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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半人马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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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都还顶用。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我有没有给你发过吉姆·巴斯多对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自从他发明了多重奇偶分析法后,一切就很简便了。但我们基本上已经不再搞这些玩艺儿。最有趣的部分解决以后,我们对数论就腻味了。如果有什么可以吸引我们大家一起研究的话——我们各自的兴趣除外——那大概是论据微积分。大家并没有作系统研究,只在其他活动之余,时间允许的条件下才琢磨琢磨。可是我们都已经确信,一种普遍语法是完全可行的,它的未来已可以很容易地预见了。
弗罗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干得要多。她让我插句话,说布尔、维恩和所有旧时代的那批人都走错路了。她认为莱布尼茨的“微积分推理子”的想法还不无道理。她想用J·W·斯旺森的建议来复合语言。(吉姆受此启发设计了他的奇分析法)。想法是,要创造一种双词汇语言。一套意义通过音素来传递,即通过词形本身。另一套则用音高,就像吟唱一段信息,一半意义是词语来传达的,另一半则是用音调来表示——像摇滚乐一样。你在第三、第四和第n维上就得到这两套含义,这样同时能表达多种含义。现在成效还不大——利用性来作为通信的一种媒介,这是一个例外。现有的知觉大多有限,不可能表达很多意义。
对了,我们已经对现有的全部“人工语言”作了尽可能透彻的检验。比如,把威尔·贝克隆德置于催眠药的退化作用下,使他重新掌握从小就学的世界语。可是这些都是死胡同,还不如标准的英语或法语表达丰富。
下面是医疗报告。我们都很健康。伊芙·巴斯多为可靠起见还特意为大伙儿做了一次检查。安和斯基的几粒臼齿上有些小的坑坑洼洼,伊芙替他们补上了。与其说是他们需要,还不如说她想练习练习。我不是指练习补牙;她想试用针炙代替鲁卡因,效果还不赖。
我们都有这种从杂树林营地给爸爸妈妈写信的感觉,还想给你们寄些我们土制的手工艺品样本,头疼的是这里东西太多。每人都有一两件自己特别钟爱的,像巴斯多对大部分经典数学问题的证明,还有我对名画“在阿维尼翁桥上”的多媒体改编。要决定用现有这点有限的电源给你们传些什么,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我们可不愿传些废物来浪费电。所以我们进行了表决,公推安对《战争与和平》的诗体复述最有价值。它蛮长的呢,希望电够用,反正我尽量多给你们传一些……
华盛顿春意正浓,波托马克河沿岸是含苞待放的樱花,而石溪公园则沉浸在新叶的嫩绿之中。透过直升机的轰响,耐夫豪森还可以听到从乔治敦一带传来的零星的短枪开火声。从大水门公寓群扔出来的燃烧瓶和催泪弹,把河岸搞得烟雾滚滚,天地昏暗。他们永远不会住手的,耐夫豪森愤愤地想,拯救这样的人有什么意义呢?
真让人分心。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在三个方面——下面满目疮痍但渐绿的风影、围着他的直升机转的护卫火力战斗机,膝头的文件。所有这些都令他心烦。他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中的任何一项,而最不令人欢心的就是从“宪法号”发来的报告。他不得不请专家来帮忙翻译其中的内容,他不喜欢这种需要,更不喜欢它的结果。什么地方出错了?他们可都是他亲手挑选的孩子。比如,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有任何嬉皮士的作风,他们都还不到20岁呢,到如今只有安·贝克隆德和弗罗伦斯·杰克曼刚刚20。他们是怎么进入这种《易经》的荒谬行径中去的?还有这种蠢事——什么“千叶蓍草”,还不就是普通的蓍草!什么“实验”?谁开始这种讨厌的、反科学的针炙玩艺儿的?他们怎么敢为了什么“研究目的”而不顾电源设计预算!究竟什么目的?更有甚者,什么是“飞船的安危”?
