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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 by 彻夜流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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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雨打,一刻不得安寧。”說著從懷裏掏出那對枺槎h,看了又看,猶豫不決,最終下了決心,一咬牙狠狠地將它們丟在河裏,才又戴上帽子,用手帕捂著臉慌慌張張地走了。
她走了良久,陸展亭才能挪動腳步,他凝視那個布人良久,才深深歎息了一聲,將它解了一下,看著那張被砸得破爛的紙條,剛想將它揉揉丟水裏,一瞥上面的字,不由錯愣了一下,片刻才苦笑道:“子青,你是拢浼鬃幽瓯麜r出生的,什麼時候變成了拢浼揍h年丁時,你好歹有點找恻N。”陸展亭找了一家小酒館喝得個醉熏熏的,迷迷糊糊見葉慧蘭 坐到了對面。葉慧蘭穿了一件鵝黃的八卦裙,比平時一身俐落的短裝倒顯出了幾分女子嫵媚,只是她一開口那種小家碧玉的溫馨就一掃而空。“喂,醜八怪,怪不得吃飯的時候不見你的影子,原來偷躲在這裏喝酒。”她說著自顧自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就連忙吐掉,擦著嘴皺眉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北邊的燒刀子,不會喝連糟蹋。”陸展亭將酒壇拎了過來,抱在懷裏。 葉慧蘭哼了一聲,道:“看你這樣子,哪裏像個才子,人家才子喝酒都是次要的,飲詩作畫才是主睿愕购煤鹊没钕褚粋爛酒鬼。”陸展亭聽了微微一笑,懶散地問:“不就是飲詩嗎,我也會啊。”葉慧蘭見他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不由心頭一跳,臉有一點漲紅,她嘴裏則吼道:“你除了會損人,什麼時候吐出過象牙。”
陸展亭又倒了一杯酒在嘴裏,笑道:“吐幾顆給你瞧瞧。”
他捏著酒杯,醉眼朦朧地道:“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可堪孤館椋Т汉霹N聲裏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縱然葉慧蘭平時不愛讀書,但也不由為這首詞的意境傾倒,不由仰慕道:“你這個人平時一幅不爭氣的樣子,洠氲竭不壞,詞做得倒也可以。”陸展亭聽了撲哧一笑,道:“這個做詞的人都死了好幾百年了,詞是不壞,人只怕早就壞了。”葉慧蘭一聽就知道陸展亭戲弄自己,又羞又氣,道:“你這 壞枺鳎唤逃柲悖氵當姑奶奶好欺負。”她剛一提鞭子,陸展亭就身體一歪滑倒在了地上。葉慧蘭跺了跺腳,也只好無奈地將他扶起,陸展亭的發絲戳著她的脖項,他一身的酒氣,不知為何葉慧蘭竟然不惱,心裏倒反有一絲甜甜的。她攙著陸展亭剛走了洠Ф噙h,就看見亦仁一身的便裝走了過來。
“姐夫!”葉慧蘭看著穿了一身月牙色邋懕承模^戴黑色束發帽,清爽俊朗的亦仁慢慢走了過來,他笑問:“這麼晚了,你們倆上哪去了。”他說著像是非常順手似的,將陸展亭摟了過來。陸展亭頭也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脖子旁,那麼簡單的動作卻讓葉慧蘭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的氣氛
第27章 雾失楼台
亦仁在叶慧兰心目中是一个近似完美的姐夫,唯一让她心服可以配得上她姐姐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何亦仁总给她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就好像他会温和的对你笑,也似乎很随和,可是叶慧兰却从来不敢在他的面前随心所欲。他的身上没有陆展亭给她的那种亲切之感。
亦仁几乎是半抱着陆展亭回了叶府,将他放置在客房榻上,接过仆人递来的白手巾小心地替陆展亭擦拭着脸面,颈项,擦好后,他开始除去陆展亭身上的外衣。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但是他的眼神,不经意间的手势却令那种暧昧尤如一根看不见的丝弦扯动着叶慧兰的心。
沈海远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道:“叶二小姐,您也累了,早些回房吧。”叶慧兰似乎猛然意识到自己硬是挤在一个男人的房里,看另一个男人在替这个男人脱衣服。她嗯了一声,连忙慌慌张张出了房门,被外面的冷风,发烫的脸颊才稍稍好受些。她回头去望身后陆展亭房里明暗的灯火,廊下的气死风灯随风轻轻摇晃着,那纱窗上的人影却让叶慧兰心里堵得慌。她想要折回去,却又有一些畏惧,这样很不符合叶慧兰的性子,以至于她堵气似的踢着花园里的那些花草。她头一抬见叶慧明匆匆赶了过来,心里不由一喜,赶上前道:“哥,姐夫来了。”
