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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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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云的手摸到枕边内侧的一个黄杨木的小匣子。匣子斜斜地搁着,扣紧的锁歪着,象是不久前才匆匆被放下的。
一道寒光起,铜锁应声而落。
周曼云定睛一看,立时红透了双眼,抬起的脚毫不犹豫地向半伏在地下的老妇踢了过去。周太夫人闷哼一声,闭目仰了过去。
“云姐儿!”,杜玄霜赶紧地拦了过来。不管如何,周太夫人不能因着曼云而死,否则她就坐实了弑亲。
“舅舅!”,曼云的眼泪潸然而下,将手中的匣子向着玄霜一推。
木匣子里铺的蓝色锦缎上,一根带血的尾指正横在其上。
一线银色快速地环上了曼云的手腕,细牙轻咬,险险地将她从怒愤得失去理智的边缘拉了回来。蛇尾从她的尺关一划,轻翘着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冲向摆在另一侧周曼云哗地拉开了墙边一口衣箱的的盖子。
衣箱之中,空无一物。
曼云伸出手将箱底的木板一拔,虚盖的木板歪歪地斜了下。待抽了开来,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现了出来。原本浅淡的只有银子能察觉的气息,曼云也清查晰地辨了出来。
“我下去看看!”,红梅自动请缨地靠了过来,可话音还在唇边,曼云已跨箱爬了进去。
竖直而下的洞口不过六尺,就到了底,但置身其下,一个高四尺的空间就显在了面前。对十一岁的曼云来说,还得低了头,若是换了高身量的成年男子更是要猫了腰才能活动开来。
地下小室的长宽不过象了一张大床,在靠着墙的一边铺着一张草席,而席上正仰躺着一具人体。
周曼云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双手飞快地抓住了地下人垂在身侧的一只胳膊……
“活着,他还活着的!”,一边哭一边叫的曼云连着叫了几声,才稳住情绪,明确地向着上方喊出了现下的情形。
“我找着慎哥儿了,他还活着,下面太小了。先等我上去,再下来个身量小力气大的把他抱上去!”
上面传来了杜玄霜的清晰应答声,隐隐的好象还夹着几声欢呼。
“银子快些!”,定下神的曼云暗自催促。
听话的银子轻轻地弹落在了周慎的身上,寻了妥当的一处,轻啜了口带着残毒的血液,盘住的银色身体重又现出了七彩斑斓,象是个不停旋转的彩盘。黑琉璃样的眼睛向着黑暗处曼云的方向一望,又俯下头,再咬了一口。
周慎活着,但身上有伤,体内有毒,为保性命,曼云也只能用了银子以毒攻毒。
☆、第122章 死忠
周曼云扯着从挂在竖井侧壁的绳梯开始重新向上爬去,眼睛忍不住向下看去,只见一片黑暗。
明知在下面的慎哥儿亟待救出,但曼云的手脚还是在绳子上不停地发颤。
下来的时候,只想着找到慎哥儿并没想过太多,可这会儿,从心底深处狂啸而来的怒潮几乎要将她拍进了深渊。
“怎么忍心?”待被玄霜一把拉出了已挪开了掩饰箱体的洞口,周曼云双手撑着膝盖,深深地喘了口气,两眼冒火地瞪向了就在一旁的周太夫人。
她在地下小室周慎的身边,捡到了沾着血迹的小刀和布条,显然搁在周太夫人枕边匣中的周慎断指是不久之前在此室之内才被弄下来的。
此前,在这屋里的不过是周太夫人与余妈妈两人而已。
已然清醒的银发老妪身上已被裹上了一条锦被,身子瑟瑟发抖地缩作一团,显得十分可怜。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媳妇子紧紧搂着她低声地劝慰着,在发觉曼云的目光立即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象是感觉有靠的周太夫人更缩得紧了,嘤嘤的哭泣声更是不休不止。
搂着周太夫人的中年女人谢香屏,曼云认得。她原本一路由周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做到管事娘子,周太夫人被周显关到了泽亭的庄园里,香屏立即抛夫弃子与她的几个同伴一齐自请跟了过来,也已数年了。
安排了个身量大约五尺高的护卫立即从洞口下去接人,杜玄霜走到了曼云的身边,轻声报道:“余妈妈死了!”