他在拍纸簿上潦乱地划下几行字:
立即停止胡闹。
我有个印象,你们全都表现得像不负责任的孩子。你们辜负了我们项目的理想。
耐夫豪森
从直升机踏板到警卫守护的白宫门厅,一段短距离冲刺之后,他把纸条给了一位信息中心来的听差,要求立即译成电码,并通过金石站,太阴轨道飞行器和月球背面基地发给“宪法号”。他告慰自己,他们所需要的只是提醒一下,然后就又会进入正轨了。可是他瞥了一眼镜子,还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是,他把竖起的头发抚平,用指尖顺了一下胡子,便去晋见总统秘书长了。
这次他们不是上楼,而是往下走。耐夫豪森将要去的地下密室曾经先后是弗兰克林·罗斯福的游泳池、白宫新闻发布厅和电视演播室。那里专门录制总统与参众两议员们在一起的快乐的双人特写镜头,供总统家乡的亲朋好友们观看,现在这里则成了厚甲地堡。如果有人碰上城里进攻,无法从白宫脱身,可以在里面坚持几个星期,而这段时间内,第四装甲师就能从马里兰的基地出发,把阵地夺回来,房间称不上舒适,安全是保证的。除了装甲防守,它像世界上任何其他密室一样完全隔音,防监听,防泄露,就像克里姆林宫地下室和科罗拉多NOROM基地的密室那样。
耐夫豪森被引进室内并安排坐下。总统和一群人在房间另一头小声谈着话;还有好几十位伸长了脖子盯着耐夫豪森看。
过了一会儿,总统抬起头说:“好吧”。他从水晶酒杯里喝了口水,一脸憔悴疲倦的样子。孩提时的梦想如今已令他失望:总统的职位已不是他在印弟安纳州芒西市所想象的那样了。“我们都很清楚到这里来的目的。美利坚合众国政府发布了不真实的消息,而且当时是知情的,故意的,以至于被人拿住了把柄。现在我们想请诸位了解一下它的背景,所以,耐夫豪森博士将向各位解说a天牛星项目的情况。请吧,耐夫豪森。”
耐夫豪森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向为他设立起来的小讲台,正好在总统的旁边。他在讲台上翻开发稿纸,噘着嘴,若有所思地研究了一阵,然后说:“正如总统所说,a天牛星项目是一幌子。你们中间有一些人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当初你们用了其他一些词,诸如“骗局”、“冒牌货”等等。可是我想用古语来描述它。这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这是一次合法正当的“战略行动。”不是针对我们政敌的“战争”,也不是针对街头那批扔燃烧瓶和砖头的傻小子们的。我不是指那种战争,我指的是针对愚昧的战争。你们知道,为了科学和进步,我们不得不了解某些符号——某些东西。a天牛星就是为帮我们找出这些答案而设计的。
“我还要先告诉你们其中最糟糕的情况,”他说。“第一,叫a天牛星的行星根本就不存在,俄国人说得对。第二,我们对此始终都很清楚,甚至照片也是假的。而且终有一天,全世界都会发现这个秘密,并知晓我们的‘战略行动’。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发现得太早,因为如果我们还幸运,可以把秘密保持一段时间,那么我希望能够产生良好的结果来为我们的行为开脱。第三,“宪法号”到达半人马座a星时,那里没有寸土可供他们着陆,他们将无法离开飞船,也找不到原料来制造返航的燃料,——什么也没有,除了星星和太空。这个情况会产生某种后果。‘宪法号’上的氢燃料只够一次单程航行,还有一些机动储备吧,但返航用是不够的,而他们希望开发利用的资源所在地,所谓的a天牛星又不存在,所以他们是回不来了,也就是说他们将客死在那里。这些就是我必须承认的坏的方面。”
听众中传来一阵叹息低语声。总统皱了一下眉。
耐夫豪森耐心地等药片吞下后,继续道:“于是你们要问,为什么我们会做这件事情?把8个年轻人置于死地?答案是简单的:知识。换句话说,我们必须获得基本的科学知识来保护这个自由世界。我……我认为,诸位都熟悉这么一个已知的事实,近十几年来基础科学的进步实在少得可怜。虽然研究和发展、技术和应用有不少成果,但是自爱因斯坦以来,或者最好还是自韦茨塞以来吧,这些年来,基础科学毫无进展。
“然而,没有新基础知识,新技术必将很快停止发展。看吧,它要失去势头的。
“现在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科学故事,不是笑话。我知道人们这会儿不想听我说笑话。有一位名叫德·波诺的马尔他人,想研究创造性思维的过程。对这个过程人们所知不多,可是他对如何有所发现有一个妙计。所以他准备了一间作实验用的房间,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两扇门,一扇正对着另一扇。你从一扇进去,穿过房间,再从另一扇门走出。他在作入口的那扇门的门口放了一些材料——两块木板,一些绳子。然后他叫来了几个小孩作实验对象。他对孩子们说:‘我们要玩一个游戏。你们必须穿过这个房间,然后从另一扇门出来,就这些。如果你们成功了,就算赢了。但是有一条规矩,你们的脚,或者膝盖,或者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哪怕你们的衣服,都不许碰到地板。曾有一个男孩,他说,他壮得和运动员一样,用手走过了房间,但他被取消了资格,你们不能这么做。现在,去吧,谁最早走出来,谁就可以得到几块巧克力’。
