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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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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早等在顺意船行门口的红梅,嗔怪地接过了曼云手中伞的同时,往曼云的怀里塞了个燃得正旺的暖手炉子,将她让进了屋里。

来船行看过的周曼云突然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一走就走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雪花飘了起来,屋里面的人都担了半天的心。

“玄霜舅舅!等开了年,咱家的船这一年不再往北边走粮草了,有收下的自囤着吧!”,周曼云呷了口热茶汤,脸上回了些红晕,才轻声细语地吩咐着杜玄霜。出去走走吹吹风,还是能让连续傻呆了几个月的脑子清醒地回想起些用得上的记忆。

“怕又是永德十五年间的情形?”,十年前的纷乱及后续的影响,在场的都明白。

“是呀!不管怎的,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现下周家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周忱手里的乡勇,江上行走的锦帆,要让着跟随着的人有信心一齐走下去,切切实实地还是得要让大伙儿填饱肚子。

只是晓得些前事的曼云总归在处置具体事务上是个纸上谈兵的半调子,按着她的性子也更喜欢猫了冬,安静地再去配上几款毒。见杜玄霜等人会意也不不再多说,就任他们去细研了法子,云锦帆要配合着做些什么也由红梅跟叔叔们商量,周曼云只负责撑着手肘望着眼前一盆烧得正旺的火盆子发呆就好。

杜玄霜与邢老四等人在议定事后,不由得都瞅瞅脸蛋被炭火暖得红扑扑的曼云,交换了下眼神。少女的异样形于表又兼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个个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你们都谈好了?”,等着红梅在她身旁俯下身提醒了,曼云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一脸笑意尴尬。

“小姐!”,红梅的唤拖着尾音,略显无奈。

周曼云连忙辩解道:“我刚在想新药呢!你们有主意就好,明个儿开始我要上雁凌峰药园住段时间,到时配好了药,再回来看你们做得如何。”

“奴婢陪您去!”

“得了!我怕你添乱!你还是回你的江上,当回你威风八面的红大当家吧!”,曼云的手指笑着掐上了红梅的粉腮。

配药只是借口,独自抱着行囊溜进雁凌峰药园的周曼云住进当年师父曾住过的旧居,忽然觉得有些能体会到师父大人当年逃避阿爷关爱的心境。

药园现今由个哑伯打理着,老人家平日也只守在药园口子,只隔三岔五地浇浇园子,打打理理园中的旧屋,年节时更是回了自家儿孙跟前享着天伦去了。雁凌峰的山地本就是周家的,近些年周忱乡勇的驻地就在峰下不远,说来也很是安全。

曼云只是想找个比藏岫楼更安静的地方一个人躲着,理理自己脑子里的一团乱麻。当然也为了躲避年节里那些三姑六婆们带勾子的**眼神。

高维求娶周家女的威胁一消,曼音的婚事也露出些眉目,白老姨娘与闵氏看好新柳的霍家四子。

曼音现是记在闵氏名下的嫡女,父亲周檀现今混得不错又有兄弟姐妹撑着,比之丧父且只有个未长成幼弟的曼云来说条件不差,周家这边自觉应当是会十拿九稳,但毕竟当初这家是二堂嫂娘家荐给曼云的,所以压着想等着二嫂回门探了口风得了人家应允再张罗起订亲之事。

行五的曼音着落有望,自然而然所有的亲长压力就放在了顺位排下来的曼云身上。

“你爱嫁不嫁,但总不能死皮赖脸挡了曼淑曼静的道。”,亲娘杜氏数落起人来,比之其他人更显犀利无情。

能嫁谁?躲进山里的周曼云,拥着一床锦被蜷坐着缩在床角,与膝上盘着的银子大眼瞪着小眼。

“银子!如果我说,这几个月里我还隐对着萧泓那句‘等我回来’心存指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

银子盘着的身体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好半响儿,才吐出红信儿舔上了曼云挂着一涟清泪的脸颊。