被在房门扭住的余妈妈,早先就被护卫防着咬舌撞墙,缚了手脚,堵了嘴巴,丢在一旁。
周太夫人折腾起动静时,香屏等人赶了来,凶悍非常。她带着一干忠心护主的女子挠脸扭臂,愣是把猝不及防的几个护卫弄得狼狈不堪。好在护卫中有老成的,虎起脸来,卸下了几个打头女子的胳膊,丢在一边才把人吓住了。
可最蛮的香屏还是愣闯下进了周太夫人的室内。
待一片混乱被镇了下去,呆在门口的护卫才发现靠在墙角的余妈妈不知何时已死在了厅堂之上。
“应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杜玄霜指了指对面的佛堂。
因为临时调集来的人手有限,又分了去看着何家,跟来的十五六人从院门起始就开始防卫,无暇一一甄别凶手,也就只能把这院里所有的下人一一地都暂赶进了佛堂。
周曼云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还是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墙边的洞口。她明白查凶紧要,但现在却没有心思。
待看到晕迷着的周慎被下面的护卫托举而出,安置在了紫檀大床上,一直冷面着刀尖哄着周太夫人的香屏忍不住脸刷地一下白了,但等低下头抿了抿周太夫人的白发,眼中多出了几分坚定。
舒下憋在胸口的一股子郁气,周曼云才到了厅堂看了看余妈妈尸体。
余妈妈被捆了手脚的身体蜷成了虾形,嘴角一滩紫黑的血迹,曼云翻了下尸体的眼皮,又查看了下她的双手,很快在余妈妈的左手手心里找到被抠破皮的一处伤口,象是染指的蔻丹褪了颜色。
“她是自尽的。”曼云抬头跟杜玄霜一边说着,一边翻过了余妈妈的手背。
余妈妈的脸上也有涂蜜敷粉,但不失老年妇人的端正朴素,但被翻转过来的十指染着鲜艳的红色。九只都是正常的,只刻意修成如同三角尖锥一样的左手食指指甲上染着剧毒的“红息”。
此毒外敷无恙,但只要有沾染到破皮伤处,毒入血中,就会致人死地。想来被捆住的余妈妈只是趁乱做出了个曲指动作就能结束掉了生命。
曼云起身在四下打了会儿,在余妈妈的身边捡起了一个铜制的指套,道:“好在,她只是留毒自尽而不是用来杀人,否则无论谁被划到,都要没了性命。”进院以来,她与银子都着意关注着周慎的血毒气息,对余妈妈身上带着微末之毒倒是粗心地忽视了。
她看看正由两个护卫守的佛堂,道:“那些个人就先这么关着,也好。舅舅暂不要再让人与她们有了身体接触,待查清了再说。”
如果在这些伺候周太夫人的忠仆中,再有一两个余妈妈,就很是可怕了。
“你别乱动!”就在这时,周太夫人的卧房里响起了一个护卫狠狠的喝声。
“六小姐!”香屏的声音惨厉地叫了起来,道:“是我与余妈妈合谋绑了人!老太太病得糊涂不晓事,我们就在她房里挖了洞,将人藏了起来?”