“于是他把孩子们都带走,只留下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都去尝试了。共有10个或15个孩子,而他们每个人都做了同样的事。有的孩子要化些时间才想出办法,有的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无论如何手段总是一样的,他们坐到地板上,每只脚上绑一块板,然后象滑雪一样走过了房间。马上想出这个办法,并且最快走出房间的孩子化了几秒钟。最慢的则要化几分钟,但他们所有的人都是用了同样的方法。这还只是实验的第一部分。
“后来,这位马尔他人德·波诺,做了实验的第二部分,跟第一次实验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处地方不同。他不给他们两块板,只给了一块。
“在第二部分实验中,每个小孩想出的办法也都一样,当然与第一次有所不同。他们把绳子绑在单板的一头,然后站到板上,跳起来,用绳子把木板往前拉,跳着拉着,一次移动一小段,每个人都成功了。在第一次实验中,穿过房间平均要花大约45秒,第二次则大约化了20秒,用一块板要比两块板提早完成任务。
“现在你们中间可能已经看出了问题。为什么第一组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想到用这个快捷的办法穿过房间呢?这是很简单的。他们因材制宜,和我们所有的人一样想要物尽其用。其实他们并不需要把什么都用尽,完全可以用不同的方法、更少的材料取得更好的效果。”
耐夫豪森停顿了一下,环顾室内,品味着这一刻时光。知道自己已经把他们说服了,就跟三年前说服总统一样。他们开始认识到所做的一切是必要的,那一张张苍白的、仰着的脸已经不再敌视,只现出迷惑,略带恐惧。
他继续道:“先生们,女士们,那就是a天牛星项目的内容。我们挑选了8名我们所能找到的最具才智的人,健康、年轻、敢于冒险、敢于创新。当然,我们对他们耍了一个卑鄙的手段。但是,我们赋予了他们谁都不曾享有的一次机会——思考的机会,思考十年,来思考基本的问题。太空中没有一块附加的板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想了解什么的时候,他们无法跑到图书馆去查,不会发现曾经有人说过他们的想法不会成功,一切都得靠自己思考。
“所以,为了使这一切成为可能,我们就对他们掩盖了真情,骗局的代价是他们的生命。好,不错,这是悲剧。可是如果说我们要了他们的性命,那么我们是拿不朽来交换的。
“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又是骗术,先生们女士们。我不会对他们说,‘来,你们必须找到科学的新的基本方法,然后告诉我们’,我把目的掩盖掉,这样他们就连这个干扰也没有了。我们告诉他们这是娱乐,是帮他们消磨时间用的,这叫‘兵不厌诈’。该‘娱乐’并不真是供他们途中解闷的,它就是这次航行的全部目的。
“所以我们从科学的基础工具开始培训他们,比如数:即数量和量度,还有科学观测的全部内容,以及语法,不是你们13岁时所学的那种语法,它是一条术语,指论据积分和通信的基本规则——这样他们就可以学会通过充分交流,做到思维清晰而没有模糊的歧义。别的我们就没给他们什么了,只有把这两种基本内容相混合去产生新形式知识的机会。
“这些东西会产生什么效果?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不幸的是,还没有答案——暂时没有。如果我们事先知道答案,就没有必要付诸实验了。所以。我们不知道这次实验的最终结果,可是他们已经颇有建树了。几个世纪以来让最富智慧的科学家搔首弄耳的老大难问题,已经给他们解决了。我会举个例子的。你们会说,是的,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会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没有人解出过。这就是对所谓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只不过一个猜想,你可以叫它推测,许多年前由一位杰出的数学家做的一个推测,就是每个偶数都可以写成两个素数之和。这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但是没有人能够解决。你可以说:‘当然,16是11与5两个素数之和,30是23与7两个素数之和;而我能够为你们所愿意举出的一个偶数配以两个素数’。瞧,这个你们能办到,可是你们能否证明任何一个偶数,这样做都是可能的呢?不,你们证不了,还没人证得出。然而我们‘宪法号’上的朋友却已经做到了,这还是‘宪法号’上天最初几个星期的事。他们还有将近10年要过呢。我无法预言那时他们会有怎样的进展,但是要怀疑其尚不可测的潜力总是愚蠢的。新的相对论,新的万有引力——我不知道,我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但肯定会有很多发现的。”
他又停顿了一下。下面鸦雀无声。就连总统也不再直瞪着前方,毫无表情,而是看着耐夫豪森了。
“现在要破坏此项实验还为时不晚,所以我们有必要把秘密再保持一段时间。但是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关于a天牛星的真相。”他对接下去要发生的事有些惧怕,就借着翻稿纸把时间拖延了几秒钟,然后耸了耸肩,面对他的听众说:“现在,有什么问题?”
