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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渡 by 流水无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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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我该怎么办?”夏紫嫣一颗心乱糟糟的,早已六神无主,哪里还有什么主意?
奶娘眼珠一转,露出她这个年纪妇人特有的老谋深算的神情:“小姐,我问你,事已至此你还要楚少爷么?”
“我……”夏紫嫣呆了一呆,想到楚行云,心里一阵刺痛,但这些年的爱恋又岂是轻易割舍得下的?“楚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那人引诱他的!”
“那好,你就听奶娘的。再怎么无所顾忌,有个人他也一定会畏惧几分!”
欢愉中的人儿并不知道他们的秘密已经被人洞悉,仍然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之中。
冷于秋这才知道除了心里牵挂之外,身体对对方的渴求也已到了如饥似渴的地步。他本不是个纵欲的人,但今天却陌生的连自己的都觉得奇怪,似乎一碰到楚行云的身体,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楚行云也显得格外的热情,嫣红的脸颊比以往都要诱人,引得他不由自主沉迷在其中……
若在平日,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形之下,他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心情,然而适才所有的危险都似被他抛到脑后去了,只想着怀里的人儿是多么的诱人!
还有楚行云,不必看他这时的甜蜜又心虚的模样,凭了解就知道他绝没有胆子在自己家里,在他双亲的眼皮底下胡天胡地!总之,今天一切都透着奇怪。
在整理衣物的时候,冷于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花瓶里的几枝粉红色的娇艳花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这花有几分似海棠,但即使是海棠花,这时节也谢了。这应该是……
冷于秋脑海灵光一闪,是了,这是“千媚”!这种花无嗅无味,没有毒害,只是当它和檀香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奇怪的用处,而且只对相爱的情侣起作用——催|情!
而这间屋子里,却是用檀香熏过的,他一来就嗅到了,只是没有在意。
“那花是哪来的?”
“花园里的吧!每天都会有丫鬟送来插上。”楚行云不讨厌花,但也称不上爱。摆在那里,他几乎不会注意。“怎么了?”
“没什么。”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尽管觉得不对劲,但冷于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阴谋,只好安慰自己别去在意。“别忘了,今晚我去生事,等到没人注意你的时候,就趁机溜出去。吴不知备好了马在城外接应,我也会去会合,只要离开了昊天堡的地头,一切就好办了。”
楚行云点头应了:“你要小心。”
“走吧。”冷于秋正想开门出去,又被身后的楚行云带了回来,印上了一个深深的吻。
“于秋,我爱你。”
“傻瓜!”冷于秋的回答仍然是故作漫不经心,但在心里也觉得,这一刻好像比以前的所有时候都来得真实,幸福似乎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了。
微微侧了一下头,不知怎么的,视线又停在了那瓶“千媚”上,艳丽的花儿却给心上蒙上了一层黑色阴影。
尽管暗自压抑,不好的预感还是悄悄的爬上心头。
下章开始进入解迷阶段,冷于秋要倒霉了。
'墨'
三十
这位名叫“丘寒雨”的客人被安置在一间客房之中,尽管他其貌不扬,尽管他衣着寒酸,但少堡主对他的器重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底下人自然就也不敢怠慢,选的自然是最好的上房,服侍的也是周到有礼。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房门关上,冷于秋这才轻舒了口气。楚行云已经大致把这里的情形告诉给他,等到夜中时一切行动就开始,现在还可以浅眠一两个时辰。
坐在床上,被褥光滑柔软,还隐隐透着异香,看上去宽敞又舒适。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睡过这么好的床了,东躲西藏的生活,有片瓦遮头,有床被褥取暖,就已经很不错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居然混入昊天堡了,天知道这里除了楚行云,有多少人想杀他而后快!冷于秋的臭名,江湖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嘲的想,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方设法想要成名而苦于无路,自己没做什么,却能“名满天下”,难道不该偷笑么?
有时候也会想,人一生到底要经过多少劫难才能修成正果呢?为什么有人的道路平坦宽阔,有人就注定了崎岖坎坷呢?想来想去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声苦笑。
怪不得谁,这一条路其实是他自己选的。即使被欺骗、被伤害也无话可说!
