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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名门毒女-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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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刺心。原本撑着平静的徐羽立时皱紧了眉头,紧接着,又咬着牙缓缓舒开眉宇,冷笑道:“不管是第几个,都不过是生来就注定要死的命!”
这一句喝,他索性故意扬了声,非要让院中那几个执着的灰衣人听到的。
只是祭典已始,认真投入的众人再也不肯分神到了只是旁观的一边。
夔长老屏息静气地从案几上一个打开的襁褓中抱出了个赤光光看着刚满月的婴儿,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院子正中的星图上。
祭典硬撑了不到半个时辰,由强而弱的婴儿啼声中只隐约现着张惜惜格外体贴的转述声,“好多好多蛇蝎虫蚁爬了过来,它们爬到那小娃娃的身上了……他居然还会蹬腿,甩下去一条小蛇…………哟!他怎么不动了,好象是已经死了?比上次那个还快了一刻……现在,正有两只蜘蛛争着咬他的鼻子……”
“够了!”,徐羽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身坐了起来,跣足撑地,双目圆睁怒瞪着院子中央的夔长老,喝道:“既然失败了,你们又何必再继续!赶紧收拾了,拿去……扔了!”
“是!少主!”,一脸失落的夔长老和他的同伴默默地洒了一圈子驱毒药,走向了院子中残余的婴孩骨架。
“唉呀!真是可惜!不过本宫倒是能再选了些个好生养的女人献给南召少主!”,张惜惜大笑得前仰后合。
夔长老快步走了过来,替徐羽诚恳地向着太妃娘娘道了谢,象是要立时去领了女人来似的。
☆、第325章 该死的孩子
须发皆白的夔长老在谢过了张太妃的好意之后,开始遗憾地点评起此前死去的孩子还有现在仍在娘胎里的几个胚胎的不足,也提了些个再找了女人来的要求,口吻就如在讨论着自家未得丰产的猪圈。
徐羽的眼睫不由战栗地扇动了几下,接着,嘴角噙起一抹讽笑对上了根本就视他若无物的人们,“别尽做这种无用的蠢事了。我出生时错过了引星蛊,自也消弭了上古流传的莽氏血脉。种不够好,生下的孩子也就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少主!”,夔长老转过橘皮老脸,痛心疾首地劝起了徐羽道:“南召子民莫不望故国早复,乌蛮部族也盼着蛇神莫呼洛迦的直系传人早日回归。殿下虽则无法承继先统,但还是要竭尽全力拼出个可重启圣星的传人才好!南召旧史中也曾有一则无蛊护体的莽氏族人最后养下孩子能引星蛊的例子,还请少主担待着,再努力试上一试!”
“千年中独一份的特例?”
徐羽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步走到了夔长老的身前怒道:“既然你们标榜着是忠心耿耿地想复了南召莽氏皇族荣光,为什么不放过我去找佘讷!反倒不惜牺牲性命一次又一次拦着他。他身上的莽氏血统算来比我这个没用的家伙强了万倍!从今往后要寻种,你们自去找他!找他去!”