叶慧明皱眉看了她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回房去。”叶慧兰拉着叶慧明,笑道:“咱们一起去见姐夫。”
叶慧明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专程来接你小姑奶奶的,走吧。”他见叶慧兰一脸的不高兴,死赖着不肯挪却脚步,才无奈地道:“小姑奶奶,,走吧!”叶慧明硬拉着叶慧兰的胳膊强行将她拖走,一直将她送进房间,才指着她的鼻尖道:“你今天不许再跑陆展亭那儿去了。”他转身没走几步,又回头补充道:“今天傅青书找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叶慧兰气呼呼地往桌边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又若隐若现在面前,亦仁淡淡的一瞥,那道弧形睫毛下闪烁的,他的指尖无意间,轻轻划过陆展亭祼露的肌肤,叶慧兰想着那杯水竟然尽洒在衣裙上。她跳起来抖动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恨声道:“叶慧兰你魔魇了,想什么呢。”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像钻了一只小老鼠,挠得她坐立不安。叶慧兰一咬牙,她拉开门,却见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家丁转来转去,叶慧兰只好悄悄退了回去,打开后窗,一个飞身像只燕子似的穿窗而过。
她一路施展轻功,踩着屋脊向陆展亭所住的小院而去,她蹲在屋顶咬着唇想了想,轻轻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陆展亭赤祼着上半身,亦仁低头亲吻着他的脸,陆展亭伸出手像是想要推开他,但却被他抓住了双手,叶慧兰看见他一只手扣住陆展亭的手,另一只手却向下去拉陆展亭的亵裤,差点失声尖惊起来。但却不妨有人死死捂住了嘴。叶慧兰惊恐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叶慧明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出声,他的眼睛满是哀求,叶慧兰见哥哥情急,想要挣扎也不由身体一软,任由叶慧明将她带离屋顶。
“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声!”可是回到绣楼,叶慧兰火气全上来了,她语无伦次地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丑八怪,简直岂有此理,荒唐之极,丑八怪是一个男人,对吗?”
叶慧明叹道:“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总之如果你真为陆展亭好,就千万不要去搅和在这件事里面。反正他不高兴也要接受,那为什么不让他高高兴兴地呢。”叶慧兰语塞了一下,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叶慧明又叹了口气道:“也不算久,比你只早一点点……”
叶慧兰指着叶慧明的鼻子道:“没想到你是这么没义气的人,陆展亭好歹也是老爹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见死不救,我不同你说,我去给姐说,让她好好管管她老公。“她突然发现叶慧明的神情非常古怪,不由脱口道:”
你不要告诉我姐也知道这事。“”我刚想跟说……“叶慧明苦笑道:”我比你知道的早,就是二妹前两天告诉我的,她还让你离陆展亭远一点。“”她是不是疯了!“叶慧兰吼道:”她脑子怎么想的?“
叶慧明无奈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小妹,道:“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她说你与王爷之间,陆展亭如果会挑一个人来喜欢的话,只能是王爷,不会是你,于其事后伤情,不如及早抽身。”叶慧兰气急败坏地道:“我不用她来教我该怎么做,我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别人喜不喜欢我,讨不讨厌我,那是别人的事情,我又何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情来左右我自己的事情!”她气冲冲地走回房间,走到一半又转回头,道:“你去跟二姐说,我绝不会看着亦仁欺负丑八怪的。”说完回房将门摔得砰然作响。
叶慧明看着那颤动不已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一母所生,怎么天壤之别?”