想起重逢时楚行云那副惊喜神情,嘴角边不由挂上一丝微笑。这个傻瓜,或许还不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他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他呀。
没有人甘愿寂寞,那清冷出尘的山中子是,自己也是。
寂寞太久的人,心里这把火烧起来,也会比别人炽烈得多!而点起自己这把火的,就是楚行云。
从来没说过爱楚行云,并不代表对他的爱会少了一分。相反,只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不敢表露出来。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美梦成空的破灭,才会患得患失,明明都已经把心掏出去了,却天真的、自欺欺人的想着,如果少说一句誓言,也许就会少爱一分,到时候也就不会伤得太重、太痛!
楚行云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看他和风般的笑容;多喜欢看他真诚的、情意绵绵的眼睛;多喜欢那种走在前面,想到身后有人跟着,有人在关切注视自己时,情不自禁想回头的那种安心感;多喜欢两人赤裸相拥时,从他的身上慢慢渡到自己心头的那股暖意!
几乎没有办法忍受变回一个人孤独的日子,所以不顾一切的来了。
临行的时候对默默自己说,也对老天说:就再任性这最后一次,就再为自己争这最后一次。虽然自己一直是个运气很坏的赌徒,而且已经没有了赌本,还是想再祈求一次幸运!
到此为止,事情似乎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得出人意料。过了今晚两个人就会重在一起,逃到海角天边去,再不受世人的束缚,他一直可望不可及的幸福也将唾手可得。
然而每当这样想的时候,伴随而来的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深深的恐惧。事情好像太简单了,太顺利了,简单顺利得令人恐惧!
这种恐惧不仅仅是为了相识楚行云以来身边一连串看似巧合的事件,也不单单是那束美丽的有如毒药的“千媚”,他隐约有种感觉,似乎有一只巨大的黑手正在向他慢慢逼近,在他的身边窥探着,只等时机一到就会上前来狠狠攫住他的喉咙!
好几次他都做到这样的梦,真实得有如现世。
如果这话告诉楚行云,他一定会笑自己疑神疑鬼,可是鬼遇见得多了,怎能不疑?
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始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起来看看窗外,月亮升上树梢,已经是二更天了。遥望远处楚行云的居所,想来他此时此刻也必定难以安眠,不知是不是在跟自己想着同样的心事。
但愿一切顺利!
刚刚在心里祈祷完毕,敲门声便已不识时务的响了起来。
“谁呀?”
“丘公子还没睡么?”
门打开,出现的是安排他住到这里的昊天堡管事,好像姓廖。模样倒还顺眼,只是那双眼睛实在太复杂,时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让人喜欢不起来。一如现在。
冷于秋皱了皱眉,作出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是廖管事,有事?”
廖管事笑了笑,这笑容在冷于秋看来似乎别有用心:“这么晚了来打搅丘公子实在是万分过意不去,只是有个人一定要见您。”
“什么人?”
“我家老爷,也就是这昊天堡的堡主。” '墨'
我不行了,鲜血狂喷三尺,写不下去,我要挂了!
三十一
“我家老爷,也就是这里的堡主想见丘公子。”
什么?冷于秋暗中吃了一惊,直觉的想到莫非事情有变?可是自问没有任何漏洞可寻,即使对方心存怀疑,也只应是在暗中防备,断不会在毫无证据之时将事情闹开。
“这么晚了,楚堡主招在下何事?”
廖管事一脸皮笑肉不笑:“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丘公子,请!”
冷于秋向外看了看,见跟廖管事同来的还有两名仆役打扮的青年,即便有些武功底子也不会很高。他现在若是击退众人强行离开倒是不难,只是今日事情不成,日后楚行云想走可再难找到机会。事到临头,即便是刀山油锅,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廖管事绕过花园,在回廊上拐了几拐,又穿过月亮门,终于来到一座独立的庭院之中。花木掩映中,一间厢房似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廖管事走到门前就停住了脚步:“请!”
