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素心问月-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脖乩凑椅遥鞘保狡骄鲆凰勒剑阋膊换峁治伊税铡!
“正是如此。”他们身後,火离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不知何时,他竟已站了起来,面色虽仍如纸般苍白,眉梢眼角的剽悍之气却不曾稍减,腰身劲直如枪──只这一立,已将绝顶高手风范显露无遗,“我和他,免不了必有一战。天心,谢你爱我之心,然而火离三尺男儿,宁死不受仇敌恩惠,请你谅我。”
“唉,可你的伤……”这两个冤家都是一样的要强,月天心大为烦恼,眼前危机尚不知能否安然度过,他们居然已经定下日後的生死决战,真是令人头大如斗。
“天心,你别担心,这点血,在我火离还不算什麽。”火离对月天心微微一笑,眼里竟有几分奇异的神色,“我只是太累,歇一下便没事了。”
月天心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火离所指的太累是何含义,差点又要脸红,幸而这数十日来迭经遇合,什麽不该听不该做的事都历过了,脸皮自也较下山时增厚不少,当下瞪了火离一眼,不再多话。
一旁的千杰是唯一觉不出在场微妙气氛的汉子,听见门主如此说话,不由精神大振,咧嘴笑道:“是啊,月公子,想我家门主当年领我们夜挑十二连环坞,身上被温家五虎砍了五十多刀,血出到象喷泉一样,最後还不是──”
“嘿嘿,五十多刀,何必如此费事?我只要轻轻一刀,你信麽,蠢人──”
飘忽、幽远、行止无定的语声远远地传来,却又似近在众人耳侧,每个人心中都是一凛──血衣来了!
45
只这一句,下面便再无声音,洞窟之中突然静了下来,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能耳闻。
千杰第一个耐不住沈寂,喃喃骂道:“这人搞什麽鬼?缩头乌龟一样,不会是见我们人多,被吓跑了罢?”
月天心蓦地想起一事,疾转头问帝乙木:“你将珈儿她们怎麽样了?”
“珈儿?”帝乙木怔了一怔,“我没有遇见她啊,她不在前路麽?”
这回连火离也变了面色。珈儿连同他麾下的数位高手,本该奉令守在迷宫入口,帝乙木一行要进入迷宫,势必会遇上他们,可帝乙木却说未见,那麽──
衣袂声嗖嗖,接二连三地当空而至,黯淡的光线中,只见十数道身影如风掣电般迅捷扑来,人犹在半空中,排山倒海般的杀招已汹涌发出,下手狠辣,毫不自顾,竟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洞中众人虽都是高手,遇上这等蛮横不讲理的招数,仓促间一时也竟都闹了个手忙脚乱。
月天心以指代剑,同时应付三两个凶猛攻来的敌手──数人掌中隐有风雷之声,功力竟都不弱,月天心暗暗吃惊,这血衣哪里找来如许高手?百忙中不忘分心瞧向众人:风曦楚情联手应敌,二人心意相通,刀气纵横,一时无虞;帝乙木端的威猛,围攻他的人反被他逼得不住後退;火离虽失血过多,倒也出掌沈稳,不失法度,又有千杰在旁时时护著,自保已是足够──月天心稍放下心来,定了神,专致应敌。他究竟是蜀山高弟,不多一会,便觑破敌人一个空档,毫不犹豫,一掌击了出去,正中那人心窝,那人闷哼一声,远远地撞飞了出去,月天心却心中一凛,那声音,那声音却甚是熟悉,倒似在哪里听过一般。
正生疑惑,又一人凌厉仗了剑自後刺来,月天心微一侧身,伸指夹住了剑脊,顺势向那人面上瞧去,不由一声惊呼:“珈儿!”──洞中光线微弱,可珈儿是跟了他十数年的人,面貌岂有认不出之理,然而珈儿竟似听若未闻,毫无觉察一般,月天心暗道不好,这分明是中了摄魂术的征象,当下指尖用力,当地一声将长剑弹落在地,另一手已在珈儿脑手天府、玉池诸大|穴一路点了过去,珈儿身子一震,动作停住,茫然地望向月天心。
起初只因洞中黯淡未觉,数十招过後,那边厢的诸人也全都骇然地发现,与自已动手的,竟都是些熟人,不是火离留守在迷宫外的手下,便是帝乙木带出来的下属,不知中了什麽邪术,个个都是目光僵直,神智若失,只知疯狂攻击不已。
这可真是打不得不打又不得,众人正暗暗在心中叫苦,猛听龙吟凤鸣般的一声清啸,由低而高地自洞中央发出,并不尖利,却嗡嗡地直震动到人心里。乍闻之下,所有人的攻势都不由停了一停,只觉这啸声说不出地净远庄穆,大有暮鼓晨锺之古意,人的尘心俗念,名利斗狠似在这啸声中全都淡了去──!当数声连响,却是中了慑心术的十数个人已纷纷醒转,手中刀剑,尽数坠落在地。
啸声渐收,月天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帝乙木不舍地瞧著他,自已这情人,不但貌美绝世,才力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出众,每每都在关键时有出人意料之举,为众人解除困境,唉,只是却累极了他,这一啸,大约又要化去他数成心神罢?那般虚弱带伤的身子,怎受得了这一再的负荷。思至心疼处,帝乙木忍不住便想将情人密密地搂在怀里,再也不让他吃苦──
月天心全然不知帝乙木心中所想,旁人都在感佩钦服他之时,他的面色却越发地沈凝,注目半晌,右手捏了个奇怪的决,左手并指作剑,蓦地一声喝:“五行如律,遁术破,显!”剑指蕴满内力,无声无息地便击了出去。
砰地一声大响。原本是空地的岩石上,突然被震得碎石乱飞,尘烟缭绕。石屑泥尘中,只见一道极瘦长的身影,带了浑身的阴寒之气,缓缓地站起,咯咯地笑道:“好!果然不愧是蜀山本代的第一高手,月天心,总听人说起你,说你如何如何了不起,今儿个,总算见面啦!”