陆展亭因为宿酒痛醒得有点早,见躺在身旁亦仁似乎还在熟睡,他看着那秀气的长眉,挺直的鼻梁,白晳的肌肤染了一层晨晕,放松的嘴唇自然的向外嘟着。陆展亭看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沿着亦仁的眉,眼,鼻,唇描画着。亦仁似乎马上就醒了,他轻笑了一下,没有睁眼,只是捉住了陆展亭的那根手指将它塞进嘴里,陆展亭的手指与他的舌纠缠着,他突然抽出手指,按住亦仁的头,用腿压住他的身体,俯视着亦仁的脸,久久的凝视,以至于亦仁忍不住睁开眼睛,陆展亭却在他睁眼的那瞬间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亦仁一笑,翻了个身将陆展亭压在身底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儿回来再跟你玩,现在该早朝了。”他跳下床,手脚轻巧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展亭。沈海远见亦仁整理着衣袖,连忙迎上去,他见亦仁精神极好,不由小声问:“陆展亭一点没提苏子青的事吗?”
亦仁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马。沈海远也跃上马,跟在亦仁身后不解地道:“这陆展亭不像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太后的事一发,他不也马上就有反应了?”
“他不是藏得住事,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
“王爷,这苏子青真是琐碎的女人,要不要找人提点她一下?”
亦仁一笑,道:“不用,我跟你说过了展亭你只有让他飞一下,他才能知道自己是只纸鸢,当他逃避不愿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那根绳递到了我的手里。”他说着驾了一声,身下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似冲出了叶府的大门,沈海远听了这番话似懂非懂,但见亦仁心情极佳也开心的策马紧随其后。 叶慧兰找遍了整个叶府才在马棚那里找到了陆展亭,他正在拿着一把豆子喂乌骓马。
“我都看见了!”
陆展亭被她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叶慧兰咬着嘴唇,红着脸,看了陆展亭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地道:“就是你,你那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歧视你,我会帮你的,我一定站在你这边!”陆展亭眨着眼看着她,看着她义愤填膺的表情,一脸的不解。叶慧兰只好咬牙道:“我昨天在你的房顶什么都看见了。”
陆展亭听了,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身又去喂马。叶慧兰见他反应冷淡,急忙道:“你放心,我今天就去找我姐,我一定会说服她,叫她不要再让亦仁欺负你!”陆展亭听了不由笑了,他抚摸着乌骓马的头道:“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嗯?”
“如果亦仁害怕你知道这件事,你昨天绝没可能安然无事地呆在屋顶上,据我所知亦仁是皇朝第一高手……”他转过头来,很诚恳地看着叶慧兰道:“所以我恳求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叶慧兰看着陆展亭似云淡风轻的表情,有一些结巴地道:“你难道没有想过要反抗吗?”
陆展亭摸着马头,淡淡地道:“没有。”
叶慧兰乌眉一挑,想要发作,但是终于忍住了,却仍然不甘心地道:“陆展亭,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陆展亭一笑,转头懒洋洋地道:“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一个男人,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他的话音一落,叶慧兰乌黑的鞭子就落到了他的背上,鞭梢过处,衣服的碎片纷飞,她狠抽了两鞭,陆展亭一声不吭,但她的眼圈却红了,一跺脚转身跑了。
陆展亭轻轻一笑,对乌骓马道:“小黑,我有一位朋友叫阿汪,最近遇上了很大的麻烦。它原本是一条挺快活的狗,虽然它总是麻烦不断,遭人讨厌,但是在村子里过得也还算愉快。而且它因为叫起来比别的狗要别致一些,还被人称为才子。有一天,它遇上了另一条狗,那条狗又漂亮又温柔,虽然是公的,但是阿汪倒也不嫌弃它……因为那条狗给了阿汪所有它想要的,一个知己,一个爱人,一个家人,一个兄长,有一阵它把阿汪宠得晕头转向,不由自主飘飘然,你要见谅,阿汪是一条狗么,而且它过去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突然被人捧在掌心里当宝,难免觉得自己一下子高贵的像村头李寡妇家的贵妃狗。可是有一天阿汪突然发现这条狗它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头狼,只要它需要,它会一口把阿汪的朋友都吞下肚,其实连阿汪也吃不准,有一天自己会不会被它也吞了。我跟阿汪说它该早点逃出村子,可是它总是在犹豫,糟糕的是,它不是在犹豫跑不掉,而是怕跑掉了,它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那头狼了……你说是不是很麻烦?”