房门是虚掩着的,从里面透出几丝光来,似是有人,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很平静呢,就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他。冷于秋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不过是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而已,布置成客厅的模样。正当中是一把檀木椅,椅子上坐着一名老者。多年训练出的直觉告诉冷于秋,这里只有这老者一人。
这老者自然就是昊天堡的现任堡主,楚家的集大权者楚维名了。
冷于秋本以为似他这般呼风唤雨的人物,必然也像他的胞弟一般冷傲固执、气势凌人,然而事实正相反,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很和蔼的老人。他身上的那种威重与敦厚兼备的气质,像极了楚行云。再仔细看,眉目其实也很相像。
到底是父子!不自觉的,冷于秋对这老者产生了些好感。但他也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有些人天生就招人厌,他不幸就是。
“丘公子。”
冷于秋礼貌性的拱了拱手:“楚堡主。”
“请坐。”
冷于秋就寻了张椅子坐下,只等对方开口。
“听说丘公子与犬子是朋友,不知怎么认识的。”
这问题在冷于秋进堡之时,楚维扬就已问过了,冷于秋仍旧是那套说词,只说自己无意中得罪了某些江湖客,幸得楚行云相助,进而两人结为知己。
“不知丘公子得罪的是些什么人?”
在决定化名来此之前,冷于秋早已把对方可能会提出的问题都想得很周全,这一问当然也在意料之中。他正想回答,不料楚维名已然接着说了下去:“莫不是‘八面灵龙’向铁龙、‘杜鹃山庄’的杜圣心等人?”
他双眼一睁,精光暴射,落在冷于秋的身上:“丘寒雨,冷于秋!嘿嘿,你可把咱们都唬住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了,可冷于秋还是纹丝不动,隔了半晌,才笑了笑:“到头来还是逃不过楚堡主的法眼,事到如今,我不承认也不行了。只是有一件事还望楚堡主见告。”
“你若是想问是谁将你的身份告诉老夫,请恕不能直言。”
冷于秋的确是想问这个,退一万步想,对方即使知道他已用的是化名,也断不会猜到他是冷于秋,这其间一定是有人在搞鬼。只是还没等他问,楚维名已经将话堵死了。
不过这也至少证明了他的猜测不假,知道他来这里的人并不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楚堡主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这武林公敌呢?”冷于秋冷然注视楚维名,心里则在提防着他的举动——也许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从四面八方冲出无数伏兵来。唯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
“不必担心。”楚维名倒是看出他的心思,“这座院子里也不过你我两人而已。”
“喔?楚堡主难道不想抓冷于秋?或者是还不清楚姓冷的这颗项上人头在市面的价钱?”不是他小人之心,只是口蜜腹剑的人见得多了,总得多个心眼。
面对冷于秋的防备眼神楚维名也只是笑笑:“我已经老了,还要这些浮名做什么?似我这般一脚踏进棺木的老朽,所挂牵者,莫过于膝下这一子了。”
冷于秋不语,等他说下去。
“有人告诉我说,说阁下与犬子的关系有些……有些……”他不知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还是根本耻于将这两人不可告人的关系说出口,说的甚是含糊,但眼里的轻蔑与不赞同已经让冷于秋很明白了。
“我和他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是吧?”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永远不要企望好运会降临在自己这种人身上。面对楚维名又惊又怒的神情,冷于秋则回以无谓的一笑。明知道这样只会加深对方的厌恶,却怎么也无法作出诚惶诚恐的可怜模样。
“原来是真的。”这个打击对楚维名来说着实不小,他全身一震,向后重重的靠在椅背之上,一时间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原来是真的!那人告诉他时他还在将信将疑,儿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规矩守礼,一直是他的骄傲,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不,儿子一定被迷惑住了!魔教的人不是都有邪术么?他看向冷于秋,目中的厌恶简直难以隐藏:“不管你想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你能离开云儿。”
他该不会是认为自己迷惑了他的儿子吧?也对,冷于秋这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勾引个把人倒也不算希奇。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冷于秋淡淡的道:
“我若是不肯呢?别怪你不客气是不是?不知楚堡主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已经被我迷昏了头,如果我死了,他会恨你一辈子!”
