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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风云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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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流通过全身,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欲望的低吼。戚少商双手用力地抚摸着顾惜朝的身体,惹得顾惜朝也一声呻吟,而这叫声更令戚少商欲火焚身。他一把扯开顾惜朝的上衣,顺着脖子吻下去,在他的舌尖下,这个诱惑了戚少商的躯体伴着一声声的呻吟幸福地颤动。。。戚少商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

这时耳边传来顾惜朝喃喃低语:“晚晴。。。”

这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戚少商拽着衣服的手停在半空。原来顾惜朝的幻像终于发作了,把自己当作了晚晴。方才的激|情此时全化作懊恼和沮丧。再看顾惜朝,眼波依然温柔似水,衣服半遮半掩。戚少商一把抓过被子负气似的藏住这个诱惑。又一想,如果等一下这人又用手来摸自己的脸怎么办?干脆找来绳子把顾惜朝绑在了床上。没想到看到顾惜朝被一边被绑起来,一边又用渴求的目光追寻着自己的样子,戚少商更加燥热难当。心中暗自叫苦,这样还不如把自己绑起来的好。

待绑完了顾惜朝,坐到床边稍稍冷静下来,戚少商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将绳子解开了。自己真的是昏了头,想出这种办法。如果顾惜朝醒来看到自己被绑了起来,会怎么想?怎么跟他解释?自己应该照顾他,保护他的,怎么可以想入非非。戚少商抓了一只枕头放在两人头中间,又用逆水寒将两人身体隔开。

这一夜,真是从未有过的难挨。戚少商要强忍着才能不去理会在身旁辗转的顾惜朝。幸好有逆水寒,只要一碰到冰凉的剑壳,就可以提醒自己。

第二天清晨,戚少商抱着顾惜朝下楼来的时候,又被店里所有的客人和伙计行了注目礼——昨天上去的是一个大汉和一位美女,今天下来的竟是一位英俊侠士和一位清秀靓丽的公子。到底这公子是昨天男扮女装还是今天女扮男装?

换了装束的两个人还是一样的特立独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戚少商将顾惜朝抱上马,坐在自己前方,用店伙计买来的青布从腹到胸,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像两个连体婴儿一般。这可是戚少商想了大半夜才想出来的办法。这样即使放马奔驰,也不用担心顾惜朝坐不稳了。二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纵马离去。

顾惜朝一直都没有开口,清醒的时候总是一幅恍然若失的样子。戚少商明白顾惜朝知道自己身世以后需要时间整理,除了悉心照顾之外,便也不加打扰。看着戚少商不停的为自己忙前忙后,顾惜朝不禁感慨,想当初自己千里追杀这个人,现在这个人竟然不远千里送自己到天水疗伤。真是造化弄人。

“大当家的。”顾惜朝望着戚少商忙碌的身影道。

这是戚少商出了汴梁以后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说话。

看顾惜朝欲言又止,戚少商已明白他在想什么,道:“惜朝,不论你是姓顾还是姓赵,是平民还是皇子,你在我心里不会因此而改变。”

竟被戚少商一语道破自己的心事。顾惜朝心中一阵感动。

戚少商接着道:“其实真正在意你的出身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顾惜朝暗自感慨,又被戚少商说中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急于求证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想要摆脱他的卑贱的出身。这是自己的一个心结。

戚少商又道:“一个人的出身并不重要,他所做的事情才是一笔一笔的定义他自己。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却可以选择自己走的路。”

顾惜朝低头不语。他当初有选择吗?只是走错了一步,便无法回头。

戚少商道:“我知道,你是想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也了解你的苦衷。一个人太执著,便有可能会误入迷途。可是你执著的东西是否值得呢?”