“你们绑了谁?”闻言转身立在门口的曼云盯住了靠在香屏身上的周太夫人,冷声问道。
尽管老太婆微不可察地缩回了想贴着香屏身上比划的手指,周曼云还是将那细微的变化收进了眼底。曼云直觉香屏是毫无意义地为人替罪,在她赶到泽亭询问刘老七时,他已说过霍城昨日的绑架案子泽亭庄上还没收到消息,而这边参与绑架的应该也没张扬给太多人知晓。
“绑了……”香屏的眼往大床上一瞟,狠狠地咬了咬牙,霍地站起身,向着身边一个护卫出鞘的配刀上撞了过去。
老太太屋里密洞,还有被救出的人,这一切香屏都一无所知,床上被围挡住的人是谁她看不清,刚才慌乱之中也没听清曼云等人的对话,无法再圆下去的她,也就只想到了以死护主这一个法子。
香屏自寻死路的猛扑被闪过去,反被扭了胳膊,压在地上。但嘴里还是不停地喊着“不干老太太的事,一切都是贱婢与余妈妈自作的主张……”
“把她和老太太也丢到佛堂里去吧!有人想从里面出来,就直接上了箭弩,格杀勿论,无论是谁!”最后四字,曼云咬得极重。
杜玄霜不禁地向要留下的兄弟使了个眼色。若是周太夫人吵闹,闯门,也只能夺了她手脚的行动之力。他们不惧杀人,但是不能让曼云背上了弑杀祖母的名声。
但是周太夫人从被从地上拎起到被扔进佛堂,始终不曾有过一丝挣扎,只依旧一直嘤嘤地哭着,象个无辜至极的孩子。
一把大锁将佛堂的门从外锁了起来,几个护卫开始往门窗上钉着木条……
要赶着去何家的曼云,来不及细查了那些女子是否带毒,也只能先把她们关了起来,至于困在室内的这些人会不会再有人自杀或是杀人,她无力起悲悯之心。
“想来祖母还会教了她们怎么串供吧?”周曼云看着满目狼籍的何家,嘴角不禁一哂。
几乎就在他们解救周慎的同时,在庄子西北角的何家里有人察觉到了被围困住的危险。想是知道已然事败,两条人影从院子里飞窜而出,意图逃亡。
因为周慎被绑之时,那个白发老妪曾往护卫脸上喷过一种黑色的毒水。被喷溅到的护卫虽未身死,但已被毁瞎了双目,一张面孔也奇异地被黑水消去了部分皮肉,狰狞非常。人未死,但此生必将生不如死。周曼云现下也无任何法子,可以帮到那个可怜人。
有了前车之鉴,来到泽亭的护卫不仅被提示了要小心近身的任何未经确认可靠的生人,还都带了弓弩。以毒克毒,无法实现,也就只能赶在被敌人逼近之前,先发制人。对着已是重点怀疑的何家,玄霜安排人手时,更是交待过若遇抵抗或逃亡格杀勿论。
当下时,齐开的箭弩射杀了一个,可还有个功夫高深的起先就用活着的同伙挡了几箭,随后带着箭伤居然从包围之中逃窜而走。
追踪而去的几个护卫还没传回消息。
倒在何家门口五丈远的尸体,是个男人。经了红梅姐夫的辨认,正是何家的亲戚谢德山。
谢德山样貌普通但下巴上却长了个明显的肉瘤子,特征明显,不至于错认。
何家里的堂屋里也七横八竖倒着几具尸体,除了外嫁的两个女儿,何家人全部都死于非命。但里面却没有谢德山的妻子,也许逃走的那一个就正是那个女子。
“他们都是服了毒的!”曼云扫了眼搁在桌上的几只饮水的杯子,轻叹口气,道:“待天明,再分了人查查他家的两个女儿吧。”
因毒而亡的一家人是被人谋害,还是如余妈妈一样集体自尽,周曼云无论下了结论。
世上事本也就无定论,被人视为助纣为虐的暴徒,在另外的一些人眼中却是誓死效忠的节义之士。
周曼云的眸光冷了下,轻声交待道:“把他们的尸体都收了吧……”
在何家等待了不多时,追踪着逃走匪徒的护卫就分了人回报。那个带伤的匪徒冲到翕泽旁的一处芦苇荡,跃上了一条小船,船上象是有人一直等着接应,见人上船就立即转入了翕泽。
“窦哥已带着两个兄弟找船去追了……”回报的护卫带着点懊恼,那边的苇荡里只藏着那一只船,以至于他们只能在岸上看着船影直向南去。