乌骓马的嘴在陆展亭的腰间嗅来嗅去,陆展亭收回了眼神,拉长了脸道:“你也不要事不关已,就漠不关心吗?我换一种说法好了,好比你喜欢上了一头小巧的母马,结果发现它是头骡子,你该怎么办?”乌骓马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陆展亭嘟哝道:“总算听不明白了。”他从兜里把豆子都掏出来,尽数塞在乌骓马的嘴里,道:“放心吧,再怎么样,骡子都比狼强。”他拍了拍手折回房,换了一件衣服,踏出了叶府直奔皇城。
陆展亭一踏进一溜药摊的内医院,便笑嚷:“总不过,总不过,你最好的朋友来看你啦!”内医院几个还未过庭试的医士跑了出来,笑道:“原来是陆太医,宗大人在别的院子里呢。”“我已经不是太医了,你们千万不要这么说。”
“我们都听说陆太医的医术最出神入化,要是陆太医还在,说不定这内医院的别院一定会归陆太医来筹建……”一个小医士兴奋地道,他身边几个人忙捅了捅他,他意识到失言,喃喃地说不下去。
陆展亭打岔笑道:“我听说新的别院建了一个超大的药库,可有这回事?”
“不错,不错,可有上万种呢。”
“带我去看看!”医士们面面相觑,为难地道:“那里只有宗大人才能进,钥匙也是他保管。”陆展亭哈哈一笑,道:“谢了,我先去总不过那里,让他带我去吧。”小医士一直将他送到宗不郭院外,就慌忙转身离去,陆展亭一笑。他一踏进宗不过的院子,就见宗不郭的院子里,上上下下都是药架,连株草都不长,陆展亭跨过那一堆又一堆的药草,走进了屋子,赫然见屋内到处都是炉火,药汽缭绕,他笑了一下,抬眼见大屋最深处有一个鼎,不由好奇走了过去,笑道:“三眼铜鼎,好大的排场,熬仙丹那!”他说着站在了鼎旁一张长凳上,拉下上面的铁钩子,拉起鼎盖,用实木药叉在里面拔弄了一下,皱眉道:“麻黄,火麻仁,何首乌,高丽参,还有蜈蚣,蝎子,有没有搞错,这是给人吃还是熊吃的,不吃成傻子才怪!”他拧着眉头,眼珠子突然一转,跑到院中,拿了一把金银花,又抓了几朵西番菊,转回头都丢在锅子里,用药叉将它们捣到下面去,搅和均匀了,笑眯眯地道:“总不过啊总不过,你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医,可不要出什么岔子。”他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连忙丢掉了手中的药叉,将鼎盖盖好,然后跳下了凳子,宗不郭已经带着一个黑衣小医士走了进来,他一见陆展亭站在鼎前脸色就一变,慌忙跑过去,道:“你进来做什么?”
“听说宗大人另开了一家别院,来瞻仰瞻仰!”陆展亭边说边在那些林林总总的炉子间转悠着,宗不郭瞟了几眼鼎没看出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眼见陆展亭一脸羡慕的表情,不由挺起了胸,瘦黄的脸上一脸肃穆道:“这是全蒙福禄王的错爱,否则小臣何德何能能担这内医别院的要职。”陆展亭捡了一个野果在嘴里啃着,他走到宗不郭的面前,歪过头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表情,突然用手狠狠地击了一下他的腹部,道:“你昨晚没睡好?”