听了戚少商这番话,顾惜朝不禁自嘲。自己以前总是介意自己出身青楼,而现在成了皇子,又怎样了呢?他的父亲贵为皇帝,还不是一样孤家寡人,一样无法选择命运?而自己的亲兄弟,还不是觊觎皇位,机关算尽逼迫亲生父亲。

自己一直执迷不悟,这一路走得匆忙,血腥,只顾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也没有顾及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情谊。自己总是抱怨上天不公,可是却一直忽略了上天赐给他的珍宝。晚晴和戚少商对自己宽厚包容,不离不弃,他们的情谊才是他生命中的无价之宝,才是值得他执著的东西。只可惜他们为自己付出得太多,自己却未曾回报一丝一毫。

他顾惜朝自诩知阴阳,晓八卦,却不懂得怎样得到幸福,怎样带给关爱他的人幸福。眼前这个人看似没有自己博学,却拥有人生的智慧。

18。

自从弃车乘马,速度果然快了很多,天水城指日可待。只是一到了晚上,戚少商便担心那晚的一幕重演。不过顾惜朝确实又有过幻像,只不过看他表情多是恐怖的情景。每次眼看着顾惜朝痛苦地在幻觉中煎熬,戚少商却爱莫能助。

没过几日便到了天水境内。天水堪称是塞外江南,在一片烽烟大漠之中,更显得山明水秀,得天独厚。天水城中,象顾惜朝这样的卷发已不足为奇。来自外地的商旅熙熙攘攘,驼队叮当,一派热闹繁华。戚少商觉得离开了京城以后,自己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顾惜朝似乎也被这环境所感染,神情开朗许多。

无根草其实是有根的。只是长起来像链子一般连成一串,又经常是两端在泥土中,而中间则攀至大石之上,远远看去,好像没有根一般。这种草在麦积山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但只有在麦积山才有。据说是伏羲氏所化,所以才只生长在伏羲故里。

无根草果真是如传说中般神奇,顾惜朝服用几日后就有了起色,不再有幻像袭扰。只是麻木了很久的肢体还是有些僵硬,戚少商便时不时带顾惜朝出去走动,权当游山玩水。当然也不能放过用温泉疗伤的机会。天水的温泉泉眼极多,方圆二里地都找得到。天水仿佛二人的世外桃源一般,两人在一起第一次没有追杀,没有阴谋,日子过得简单快乐。

顾惜朝的伤一天比一天见好,戚少商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少起来了。那日幻像中所见的息红泪,正是他心中所种的一份内疚。他曾说顾惜朝执著,他现在不也正在执著着么?为了自己对顾惜朝的这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感情,他不也是铤而走险,险些成了朝廷钦犯。他就早该回连云寨,早该面对他的职责和他对息红泪的承诺。他一直把自己对顾惜朝的感情解释为同情。现在顾惜朝的箭伤已好,心结已解,已经再也找不出理由留下,心中的内疚越长越大,让他快乐不起来了。该是时候面对自己的问题了。

戚少商终于打点行装,决定结束道义和责任对自己的煎熬。

“大当家的,真的要走吗?”顾惜朝不想戚少商离开,他不想又回到一个人的孤单。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已象藤蔓一样,丝丝条条缠绕着戚少商,依赖着戚少商。如果他离开,自己的心将会失去了依托。他不想生活对他如此残忍。

“嗯,该回连云寨了。”戚少商知道这回答以对顾惜朝意味着什么。连云寨对于顾惜朝就是一个不可能的地方。自己回了连云寨,从此便和顾惜朝天各一方,也许永无交集。

顾惜朝将眼光投向别处,试图掩盖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那大当家的,让惜朝去弄些酒来,为你践行如何?”他知道戚少商心意已定,但仍抱着一丝希望。哪怕只多换来一刻的相聚也好。

