,但是他没敢忘记疼痛的滋味,脑袋里对仿佛深入骨髓的痛楚记得深深刻刻,就像身体的一部份,就算有一天脑袋不中用地忘记了,身体依然记得。
很怕,真的很怕……
商子隐并没有因为他眼中的畏惧,身体的迟迟不肯行动而收回自己的手,从资料里他清楚任泉除了有学习障碍之外,还有着官能上的障碍,他不太能解读入表情所代表的意思,从仅有的知识里,让他学会笑代表着友善、快乐与各种美好的感觉,哭就是悲伤难过,却不明白笑其实代表了很多很多的意思,有些时候对你笑,并不代表就是对你好……他,无法理解人类的复杂情感……或者该说是不懂人类奸诈狡猾、善于欺骗掩饰的那一部份。
于是当他父母、老师、同学对他笑却又打他时,脑子出现了混淆,一次又一次可怕的经历,使受伤的心再也不相信表情所代表的意义。
院长也跟他说过,任泉一直是到最近才认得每一个人的面孔,那对于无法借由外貌去认识人的他来说,必须经过很大的努力,而任泉做到的原因只因为他在用这种方式,去记忆谁会伤害他,谁对他好。
但是那不过是一种逃避,先前院长跟张医生他们很显然不愿意去做出任何有可能吓到他的行为,他们很疼惜这个孩子。他何尝不是,在刚刚见面的同时,他就晓得自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去伤害他,他自己更不可能去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很多时候,想要进步就必须有人推一把,要不然永远都只能在原地踏步。
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在强迫他认识自己,接触自己,这样简单的一个接触,从充满恐惧与慌张的黑瞳里就可以明白他的害怕。
然而,他不会因为他的害怕而收手,他希望他能从现在开始懂得不是每一份接触都是一种伤害。
☆ ☆ ☆
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伸着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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