那一日在江船上居然愣住没有躲开他,也许正因为他的到来和说出的话是曾经前世时自己心心念念的纠结。因为这从上辈子压到现在的自惭自愧,她才无法放开怀抱五十步笑百步地鄙夷着薛素纨。

“本质上都一样贱,只是前世的我不如她聪明还能豁着脸不要地上来就抢,也不如她好赖是被高维喜欢着的。”,曼云将脸袋侧枕在手臂上,对着碰着她鼻尖的银子轻语喃喃道:“我不如她,起先时萧泓是根本就不要我,一直都要将我打发走的……”

前世的经历,曼云谁也不敢去提,只能在这午夜里对着与己共生的蛊蛇秘敞心扉……

前世泰业十一年的深秋,追击黄胄军的景国公军队从夏口一路渐偏向北,跟着萧泓蒙头离开双桥镇的周曼云也混在了队伍中。

“周曼云!想回霍城还是去云州,你快些决定了!我不能总是带你在军中,这对……对你的名声很不好!”,半俯蹲在周曼云身前的萧泓,趁着队伍休整,再一次地询问着看着精神好了许多的女人。

刚才还一脸霁色的周曼云立时惶惶不安地站起身,退了两步,才摇了摇头,双眼尽显茫然。眼前的男人在双桥镇吼着“她是他的人”,将她从高家扯了走,但一路行来从未碰过她半根手指,只是象养猪一样养着她,隔个几日来问下她的打算。

他问她决定,她能有什么决定?活了十七年,她最擅长的就是跟着二伯娘诵经,但乱世里的僧尼……想到了路上曾驻过的一个废弃庵堂,满院里被贼辱杀死去女尼的尸体,周曼云立时就不寒而栗。她怯懦怕死,更怕不得好死。

“小六!”,在她们不远处停住的骑队里传来尽带怒气的喝声。萧泓急忙地跑了过去,而周曼云更是象兔子一样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马上凝眉怒喝的俊朗青年,萧泓怕着,曼云更是怕极。景国公的嫡长子,萧泓的长兄萧渊早在双桥镇已然当着曼云的面怒斥过妄行借兵高家的萧泓,还下令结结实实地打了萧泓一顿军棍。

让他背上了强抢民妇的罪名,曼云愧疚,但也无可奈何。她自知应该越早离去越好,可是她怕,怕得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只是直觉地跟住他就会很安全。

直到有天深夜,她被几个大汉毫不怜惜地从床榻上拖了起来,架进了萧泓的军帐之中。

惊得险些魂飞魄散的曼云被推搡到了床头,紧接着脖颈上就架上了支冰冷长剑,正对着受伤昏迷的男人。

“贴身伺候他!”,执剑的萧渊红着双眼发狠地吼道:“喂药喂饭,洗身换衣……这些你总该会吧?”

周曼云惊恐地连声应是,而就在这时有人上前捋起了她的左袖,紧接着一道滚热的烙印压在了她肘弯附近。

“记着即日起从红帐拔了军ji云姬伺候六爷。要是六爷醒来少根头发,你们就照旧把她扔回到红帐里去!”,萧渊的威胁声低沉而又森冷。

肘弯天生的一点朱砂痣盖在了个奴字金印之下,虽然曾为人妇两年但也没有费心伺候过结发夫君的周曼云在惊惧之下,开始诚惶诚恐地服侍起昏迷不醒的萧泓。他活着,而且还得活下来之后肯继续护着她,她才能活下去。

继续北上的队伍只将他们俩与几个护卫秘密地留在个小山村,不露痕迹。萧渊要给受伤萧泓留下相对干净而又能信得过的听话女人,欠了救命之恩还没离去的曼云恰好就这么被用上了。

何止是喂药洗身,在起初端屎端尿也是满带着羞意一点点做下来的,那是与丈夫之间也从没过的私密。待羞意积满,名节亏尽,也就习以为常,反倒更关注起他的每一点的变化。

“后来,他醒了……再后来有一天,他喝完药拖住我的手,一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我顺势坐到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

顺从地闭上双眼,意料之中的吻落在了双唇上,带着淡淡酸涩的药味。

“没有拒绝,没有推开他……银子!别说他那时是否喜欢我,我都不晓得我是不是喜欢他。我只知道服从听话,才不会死,才不会被丢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这样的逆来顺受,很贱是吗?可我那时,只想着能活下去……”rs

☆、第149章 隔世初吻

未曾言喜,何来论爱?