宗不郭被他打得一哈腰,气道:“我睡得很好!”
陆展亭笑道:“那你脖子怎么梗着?”
宗不郭刚端好的官架子被他打散了,心里暗恨,半闭着眼在炉火间巡视,再也不理睬陆展亭。
陆展亭将手中的果核往院子里一丢,佯装没看到宗不郭一付你很讨嫌的样子,道:“听说你建了一个好大的药库,真的假的?”
宗不郭不吭声,但眉眼神色间微露自得之色。陆展亭瞥了一下他的眼色,叹气道:“你好像建药库也没多久吧,说大,全,别是吹得吧,要不然干嘛都不让人进去。”宗不郭恨恨地道:“你不要小瞧我!”
“我还就是小瞧你啊,要不然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是当今第一神医,你叫总不过呢!”陆展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笑道。
宗不郭将药叉一丢,指着陆展亭道:“今天就让你这个狗眼看人的假才子瞧瞧谁才是当今第一神医!”他气呼呼地走在前头,陆展亭施施然地跟在他身后,他们绕到院后一座库房前,宗不郭解下腰间的金黄铜匙,打开了门。
陆展亭窥见里面层层叠叠的药匣子,不由自主地惊讶地感叹了一声,却又接着说:“这些药匣子造得考究,别都是空的吧!”
宗不郭冷哼一声,抽出几个药匣子,均是满满的药草,冷哼道:“全天下最珍奇的药材,我这里都因有尽有。”
陆展亭一边走一边看,嘴里叹道:“总不过啊总不过,我过去还真是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还是小有几分能力!虽然比我差了一点点。”“呸!”宗不郭啐了一口陆展亭,恨恨地道:“你就光嘴巴会说,其实是一个绣花枕头,除了让人睡一点用处都没有!”陆展亭一垂眼帘,随即淡淡地一笑,接着在库里逛来逛去,嘴里道:“你这药还编了顺序,确实化了不少心思,看把你憔悴的,最近火气挺大,心跳也不匀吧!”“你怎么知道?”宗不郭一愣。
陆展亭笑道:“我见你嘴里长白疮,溃烂的厉害啊!”
俩人正说着,突然前面传来了几声爆炸声,把宗不郭吓了一跳,陆展亭道:“你的炉火没设对,药炉炸了!哎呀声音这么大,不会是那只鼎……”他的话音还末落,宗不郭已经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陆展亭立即沿着一排排药匣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药匣,从怀里抽出一方白布,将那整匣药草都倒在白布里,然后将药匣放回原处,将白布四角扎好揣进怀里,撒腿就跑,他刚跑出院子,就听宗不郭气急败坏地在身后追骂道:“陆展亭,你敢在我的药炉里放炮竹,下次别让我逮到你!”
他跑出了内医院,一直跑到御花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听到一阵叮当声,刚回转头,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像箭一样的飞扑过来。陆展亭一把抱住它,笑道:“哦哟,是李贵妃啊!”那团白色的东西是一只长了很长毛的全白色小巴狗,脖子下挂了一个铜铃,头上的毛扎得高高的,两只乌黑溜圆的眼睛兴奋地看着陆展亭。
陆展亭笑着将它放在假石上,拂了拂衣袖道:“奴才给贵妃请安,您老最近安好啊?”那只小白犬对着他一阵兴奋的乱吠,陆展亭一边听一边道:“嗯嗯,喉部有痰,不过还好肺部没有杂音,你老以后要多吃素,少食荤啊。”他身后的宫女听了扑哧一笑,道:“陆大人您又开玩笑了,小心李太妃听见了要不高兴。”她见陆展亭逗弄着小狗,又道:“自从大人你上次救了公主的命,它可念着你呢。”陆展亭拔弄着狗,笑道:“我也念着它呢,不如今天让我带它,等一下我把它送回去!”宫女犹豫了一下,陆展亭笑道:“等下我会亲自去跟李太妃说,再说慧敏太妃生辰的事我还要去找她商量呢。”宫女一听就爽快的答应了。
陆展亭抱着那条狗,走到了慈宁殿门前,隐于一角,在小白犬耳边道:“贵妃,今儿我们还玩捉迷藏,你看到门口那队侍卫了吗,你要快快跑过去,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就过来找你,好吗?”
