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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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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玄念的手一空,画已经被爹给抢走。 

      “你有这值钱的东西还舍不得拿出来。”刚才一定是想开溜,这孩子果然没良心,又要害老子…… 

      “把画还给我。”那是他的心意,不可以糟蹋。 

      尹老头子把画收到身后藏着,像抓住保命符似的,怎能被儿子给抢走。“你休想,这画能救老爹的命。” 

      “不!不可以抵债,那幅画是非卖品,快还给我。” 

      尹老头子立刻躲去桌子底下,尹玄念弯身往桌子底下捞,企图把画拿回来。 

      “啊,你这不肖子这么死脑筋,这幅画给老子也不为过,你只要再去撇个两手,要什么画没有?” 

      “不行!那是我要给……”尹玄念一瞬住了口,他不敢当老人家的面说出画已经是相公的。 

      尹老头子紧抓着手中画,呼喝:“快,你们帮忙把这孩子拖走,因为这幅画很值钱,别说一百两,就是三百两,我都有本事还。” 

      地痞流氓闻言,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直往尹玄念的脑后一敲,“匡” 

      “啊!”刹那,剧痛如火蔓延,尹玄念跪在爹的身前,布满惊恐的杏眼圆睁,不敢相信爹竟然…… 

      视线渐渐不清,一股浓郁的腥檀味充斥在鼻息,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沿颊滑落。 

      “啊,玄念!”尹大娘惊呼,立刻冲到自己儿子身边,她的孩子头在流血,怎么办、怎么办…… 

      吓!“玄……”尹老头子也吓得全身发软,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尹玄念不断眨眼,一阵天眩地转,杂乱的影像一幕幕交错于脑海,他喃喃念道:“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把画还给我……还给我……”他气若游丝,眼前一黑,颓软的身子倒在血泊之中。 


      “啊!”尹老头子吓得手一软,卷起的画纸掉落于地,渐渐展开于众人的眼前。 

      地痞流氓看到画中人,当下叫了声“糟”,随即飞也似的离开。 

      尹玄念很快就被人给认出另一个身分--铁生公子发生意外的消息就像星火燎原,一传十、十传百,无须多久便传到掌控这地盘的主人耳里。 

      “爷,出事了!出事了!” 

      某位手下刚从市集回来,立刻禀告当家主母出事的情况。 

      萧孟海闻言,大吃一惊,刻不容缓地冲上楼去,打扰几位大爷正在和冷爷报告赌场营利所得,以及设立的一些新规矩。 

      萧孟海凑近冷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他马上跳开-- 

      “磅当!” 

      桌子在众人眼前当场四脚朝天,冷铁生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随即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于大伙眼前。 

      萧孟海赶紧跟上,阙氏兄弟也二话不说地追出去。 



      马蹄答答,穿越大街小巷,四匹骏马前后停在事发地点,冷铁生率先进入棚内,锐利的眼看见尹大娘蹲在娘子身边。 

      “唰--”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 

      他缓缓蹲下身子,不敢相信人儿横躺在这儿,由于惊吓过度,伸出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地发颤,探了探他的鼻端,仍有微弱的呼吸。 

      “噢……”冷铁生双膝跪下,无言的感谢上苍--他的玄念仍活着。 

      接着怒气取代了所有的情绪,冷铁生怒然一喝:“天杀的,是谁做的?” 

      扬手推开只会在一旁哭泣的丈平娘,随即抱起人儿,他要去找大夫医治。 

      不过走了两步,胸前衣襟被人揪住,冷铁生低头看见人儿的眼睫眨动,嗫嚅着唇,不知在说什么? 

      他更加贴近他毫无血色的唇,终于听见那气若游丝的呢喃。 

      “我的画……画……” 

      冷铁生眉心一拧,安抚道:“别管画了,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撑着,玄念,撑着……” 

      冷铁生离去前,冷冽的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里。 

      “把凶手找出来,砍了一手一脚送来给我。” 

      “嗯。”阙氏兄弟以冷漠的眼神瞧了尹大娘一眼,兄弟俩摇了摇头,之后各自上马,一路追查凶手的下落。 

      萧孟海弯腰拾起早已染了血迹的画,“天伦图”他环顾四周,就是没瞧见尹老头子的影子,八成是跑去躲避风头。 

      他不禁为爷感到无奈,“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为什么这里有企图逼死亲生子的父母……” 