戚少商道:“我看就不必了。践行酒你我在皇宫时就早已喝过了。”戚少商沉默片刻,道:“惜朝,你自己保重。”说完双手抱拳,头也不回地出门上马而去。

顾惜朝的心在痛,他没想到戚少商如此决绝,说走就走,连最后的离别酒都不愿意喝。

他哪里知道戚少商这么匆匆离去,是怕再说下去,自己好不容易下了的决心又会动摇。以前他都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惜朝有危险,惜朝受伤了,而后稍稍心安理得地留下来。这一次他再也找不出理由了。大丈夫当断则断。与其在这里让自己的心饱受道义折磨,还不如离去。

戚少商纵马狂奔,任高原上的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的思绪已经被别愁扯得千丝万缕,那就让这风将它们吹散吧。

戚少商渐渐放缓速度,他想最后看一眼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透明的阳光。这个地方记载着他和顾惜朝朝夕相处的日子,也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远处山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青衣骏马,在阳光下仿佛剪影一般镶嵌在天地之间。是惜朝,他竟追了出来,一直在远远地送自己。戚少商眼眶一热,不再回头,因他不能心动。随即牵动缰绳,纵马离去。

顾惜朝一直到戚少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阳光下,再也看不见,才策马缓缓而归。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也许自己注定就是要孤独。但自己也并非完全孤单一人,因为知道有一颗心真正在意自己,无论在天涯海角,都和自己心律相通。他理解戚少商的身不由己。两个人本来也许就是不同世界的人,被命运恶作剧般连在一起。只有在天水,二人才能暂避现实。而在世人眼里,他们应该是仇人。戚少商是一代大侠,而自己则是杀人魔头。

繁星点点,点缀着苍穹。顾惜朝摆下两个酒碗,却只独自一人。

大当家的,虽然你走得匆忙,但惜朝还是要为你践行。顾惜朝斟满两碗酒,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大当家的,还记得在旗亭酒肆,我弹琴,你舞剑,喝的酣畅淋漓。今夜让惜朝也为你奏一曲,赠别知音。

碧云天萧声呜咽,伴着顾惜朝自斟自饮。暗夜的空气中都充满了伤感,稠的令人难以呼吸。此情此景几曾相识,可惜这酒不是那酒,这萧不是那琴,也不见了故人舞剑英姿。顾惜朝想到心痛处,又斟满一碗,一仰头,让那火辣辣的液体流入喉咙,头放下时,竟见两行清泪划下。

透过泪光,顾惜朝似乎看到那个熟悉的人正站在眼前。是幻是真?

少商,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回来了,不走了。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我以为我可以离开你,但我做不到,放不下。

少商,你不怕因为和我在一起,落得众叛亲离?
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不管它世人猜忌,众人指责。惜朝,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两具火热的躯体终于紧紧抱在一起,两颗相知的心静静的诉说着千言万语。。。



碧云天,尽诉丝路花语。
一天水,聆听英雄柔情。

黎明彻骨的寒意粗暴地把顾惜朝从戚少商温暖的双臂中拉出。宿醉令顾惜朝头疼欲裂,他眯着双眼,带着醉意用手在身边摸索着,想要找回那人温暖的怀抱。可除了空了的酒坛酒碗,身旁空无一人。

顾惜朝摇晃着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哪里有戚少商的影子?刹那间,酒醒了一半。顾惜朝跌跌撞撞走到门外。戚少商不见了,他的马也不在!

顾惜朝飞身上马,疯了一样找遍了他和戚少商常去的地方,温泉,树林。。。

他不相信,他明明亲耳听到,大当家的对自己说不离开这里;他明明感觉到戚少商的拥抱,甚至肩上还残留着戚少商双臂的余温。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从日中到日落,顾惜朝象游魂一般在马背上游荡着。影子被拉成长长的一条,拖拖拉拉的掠过山石树木,仿佛是顾惜朝被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神经。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真的和大当家的在一起喝酒。难道是自己喝醉了的幻觉?