顺水推舟的身心相付不过是沉溺入一片**交织的汪洋。

不可否认,周曼云前世只有那忍着强烈负罪感偷来的几年时光最惬意,即便是军旅辛苦,为奴作婢似的凡事亲力亲为,也险险几次九死一死。

但也只有那时,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人。

只是偷来的,总归是见不得光。待远在云州的景国公府徐夫人带着庞大的萧家内眷群迁进了洛京城,战战兢兢拜见了新“婆婆”和主母萧明岚,周曼云就立时被强烈的羞耻感扫进了痛苦的深渊。

她恨过薛素纨,所以更明白萧明岚平静无波的面孔下隐含的怒火。无力相抗也无心相抗,只一个照面,周曼云就立时丢盔弃甲,不用别人嫌弃,她已就将自己厌恶到了极点。她只想在萧家后院最不起眼的小院里躲着,就此关了门混完一生就好了。

可她不找事,事找她,内院里日益增多的美人总会有人将目光放在曾受着独宠的云姬身上。

义庆元年,由景国公扶持了的陈朝儿皇帝刚登位,洛京城里勋贵人家都在清理着习过柔锦术的天香妖女,就有人曾将白绫缠上了周曼云的脖颈。是否主母授意,曼云不知,她只知当时的自己所想的不过是就此死了也好。

死了也好,曾经一心求活的人见了满院鲜活的莺莺燕燕,突然就那么一下子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她又一次被萧泓抢下了一条命。但好象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厌弃了周曼云没来由的自卑和畏缩,开始由着她自生自灭。

“也不对!从义庆元年起,他越来越怪的脾气,不独对我……”,霍城雁凌峰的药园茅屋里,周曼云很是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在深夜回忆里变得不太灵光的脑袋。

也许是因为萧家也正从昔日后族向着帝族转变的原因吧?权位动人心,世上人在那样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下,能保持不变的有几人。

周曼云捧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动了动,艰难地对盘在肩上的银子轻声言道:“银子!帮我看着点,我吃些药。”

一只颤抖的素手摸索着打开了枕边的一只木匣,屋里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匣子中挤得满满当当的药瓶究竟是什么样子。周曼云也不用分,匣中一般无二都是致命剧毒,无论吃哪种不过是带来的痛感不同罢了。

即便现今已收了银子作命蛊,但曼云的食毒过程还是与童年时一般无二。毒药入喉,死不了人,但相应的症状还是会起些的,视着毒性强弱与药量多少,在身体呈现的反映时间不同。

饮鸩止渴说的就是曼云这种。一直以来,为了配出当年重生前服下的毒药,她依着记忆的味道调出了不少新品,品类随机,她也就放着,随心拿着服用。

每一种毒药入腹,都会痛,很痛。

但也只有这样一次又一次实实在在地重复着烧心灼肺,才能让她牢牢记住前世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至于被从心底涌起的绮想所左右,忘乎所以。

当日与萧泓翕泽别后,周曼云服毒的次数更见频繁。这也是她要躲上山的原因之一,年前她曾在小周府里被娘亲逮到一次,虽以突发风寒混了过去,但是杜氏眼底的关切还是让她自惭不已。

没有人,只有银子守着就好。别说雁凌峰上不会有人来,就算是来了外人,银子也会一口准地咬下去。

“银子!师父说过世人有着血缘之亲的人有时不但疾病,甚至禀性都会相传。虽然我不喜欢祖母至极,但不是也传承了她执拗的死心眼,还有那个宁可服散也不认错的二伯……说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坏,一样的傻,从头到脚。”