老头儿的白须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眼眸中闪了些仿若意动的微光。
“少主怕是想借你们寻了他师傅来救他的!”,高维气度风雅地轻轻一笑。继续对着夔长老言道:“若是你们有把握困住徐讷,怕也就早行此策,而不是带着少主殿下东躲西藏了。”
夔长老尴尬地捋了捋颌下白须。
的确,当年在楚阳截住了曾得而复失的徐羽。他们就一直在躲着徐讷的追踪报复。若不是徐讷先是被北楚囚狱绊住手脚,又接着被扣洛京,让他们争取时间联络到了天香苑并取得了建阳朝廷的帮助,再几次用了替身舍命引开追兵。说不准他们现在已被一锅儿烩了。
只可惜,听闻洛京的天香苑已经没了,而建阳城眼瞅着城破在即。
高维显然是个闻弦知意的好主人,见夔长老囧色上脸,脸上也立时带上了些不舍之意,低声道:“只是现下建阳不甚安稳,倒是要麻烦夔长老带着少主于近日内移驾了。”
“太妃娘娘与高大人的收容之恩,老朽感激万分。本也就是因几个孩子相继出生、满月要引星蛊才恋栈不去的,现在祭典失败。倒是就此该走了!”。白发白须的夔长老长叹口气。尽显沮丧。
大隐隐于朝,相比较更容易被乡民村妇看出异常的荒郊野外,有了上位者维护着就无人敢指摘的后宫确实是最好的藏身地。只要一些小小的付出就能白吃白住。还白得了不少供做胎母的美人。
“天无绝人之路!夔长老且放宽心!”,高维暗里瞟了正紧抿嘴唇的徐羽一眼。闷声笑道:“与少主离别在即,维倒是记些童年往事来。夔长老,当初在下似乎跟您提起过,我与少主年少时在霍城相识皆因了我家那个钟灵毓秀的小表妹。”
“是!”,夔长老点了点头,叹道:“当时高大人还猜想说,徐讷会突然收了个江南姑娘为女徒说不准是因其体质特殊。”
“是呀!少年时,在下就一直觉得徐国师对表妹的教养似乎比对少主更上心……”,高维眼波一转,右手握拳想是恍然想起什么似的狠击了左手掌心,朗声道:“对了,最近我有在父相的书房里看到北地信报,据说维的那个表妹现正身怀六甲。既然少主这儿试了几个孩子都不见效,夔长老不如且用她的再试试……”
“我杀了你!”,高维的话还没说完,本来一直装聋作哑想听听曼云近况的徐羽突然蹦了起来,眼眶睁裂,双手如钳,直扑着高维的细脖而去。
温文尔雅的书生被发了疯似的野人骑在了胯下。
散着乱发的徐羽赤着双目,拼了老命地双手用力,双掌之下高维的脸孔现出了憋气的红紫。
哗的一声响,两根长长的银链被紧绷着扯了起来,银链的尽头紧紧地串锁在徐羽的琵琶骨上。随着后方用力的操控拉扯,血水如注而下,透湿了徐羽雪白的衣裳……
众人立即团团围上,七手八脚地架开了浑似不要了性命的徐羽,也拖出了险被掐死的高维。
撕裂的咳声响了好一阵儿,还赫赫喘着粗气的高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伸着一只手指颤抖地指向了瘫在前方,身上被扎了数根银针正被人扒衣上药的徐羽。
狂笑声不可遏止,高维好容易才稳住了声音,哑着嗓子道:“你待她的野种倒是比待你的亲生子还要好!这倒奇了……本来我也不过是大胆猜猜,但冲着你杀人的劲头儿,估摸着倒是被我猜对了!能被南召国师看入眼的周曼云果非常人!”
“佘讷本就是莽黛珠与中原人生下的野孩子。当年圣星殿据说或死或失踪在中原的那几个莽氏圣女,说不准曾留下后人!”,夔长老捋着须,附和地点了点头,看着倒象是真信了几分。
“没关系!她与莽氏没有半点关系!阿爹收她为徒,不过是念周家收留之恩。她,她根本不可能有我莽氏的尊贵血统……”,徐羽双目赤红,脖颈面孔尽暴青筋,扯着嗓子厉声相斥。
“真不明白你们在争什么?”,张惜惜嘻笑着凑过了,插嘴道:“不是说她都已怀上孩子了。就等她生下来,你们把娃娃抢来试试不就得了!”
两根银针被夔长老眼疾手快地扎在徐羽上腭的天池穴,止住了他意欲咬舌的企图。
痛苦地瘫在地上的男人被围上的灰衣人小心地搬上肩舆。抬进了宫室。
“好可惜!看着伤情,怕又没有个三五天好不了!”,张惜惜遗憾地瞟了些闭上的殿门,轻声一叹。道:“能不能给他用些好些的药!”