是的,有的是问题。
“群众先生”微微一愣,化了几分钟才从他听到的简单而又动听的真相的魔力中苏醒过来,但是已有人第一个尖声提问了。接着又一个。接着两三个声音同时在嚷。有问题,当然有。无法回答的问题,来不及听清的问题,下一个问题又来了,他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最坏的问题则像揉在眼睛里的辣椒,把人激怒,令人盲目。可是他不得不面对这些问题,同时要试着给以回答。即使这些人吵吵嚷嚷,以至于厚重的两道门以外的海军陆战队卫兵不安地面面相觑,怀疑是什么造成这种沉闷的噪音,居然可以穿透房间里非常可靠的隔音设备。
“我想知道,是谁唆使你干这件事的?”
“主席先生,谁也没有。我曾经申明过。”
“来呀,耐夫豪森,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说,为了什么哥德巴赫理论,你要谋杀这些好人?”
“不,参议员先生,不是为了哥德巴赫猜想,而是为了对维护自由世界的斗争意义深远的伟大科学进步。”
“你是否在供认你已把美国拖入一次赤裸裸的骗局之中?”
“这是合法的‘战略行动’,部长先生,因为别无他路。”
“照片呢?耐夫豪森。”“假的,将军,我告诉过您,我负全部责任。”
没完没了。
“谋杀”、“欺骗”甚至“叛国”词用得愈来愈频繁。
终于,总统站起身,抬起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秩序才得以恢复,他们总算静下来了。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们已身在其中了。”他言简意赅。“没有别的话好说。你们找到我,多数人是带着谣言来的。你们要真相,现在你们有了。但这是绝密,不得外传。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只想补充一点:我亲自提议,对任何泄密行为都将动用政府的一切力量进行调查,并要以严刑处置。我宣布,此事为国家紧急措施,并提醒你们,适当时候,刑罚将包括死刑。我是说,在这种情况下死刑是合适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牵动着嘴唇,好像口里含着什么东西啖之味苦。他不允许进一步讨论,宣布散会。
半小时后,在总统的私人办公室里,只剩下耐夫豪森和总统。
“好了”,总统道,“事情全来了。下一步就是全世界都会知道这桩事,我可以把这个情况推迟几个礼拜,甚至几个月,但不可能阻止它。”
“我感激不尽,总统。因为——”
“闭嘴,耐夫豪森。我不想听任何演说,我想问你要一样东西,就是一个解释:“把麻醉药和自由恋爱什么的混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耐夫豪森接口道:“您是指从‘宪法号’发来的最新消息。是的,总统先生,我已经发去了一道措辞严厉的命令。因为通信间期的关系,几个月以后他们才会收到。但是我向您保证,这种情况都会纠正过来的。”
总统冷冷地回道:“我也不想要什么保证,你看不看电视?不是什么‘我爱露茜’,也不是球赛,我指的新闻。你知不知道这个国家现在搞成怎样一副形象了?1932年的奖金游行、1967年的种族暴乱——它们都没什么。当初,我们可以出动国民警卫队来平定动乱。上周,我不得不出动军队来对付三个连的卫队。再来一个丑闻,我们就完了,耐夫豪森,而这个丑闻大得可以。”
“目的自然无可非议——”
“你的目的可能如此,我的也可能是。或者,我试着告诉自已说,我这么做是为了科学的利益,而不是为了永垂不朽,让后人从历史书上知道我是做出重大突破的总统。但是你在‘宪法号’上的朋友抱的什么目的?我赞成8个人为科学而献身,耐夫豪森,我可没有赞成过从国家口袋里掏出400亿美元来给你的8位小朋友搞10年的乱交和毒品。”
“总统先生,我向您保证,这个阶段只是暂时的,我已经指示他们予以改正。”