黑暗中的周曼云惨淡一笑,一个拔了塞子的小瓷瓶凑到了唇边。凭着气味她已能分出了瓶子的编号,再接下来的体验,她会在明日彻底清醒后再一一记录下来。

这一次的毒,入口微涩,隐有回甘之意。毒液顺喉下,非直入肚腹而是渗蚀向心肺。心跳加快,呼吸渐促,象是,象是当年被人用白绫绕住了咽喉,紧紧地勒着……

“曼云!曼云!周曼云……”,入耳的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焦虑,有双结实的手臂惶恐将她的脊背托起。

周曼云努力聚焦着涣散的瞳仁,但眼前仍是一片散碎糊糊的黑色。

又何必要看清,这种仿若濒死的体验,她懂得。也许是此前前事的事想太多了,所以毒性将消时不禁就拐到了前世。

那时她刚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怎么样的?伏下身趴在地上哭泣还是瑟瑟地挣开他缩做了一团……记不清,但是那时心底真正想做的举动应该不是那副连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真心想做什么?

脑子一片混乱的周曼云蹙了蹙眉,脸上绽开了个大大的笑容,伸展开的双臂合拢勾住了抱着她的人的脖颈。修习有术的脊背一挺,身子毫无所碍地向上贴紧,两瓣嘴唇自动向着正唤着她名字的地方压了下去。

只是险险地擦过,不安份的脑袋被一只手用力地扣在了深夜来客的肩颈上,死死地不让她再动弹。

“周曼云!你清醒些!你知道我是谁?”,平板的声音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兴奋反有着淡淡的怒气。虽然他的深夜相探不合礼,但怀中明显服了药的少女主动对生人投怀送抱的行径更令人发指。

“萧泓!我知道你是萧泓!”,被闻言惊诧放开些的少女依旧闭目呓语道:“喜欢穿着黑衣更喜欢把自己也弄得黑些的萧泓。喜欢把自己藏得严实所以喜欢冬天喜欢黑夜,喜欢狗讨厌猫……喜欢吃虾蟹却不喜欢自己动手,但却因为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可以一直忍到饿死……”

原本要完全将女孩推开的手臂一下子收得死紧死紧,温热的怀抱让曼云的脸上更显了魇足的笑意。她不安份地扭扭身子,一双手还是不依不饶地向上摸索而去,将目标固定着捧在了手掌。

这一次,他没再躲开被少女捧住的脸,反而轻轻地垂下了长长的眼睫,一动不动凝视着在深夜里只能看出淡淡轮廓的俏脸。

即使不用眼睛看,他也能勾描出她的样子。带着淡淡的不知所措,紧搂着曼云的萧泓索性闭上了眼睛,由她。

她的嘴唇微有些凉地压在他的嘴角,却在一点点的移动中,渐渐变得火烫。巡过一遍领地,曼云重又复描上的丁香小舌,趁着萧泓嘴瓣不由自主地生涩颤抖,直叩了开门掬敌的牙关,开始挑衅着他无处可躲的舌尖……

鼻息渐重的萧泓自觉加速的心跳已能炸开胸膛,扶着曼云腰肢的手也更用力了些,在有样学样的吸吮中想把突袭来的小舌多留一会儿。

只是,生平第一次的尝试挽留,被闪了开,空下的口腔里只留下了空虚的怅然。

需要要照着她的示范,再一一做回去吗?没等他想好,少女的双唇又笑盈盈地凑了过来,再接着,电光火石之间被四只贝齿啮住的嘴唇传来一记剧痛。

不待萧泓痛呼出声,耳边已响起了少女没心没肺的咯咯笑声。

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渗出的血迹,萧泓忍不住喝出声:“周曼云,你要……”

可只是一声唤,怀里正笑着的周曼云突然又敛了翘起的嘴角,泪如雨,不停不歇地哭了起来,伤心欲绝,根本不给他半点继续追问的机会。

怎么回事?完全懵了的萧泓,只能一遍又一遍抚着曼云披散而下的长发,低语安慰着,手足无措。

又一次突破禁令深夜造访的是他没错,可刚才先被强吻再被咬伤的受害人应该也是他才对……这样的道理没法讲,当他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取代的却是清清浅浅的呼吸声,哭累的曼云就势赖着轻坠梦乡。