经了几个月相处,已明白眼前女人好心目的的夔长老立时冷下了一张老脸,愤声拒绝。将离建阳,徐羽作为现在他们最重要的财产丝毫不容有失。
“一点都不好玩!”。张惜惜嘟起了粉唇,手指气恼地卷绕着一缕微湿的长发,大眼睛雾气朦胧就如了大胆游玩正上瘾时被长辈喝止的豆菀少女。
“不如太妃娘娘移驾宝仪宫,臣在那儿备了……”,高维以手遮唇,几乎是咬着张太妃的耳朵似的亲昵提了建议。
张惜惜兴奋地点了点头。再看到高维转向夔长老,从一脸不情不愿的老头儿手中拿了个包裹严密的纸包时,立即抬手掩唇笑得更加开心畅意了。
移宫的凤辇稳当起行,桃红色的纱帘半卷半垂。依稀能听到其中斜靠在男人怀中的张太妃的娇声轻嗔。“真不晓得高相那样的老古板。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不正经的小高大人……”
宝仪宫宫室香风酥软,软纱轻罗间漫撒着鲜嫩的花瓣,夜明珠串宝玳灯光得仿若柔氤氲生烟。
一进宫室就遇了偷袭的张太妃发出了兴奋的尖叫。象只粉嫩的小鼠一般四下逃来躲去,避着几只身体强健孔武有力的“野猫追”逐。
送她进来的高维已然被她置脑后。但温雅的小高大人并不恼,一边看着愈演愈热的春戏,一边轻轻地捏了捏身边妇人的嫩手,挑起嘴角,与那女人相视一笑。
年轻的女人容貌妍丽,身姿丰腴,只是虽系着紧紧的束腰,但是腰腹部还是有些未收起的微隆。
刚才高维带着张惜惜进来时,正是她给挑的帘子。而宝仪宫今日的新游戏也正是她一手操持的。
善解女人心,对男人来说,小半确是天赋本能,但更多是因为有着可以依靠的资源,明面上只要装装就好。但女人对女人却是打从骨子里的了解,特别是当她们还有着同样的出身渊源时……
“薛素纨!你们给本宫滚过来!”,许是看到立在一边的一对男女眉目传情的样子,玩得正酣的张惜惜愤恼地喝出声来。
“你过去吧!”,高维冲着薛素纨点了点头,顺便也向着张惜惜抱歉地指了指自个儿还残留着徐羽指印的脖子。
薛素纨婉约地低头提裙向着张惜惜走了过去,先是踞跪在地再又侧卧枕臂躺在地上,温顺地象只听话的大猫。
“真乖!好好帮本宫喂喂猫崽,让他们多长些力气。”,张惜惜满意地笑了,侧趴在薛素纨的背后,一边比手划脚指挥着争当小猫的几个男人,一边飞挑着眉梢大声地问向了还靠站在门边的高维,“小高大人,你有没有查清了这只骚猫儿两个月前刚生下的仔到底是谁的种?”
高维认真地想了会儿,带着抹无奈笑意,恭敬地提声应道:“启禀太皇太妃,微臣从去年开春起奉懿旨时常带她来宫中请安。娘娘每每有赏,莫说微臣,就连她自个儿也记不清是何时种玉蓝田的!”
薛素纨闻言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听听小高大人说得多好!所以说我们这样的女人,就得跟我一样不能生才好!你这样三年抱俩的身子糟糕透顶。你看看那孩子,若不是本宫硬要护着,小高大人早就灌你喝药打掉了。”,张惜惜带着几分怜意伸出只手抚上了身旁女人饱满沁珠的玉峰,用力一挤。
已自找了窗边椅榻悠闲坐下的高维,笑眯着眼看着前方空地上尊贵的太妃娘娘,自家的温柔小妾和几个男人一道儿丑态百出地缠做一团,眸底覆着一层冷冷的薄冰。
张惜惜故意说给他听的话,他尽数听清了。
为妾者,本就只是玩物而已。不管是撩猫还是逗狗,能物尽用就好。只是孩子……
高维现下已经算是膝下有三个子女,且还都是薛素纨所生。长子高瑾被父亲高恭当宝一样藏了起来,泰业十一年冬到建阳后生下的是个女儿,而两个多月前高家又新添了个白胖的小少爷。
又或者,就连薛素纨在夏口怀上的女儿也未必是高家骨血。
若不是还要留着孩子在人前做戏,高维真恨不得含淑宫中那些个被蛇蝎毒蛛活生生啃成白骨的小崽子都是从高家后院里抱来的。
所以徐羽每每强忍伤痛的模样真的可笑至极,说起来,那位南召少主估计还从来没看清过任一个曾给他生下孩子的育种母体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子。被喂食了药物象是完成配种任务得来的野种,死就死了,何至于那般强烈的伤神费心。
不过,徐羽好象更重视另一个更加该死的孽种。
高维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还带着些辣痛的喉咙,幽暗入魔的眸光中隐带着跃跃欲试的血气。
☆、第326章 交易
“娘娘!奴婢生产不久身子乏力,还请去吃丸丹药再回来伺候!”