“如果他们不改正,你拿他们怎么办?”这位从不吸烟的总统现在却剥出一支雪茄,咬掉烟头,点燃。他说:“我本不该让你说服我采纳这个项目,现在说太晚了。所以我能说的只是,你必须在盖子炸开以前把这个骗局的结果拿出来,否则我再也不是总统了,而我也怀疑你能否保得住性命。”
“宪法号”Ⅳ
这是谢弗,又是我,噢,让我看看,今天大约是第250、300日?不,我想不是。哎,对不起,我用了飞船日期。实话说,我现在也不大去想这些用语了。我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而且还有点担心。抛卢布得的卦是坎上离下,太阳上有危险。跟您通话便没了好情绪。我们不是好复仇的那号人,但事实是我们有些人发现了你做的好事,心里不平。我想你倒还不至于要担心,我希望起的卦能吉利一些。
还是让我先向你报告好消息吧。我们现在是以40c(光速)的速度推进。景致变得有趣起来了。连续几个星期里,前面的星星升入紫外区,后面的星星沉入红外区,前后的星星便都看不到了。你会以为光谱移动以后,有效磁化力带的其余部分会进入可视区。我猜它们是这样,但是群星在某些频率上呈现峰值,大多数似乎是在可见频带上,所以效果反而是它们消失了。起先,我们前方有一个圆形黑点,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半人马座α星啦,半人马β星啦,甚至明亮的两脚规座也看不到。接着我们后面的太阳也失踪了。片刻之后,我们看到黑团扩大,遮掩了更大一圈星星。然后黑圈开始扩散。
当然,我们知道星星的确还在老地方。用相移设备可以探测到,就像我们可以用变换频率的办法收到你的信息一样。我们就是再也看不到它们了。航行直线上的那些星星在可视带内索性不再发光;根据它们在飞船的前后方位,我们有一个向量速度,34c或.37c。由于我们速度的相对效应,远在边侧的星星明显地移了位。问题是看起来我们真他妈的来也空空,去也空空,老实说是有点可怕。
就是两侧的星星也在显示相对色移。简直就像彩虹,是那种整圈的彩虹,有时你从飞机上看下面的云可以看到。不同的是,这个圈是围绕我们的。离前方黑洞最近的星星已经频移到一种暗红色。它们从橙、黄及叶绿色变到离后方黑洞最近的那种色带,一种接近紫色的蔚蓝。
吉姆·巴斯多一直在用它们练习他的远视功夫。他可以把它们实际的太空图联系起来,我却不能。他看得到前面黑洞里我所无法看到的某种东西。他说他认为那是一种明亮的射电源,可能是半人马座α星,他还声称那个射电源现正在整个可视带内强烈地发光。他是指对他来说,用他的眼睛看,是强烈的。我不能肯定能不能看到,大概有一种非常微弱的漫射光,像“对日照”那样,但我没什么把握,其他人也一样拿不准。
话也说回来,这星虹真是美,不虚此行。弗罗在学油画,她可以把它画下来,给你装饰墙头。但发现你干的好事以后,她十分恼火,想在里面藏一颗热核弹或别的什么。(我想,现在她已经消气了吧。)
所以,我们对你已经不再愤怒了,当然有这么一段时间,如果我恰好在跟你联系,肯定会讲一些难听的话。
我刚刚把谈的话放了一遍,听起来怪杂乱的,我很抱歉。我觉着这事儿挺难。不是智力上的困难——不是象棋问题和张量分析那种难,是用汤匙铲沙子那种难。我实在不习惯再把自己的思想用这种紧身衣约束起来。我想找其他人来搞这次联络,可是没人肯干。免费的建议倒是得了不少。多特说我不该浪费时间来回忆以往的对话方式。她想用简化符号给你写一份仿真说明。这份东西。她估计一种应急程序会在适当时间里,10年或20年吧,为你翻译出来,它将不折不扣地告诉你所有的一切。我反对,说这样操作起来太困难,当然准备这份说明倒不难……哼!我们现在都会干的。我别的都没忘记,除了像标准计日这种不相干的东西,我是最不情愿去记住的,其他人也一样不愿意。总而言之,报告会太长太长,我们还没有电来发送必要的几组信息,尤其是出了事故以后。多特说我们可以将它哥德莱化,我说你要解出哥德莱码还不够聪明。她说这对你会是一种很好的练习。