      尹大娘如遭五雷轰顶的浑身一震,失焦的眼看着双手布满鲜血,她浑浑噩噩的自言自语:“我没有逼那不肖子,没有……没有……” 





      5 

      尹玄念的后脑被敲出一块血口,由于失血不少,他连续昏迷三天三夜,这期间高烧不断,不定时发生呕吐现象。 

      冷铁生不眠不休地守候在身旁照顾,还交代春花将食物熬成细粥,以方便喂哺进食,不过通常入了嘴里的食物或药汁尚未消化,又被尹玄念吐了出来。 

      眼看人儿日渐憔悴,冷铁生每天帮他擦拭、净身,都被他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肤色,或是高热之下所产生不自然嫣红的肤色给吓出一身冷汗,人儿脆弱的像是即将一命呜呼的痨病鬼…… 


      冷铁生的情绪也日渐不稳,只消一点小事都能引得他怒火冲天,就连孩子进房来探视娘,都会莫名其妙的受到爹的责怪,导致一家子陷入愁云惨雾的气氛。 

      冷铁生绷紧的神经从未放松半刻,每到放夜,总是睡睡醒醒,不断注意人儿忽高忽低的体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嘴上念着,求众神明保佑,还他健康的玄念,不论要他失眠多久,受这非人的折磨多久,他都心甘情愿承受…… 


      冷念生明了爹的精神已经濒临疯狂与崩溃的边缘,寸步不离的照顾娘,不愿任何人接近,神经兮兮的对娘保护过度。 

      于是,他和怜儿达成共识,在娘尚未恢复清醒意识之前,不要去打扰他们。 

      冷念生不忘宅院出了贼,每到晚上,他就转移阵地,索性睡在书房,守株待兔。 



      尹玄念在冷铁生细心的照料下,到第四天中午,终一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的头好痛……” 

      冷铁生听见他的呓语,瞧他正挣扎着起身,他立刻搁下刚端来的一盅药膳,上前托起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在怀里,低头说道:“你终于醒了。” 

      噢……谢天谢地……内心狂喜,却不敢用力抱他;怕他单薄的身子一碰就碎,怕他一转眼又不见,怕他不会再有好运气。 

      “别再吓我,玄念。”他拧眉,满怀不舍之情。 

      尹玄念并未再说话,仅是安静地依靠男人;眷恋这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低沉的嗓音,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熟悉他的一切,那么真实,就像回到从前,像从前…… 


      “铁生,我的画……有没有拿回来?” 

      提到画,冷铁生就心痛不已的责怪:“你就记得画,为了那幅画,你差点没命!”他寸步不离地照顾人儿,至今尚未去找老丈人算帐,怨气憋在腹中实在快要爆了! 

      为了他,他忍! 

      “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尹玄念清醒之后,出奇的平静。 

      冷铁生这时才察觉人儿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究竟是哪儿不对劲? 

      蓦然,他有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铁生,你怎不点灯,我什么都看不见。” 

      喝!冷铁生闻言,倒抽了几口凉气,双手捧起人儿的脸庞,细凝他的头部缠着布条,几撮发丝散乱,为他拨往耳际,露出了一双美眸。 

      剪水幽瞳雾蒙蒙的染了水气,连眨也没眨,晶莹的泪闪闪,那两潭黑墨却失了光彩。 

      “你……”冷铁生一瞬脸色铁青。 

      脑海轰的一声--仿佛晴天霹雳,他的美满幸福世界开始崩离,破裂。 

      下一秒,他听见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嘶吼。 

      “你、走、开!” 



      他的悲伤与心碎串成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空洞的眼神再也装不下爱人的影子,孩子的面容、七彩的颜色,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无尽的伤心,无法改变的事实和无力承受的伤害…… 


      尹玄念躲在心碎之后的白色象牙塔,作茧自缚,放任梦魇啃噬心灵,一寸寸侵蚀皮开肉绽的伤口。 

      “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他不断喃喃自语:“我现在这德行又是什么,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 

      温热的液体一直沿颊滑落,仿佛擦也擦不干似的,心头闷闷的抽痛着,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想放手……不想放手…… 

      开口却说着违背心意的话,“你走,不要理我,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冷铁生慌了,娘子因为自卑而不要他了。“玄念,你……” 

      冷面孔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却又对他发不得脾气,只好努力克制自己想去掐死他的冲动。 

      “你当我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一旦见你瞎了眼就不要你,是不是?” 