萧泓的一双眼也跟着缓缓地闭上了,由南至北,由北至南,马歇人不歇地跨了陈朝大半领土,他也累了。

黑暗中一片寂静,一道银色的细线悄然地从萧泓的领口滑下,重钻回了曼云的袖中,接着一甩尾,不见了踪迹。这样的守护,算是尽职,还是没尽职?银子细尖的身体显然只装毒,没装用来思考的脑子,懒去想这样本应当是宿主自己反应的问题……

一缕阳光透着窗纱照进了室内,仰躺在床上的周曼云皱了皱眉头,才倦倦地睁开了眼。

这样的冬阳正好,只有在日上三竿才有。可见昨夜一梦虽然荒唐,却还是结结实实地让自己睡了个好觉。

口腔里似乎还残存着梦中淡淡的血腥气,周曼云抬手将根手指放在唇尖,静了一会儿,才长长纾口气,露出个甜笑。梦中的隔世相吻还算好,没让自己咬破舌尖嘴唇,否则真是得好好躲着不敢见人了。

淡淡笑意还绽在脸上,门边轻轻的问候声就敲进了她的耳朵。

“周曼云!你醒了?”

我醒了?周曼云的一双俏目一下子瞪得溜圆。rs

☆、第150章 生有所欲

立在门边的萧泓是真实的。

阳光依旧勾勒着一身玄色,面容较之去年翕泽一别瘦削了许多,一双眼却比离别之日更显晶亮,熠熠生辉。

而他嘴角一眼就能看清的伤口也是真的。

惊坐起的周曼云抬手扣住自个儿的嘴唇,眼中的惊愕渐转成了深深的悔痛。

果然如此!想是再接下去,那扑天盖地而来的悔意会化了憎恶满满地再一次拒人千里。

萧泓突感站在周曼云面前,他就象是个被缚住了双脚投入深水中的采珠客,拼尽了所有力气,终于在水底看到了珍珠的璀光,但只一霎,胆怯的珠贝就又要再度将壳子合上。

只顾着凭着自己的感知自开自合,却不知,那藏珠的一瞬会钳住了采珠人的手臂,使人断肢残体,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但已如此,能如何?在这时,他所能做的不过也只有继续伸手而已。

所欲胜于生,故祸患有所不避。

大步上前箍住正出言让他离开的少女,萧泓低沉而又快速地陈述现状,道:“父亲已同意你我婚事,让长兄代他南下找周老太爷商议,而我是想先跟你打声招呼才先赶了回来。”

“景国公同意婚事?”,周曼云嘴里茫然念着,神魂不属。

“是的!”,萧泓扶住了曼云的双臂,看着她,力图让自己的解释更自然更被接受些。“我赶回云州请求,虽则起先也受了父亲责难,但他终究还是允了。只是父亲跟我讲,婚姻之事不能讲着一厢情愿,他必须让兄长代他来问问女方的意思。”

三书六礼,虽然萧泓恨不得立时自备齐了就得。但也不得不承认父亲说这些必须是在双方达成共识的情况下才是好事,否则只成了强人所难。

在霍城厮混了几年,再仔细想清些事情始末,萧泓对“女方的意思”这一点,根本就不担心周家的态度,所顾虑的只是曼云一人而已。

不提别的,单讲提曼云这次躲在山里,而他一到霍城就收到了周家的通风报信,周家律下还算严格,这样公然的信报若没周家主人的同意,萧泓半点不信。

若萧周两姓婚姻有碍,最大的障碍却是准新娘本人。

在云州向父亲拍胸脯打保票的萧泓实际也是怕着曼云推拒,私下里与带队出发的长兄萧渊吐露了他其实根本就还没得了周家女儿亲许的实情。

接着,他被萧渊又气又笑地一鞭子赶了,让他先跑到霍城搞定了自个儿想要的女子再说,省得连累父兄兴师动众越了大半个陈境上赶着到江南丢脸。

萧泓带着几分忐忑不安,一探明曼云下落就连夜摸上山,却不想曼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昨晚她主动献上的热吻虽经夜散了余香,但嘴角的齿痕还在咝咝地提示着甜蜜的痛,还有她对他的熟稔关切,那些细小零碎若不是她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半点……