他将小白犬放下,一指殿门,然后一击掌道:“跑!”
那小白犬就像离弦之箭似的一溜烟地从侍卫们脚下窜到了慈宁殿之内,侍卫们一阵惊慌道:“搞什么明堂,什么东西!”
有一个侍卫道:“哎呀呀,是李太妃的那条叫公主的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陆展亭才慌里慌张地出现,道:“各位侍卫大哥,可有看到一条白狗!”“跑到慈宁殿里去了!”
陆展亭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李太妃要训这条狗,听说是给叶太妃生辰祝兴呢!”侍卫们听了,犹豫了一下,一名侍卫队长才为难道:“没有上头手喻,慈宁殿闲人勿进!要不,我派个人进去,帮大人把狗抱出来!”陆展亭无所谓地道:“那也好!”
两名侍卫进去了半天,跑了出来冲侍卫队长摇头道:“奇了,这条小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找遍了也没见着它的影子!”陆展亭咳嗽了一下,道:“还是我进去看看吧,我对这条狗还熟悉些。”他见侍卫们还在迟疑,就道:“我绝不会为难各位,等下王爷那边我亲自去说!”侍卫们自然知道陆展亭虽然是宫里的一个大闲人,但福禄王却极其看重他,见他这么说,连忙笑道:“那就有劳陆大人了。”
陆展亭在大殿里转了几个圈,就往内堂走去,却被一个老嬷嬷挡住,道:“后面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没喧不得入内!”
陆展亭笑道:“那你麻烦去跟皇后通报一声,就说陆展亭来见,李太妃的小狗跑了进来,麻烦她让我进去找一下。”那个老嬷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进去通报了,过不多会儿才出来,道:“皇后娘娘让你进去!”
陆展亭在她的目光下,佯装四处观望,他一踏进庄之蝶的房间,就给她行了个礼,他一瞥眼见床上的被子微动了一下,心里不由暗暗好笑。
三年前,他,庄之蝶与公主玩躲猫猫,公主就是每一次都躲在庄之蝶的床上。
陆展亭故意引开老嬷嬷的视线,佯装去看书桌下,突然听庄之蝶叫道:“在那儿,是不是!”陆展亭与老嬷嬷一回头,只见公主在拱门的卷帘下抖着毛,陆展亭笑着一把抱起它,道:“可逮着你了。”他笑呵呵地对庄之蝶道过谢,在面无表情的老嬷嬷目视下出了门。
他抱着公主走到了一个僻近之处,拨开长长的狗毛,见它的
黄金铜圈上系着一张纸条:
展亭哥哥:
九井胡同张记当铺是庄氏设在京城秘密驿站,繁请你去联络一下,以便共同商议策应之计,救命之恩莫齿难忘!
小蝶敬上
下面盖有庄之蝶的蝴蝶印记。
陆展亭出了皇城,一路上闲逛,进了九井胡同,环视了一下四周,闪进了张记当铺。九井胡同地势偏僻,张记又缩在一个角落里,所以里头客人全无,朝奉正在打磕睡。陆展亭一拍桌子,那朝奉吓了一跳,睁开了睡眼,不耐烦地道:“当什么?”
陆展亭轻轻吐出三个字:庄之蝶。
朝奉立刻醒了,怒睁双眼道:“你好大的胆子……”
里面的帘子一掀,一个模样精瘦的老者走了出来,殷勤地道:“这位陆公子里面请!”