      尹玄念推开他,随即整个人掉下床,他趴在地上,四处摸索,找不到自己的鞋,就连自己摔到哪里都不晓得。 

      “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是废人、废人!” 

      “你……在说什么蠢话!”冷铁生蹲在他面前,伸出双手想扶他起来,却遭到他一阵胡乱拍打与拒绝。 

      尹玄念张着失焦的眼,不知该定在哪? 

      须臾,他不禁自嘲--有什么差别吗,他根本看不见,比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更残废! 

      “我现在一无是处,别说作画,我连最简单的生活所需都做不到,我变得这么窝囊,你还要我干什么。我不该活着才对,我活着能为你做什么?根本是糟蹋你也连累你,还会让你受人耻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两个男人合而为一所建立起来的家庭终究残缺不全,简直是作孽,所以受到报应,老天爷是惩罚他再也看不见自己喜欢的人。 

      “玄念,过来。”冷铁生要抱他回床上,才碰到他的手,一瞬又让他甩开。 

      “滚开,别理我……” 

      冷铁生看他漫无目的地摸索,爬去不远处的椅子旁,他宁可靠在红木古椅,也不愿依靠他。 

      冷铁生对他的固执感到无奈,满怀柔情抵不过他严重的自卑作祟,所有恼火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终于爆发-- 

      “你到底在倔什么?你明知我喜欢你,我到死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你为什么要为了一双眼不能视物而再度拒绝我?你真认为你有没有出息就能让我感到快乐还是骄傲?你怎不想想我是喜欢你这个人,而不是赋予在你身上的才华。” 


      “你现在就给我听清楚了,我才不管你是聋是哑还是瞎,你都是我冷铁生的人,一辈子休想改变!” 

      闻言,尹玄念缓缓闭上眼,枕在红木古椅的脸庞已经泪湿满腮,低喃着:“我想看你一眼都没办法,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连喘气都会感到悲伤……” 

      一瞬,冷铁生全身的血液为之冻结;终于意识到--这回不论他说了什么,娘子是真的不要他了…… 

      这沉痛的悲伤令他感到绝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是喜欢他的,他们两人在房内是如此接近,他却感受到有一部分的他愈走愈远,似一缕轻烟,虚幻得令人接触不到那灵魂。 


      “玄念,你目不能视,连心房都关起来不让我进去,你这是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一想到你就会感到心痛的那一个。” 

      “走开,求你走开。” 

      冷铁生走出房外,没多久就听见房内陆陆续续传来一些“乒乒乓乓”的声响。 

      他神色黯然地将头抵在门板,无奈地把自己阻隔在门外,心惊肉跳地承受满怀担忧。 

      明了他需要尊严,需要发泄,需要独自一人舔伤。冷铁生贴在门板的手紧紧一握,压抑着想进屋去陪伴和收拾。 

      做不到放任他不管,悄然推开门,忧郁的目光穿越门缝探入门内,喝……心脏遽然停止,瞧他的手正桌着桌巾,“匡当--” 

      桌上的药膳掉落,那绝色的脸庞经氏张还要惨白,他在屋内受到惊吓,而他在屋外饱尝不舍的痛…… 

      满地狼藉,他的身上究竟跌出几块淤青。“何苦不要我……”他不断地问。 

      “你让我连喘气都会感到悲伤……” 

      悄然将门关上,冷铁生旋身离开这令人身心皆感到闷痛的地方,再不做点什么,连他都会崩溃。 

      跃上骏马,冲出宅院之前,他交代春花几句,随即消失在春花含泪的眼眶。 



      冷铁生来到阙不偷管辖的赌场,所经之处,令人全身一凉,感受到大爷非比寻常的气势。 

      “人呢,伤玄念的人呢?” 

      “爷,就扣押在楼上,等您处置呢。” 

      “拿刀来。” 

      “喝!刀?”阙不偷吓了好一大跳,他以为爷不过是将人给挑去脚筋,让人从此作恶不得,这是最大的惩罚了。可是…… 

      “爷,你真要剁了他们的一手一脚?” 