她也是喜欢他的。

只要确认了这一点,胸腔里溢满着知足滋味的萧泓自觉可以不畏惧任何一切,包括不知为何阴晴变化不定的周曼云本人。

也许是因为年少时,在她还对夜袭的自己心有余愤就提出的求婚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而那时,父亲的来信拒绝,她应当和自己一样牢牢记着,以为不会有所转机才会藏住了那年年月月下来累积起的情感。

自以为找着曼云拒意根源的萧泓,一边在心底检讨着年少莽撞惹下的遗祸,一边更放柔了声音轻声对眼前渐显着平静下来的少女道:“曼云!我说的都是真的。原本大哥说是给我多留些哄你的时间,他且慢慢在路上晃着,想来再过个二十日左右也就能到了霍城。”

“萧泽要来?”,周曼云的双眸惊惧地敛了敛瞳孔,轻声问道。她的脑子一团浆糊,但不妨碍前世根深蒂固的惧意依旧袭来。

景国公长子萧泽,未来景朝的惠和太子。虽然在萧睿登上皇位之前,萧泽已英年早逝,其人之言并没真的成了金口玉言。但他给周曼云安上的“云姬”之名,却如同烙在她身上的金印一样,抹擦不去。

萧泓咧开嘴笑了,曼云对大哥的直呼其名,他不反感。她了解他的家人,不也是一种在乎。

“是!大哥要来!若是你等不及,我们就托人沿路北上去迎他。”,拖着一只不再挣扎的小手放在自个儿的下巴上摩挲着,萧泓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他迫不急待地想让长兄来得更快些,但不仅连续几日透支的赶路让他累了,而且他也不想就此离开曼云半步。

“那贺明岚呢?”

“贺明岚是谁?”,少女低如蚊蚋的声音提到的陌生人名,让萧泓一下子警觉地直起身子。

按着这时日掐算,原在三月间嫁进萧家的贺氏应当与萧泓定下了亲事才对。如果照着这时间算着,即便萧家是真的如萧泓所说来了霍城提亲,但在北边是不是要负了贺氏?依着陈朝婚俗,六礼行完了纳采问名小定前三项,收了聘的女子就已能算了夫家人。

若是萧家对贺氏毁婚,自己岂不是又成了抢人夫君的“贱人”?

曼云咬了咬唇,再一次清晰地问道:“贺明岚,路州贺家二房的嫡三小姐。你与她之间的婚约……”

“婚约?”,萧泓的眼中尽显了错愕,道:“除了与你,我又怎么会跟别人提了婚姻之事?”

“真的没有?”,一边问着,一边有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挂在曼云的眼角。

“真没有……曼云!真没有……”,萧泓盯住了一滴珠泪,手足无措,搜刮了半天记忆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去年年初,父亲来信催我归乡,有提过要要我回去议定亲事,但我那时就回了信,说是不要的。”

人未回,信回去了。虽然彼时还不知道曼云的心事,但还是凭着股子还没斩断的残念,发狠地抗拒了父命。现在想来,足以庆幸。

“我要与路州贺家订亲,是你打听到的?让顺意船行的人还是原来你身边的那个小满在北边打听的?是不是?”,萧泓连声问着,淡淡的气恼之中夹着更加浓稠的欣喜。

周曼云的头点了点,又摇了摇。也不知自己是应着什么又否了什么,一颗抛高又落底的心空落落,泪水已滂沱如雨地夺眶而出。

也许是今世,他在江南久了,反错开了与贺明岚的姻缘。而现在,她若接受,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了他的妻?周曼云不敢再想,只觉得快要炸开的脑袋嗡嗡直响,象是要把前世今生攒下的眼泪都要挤了出去。