“这些绑匪也算是计划周详了!”杜玄霜同样扼腕一叹,单讲将周慎藏在了他亲祖母的房里,就已是让人匪夷所思了。若不是曼云跟着追到了泽亭,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查到这样的结果。
☆、第123章 南柯梦
“慎哥儿救回来了就好。现也才近四更,翕泽水上一片黑漆,还是让人喊了窦大叔他们回来,别再追了吧?”,周曼云温言向杜玄霜提了建议。
杜玄霜沉呤了下,朗声道:“云姐儿。既已对敌,而且他也受了伤,我们自然还是要除恶务尽才好。我倒觉得得往翕泽上多派上两三艘小船,让陆上的各个码头岸边也警醒着……”
曼云轻轻地点了点头,由着杜玄霜自去安排人手了。她并不是个杀伐立断的狠人,能撑到现在也是借着胸中的激愤而已,所以与其后继不力地拖了后腿,不如将剩下的事交给了更适合的人。
重返了周太夫人住的院子,这里已里三层外三层地被一些周家泽亭庄上的下人和佃户们围住了。带头领着各队的原放在庄园里的杜家亲兵,叫来帮忙的都是平日能信重的熟人。
虽然风险也有,但胜在人多,能保证了本来显得有些单薄的防卫能撑到天明。
周曼云只让报信的回霍城通报了找到慎哥儿的消息,并不打算夜行回程。
等到了五更末,守在慎哥儿的床畔眯了会儿的周曼云,搬了椅子坐在上房的厅中,正面向了换了条大铁链锁的佛堂门。
横在门前的铁链条绷紧了,让门开了一尺多的口子,但因门口即有链条碍着,又有持刀的护卫虎视眈眈地盯着,出来的人也只能一个个地从链条下方单独地钻出来。
不出来验明身份,就连屋子一块烧了。
周曼云撂下的狠话,虽然让一众人等犯着嘀咕。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排了队。经了段时间的沉淀,虽然同在佛堂里的香屏有交待有保证,但这些强撑着的妇人们也开始后怕了。
“你们自己可都想好了?你们已在泽亭陪了周太夫人数年,而现在如果再受着牵连。又将去了何处?庄上的何树生为太夫人办事,可是一家都死绝了!”,既已出言威胁,周曼云也就不吝偷了别人的杰作来丰满下内容。
打头出来的一个女人。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她不停地哆嗦着,站在了曼云的三尺外,听着指示翻手转身,总是不由自主地慢上了几拍。何树生家的婆娘几乎与她同龄,只是早早嫁到了泽亭,初来此地她也怨过何树生家的待太夫人凉薄了些,可现在听到这话,她一时竟也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待等耳边听到仿若圣言纶音的一句“好了!”,脚已软如汤面的女人立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地磕了起来。嚷道:“六姑娘明鉴!小妇人实实对太夫人与余妈妈的所为毫不知情。刚才香屏在里面还交待奴家等人说道……”
周曼云点了点头,手指指向了旁边的一张桌案,道:“桌上左边盒子里的白色药丸自择一粒吃吧!”
“六姑娘!六姑娘。小妇人说的都是实情呀!”,瘫在地上的妇人大声叫着。凄厉非常。
“吃了也死不了,反倒能活下去!我只是不想在将来听到你改口胡说些别的,知道吗?”,曼云清淡地反问着,尽显着高深莫测。
自师父徐讷离去后,她自配的毒倒是有些,但却不曾带了桌上那两大盒子的黑白药丸来。药丸是此前红梅娘亲和二姐按着吩咐在她小睡时和面捏了来的,曼云不过是在收到后,让银子偷偷爬了一遍罢了。
在知道药丸来历,但不知就里的周家护卫眼中,曼云这种吓唬人的方法有些孩子气。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妇人还是在惊恐地盯了护卫亮在手心的刀子后,飞快地抓起一丸白色药丸,眼一闭心一横,拍进了嘴里。然后哭哭啼啼地走到一边,任个护卫将她的手缚上了绳索。