      “等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声音,谁都不许进来。” 

      冷面孔冰冻三尺,锐利的眸子布满杀机,一步一步的踏上楼去,不过半晌,果不其然由楼上传来恐怖的哀嚎慑人心魄-- 

      冷铁生再度出现时,手上多了两颗血淋淋的眼球,一瞬抛去垃圾桶,“差人把那两个没种的家伙丢去山上喂狗。” 

      “爷,你……疯了?!” 

      “玄念失明了。”冷铁生说罢说走,留下一竿子手下满脸错愕,不敢相信刚才听见了什么。 



      冷念生和怜儿一回宅院,就听春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恶耗。 

      “啊,娘瞎了……”冷念生怔忡了许久。 

      “乱讲!我不相信,娘才不会瞎,他……哇……”怜儿转身跑开,她要去看娘。 

      “爹怎么办,”冷念生喃喃自语:“娘一定无法接受,爹不就遭殃了,他人呢?” 

      “爷出去了。” 

      “可恶!怎会发生这种事?!” 

      冷念生一跺脚,随即跑往娘的厢房,远远瞧见怜儿站在门口,他冲上前问:“你杵着干嘛,还不快进去看娘?” 

      “娘不让我进去,你自己看……”她根本不敢进去。 

      吓!娘在跪在地上到处摸索,捡破碎的瓷器……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爹……” 

      “娘他……” 

      两个孩子的眼神写满担忧之情,冷铁生不愿吓到孩子,遂安慰道:“他只是发发脾气,过几天就好了。”说着毫无把握的话,是安慰他人,也安慰自己。“我已经找大夫过来给你娘治病,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打理平常的生活,你娘现在……” 


      “爹,我会照顾怜儿的。”不用爹交代,他也知道现在宅里陷入了什么境地,不能再增加爹的心理负担。“爹,娘一定又像以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眼尖的看见爹衣裳有血迹,冷念生不禁猜测:爹去做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事? 


      “嗯。” 

      冷念生眼神一黯,伸手牵着怜儿,“走,我们去找春花。” 

      “好。”怜儿乖乖跟在他身后,很听话。 



      冷铁生故意制造出一些声响,以免安静无声的吓着人。看不见的他,宛如惊弓之鸟,稍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紧张兮兮的左右观望。 

      尹玄念坐在椅子上,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把碎掉的瓷器捡了部分放在桌上,也找到了自己的鞋,对一般人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对他却是困难重重。 

      必须习惯黑暗,试着坚强,不能再像女人般哭哭啼啼,这对目前的处境一点帮助都没有。 

      “玄念我带你去看大夫,他就在客厅等。好吗?”冷铁生来到他的身边要求道。 

      “我能拒绝吗?我现在只能任人宰割而已,就算要被抓去卖,我都无能反抗。” 

      冷铁生不搭理他情绪不稳之下所说的话,即使听来难免伤人,但是他受得。 

      “我帮你换件干净的衣裳好不好?” 

      “不好。”尹玄念辨别低沉嗓音所来自的方向,他的脸撇往相反方向,不愿让人看着他空洞的眼。 

      “铁生,你对我愈好,只会造成我愈依赖,然后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一旦没人伺候,我就活不下去,你希望我这样?”他要减少他的负担,减少自己去拖累他。 


      “你的心思,我懂。”伸手将他的脸庞转向,心疼他的双眼变得红肿,他佩服他的倔强;情绪崩溃过后,开始坚强。“你不愿依赖我,那么让我在旁边守着,别赶我出去。” 


      尹玄念抓开他的手,求他,“不要凡事都帮着我,那只会让我难过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 

      心下一揪,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显冰冷。冷铁生站起身来去衣柜拿套衣服,放在他手上,示意他换衣裳。 

      尹玄念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不再感到害羞,已封闭的心灵将他排除在外,面无表情的五官依旧美,却少了情绪表达。 

      仿佛当他完全不存在似的,瞧他认真的翻找衣服的领口、袖口,然后困难的穿上,简单的穿衣动作出了三次错,惹得他柳眉频蹙,却不开口求助,铁了心不肯依赖,摸索了老半天,他终于把衣裳穿好,一排衣扣却连连扣错,他忍不住出声纠正:“玄念,衣扣都扣错了。” 


      冷铁生伸出手来欲帮他解套,尹玄念察觉,惊叫:“别碰我!” 