顾惜朝决定不再独自饮酒。即使是眷恋那一刻虚幻的温暖,他也不想,因为他更不愿意面对醒来时无以复加的失落。

那人还是走了。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曾经挂满了两人无忧岁月的一草一木,如今都令顾惜朝触景生情。没有了戚少商,这里的一切便失去了颜色,没有了温度,暗淡了光彩。天水这个曾经的世外桃源,竟也成了他日复一日的煎熬。

什么时候起,分别变得如此痛苦。回想那时在皇宫别苑,虽然心中也是不舍,但一拱手就可以跨步出门。

纵是心如坚冰,也被那一腔温热捂化了。

倘若人习惯了孤独,那孤独变成了生活本身,便也不那么难熬。

但不知不觉中戚少商已经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一个位置,随着戚少商的离开,那位置便被空荡荡的思念取代。这思念弥漫在天水的空气里,水里,和着初夏的风一起酝酿着每日愈浓的离愁。

失去比从未拥有更为残忍。



●1。 

牡丹花季已过。

随着最后一期牡丹花瓣归于尘土,洛阳城一连几个月的车水马龙的喧嚣,终于稍稍平息下来。

夕阳西下,斜照着摘星酒楼。这两天来洛阳看牡丹的人少了,店里的生意也萧条起来。账房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算盘,店里的伙计躲在桌子后打着哈欠,一条白毛巾没精打采的搭在肩上。忙了一个花季,总算可以偷个懒。

听到门外马蹄声响,伙计懒洋洋的起身迎客,“这位客官是用膳还是住店?”

“先用膳后住店。”声音虽然冰冷,却透着温润细腻,让人听了不由心里一动。

只见来人一身青衣,身形俊逸,脸上却带着一幅银色飞鹰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嘴唇和下巴。纵是被面具遮住眼睛,仍是光采照人。伙计从看见来人,脸上的困顿就一扫而光,嘴巴一直没合拢,直到被掌柜的骂了,才缓过神来,忙着跑前跑后的招呼这位银鹰公子。

这位银鹰公子喝茶之际,门外马蹄声杂沓,转眼间又有六七个人进了店。为首的生的身材高大,一袭镶金白衣,气宇不凡,面上竟也带着一副面具,面具上是一只银虎。迎出门的伙计看得傻了眼,瞅瞅面前这位银虎公子,又看看刚刚落座的银鹰公子,敢情今天戴面具的客人都凑齐了。

白衣人顺着店伙计的目光看到了里面正在喝茶的戴飞鹰面具的公子,顿时明白了伙计的表情。随即友善的冲那飞鹰面具一笑,对伙计道:“这位公子和我也算是有缘,他的这顿饭钱算在我帐上。”

终于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顿下来,顾惜朝才摘去了那幅飞鹰面具。故地重游,他不想张扬。自己在中原仇家太多,所以才戴上面具不想惹麻烦。他只是想来久别的生母依兰和母亲顾盼儿的坟前看看,将那幅徽宗皇帝的画和母亲葬在一起。

烛火跳跃,映的顾惜朝的影子也飘游不定。客栈,烛光,恍若往日重现。只可惜现在自己形只影单。没有了那个为自己的箭伤忙前忙后的人,那个为了解自己的迷幻之毒,一路奔波,不远千里到天水寻找解药的戚少商。

想到迷幻之毒,顾惜朝不禁想起至今不解的一幕。那一晚,也是在一家客栈里,自己在幻相中和晚晴相拥,可不知为什么晚晴的身影却和戚少商交替出现。自己明明吻的是晚清,但一瞬间晚晴又变换成了戚少商。。。回想起在幻相中被戚少商拥抱亲吻,顾惜朝不禁脸发烫。自己和晚晴都不曾那般亲热。应该是自己对大当家的太过依恋,才生出这种幻觉吧。可是那幻觉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顾惜朝吹熄了蜡烛,扑面而来的黑暗立即淹没了他脸上的一抹绯红。但顾惜朝已经乱了的思绪,反而借了这漆黑的夜更加胶着,挥之不去。戚少商的那个拥抱,竟似乎也籍着这夜晚变得愈发清晰,柔软的舌和濡湿的唇似乎又一次在身上滑动,那种酥麻的感觉伴随着颤栗又一次传遍全身,令顾惜朝一阵燥热。顾惜朝一面为自己的奇思怪想不安,一面吃惊地发现自己内心竟有一点渴望。