薛素纨拿捏着火候的请求低声细气,果然换来了张惜惜漫不经心地一挥手。她立即从如蒙大赦般从肉堆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象狗儿一样地趴到了高维的脚边。
高维从刚才从夔长老那儿要来的药包中取出一粒红色丹药,丢进了薛素纨轻仰起的嘴里。
接着,他伏下身,靠在薛素纨的耳边狠声交待道:“快回去!这一次必须成功!”
薛素纨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撒娇似的在高维的腿边蹭了蹭,返身又重回了张惜惜的身边。药只含在她紧紧闭着的嘴里,并没吞咽下腹,她必须按着高维的安排与张太妃分享。
高维的目光不错眼地盯上了又重新和张惜惜腻到一起的薛素纨,心若擂鼓。他给女人的药是为了找东西,一件关乎性命的无价之宝。
张惜惜虽不算聪明,但也毕竟是在宫中活了三朝还混到了高位的老人。别看平日胡天胡地过得荒唐,但保命用的小皇帝和玉玺,她一向护得死紧。活着的小皇帝,高维身为侍讲还是能看到的,但是那块授命于天的玉石却是从未得一见。
高维曾哄了张惜惜离开所居的宝仪宫,也曾在张太妃身无片缕时亲自搜过,几次险被宫监侍从抓包,但尽皆一无所获。
眼看着景朝大军就要进了建阳城,如果再找不到那件重要的傍身物,后果不堪设想。
张惜惜本就是天香苑倾力养出来的药人。恃着本身的特殊从不服食外进的丹药,日常饮食也由着一群在夏口宫变时出了大力的特殊宫监把着关。寻常药物据说也奈何不得她,若不是以周曼云的消息向曾与天香苑崔大家合作训过张惜惜的夔长老换到这味特殊的*药物,他也不敢贸然相试。
薛素纨看了看远处正盯着这边看着的男人。伸展着玉臂从背后将张惜惜搂在了怀里,低声贴耳亲昵地说了几句。
张惜惜转过了脸望着薛素纨露齿一笑,紧接着,她丰润的艳唇迅速地贴上了女人微启的檀口。自泰业帝驾崩之后。自觉在世上活一日算一日的张太妃不会拒绝任何新鲜的游戏。
香津交融,肢体缠绕,玉洁身躯渐渐化成两尾同泛着彤红霞光的美人蛇。
“滚!”,随着一声喝,宫室里方才卖力了半天的碍眼男人们被坐在一旁的高维尽数喝退。虽有人暗自不忿,但还是统统记着往日的教训连滚带爬,狼狈地逃了出去。
被那班子玩物羡慕着艳福不浅的小高大人,对满室春色视若无睹,平静地端坐数息。待等估摸的时候差不多了。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缓步向着室内的两个女人走去。伸出手轻轻翻了翻张太妃的昏沉眼皮。温柔地低下了头……
大约一刻之后,原本应当与两女混在一处的高维仄进了幽暗的净房,带着一脸晦气。伸手摸向了墙边的一只净桶底部,推开了一格方砖。
谁会想到。象征着至高皇权的信物会被脑子里尽灌着脏泥臭水的女人藏在了如此污秽的地方。
一个包裹严的黑色缎布包落在了高维的怀里,他颤着手指小心地解开了打着的结,在又现的一层黄绫下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那块石头印章。
“小高大人!”,一声阴恻恻的呼喝声响在了高维的耳边,他毛孔攸地紧缩,后背紧紧地贴在净桶上。
“小高大人神通广大!倒让老奴刮目相看了。”,宝仪宫中的太监总管冯公公撇了下手中拂尘,啧着舌又赞了一句。
高维愣了会儿,接着扯起嘴角笑道:“冯公公安好!方才我一直未见您,还正纳闷呢!”。客套话说着,他的手也没停,快速地把玉玺重结结实实地打好了包。
“高大人,不怕咱家唤人来拿了你!”