“吃了白色的,只要听六小姐吩咐就能活着,吃了黑色的会死?”,第二个出来的女人已听过前一个与曼云的对话,不确定地开口问询。
周曼云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一只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摸向了白色的。活着伺候周太夫的是尽忠,拼了命效死,这一个也没有决心。
“六小姐!香屏此前就已然说了,绑架四少爷实是奴婢与余妈妈因不忿呆在此间,勾结了外人所为!”,只有香屏出来时,很是镇定地给曼云磕了头,就要直冲去拿了药。
“你这会儿想起来绑的是四少爷了?”,曼云勾起嘴角,冷声一讽。
靠在桌边的身影顿了下,还是毫不迟疑地将一粒黑色药丸拍进了嘴里。
不过瞬息,香屏原本立着的身体突然地一抽,软倒在地上,口鼻之际汩汩地淌出血迹。曼云轻轻地合上了眼,不同于只是拿来唬人还得待今后还补了的白面丸子,黑色药丸中是真的有毒,剧毒。
第一次下毒致死人命,是这样的帮了香屏求仁得仁,也不知是错是对。但曼云不悔,她无意在祖母身边再留下个执着而又忠诚的帮手。
屋里女人的惊叫声立时象是要掀了屋顶一样响了起来,被绑成了一串的妇人象是被大雨淋着的鹌鹑一边叫着一边瑟瑟地挤作了一堆,在惊恐之余,也同样庆幸自己刚才作对了选择。
接下来,争先恐后出来的人几乎以同样的快速绕过了香屏的尸体,扑向了桌案上的白色药丸。
“天明之后,把她们一道带回霍城,先关在府里。”,周曼云说着,透过铁链拉开的门,盯住了踞坐在佛堂角落的周太夫人,道:“太夫人还请您也出来吧!明早孙女也要带着您一块上路呢。”
佛堂之中周太夫人的身影一动不动。
周曼云笑了笑,挥手让护卫们带着绑着串的女人们先退了出去。那些女人,本来银子就查过再无一个带毒的。刚才所为,也不过是故作了麻烦唬人而已。
“云姐儿!”,杜玄霜极不赞成地拦住了周曼云欲进佛堂的脚步。
“玄霜舅舅,我想跟祖母好好谈谈!”
一道只用铁链隔着的门。门外是香屏的尸体,而门内是周太夫人和踞坐在她面前的周曼云。
周太夫人打一见曼云进来,就惊恐地缩成一团,白发老妪硬生生地摆出了副娇小少女遇了采花贼似的怯态。不禁让曼云直觉好笑。
“装着不累吗?祖母大人?”,曼云也不理她,只垂了眸轻声问着。
好半响儿,周太夫人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才歇了,老妪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言道:“你也想让我吃了那种必须老实听你的话,月月领了解药,才能活下去的药?若是如此,你也别假惺惺了,直接给老身拿来了就是。”
“就象从前装着犯了癔症。让阿爷不忍心再对你用了药物只让关着你一样?就算我给你服了那种药。您老人家只要一息尚存。就会再想了法子算了回来的。”
周太夫人的脸上终于带上了几分惧色,愤声道:“周曼云,你想让我死?!”
可拔高的声音在她看到曼云平静无波的表情时。又立刻带上了些张狂,道:“你不敢!我是你的祖母。我可以因你的不孝打杀你,你却不敢逆伦杀我!”
“就象你对慎哥儿一样?依着大陈律,尊长纵凶伤及子孙,流千里徒四年,若有因,则可缓。可若为孙的伤及祖父母,则可判绞,若为故犯或害命,立斩不赦!”,曼云看了看周太夫人的得色,浅笑道:“可我若真的要杀你,自会做得不留破绽。”
“你若杀我,周显也不会饶了你的。他虽对我无情,但也容不得个狠心的孙女!”