夜色阑珊,万籁俱寂,可顾惜朝的脑海里却像走马灯一般出现他和戚少商二人共骑,耳鬓厮磨的千里之行的情景。路上的一点一滴,都从回忆中清晰地浮现,就连在马背上从身后源源传来的体温都似乎又感觉到了。顾惜朝一面享受着记忆带给他的幸福,一面努力的告诉自己,自己对戚少商的感情,是依恋,是对亲人的那种依恋。

一个黑影从窗前飘过,将胡思乱想的顾惜朝拉了回来。他本来不想多生事端,但看方向,那黑影正是往白天带银虎面具的一行人房间飘去。虽然和那人只是一面之缘,但却觉得他行事作风豪爽,顾惜朝对他并不反感,所以白天也没有推辞对方请客的好意。稍加犹豫,顾惜朝决定管这桩“闲事”。

提了剑轻轻跃上屋顶,顾惜朝才发现原来夜行人不止刚才那一个,影影绰绰竟有十几个之多。顾惜朝不急着动手,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这十几个人聚集到一个房间的窗外,互相一点头,便要冲进去。却见几束银光从窗内射出,快似闪电。若是一般人,万万难以躲开。但这几个黑衣人身手也极其敏捷,急急向身后跳开,只有离窗最近的一个没能完全避开,受了伤。紧跟着从窗户闪出几道身影,和外面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五个黑衣人紧盯着其中一名白衣男子,出手招招狠毒,直逼要害。月光下,那白衣人的银色面具不时折射着冰冷的光,正是白天见到的戴银虎面具的人。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明显他一人对付几名高手很吃力,渐落下风,破绽越来越多,险象环生。白衣人的同伙此时也都被一两个黑衣人缠着,无法分身。见白衣人已然招架不住,五个围攻的黑衣人突然从前后左右和头上五个方向同时出招,便要至白衣人于死地。

顾惜朝早已握了两枚神哭小斧在手心,见此情景手一抖,两枚小斧分别飞向两名围攻的黑衣人,人随即也飞身跃出,一柄长剑从背后袭击第三个围攻的黑衣人。三个人措不及防,应声倒地。顾惜朝一加入,战局立即起了变化。剩下几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施展轻工,抽身逃遁,临走竟然飞来一箭将先前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射死。

白衣人的同伙忙着察看地上的几具尸体,白衣人走上前来,对顾惜朝拱手称谢。“公子真好身手。”

顾惜朝淡淡一笑,道:“哪里,运气好罢了。”心里却暗想,这人怎么会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仇家。随即又自嘲,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想杀自己的人,恐怕只多不少。

白衣人又道:“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却不知为何白天戴着面具?”

顾惜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戴面具。

一表人才?这句话在顾惜朝听来感受非同一般,似乎一下子将时空倒转。顾惜朝不由得多打量了面前这人几眼。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也称得起是“一派英雄气概”。但面具后的那张脸,却绝不会是自己方才思念的人。

白衣人见顾惜朝不答话,想必他戴着面具行走一定有隐情,当下也不再多问,便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捧到顾惜朝眼前,道:“今日多蒙公子出手相救,希望公子收下此玉佩; 见玉佩如见其人,日后必当报答。”



●2

顾惜朝的脑子里还在为白衣人的那句话翻江倒海,白衣人已经转身离去。顾惜朝这时才发现,这人的背影,几乎和戚少商毫无二致。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自己此时恐怕一声“大当家的”已经脱口而出。本来一心想要低调的中原之行,已经为了这个白衣人破了戒,沾了血腥。