楚维名一楞,原本握紧的手又松开,颓然低下头去,沉默了很久,才再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冷于秋忽然觉得他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我听维扬说,你也有个儿子?”
他的话音也显得有些苍老,而且流露出一些祈求之意,冷于秋微觉不忍,应道:“不错。”
“那么我想你一定明白一个父亲的心情。这世上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儿子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能够有所作为,若真是如此,就算是死了,他也是开心的。反之,若是儿子走了弯路,最痛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做父亲的,是不是?”
冷于秋没有回答,他在心里问自己,若换了自己是他,换了寒儿是楚行云,自己该怎么?难道任由寒儿去走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么?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只是有些伤人而已。
痛心的父亲还在诉说着;“云儿不仅是我的希望,还肩负着楚家的希望,昊天堡的希望。难道你忍心见到他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异端、败类?忍心见到他成为昊天堡的千古罪人,落得一世骂名……如果你对我云儿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情分的话,我求你放过他吧!”
夜已经深了,早已过了和楚行云约好的时间,那个傻瓜现在在想什么呢?一定是急的团团转,猜想着为何自己还不来吧?
想去见他,又怕见了之后不知该说什么?也许一看他的眼睛,自己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就又软了。可是不见他,又怕他会傻傻的闹出事来。
就这样走几步就退回来,退回来再走出去,来来回回的,在后门吹了半晌的风。冷于秋苦笑着摇头:还说他是傻瓜呢,自己更像。
从那房间出来走不了几步,就是楚家的后门。猜想起来,那院子便是接待一些不能从前门进的、不体面的客人用的吧?一如自己。
走吧!当是做了一场美梦。
梦总是要醒的,不是么?醒了就别再留恋。
虽然这么想,情不自禁的又回头向楚行云住的方向望了一眼。惊奇的发现,安静的重重院落忽然间灯火通明,还在想是发生了什么事,嘈杂的声音也隐隐可以听到了。
冷于秋脸色一变,难道那傻小子沉不住气自行逃走被人发现了?直觉的想回去,楚维名的话却又适时的在耳边响起,告诉自己所作的一切只会害了楚行云。
罢了,罢了!一声长叹,转身欲走,却浑然不知他已经是走不成了。
“嗖嗖”声响,几道身影已经跃到跟前,将他团团围住。
“恶贼,你害死了堡主,还想走么?”'墨'
三十二
昊天堡的大厅之中,临时搭起了两张软榻。楚行云就跪在软榻旁边,低垂着脸,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挑开遮挡的幔帐,冷于秋看到的是一具毫无生气的人体。那容颜与半个时辰之前所见的一般无二,却透着阴沉的死气。双目圆睁,震惊的表情凝结在脸上,显示出他的死不瞑目。胸前的剑创足有一寸长,鲜血殷红了前襟,惊心动魄的跳入冷于秋的眼帘。
楚维名真的死了!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在他的旁边还有一具尸体,是个华服的中年妇人。尽管此时给人的感觉有些狰狞,但仍然可以看出生前必定是个美人。而她的面目倒与楚行云有七、八分相似。
冷于秋已经猜到她是谁了——楚夫人!
连她也死了!楚行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
,一定悲痛欲绝吧?忍不住向他看了一眼,心中首先涌上的是深深的怜惜。一时间竟忘了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确定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冷于秋已是插翅难飞,楚维扬才道:“廖管事?”
“小人在。”
“你说说今晚发生的事。”
“是
。”廖管事充满怨毒仇恨的眼睛先在冷于秋身上扫过,这才说话,“秉二堡主,今天夜里二更的时候,堡主突然将小人叫起,命小人请丘……请这姓丘的恶贼到后院小屋去。堡主似乎是有很机密的事情要对他说,命小人将他带到那里就自行回去。然而到了三更天,堡主仍然没有转回。夫人担心,就命小人再去看看,没想到小人一到那里就看见堡主……堡主……躺在那里,已经气绝身亡了。”
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昊天堡的人听了,都是悲愤难当,有人甚至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冷于秋神色平静,毫无惊怒之情,大概是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已经有了抗力。他在意的只是楚行云。他看到楚行云的身子一震,又惊又痛的眼光直向自己看来,似乎是在问:当真是你杀了我爹?