“也许!”,周曼云不置可否地摊开了双手放在膝,轻柔地说道:“可是我杀你做什么?你早已是糊涂了几年,一个连自家亲孙被绑了藏在屋里的可怜糊涂虫,我杀你有意义吗?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你这样糊涂着是为了什么……”
一条银线缓缓地从曼云的腕下滑到地下,慢慢地向着二尺开外的周太夫人爬去。
本来一直警觉盯着曼云的周太夫人没有注意到。她耳朵里听着曼云仿若云淡风清的讲述,明明觉得荒谬绝伦,但又忍不住地想听下去。
“您这一次又倚仗到的谢家很快就要成了明日黄花……先帝的谢贤妃没等做上太妃就为保齐王一命自尽了,可谢家现有两女在宫伺候当今,一康妃一安嫔,人称着大小谢妃,还是风光十足。
可到了十月里,当今接连接到幽州投瀚国,几股作乱民贼自立等等消息,躲在后宫里不肯临政。大约是十一月中的时候,他点了双谢一齐伺候,却突发狂症掐死了康妃,接着将惊惧逃走的安嫔投入池中,安嫔几次挺身欲出,却被他拿着长杆不停地捅了下去,直到一池染血……
谢家怒不敢言,反倒求了张太妃,也就是张绍雄的妹子,让她转圜着让皇帝不找了谢家麻烦。洛京那边,谢家被张太妃带着一帮子内官讹诈,而在霍城一心护着谢家的你,却成了张绍雄予取予夺的钱袋子。
可等五年后张绍雄死了,谢家不但没翻了身,反倒被当今抄了家……”
“你……你……胡说!”,周太夫人终于忍不住抬手指向了象极了预言巫女的周曼云,全然地忽视了手腕上正盘着的一圈银色。
“你所重视的荣耀骄傲,所追求的权力富贵,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皆化为了虚无!”
曼云绽开了如花笑颜,调皮地翻过了本是向上摊开的手掌,轻声道:“您还想知道您能活多久吗?象这样装疯卖傻的活着,没有一个忠心之人服侍着,身上长了褥疮生了蛆,腐烂发霉,但人却一直清醒着,一直活着……”
“我不要知道!不要……”,周太夫人惊恐地跳了起来。原在她腕上绕着的银子也跟着跃上了她的脖颈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南柯梦!”,周曼云缓缓地施了一礼,站起了身,走到跪倒在地上的周太夫人身边收回了银子。周太夫人紧紧地揪着领口,双瞳散成了一片迷茫。
南柯梦,梦南柯。
中了南柯梦的周太夫人不会死,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乡里重复着曼云最后给她讲的故事。
素手点了下肩上银子昂起的头,曼云轻叹一声,道:“她不重视自家儿孙的性命,我也只能将她最看重的东西拿走了。银子,你说对不对?”
故事其实也都是故的事,十之**在前世都发生过,虽然不知传闻是不是为了抹黑陈朝末帝多加了些血腥底料,但大体是不差的。
“只是银子……那会儿我死的时候,她还在霍城活着,活得很好……”
少女若有若无的叹息声,瞬间就被眼前从仿若从翕泽跃起的金阳炙烧得一干二净。
☆、第124章 又见
辰时三刻,被护卫挑出来的两个女人战战兢兢地按着吩咐去服侍在佛堂睡了一晚的周太夫人穿衣吃饭,准备启程。
原本以为会异常困难的事儿,结果却出人意料的顺利。
被唤醒的周太夫人茫然地睁开双眼,接着粲然一笑,很是开心地配合着伸展了胳膊,道:“是要入宫去见贤妃娘娘吗?二皇子才五岁就受封了齐王可是大事,定是要赶早进宫相贺的。”
如果说的是孝宗朝的谢贤妃娘娘,那不是已经死了好久了吗?
一个矮个儿的胖妇人刚稍稍一愣,就被身边机灵的同伴抢过了话头,带着几分谄媚样儿笑应道:“可不是,夫人!待奴婢伺候您穿好了衣裳,再用了饭,车马也就备好了。”
“要记得把华姐儿也带上的,让帝后见着开心,说不准能博个大造化。”,白发苍苍的周太夫人说着扁了扁嘴,满是皱纹的脸上带上了些少女似的惆怅,道:“想当年,若不是萧太后把持着武宗后宫,善嫉好妒,不容得美人进宫,我也不会被祖父打发着嫁到了周家。没那福份,也就指望了后辈中能多有些成器的……”
“夫人,您的福气是一等一的好!您且看着洛京城里比得上您的又有几家?”