洛阳城外,芳草萋萋。

顾惜朝循着记忆,来到母亲顾盼儿和生母依兰的坟前。却发现这两个肩并肩葬在一起的坟已经被人修葺一新。尤其是那个年份已久的兰花墓,已经换了上好的碑石。上面的兰花也雕刻得栩栩如生,刀工甚为精湛。

如果这是徽宗皇帝所为,那这人还算是有情有意。顾惜朝并不恨徽宗。他现在谁也不恨。第二次逼宫带给他的经历,对他的震动和改变太大了。山崩地裂之后的他现在反而平静无求。

也不是真的一点念求都没有。一直以来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就是戚少商的关怀与陪伴。如果能和大当家的在一起,便真的别无他求了。可惜两个人两个世界,自己如果出现在戚少商的世界,只能给他平添烦恼。戚少商不杀自己容易,可是倒要让他怎样在自己和毁诺城,雷家庄,还有他的江湖侠义之间抉择?

亲人,爱人,都长眠于地下。唯有一个知己,却无法相见。顾惜朝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面具下一双眼睛为哀伤黯淡了光彩。

自己竟不知道晚晴被葬到了哪里。从头至尾,自己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顾惜朝信马由缰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在去汴京的路上了。

参加英雄大会并不是戚少商的本意。他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场面。英雄大会只不过是个再一次逃避和拖延的借口。

自打回了连云寨,每次单独面对红泪,他都觉得好像欠了债似的那么不安,举手投足都乱了方寸。实际上他确实是欠了红泪,欠了她的青春岁月,欠了对她的誓言和承诺。

红泪没有催促,但戚少商却觉得红泪的目光中全是期盼,只是作为武林第一美女的矜持和骄傲让她无法先开口。戚少商知道,她在等着自己提成亲的事。

息红泪不好意思开口,可老八却不管那么多。从戚少商回来的第一天起,穆鸠平就总是追着问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或者什么时候打算和息城主办喜事,他好去准备。偏偏这两个问题都是戚少商最怕的,只好每次都躲着老八,若躲不过去便支支吾吾敷衍了事。他也知道这样一来既惹恼了老八,也伤透了红泪。

看着红泪心碎的表情,戚少商也不忍,可他管不住自己不去想独自在天水的顾惜朝,他甚至开始后悔离开天水的决定。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的放不下。

和顾惜朝在天水时,以为回到红泪身边就可以不再忐忑;可现在红泪就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又反过来惦念着顾惜朝——比起对红泪,他似乎更惦念着顾惜朝。

从贤孝长公主那里得知顾惜朝的身世以后,戚少商越发的疼惜这个人。什么血海深仇,在戚少商心里早就荡然无存;所有发过的恶誓毒咒,也都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关切与爱怜,甚或,还有别的什么戚少商至今不敢面对的东西。

白天还好对付,可每到夜深人静,戚少商一个人躺在床上,就无法逃避从意识深处涌出的念头。虽然每天面对的是红泪,可到了晚上脑海里浮现出的竟全是顾惜朝的音容笑貌。皇宫别苑,花瓣中沐浴的顾惜朝;千里马背之旅,紧紧贴在怀中的顾惜朝;还有,幻相发作时柔情万种,诱人犯罪的顾惜朝。。。

戚少商觉得自己好像要溺于充满这个青衣书生的记忆中了,凭自己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这真的只是同情?只是疼惜?戚少商越解释越困惑。

可是有一点,戚少商明白。那就是自己不能娶红泪。至少不是现在,在弄清自己的想法之前,娶红泪更是不负责任。但是这个晦涩的连自己都弄不懂的原因又怎能向红泪解释?渐渐地,这桩心事竟成了心魔,令戚少商寝食难安。本来高大魁梧的一个汉子也日渐消瘦起来。