      他连退了几步,差点被身后的椅子绊倒,赶忙伸手乱抓,摸到了桌缘才稳住自己。 

      此时,冷铁生已是吓出一身冷汗。 

      尹玄念摸索着墙面,慢慢的走出门外,沿途不许大爷帮他,虽是凭着记忆走到了庭院附近,但是目不能视,辨别不出任何方向,他索性停下。 

      良久。 

      他终于开口求助:“铁生,我迷路了。” 

      冷铁生为了这一句话,只差没当场跪下来谢天谢地,喜于他没有坚持到底,不然真的会在这短短的半晌时辰之内,被他惊险万分的走路危机给吓去半条命,魂都飞了好几条。 


      伸手牵住他的,登时心下一痛,紧紧的握着,为他驱逐所有的害怕。 

      在常人眼中,自然的走路动作再简单不过,对于一个瞎子而言,每跨出一步都需要勇气与小心翼翼。 

      尚未适应黑暗的他,分分秒秒都活在害怕与不安之中,他隐忍着不说,冒汗的手心却是泄了底。 

      噢……他实在害怕他一辈子都活在无边的黑暗,“玄念……”心痛地喊着,忍不住将他搂来自己的怀里,轻扣住他的后脑,求他:“别推开我。” 

      尹玄念腾空的手停在半空中,内心在犹豫着该不该推开如山一般的依靠,任性过一回,舍不得放手……但是自己为他带来了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黑暗之中没有一丝光明,脑海中勾勒出他的影像,显得既模糊又不切实际。 

      是报应……他喜欢男人的报应来临。 

      想到会拖累他一辈子,他怎忍心做到。然,要死也做不到,想留在他身边,好想再任性一回…… 

      吓!尹玄念奋力一推,重心不稳的跌下身后的阶梯,冷铁生要抓住他已来不及,眼睁睁看他在地上摸索,嘴里不断喊:“我不可以这么自私,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眼布满惊恐,什么都看不见却像见鬼似的害怕。 

      “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冷铁生蹲在他身前,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问道。随即又恳求他:“玄念……告诉我。” 

      尹玄念失焦的眼左右张望,感到万分惊恐的道出事实。“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你要一个对你没有用处的瞎子干什么……我怎不死了算,我竟然连死都会怕,真是窝囊……” 


      冷铁生眉心一拧,喝道:“别胡说,你没有拖累我,没有!” 

      “有。” 

      “没有!” 

      尹玄念反问:“铁生,我都瞎了,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有些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你的记性不好,忘了我说过的话。不论你有没有瞎,你都是我的人。我也不在乎你是否一辈子失明,对我而言,只要你在我身边好好的活着就好,我现在只在乎你一直胡思乱想,狠心不要我。” 


      冷铁生托扶他起来站好,为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手掌穿过他微乱的发,掬起一撮发丝放在鼻端嗅闻,喃喃说道:“你是我一辈子的结发妻……” 

      尹玄念空洞眼凝视远方,遥远的记忆鲜明窜回脑海,悠悠道:“铁生,我不是你的结发妻,我记得把银两还给你了。” 

      喝!冷铁生一瞬瞠眼,不可置信地问:“你你你……”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念生是当初受到恶霸凌虐的小孩,怜儿才是我买的女儿。” 

      “当初为了维护你的尊严,为了还债,你很清楚我做了什么,现大,我就算瞎了,也不会改变想维护你尊严的心意,我不该让你受人耻笑,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荒唐……你带着念生走吧,不要理我。” 


      即使不舍得放手,还是得放。尹玄念继续摸着墙面,慢慢的走,内心很想依靠男人,却明白自己一旦养成依赖,是戒也戒不了。 

      他恢复记忆……恢复记忆…… 

      谎言在一瞬间粉碎得彻底,冷铁生再度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什么尊严,他根本不要那东西,他要的是他喜欢自己的心情,然,他却收着不肯给。 

      整个人僵在原地凝视他显得脆弱又孤傲的身影,他愤懑又心痛地吼:“我不甘心,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才被你抛弃!” 