如果要唤就早唤了。高维心下了然,索性振衣起身,向着眼前的老太监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当日维与薛氏正是由公公引见给太妃娘娘的。从根上算,我们交情非浅。高维抖胆猜想公公必不会为了张惜惜这个将死之人与在下为难。”
冯公公与宝仪宫中的大部分侍从宫监一样,都是在夏口夺宫时才进宫的神秘人。按着薛素纨私下的交待,他们应当是来自天香苑。
当初高恭并没有把儿子引荐给张太妃,反倒是冯公公派人以天香苑的切口寻到了薛素纨,又将他们带进了宫。夔长老那帮子南召余孽同样是冯公公作保,安置在皇宫之中的。
“是呀!张惜惜是要死了!可怜这么个天赐的绝世妖孽。”,冯公公耷拉下长眉,长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望着高维道:“建阳市井中那些个‘张妖妃祸国殃民,忠良臣忍辱负重’的传言,好象就是由着小高大人这儿传出去的吧?”
“就算没有那些传言,她也是死定了!耗尽前朝气运的倾国佳人,新帝必定要当妖物斩了,才能符合这千百年来史册相传的规律。”
“小高大人却是要拿着玉玺换了锦绣前程。一点也不顾念了一夜夫妻百日恩?也不怕世人风评相诟?”
“是!”,高维傲然地挺直了腰杆道:“莫说外间只道我是天子侍读,尽心竭力地带着个小白痴。就算知张妖妃曾与我有些瓜葛,也不过是我为护着前朝幼帝,不得不有所牺牲而已。”
“说得极好!倒让咱家想立时杀了你,也拿着这石头去换个景朝的大内总管当当!”
高维大方地把包裹往前一递,眯眼笑道:“公公倒是拿去好了。只不过若是景朝大军接收了建阳城,公公作为宫中旧人若侥幸得活,也多半会跟着小皇帝去了固年县又或是去给孝宗帝守了陵寝。”
冯公公暗自重重地地锉了下牙。
高维修长白皙的手掌倒又缩了回去。“唉……我这会儿才想起来,公公的身份从未在洛京宫中记过档。若是在北边遇到陈朝旧人倒是麻烦了。”。
冯公公与他的手下人武艺高强,但这会儿高维半点不怕他们。几十个高手就算个个能以一当百,也敌不过城外已成合围的景朝大军。累都会累死的。所以有着身份问题的这些阉人,应当也在想着自保之路。
“那倒是!不过据说小高大人与景朝燕王殿下旧日有隙,那一位可是中宫嫡子。”
“公公这话不假!所以维才更需要这块石头!”,高维把玉玺重新抱在了怀里。笑道:“可他毕竟只是嫡幼子。就算是身为嫡长的萧泽不也没当上皇帝?景帝的儿子多着呢!只要在下能避过死劫,想必将来自会有贵人相助。”
“是呀!景帝的儿子多着呢!”,冯公公非常有感触地沧桑一叹,接着又道:“高大人是自己人,咱家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原本咱家想着带人即日离了建阳归隐江湖,但是总不忍看着旧人无着,不知可否安排几个侍从充作仆役在了高大人的身边?”
“你们是想要得了能洗白进洛京的身份,还有铺条未来能再往上搭的路子吧?”
“高大人拿着这么块贵重物什儿也得有些个保驾护卫的人手,不是吗?”