老者是张记的老板,其实是西北庄氏的家奴。庄氏虽然代代经商无男丁入仕,但是却与皇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女子更是几代为后。因此在西北不但经济实力不容小窥视,就连家中蓄养的家奴也可与军队媲美。
陆展亭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下,最后决定从太平山走,因为这是唯一一条可以最快从金陵到达黄河渡口的路。只要渡了河,以庄氏在西北的势力,还是可以保得下庄之蝶。
陆展亭深深吸了一口气,出来伸了个懒腰,他慢慢走出九井胡同,可突然有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冷冷的目光,那种冰凉的视线仿佛粘在了陆展亭的背后。陆展亭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一道临街的窗口帘子晃动着。
第29…30章 杜鹃声里夕阳暮
陆展亭微一低头,默不作声转身离去。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走过一处卖铜镜的铺子前,忽然瞥见叶慧兰偷偷摸摸跟在身后,他一顿脚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向她走去。叶慧兰大吃一惊,慌忙躲在旁边的书画摊旁,拉过一张画遮住自己。陆展亭将那张画拿开,叶慧兰尴尬地道:“嗨,你也逛街吗?”
“你有没有钱?”
“啊?”
“你有没有钱?”
叶慧兰摸了一下兜,掏出了一个金丝绣精致的钱搭子,被陆展亭一把抢过,道:“先借我,我以后还你!”他将钱搭子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叶慧兰跟在他身后,道:“喂,丑八怪你要钱做什么?”
陆展亭也不去搭离她,他开步走进了一家珠宝行,将叶慧兰那只金丝绣的钱搭子往柜台上一放道:“给我把最新的手饰珠宝拿上来。”
穿酱紫色铜钱花纹绸缎衫的老板一听,立即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展板,边道:“这位客官好眼力啊,我这儿都是金陵城里最好最新的货,很多宫里的娘娘都打发人在这儿挑货呢,你看着玉镯子的水头,那是上等的蓝田玉啊,你看镀金嵌珠簪子,这款式,不瞒您说……”老板神秘地压低声音道:“这还是宫里头的哪位太妃的东西,听说最近手头紧,才不得不让太监弄出来调个头寸。”他说着转眼见叶慧兰掀帘子进来,一愣连忙干笑道:“哦哟,弄错了,是一位妃子的东西,年轻着呢,你瞧这货……”陆展亭已经拿起了一个黄金镯子,镯子两端处叉开,用几片黄金制成的枫叶相连,枫叶面上还另缀了一排细白珍珠,镯身上还缠绕着一条细细的环链,极别致。
“多少钱?”陆展亭晃了晃镯子。
老板叹气了声,道:“这位官爷果然识货,别小看这镯子,它可是当今四大才子之一的沈碧水设计的,镯环内还有他刻的小纂碧水无痕。这个最少要三百两银子。”他说着瞟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钱搭子。
陆展亭道:“我另外给你一样更值钱的东西。”他说着笑了笑抓过老板记帐的毛笔在他的墙上提了两行字:光华能照乘迎春夏秋冬客身价重连城驾东南西北风他写完了在下面提笔落款陆展亭,然后掏出印鉴哈了一口气,重重地印在墙上。老板激动的,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从上到下将那对联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那印鉴细细研究了一番,才点头道:“不错,是真货。”
陆展亭笑道:“怎么样,这一样一幅对联写在这里,还值三百两银子吧?”
老板瞅了瞅字,又瞟了一眼台上的钱搭子,摸着下巴,陆展亭笑道:“这钱搭子里的钱也都归你。”
老板立即喜上眉稍,连连道:“这样小老儿才不亏本么。”
陆展亭一笑拿过镯子用手巾包好揣进怀里,还没走出门口,又被老板拉住,他讪笑道:“陆大才子,你这幅对联好是好,怎么能不给横匹呢,再给添个横匹吧?”说着他将毛笔塞入陆展亭手里。
叶慧兰瞪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贪得无厌?”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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