毕竟是伺候了数十年的老仆,两个妇人交流了下眼神,你一言我一语地很是默契地哄起了周太夫人……
明明只有两个老婆子扶着,周太夫人仍带了一脸满足的笑容,跨步上了青盖油壁的马车,仿若是被成群的奴仆簇拥着重登了宫中特赐来接人的翠盖珠缨八宝车。
“我们走吧!”,一直冷眼看着的周曼云轻声一哼,重靠回了小满丰满的胸前。随着新一天的到来,周太夫的梦境又周而复始地从得意光耀中开始了。
小满点了点头,拔缰催行,跨下的黑色骏马就噔噔噔地迈开了步子。
回程的车马是临时从庄上弄的,也只有安置着周慎和周太夫人的两架好些。其他服侍着周太夫人的女人分别被赶到了两辆敞蓬的大车上,车子本是庄上拉草运料的,虽然趁夜刷了干净,可还是透着股呛人的饲料味。
何况每个人的手都和同伴的系在同一根绳上,象极了要被发卖的罪奴。
小户千金世家婢。这样狼狈而又羞辱的境遇对于这些女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要知道,就算是当初幼年被卖进府的几个,坐过的车子也好歹的盖着廉价的布帘。
可没有人敢埋怨,都齐齐地低着头装着哑巴。
车队行到半程一个叫柳树埔的地方,停住稍歇。由周忱带着从霍城迎头来接的一队人马也在此,与曼云等人会合了。
探过在车厢里昏睡着的周慎,把车帘重新放好。红着眼睛的周忱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用手捂住了脸,低声唔唔地哭了起来。
曼云只远远地瞥了一眼,就扭了头,重对上了眼前一个脸上有着道利器划痕的中年男子,道:“正如她们所说,昨晚香屏已被我赐死了,尸首现还在泽亭庄上。”
她们指的是现在在曼云身后的那些个在泽亭服侍周太夫人的女人,而中年男子是香屏的丈夫,更准确的说是前夫。
“多谢小姐赐了她全尸。小的自会去收拾了,帮她起个坟。”,香屏的前夫恭敬地磕了头,低声哀求道:“只是她留在小人家中的两个孩子,当年年纪幼小并不记得生母。小人,小人并不愿意让他们认母。小的只要活着一天,也会约束着他们老老实实……”
曼云垂下了眼眸。既已做了,她就不惧什么子报母仇,但显然眼前的男人反而顾虑着死去的香屏会影响了他和孩子们生活。
“六小姐!”,见曼云不言语,中年男人急切地挺了挺身子,指向了自己脸上的长疤道:“不是小人凉薄无情,当初她要重回太夫人身边伺候着,小人拦着,她就用剪刀划了小的的脸,连她自个儿亲生的大妮儿身上也被捅了一剪子。
小的实是怕阻她去太夫人跟前尽忠留她在家,反倒会让她伤到孩子们,才以妻犯夫为由,请写字的先生帮忙写了休书!这些事情,街坊四邻都可以作证的……现如今,小人与后妻,还有几个孩子日子过得和乐,实是不想再起波折。”
中年男人的声泪俱下,引来了围观的几个护卫的应合。
明白曼云心思的白露侧了身子,附在曼云耳边轻声道:“他现在码头上做事,家中事我也晓得。虽则他的后妻又新生了个儿子,但为人忠厚,对前面两个孩子很好,那两孩子也都只当了自己是后母亲生的。”
周曼云点了点头。
香屏的前夫立即如蒙大赦一样地松了口气,重又磕头伏在了地上。
重新起行的车队和向着泽亭去协助处理善后的几骑背道相驰。
终于,坐在敞篷大车上的女人有几个忍不住地痛哭出声。她们也与香屏有几分相似,都是当时憋着一口忠义之气,与家中翻了脸,回了周太夫人身边。而现在,她们也不晓得,如果想要归家,还是否有人肯为她们开门。若是就此死去,说不得也与香屏一样,不几年就成了座无人肯顾的孤坟。
“世上婚姻无定数。有时也未必都怪男人薄情寡意,女人也是有冷情的,恩恩怨怨没法子细说了……”,顺风灌了一耳朵的哭声,白露忍不住感慨一叹,揉了揉身前红梅的脑袋瓜儿。
与曼云同龄的红梅,一样因为身量不足以驭马急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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