高维蹙眉想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交易之事。做生不如做熟。与天香苑的这些人合作经年,高维自信还是能把握住他们的所求。借用着人手,先降些怀璧其罪的风险倒也使得。
冯公公如释重负地笑了。低声地提醒道:“小高大人最好不要抱着玉玺乱走。在景朝大军到来前,不如先由老奴寻处清静又安全的地方给您。”
“你的意思是劝我不要带着这东西归家?”。高维神色一凛,急问道:“小皇帝呢?能把小皇帝安排了与我一处吗?”
冯公公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方才您伴驾娘娘之时,老奴得信说是高相与几位顾命大臣正要召集城中兵马闯宫护驾搜印呢!那小傻子可不如这石头好藏。”
如果不是因为能拿皇帝钓住的高恭等人,有可能会趁着宫乱将他们这些外来宫人与张太妃一起尽数除了,冯公公也不会再与高维在此处作了交易。
“老匹夫!”,高维不觉戾色上脸,啐出了声,接着惊恐地吼道:“他们突然行动,是不是景朝军就要入城了?”
“是!”,冯公公的脸上现了一丝如猫戏鼠的笑,“就是小高大人你极不喜欢的那位燕王殿下!他突然夜间点兵行军,看架式是要全面封锁建阳城。”。
不设防的建阳城就是死撑着面子,但从外廷到内宫向着城四周撒出去的探子不少,时刻关注着投降的最好时机。黛螺山动静方起,山顶的一棵消息树就立时轰然而倒,向城中报了信。建阳城耗了巨大精力设立的信报系统很是好用,但是只因不是用来作战,而是用来投降,多少就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
高维呆若木鸡,俊脸如突然涂了一层白灰的石壁,尖声叫道:“怎么会这样!萧潭是主帅,建阳城不是已答复了景朝军要待主帅至,再行降礼!”
“许是他要争功吧?”,冯公公轻哂了一声,笑着安慰发慌的年轻人:“咱家也另安排了那些南召人离城,料想露点徐羽的踪迹,萧泓也会顾念着分点神。大人只管藏好,等了景军右营或是帅帐到了再出来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高维全无了方才抱着玉玺与冯公公讨价还价的志得气满,一副全然由着眼前的老宦官自去安排的架式。
此前建阳城中议着战事,几个老大臣定要等着萧潭前来受降的主张,高维极为赞同。他费尽心力地要把玉玺从张惜惜手中谋来,多半也是为了防着萧泓的报复,可是现下突然又与预料不同的情形,不免让他有些提心吊胆了。
隐约的喊杀声仿佛能穿透宫墙听见,双腿瑟抖的高维被冯公公挟带走过了一段夹道壁,接着又下到了七拐八弯的地道,最后爬上地面,被丢进了一个不知置身何处的小院。
再也听不到半点外边动静的黑夜,变得漫长而又孤寂。
高维低下头看了看被自个儿死死抱着的玉玺,再看看门外院里穿戴着青衣小帽仆从衣裳守着的侍卫们,心里一阵恍惚。
是自己先智取玉玺又展苏张之才说服收降了张太妃身边的冯立?还是从一开始就反被那些人算计着当了献宝的工具?这会儿,高维有些傻傻地分不清楚了。
从外锁着的木门掉开了锁,吱扭一声打开,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歪了进来。
高维猛地一惊,后背死死地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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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无奈之降
“是我!”
被人推进门的女人就着一盏残烛,眯眼打量下面色苍白的高维,接着捋了捋下鬓边散发,气定神闲,优雅地拎着裙角坐到了男人的身边。
也看清来人的高维,脸上毫不掩饰地浮起了浓重的厌色。
薛素纨没理他,自顾自地伏趴在了榻上,面伏在下,一动不动就象具已然死去多时的尸体。
过了半响儿,女人又突然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高维发了一串儿沙哑的笑声,“夫君!你现下是恨不得我死,但又不得不跟我绑在一块儿了!”