冷于秋心中一痛,缓缓摇了摇头:你应该信我,你说过信我的。
大厅内已一片哭嚎之声,楚维扬一挥手,喝道:“哭什么?要哭也得等到报了仇再哭!蓝儿,你再说说夫人遇害时的情形!”
那名叫蓝儿的丫鬟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叫她,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楚维扬面前:“回……回二堡主,当时夫人正在等堡主回来安寝,结果一人拿着剑冲进来,二话不说,就一剑将夫人刺死,还刺死了一旁服侍的青儿。奴婢……奴婢当时正在铺床,见状躲在床后,这才逃过……逃过一劫。”
“你可见到凶徒的脸孔?”
“见、见到了。”蓝儿回手一指冷于秋,咬牙道:“就是这恶贼,我到死都记得他!”
她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任谁无法心存怀疑,就连冷于秋都几乎要相信人是自己杀的了,更何况昊天堡众人早已认定了他是凶手!
有人就叫起来:“杀了他为堡主报仇!”这一呼,立刻得到不少响应。
“且慢!”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行云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冷于秋,又转向众人:“杀人总有要有动机,可我实在找不出他要杀我爹爹的理由。”
这倒是一个漏洞。这‘丘寒雨’同堡主素不相识,又与少堡主是好友,实在没有理由杀害堡主,众人一时哑然。
“我知道。”
一袭紫衫的少女越众而出,美丽的脸上一片苍白:“我知道,我知道他为何要害楚伯伯!”
“紫嫣,你可不要胡说。”说话的是夏紫嫣的父亲夏雨楼,他想楚家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女儿又怎会知道?
“我没有胡说。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还告诉给了楚伯伯。”她转向楚行云,“楚哥哥,你们白天的事我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冷于秋和楚行云都是一震,尤其看到女孩凄凉哀怨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他们的事她果然都知道了。
楚维扬心急的催问:“到底什么秘密,丫头,你快说呀!”
夏紫嫣的目光停留在楚行云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温柔不舍:“楚哥哥,我听见你叫那人的名字了,我听见你叫他‘于秋’。”
“于秋?”楚维扬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冷于秋,他是冷于秋!”
事情到这里已然很明白了。楚堡主发现了冷于秋的身份,于是被冷于秋杀人灭口。而他一不做、二不休,又杀了楚夫人。反正在众人的认知里,冷于秋凶残成性,这种事情多半做的出来。
“这恶贼,杀了那么多人,想不到这次居然害了堡主!”人人心中怒意又增了几分,但碍于武林中关于冷于秋的种种传说,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楚维扬喝道:“姓冷的,你还有什么好说?”
冷于秋没有说话。
别人骂他也好,怒视他也好,咬牙切齿叫嚣着要杀他也好,他似乎都没有看到、听到。他的目光始终只看着楚行云。
在这些人里,他只在意楚行云,楚行云的一句话,对他来说比别人的一千句、一万句都还重要。
“你也相信是我杀了他们?”
楚行云抬眼望去,见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中流露出哀怜祈盼之情,似乎自己的一句话,就已经能够决定他的生死。真的就想这样上前去把他搂在怀中,柔声的安慰,反复诉说自己对他爱恋,诉说自己对他的信任。可是,廖管事的话、蓝儿的话,还有夏紫嫣的话都令他不得不去怀疑!
以父亲刚正,既然知道了他和于秋的事,不可能不去阻止,而于秋又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了父亲和冷于秋争执起来大打出手的画面!
这血腥的画面令他如触电般的全身一震,喃喃地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冷于秋笑了,笑得凄凉:“你不是不知道,你也相信了,不是么?”
这笑容令楚行云的心都纠结起来,他上前一步,想说些什么,却被楚维扬抢了先。
“好侄儿,你总算明白过来,不再受这妖人的愚弄。哼,这姓冷的妖人凶残卑劣,天下间还有什么坏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大家一起上,将他乱刀分尸,好为堡主报仇!”