呃,她说得对。是到你们都学学用理智的方式进行交流的时候了,所以如果电源还够,我最后将把多特的仿真说明传过来,用哥德莱形式写的。祝你们好运。坦白说,如果你们少了一位数学或者别的什么,报告就会变成“阳光泉农庄的吕贝卡”或什么著者不明、下落不清的书,当然,更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声音,那时我一点也不惊讶。斯基说,这对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因为汉勒是对的。我把这句话不加评论地传过来。
性,你总是想听听性方面的事,这方面很好。既然已经不用再去对付药片了,小日子就过得妙不可言。弗罗和吉姆。有时,当他们要干的时候,我们都停下手头的活计,坐成一圈看他们,一边打趣一边唱歌一边帮着做辅助计算。那天,我们做了一点点小手术——现在我们的骨质都老化了——安和斯基决定用做爱代替麻醉,他们说效果比针炙还好,不会封闭感觉。他们的小脚趾被斩断的时候自己都很清楚,却并不觉得痛。于是轮到吉姆时,他想什么都不用,试试这个截肢术,心里想着他和弗罗稍晚一些将一起上床,效果也不错。他现在对此是推崇备至,自称这个方法显示了他的理论预言过却不曾演示过的逆因果律,说他总算从因前果后的疙瘩中脱出身来了。这就像红皇后和白皇后,在摸清底细以前总很让人迷惑。(我不清楚自己是否摸清底细了。)试想,如果他不和弗罗做爱,脚趾会不会痛呢?对此我是有些糊涂了。多特说这是因为我根本不懂一般的现象学,我想我还是得听从安的建议,把卡纳普啃完,尽管语言学糟得让人读不下去。想想看,我并不是非得这么做不可,何况它还全部用了哥德莱化仿真语言。所以我将把论据发给你,一边发一边对我也是一种复习,或许我的脑子里因果律会转过弯来。
听着,让我给你一个提示。报告里还将包括斯基玩的等离子体容纳法,长达500k毫秒。所有你看不懂以后,就会知道如何制造我们离开地球时你所谈论的热核能反应堆。那是你鼻子底下的胡萝卜,所以,可以为哥德莱语言的破译记忆起来了。等离子逃避法很管用,当然,我们对清除那些你任其引爆的、小题大做的哑炸弹,换上又好又稳的等离子流时所发生的事感到遗憾。爆炸当场让威尔·贝克隆德毙命,看着都觉得恐怖。
好了,不管怎样,我的长话短说。因为电源有些不足,我不想冒险把这份报告弄乱。下面便是结果:1973+331852+172008+547+39606+288…78。
祝你们好运,伙计!
耐夫豪森从桌上的纸堆中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他和总统同期戒的烟,但是,跟总统一样,他又想抽起来了。烟会害人,没错,但毕竟可以消除紧张,而他正需要。有什么东西害你又怎么样?有些事比被害被杀更糟更坏。他阴郁地想。
他客观地思忖,不管从哪方面看,过去的两三年对他来说是比较艰难。开始得那么出色,结果却如此差劲。比那些遥远的记忆毕竟好些,那时人人都那么穷,柏林又是那么冷,身上暖和一点的衣服都是从冬季赈济会那里得的。当然,也不如战争结束时那样困难。而什么都不如在南美,然后在中东的开头几年的日子窘迫。那时候,就是幸运儿和知名人物,像冯·布拉尔斯和埃略克一家也很难得到他们应得的东西,而耐夫豪森这样的愣小子就不得不靠削土豆,开电梯来维持生计了。但是,一位正处于事业顶峰的人是毫无理由去如此落魄的处境准备的。
从根本上来说,α天牛星项目是可靠的!他磨着牙思考着。它会成功的,——不,上帝作证,它正卓有成效,它会让世界变样的,子孙后代能看到。
可是,子孙后代还不在这里,而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妙。
他想起了什么,拎起电话机给他的秘书传去一阵铃声。“有没有接通总统的电话?”他问道。
“很抱歉,耐夫豪森博士。遵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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