见高维不应,薛素纨地冲着窗外掠过的一道侍卫的影子俏皮地呶了下嘴,接着道:“刚才我应了冯立会在你身边继续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以防你归降景朝后立时就将他们卖了。”
景帝在洛京收拾天香苑的事,天下皆知。高维也曾想过,若得归景也索性将实为天香女的薛素纨就此弃掉,然后与从前的一切罪孽尽数切净了干系。
但被薛素纨揭了,他却不认,反倒冷笑道:“冯公公用着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简直是失策至极。我随时都能以不守妇道之名将你卖到青楼里去。”
“卖了我?!”,薛素纨颤抖了下发白的嘴唇,接着又抿嘴笑着娇声道:“夫君,您忘记了当年回到建阳,我可是朝廷嘉奖过的义妾呢!若不是江南士大夫有着不能以妾为妻的臭规矩,朝野之上可有不少人认为你应当将妾扶为正妻呢!”
高维低头不语,紧紧抱着手中包裹的指节瞬间紧绷地发白。
薛素纨说的是实情。
泰业十一年自夏口逃亡,高维是撇下亲生娘亲逃走的,若是就此隐姓埋名归避乡里也就算了。但若要不影响仕途,就得另有了说法。
所以,当年入建阳城前,高维就早早地病了。他昏迷不醒地躺在敞板车上,边上跟着蓬头垢面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凄凉至极。
建阳城中人所知的故事是这样。夏口城破,高维带着一家老小到了双桥镇。因当时的联军主将沈青好色强夺其嫂杨氏,下手将高家灭门。身受重伤昏迷不信的高维是被小妾薛氏冒死与忠仆一道拖出来的,一路坎坷,千辛万苦地才回了江南。
为人子者临难之时舍弃亲母为大不孝,别说出仕,按着民俗被唾沫淹都会淹死的。因此,早已厌弃了薛素纨的高维,不得不为自个儿的名声,捧起了薛素纨。
进了建阳不到三日就生产的薛素纨按着高家的意思本来应当死于产后血崩。得名而葬。可这女人却利用着短短的时日,就重搭上了在皇宫中的冯立,有着太妃娘娘懿旨看护的生产有惊无险……
高维的脸色变了又变,越发地让薛素纨心情愉悦了,她咯咯地笑出了声:“夫君!冯公公也是为了你着想,才冒险把贱妾捞了出来。你想想。若是那些冲进宝仪宫的士兵发现了妖妃身边居然还有着你的爱妾,将来你又怎么再装了道德君子?”
女人放肆的笑声中,高维尽抛了心中不忿。身子向前挪了几分,焦急问道:“素素!你来这儿前,宝仪宫如何了?张妖妃和那些男人……”
“素素?”,薛素纨挑起眉梢,乐不可支,又笑了会儿,才冷下脸儿叹道:“冯公公给他们都下了药,都逃不了。他们必是会统统死在宝仪宫中的。”
“那就好!”,高维安稳地放下心来。这样一来,知道他从前荒唐事的人就又少了一些。
好?薛素纨彻底沉默了。抬起的一根纤指紧紧地扣在了自己的芳唇上。
微肿的嫣红所留的最后一点温度是属于另一个美丽女人的。
薛素纨隐隐觉得她在迷迷糊糊中被冯立带走时,张惜惜是清醒的。甚至她离去时,地上的那双美目也一直盯紧着她的背后。久久相随。
因了太妃娘娘的关系,一次又一次地被侮辱伤害不假,但若不是她,薛素纨早就死在了两次凶险的生产时。放荡且又恶毒的妖女,说来比眼前的正人君子更可爱些。
薛素纨瞟了已然面色恢复了平静的高维一眼,静静地垂下了眼帘……
东方现出一丝鱼肚白,而西边的天空上还挂着一弯惨白月钩。
时临卯正,被困在建阳城西的萧泓紧捏着手中马鞭,手暴青筋,心中气结。
萧泓曾预想过占领建阳的难度,但在寅时封锁了四门后进城遇到的一切还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建阳城门丝毫没有抵抗地打开,踏马进门未遇了带胄携刀的一兵一卒,反倒是一群峨冠博带的高官在前,身后引着一大帮子明显是在睡乡中被敲锣打鼓弄醒的建阳百姓,软软绵绵却又结结实实地跪堵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景军分兵街巷,迅速地占据箭矢弓弩架设的高地,又驱人清街,以皇宫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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