“好!”齐齐的一声回应之后,刀出鞘、弓上弦,只等楚维扬再一声呼喝就冲上去。
站在一群杀气腾腾的人中央,冷于秋还是很平静,看不出半点要出手的意思。他的目光缓缓在一簇簇雪亮的刀锋上扫过,忽然间笑了起来。大声的笑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他,只因他们没想到冷于秋到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也不明白一个人怎能笑得比哭还难听——这也许只因为他们虽然伤心,却从没尝到过心痛欲绝的滋味。
“不错,人是我杀的,天下间的坏事都是我冷于秋一人所为,杀一两个人又算什么?你们想报仇就只管来吧!”
一干妇孺都已经退了出去,其余的团团围在冷于秋身前,唯一没有动手的是楚行云。
早有人把剑塞在他的手上,但他怎么能对冷于秋动手呢?那是他曾经誓言用一生去守候的恋人呀!但同时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他抬起头,越过重重的人影,终于看到了冷于秋——那飞舞的长发,那迅雷一般穿梭的身影,还有那凄绝的脸孔,都让他的心刺痛着。
于秋!于秋!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心……乱了。
楚维扬久战不下,心里越发着急。他性子本极刚烈,越极就越气,一瞥眼见侄儿站在那里发愣,更是心头火起。
“云儿,你在做什么?难道不想为你父母报仇了么?”说着伸手一推,一把将楚行云推入战团。众人一见少主上阵,纷纷退让到一边。
楚行云的脑子一片混乱,只是凭着本能去应战。只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想也不想,长剑随手挥出。
“哧”的一声,剑锋没入了冷于秋的身体!'墨'
三十二
冷于秋并不是没有看见楚行云的剑刺过来,也并不是躲不开,他只是没有躲而已。
或许他是认定了楚行云不会伤他,又或许他想再赌一赌——那自己的命去赌楚行云对他的一颗心。
然而,很不幸的,他是个运气一向不好的赌徒,这一次,又输了,而且输的彻底!
“哧”的一声,长剑没入了冷于秋的肩胛,一阵剧痛由肩头传到心底。冷于秋愣了一愣,忽然笑了,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刺偏了,应该刺这里。”
如果刺到那里就不会痛了,哈!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于秋为什么要用那样凄绝的眼神看着自己?
剑锋切入肌肤的触感使楚行云恢复了神志,紧接着他赫然发现:自己手中握着剑,而剑的另一端就在于秋的身体里!
他……伤了于秋!
这个认知让他一下子懵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手一颤,下意识的将剑拔出!
鲜血迅速的从创口溢出来,染红了冷于秋胸前的衣襟,凄艳夺目,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实在想不到楚行云随随便便的一剑竟能重创顽敌。到底是楚维扬身经百战,应变奇速,瞅准机会偷偷上前,重重一掌结结实实的拍上冷于秋的背心!
掌力将冷于秋打出一丈开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楚维扬大呼:“这妖人受了重伤,快将他拿下!”
人群“呼啦”一声向冷于秋逼近,而冷于秋似乎被这一掌击昏了,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来到他身前,要去抓住他的胳膊,他才猛然抬起头来,嘴一张,一口鲜血激射而出!
“血里有毒,大家快退!”楚维扬一下子记起以前曾听人说过,魔教中有一种“天魔解体大法”,可以将鲜血如暗器一般喷出,而且血液中含有剧毒,他不知这是绝命的打法,只是觉得邪门,所以印象倒是尤为深刻。
众人听他这么一叫,纷纷退开,只有楚行云呆呆站在那里,身上溅了几点血迹。
楚维扬这一惊非同小可,拉住侄儿:“云儿,你怎样?”眼见血色鲜红,当是无毒,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有人叫道:“妖人逃了!”
楚维扬脸色铁青,一挥手:“追!”
“当啷”一声脆响,众人回头去看,只见楚行云的长剑掉落在地上,人也晃了几晃,倒了下去。
脚步踉跄的出了楚家,冷于秋糊里糊涂的向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捂住伤口,鲜血从他的手指缝流下,滴在地上,他就把衣袍下摆卷起来堵在上面,微一迟疑,向着反方向跑去。
他躲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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