      尹玄念浑身一震,稍顿了步伐,眼眶一热,回应道:“我配不起你。” 

      尹玄念强忍住悲伤的眼泪,一步一步走向绝望,就在快要跌下几层阶梯之际,冷铁生冲过来将他抱起,尹玄念开口不断地骂:“混帐、混帐……” 

      “你尽量骂好了,我如果会轻易放弃你,我冷铁生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现在带他去看老大夫要紧,或许他的眼疾可以医治。“我不甘心你轻易的说不要就不要我,你又当我是什么?” 

      尹玄念揪着他的前襟,嘶吼:“蛮子,放我下来,我不要你理我,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冷铁生轻哼。他是瞎子,他就是聋子。“我没听见,你能奈我何?” 



      抱着他七拐八弯的来到大厅,大爷摆着一张臭脸,反正娘子看不到,但大夫倒是看得清楚。 

      “匡当!”手拿不稳一杯茶水,落在桌上,溅湿了大腿,像是尿裤子似的。 

      大美人儿的眼瞎了,这屋子的气氛诡异,没人会有好心情,尤其是大爷的脸色真难看,命令就来。 

      “快点为他把脉,诊断我的娘子这脑子正不正常,为什么双目会失明,为什么?” 

      “呃,是……”老大夫瞧大爷抱着大美人搁在腿上,抓着他的手压上桌,那白皙的手腕可见一条条血管,美人儿憔悴了不少,现在的脸色也是难看啊。 

      “公子的肝火上升,俗称:火气大。这一股气血会直冲脑门,对于贫血的人来说,轻则头昏,重则昏迷。” 

      尹玄念头昏昏,什么也看不见,任人宰割得非常不甘愿。 

      “玄念,你莫气。降了火,头就不会痛,我会想办法把你的眼疾治好,就算要请遍天下的名医,我都会做到。”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大爷摆明瞧不起他。他好歹也当过宫廷御医,医术有口皆碑。 

      不过,老大夫不敢吭声,大美人却在吼:“你欺我目不能视,强迫我。我才不要看大夫,看了又能改变什么,我之前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根本不想连累你。” 

      他握拳一捶,“砰!”的一声之后,惹来了老大夫的叫喊。 

      “哎……唷!公子,您捶到我的手了……” 

      尹玄念霎时愕然,“我瞎,连你也瞎?”他怒问:“老大夫怎不闪?”不像他,想要闪开男人也闪不了。 

      “我……”老大夫闭了嘴,大美人儿面对着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瞬间凝聚水气。 

      冷铁生不耐烦地叫:“你发什么愣,快点看他的脑子!” 

      冷面孔贴在人儿的肩坎,锐利的眼瞪着老大夫,张口轻轻一咬人儿的脖颈,随即听见一声令他很满意的叫喊。 

      “啊!”尹玄念的呼吸一窒,浑身僵硬,不敢乱动,随即感觉到有人正在拆头顶的布条,然后上药。 

      老大夫检视他后脑勺的伤口,不禁摇头叹气道:“我适才为公子把脉,诊断出公子以前脑中的淤血已经化开,照理来说,公子不会失明,或许是这脑后的伤造成了淤血残留才导致公子失明。” 


      “过些天,待公子的伤口痊愈,脑中残留的淤血化开,也许失明的现象也就跟着消失。” 

      “喝!真的?”冷铁生喜出望外,一旦娘子的双目恢复从前,就不会自卑,再也没有理由不要他了。 

      “真的吗……我会好起来?”他只要想到会拖累男人一辈子就害怕,谁愿意自己当个废人去拖累心上人,老天爷是不是会给他再一次任性的机会,他想和他白头偕老…… 


      老大夫正色道:“我虽不敢保证,但是公子的眼疾是有恢复的希望。” 

      “谢天谢地。”冷铁生眉心一拧,是高兴、感动,甚至……又心痛! 

      不管老大夫在不在场,他都要说:“你之前胡思乱想了好久,尽是在什么拖累、尊严的事情上面为难,你可知我喜欢你就不会去在乎那些,就算你会失明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闭嘴,不要说了。” 

      他偏要说:“一个瞎子不要我,谁会要我?” 

      “你混帐……” 

      “是混帐。”他到死都要把他喜欢自己的心情抓回来,“别再将我推开。”算一算他被他抛弃几次了? 

      大爷的心灵能禁得起几次无心却有情的摧残? 

      “玄念,想为我好就抓着我不放。” 

      佯装的坚强渐渐瓦解在他满怀的包容,感动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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