戚少商本来以为,籍着这个英雄大会,正好可以喘口气,不用每天在老八和红泪箭一般的目光下过日子。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跟了出来,说是也想见识一下天下英雄。戚少商暗自叫苦,这两个人恐怕不是想看什么英雄,而是来监视自己,怕自己一个人又像上次那样久久不归吧?也怪不得别人,都是自己把信誉弄坏了。

这次英雄大会的请帖虽是由江南的烟雨堂发出来的,地点却在少林寺所处的少室山脚下。只见依着少室山搭起了个半人高的台子。各路来的武林人在台下密密匝匝铺了一片。虽然是远路而来,但这一群英雄豪杰们仍是精神焕发,群情激昂。

这次聚会,原来是要选出一个武林盟主。众位侠客豪杰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南腔北调,听起来着实有趣。可天下英雄根本不以为意,依然豪情万丈。

戚少商也不以为意,因为他根本就没在听。人在少室山,心早不知道漫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突然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在戚少商身边响起,将神游的戚少商拉了回来。“我推举我们大当家的!”戚少商一惊,原来是老八跳了出来。一个没拦住,老八已经跳到了台子上。

“我们连云寨大当家的九现神龙戚少商,领着弟兄们抗击辽贼,保家卫国。论人品,论武功,武林盟主的位子,都当之无愧。”

老八刚说完,下面就有人点头附和着。“对!戚少商戚大侠!”

戚少商万万没料到老八会把自己推到前面,他根本本无心当什么盟主。就连连云寨的事情他都早想托付给人——这才引出了结识顾惜朝和千里追杀这档子事。

戚少商向四周一拱手,扬声道:“承蒙众位侠士错爱。但武林盟主事关重大,还是应该推武功智谋并重之人。戚某实在是有勇无谋,恐怕难当此任。”

戚少商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确实觉得自己做不了这个盟主。

“戚大侠太过谦虚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这个声音接着道:“不过,戚大侠恐怕不是有勇无谋,而是不懂得带眼识人吧?”

这种时候突然扔出这样一句话来,当下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转向说话的人。

只见那人五官清秀,长眼薄唇,皮肤干净白皙,身材高挑。长衫黑白相间,原来竟是别出心裁,将一幅水墨山水画穿在身上。右手轻轻摇着一柄折扇,一副安闲惬意的模样,好似刚才那番炸弹一样的话全然和他无关。

此人便是江湖人称玉面郎中的烟雨堂堂主冷清秋。

冷清秋足尖一点,没怎么做势,便来到了台上,收起折扇,脸上带着一丝薄薄的笑意,向戚少商拱手道:“戚大侠,冷某方才说的话,多有得罪,还望大侠海涵。不过,戚大侠误认顾惜朝为友,引狼入室,致使连云寨,毁诺城,雷家庄等尽毁于奸人之手,也是江湖上尽人皆知的事。想必戚大侠也不会讳言吧?”

往事重提,戚少商尴尬地低下头,满脸愧疚。“冷大侠所言极是。都是戚某做事欠缺稳妥,才铸成大错。”戚少商抬起头道,“也正因此,戚某自觉不能堪此重任。还是请众位另行推举贤德。”

冷清秋微微扬起脸来,绽出一个笑容,摇着折扇道:“戚大侠也不必过于自责,冷某今天到此,给天下英雄带来一份厚礼,也给戚大侠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说完,手一摆,台下烟雨堂弟子推推搡搡将一个人押出来。此人身形清瘦,青衣卷发,被五花大绑,衣襟微微敞开。发迹散乱,乌黑的卷发披散到脸上。

“惜朝。。。”戚少商失声叫道。一个震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心头百感交集。他意外,顾惜朝怎么会落到了烟雨堂的手里;他后悔,悔自己明明知道有那么多仇家要杀顾惜朝,为什么没留在他身边;他心疼,心疼这个往日风神骏朗,桀骜不驯的人,如今受制于人,被弄得狼狈不堪。

冷清秋得意地踱到戚少商面前,切断了他的视线,“戚大侠,现在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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