“笨女人!”,更加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应对的萧泓居然就呆呆地坐看着曼云的哭声渐小了,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抬手托起曼云的脸,胡乱地用袖帮她拭了拭泪。

眼前被自己越擦越花的俏脸,让他直觉好笑,但还是顺着刚咂摸出的些不对劲,试探问道:“喂!周曼云,如果我真的与别人定了亲,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周曼云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可能还是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多些。”,萧泓凑近了曼云的耳边,低语笑道:“我在回霍城的路上就想了,如果你没守约擅定亲事,我抢也要把你抢回来的。”

曼云脸上原本初露的淡淡笑容,突然一下子凝住了。她愣了会儿,涩涩言道:“若是我已嫁人为妻呢?”

“只要你肯跟我走,我还是要抢的!”,响在曼云耳边的回答理直气壮,萧泓更笑着指控道:“可你却只会不要我。”

“我是不会要!”,周曼云别过了头,垂下眼帘遮住了会泄露出复杂心绪的双眸。“人世之间总有诸多的‘求不得’。如果只为了自己想要的就肆意伤害他人,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对一切不管不顾的欲有所求,到最后难免成了无底线的为所欲为,遗祸无穷。”

“不去伤人,反而伤己?这样会不会笨了点?“ “也许我是笨……”,周曼云眼中的哀伤越发的浓郁了。前世伤人伤己的老路,周曼云不想再走二次,但更不想当着以爱之名摧枯拉朽的薛素纨第二。

“知道,知道了!”,萧泓忙不迭地点头应着,唯恐自己又掉进了一片泪海。几年下来,看着一直强韧的周曼云居然是朵积满了雨水的,他也是得以挨近后,才见识到。

“周曼云,相信我!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人,不会象你想的那样。但是……但是人生在世,如果连该是自己的,都不敢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初经情事的萧泓忍不住地想要驳正曼云观点,更忍不住地想再尝尝应该属于他的嘴唇味道。淡淡的不满还在嘴里含糊着,双唇已颤抖着学着昨晚她吻他的样儿贴近了曼云的嘴角上。

果然,真的很想咬下去!萧泓年轻的喉结轻动着,似乎为又找到了曼云昨晚咬人的理由而隐隐兴奋。?

他与她,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观念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曼云心中轻叹着,身侧攥紧的拳头转了手型,侧掌如刀……rs

☆、第151章私奔的未婚夫妻

一只手擒住了曼云欲要劈下的手掌,萧泓只在佳人的嘴角轻轻一啄,就立时撤身到了安全的两尺外,再一个闪身,更干净利落地撤到了门外。

“周曼云,你好好收拾下!”,门扉轻掩,将萧泓的一丝怅然关在了外面。

既怕听到周曼云又抛出诸如人不能控制*就禽兽不如的高论,更不能真格的与还没牵牢红线的女人动手来个以力服人,萧泓也就只能暂且退避三舍求个战术上的转进了。

“银子!银子……”,被关在门里的周曼云低唤了几声,可从昨晚起就无故弃守的蛊蛇根本就没有理睬宿主相唤,象是真的溜去冬眠。

即便再如何灵异,银子也只是条蛇,她的行止只依靠着本能直觉。

只能靠着自己一人站起来的周曼云,立身在屋中,看着镜中鬓发散乱,双目红赤,满面泪痕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耐的苦笑。

前世今生,镜里镜外,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人世轮回,若遇上自己这种诡异的重生情形,怕也只有拥有着大智大慧,大勇大信的强者才能大彻大悟地勘破一切,洒脱自在地不负此生。

周曼云做得到吗?

一只素手按在光洁的镜面上,犹豫了许久,才默默地将铜镜扣了下来。

梳发,整衣,甚至还花了近半个时辰小心地勾描了妆容,周曼云慢慢地走出了卧房,走到了四壁空落的厅堂之上。

简陋的一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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