“血衣?”月天心淡淡吐出两个字。
“正是。”血衣的语音尖峭微沙,听起来便象响尾蛇的嘶嘶声,令人有说不出的不舒服,面容甚是模糊,便如笼在一层无形的雾里,难以看清,但那森森的杀意却是咄咄逼人,毫无掩饰,“你受了我血魔门之伤,还敢妄动内力,今天不杀你,实是对我自已不起,还有你们这干人──”
毒蛇般冷酷的眼神在洞中诸人面上一转,更象是蛇信的一舔:“人世无常,无可留恋,全与我一起死了吧!”
震慑於血衣的诡异,但这许人都是江湖上征战久的,血雨腥风早已见多,何况此时已方高手云集,仅帝火二人已可算个中楚翘,再加上蜀山月天心──这三人联袂,世上还有何处去不得──千杰忍不住狂笑起来:“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闪了舌头,等会让爷爷来好生管教管教你,叫你知道什麽叫──”
他正说得高兴,月天心却脸色骤变,疾掠而起,白衣在空中化作一道光影,直击向千杰脑後,千杰人虽爽直,反应却也不慢,见月天心来势,虽未感觉有物来袭,仍是急向前一个翻身滚了出去,站定再回头看时,忍不住心中狂震,冷汗直出:空中不知何处来的一个极大鬼头,青面獠牙,狰狞冷厉,血盆大口正咬在月天心手臂上──若不是月天心挡这一下,被咬住的便是他的头颅了!
厉喝两声,分自两边发出,却是帝乙木与火离见月天心受制,不约而同地长身掠出,各各出掌。这一刻,两人带了惊怒全力施为,掌力自是格外汹涌,惊涛骇浪般地压向空中那只鬼头,月天心同时另一手剑指亦已挟了咒术弹出,三道无比凌厉的劲风之下,任是何物也禁受不起,极大鬼头悲鸣一声,就此化为一道青烟,消失无踪。
“天心,你没事罢?”
“天心,伤到了麽?”
同样的极度关怀话语,同时从两个人的口中说出。帝火二人本能地俱欲上前察看月天心的伤势,瞧见对方的动作,脚下都是不由自主一滞,互瞪了一眼,倒不好当著众人的面太著痕迹,只能心急地站在原地发问。
“我没事。”月天心神情却是自若。蜀山与血魔斗了千年,血魔门下的术法月天心亦算悉之甚详,只听他口中不知喃喃地念了什麽,手臂上被咬出的两道磷色伤口竟开始快速地消退,不到一刻,已全数恢复原样。头一抬,月天心森冷的眼光却是看向不动声色的血衣:“你杀孽之重,世所罕见,炼出这样厉的阴魂,只怕没有千余条人命,也不得成形──你竟不怕天谴麽?”
46
阴魂被毁并未给血衣带来震惊或不安,看不清面目的迷雾中,依稀可以感觉到他仍在笑,笑中有杀气,也有计谋得逞的得意。
“月天心,你果然厉害,只可惜经验太少……留下来慢慢享受千里魔血噬魂咒吧,那才是我送你的大礼,黄泉路上好走,我就不奉陪了——”
血衣的身形如同来时一般渐渐在烟尘中模糊,然而这一次谁也分不了心神管他——洞窟上空,骤刮起一阵阴风,隐约夹杂乱纷纷的凄号长泣,宛如有质的死亡实体,沉沉地向众人头上压来。
千里魔血噬魂咒!竟没想到那枚鬼头只是用来引动死灵聚集的幌子,好狡诈的血衣,早知便不该拍碎它的——月天心头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雾又迫近了几分,最近处甚至已与帝火击出的掌风对上。没用的,这只是一个开端,方圆五千里内的怨灵将源源不断地循气而来,直到将他们全数吞噬同化。五千里,这个数字实在太过庞大,即便月天心身心状态俱在最佳,天时地利同占之时,也自忖不能将之全部驱除,何况内伤潜伏,道基不稳的此时,何况还要照顾这如许人——
“和我联手,不然你也逃不过血咒。”月天心顾不得对眼前之人的厌憎,飘身掠至他面前,神情仍是一贯的淡然,眸中却隐藏不住急切的光芒。
蜷缩在角落暗影中的秦商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自见到那只青面鬼头起,他就知道,月天心必会前来求助——这里能帮到他的只有自已。但他却没想到月天心竟会如此紧张,那眼神,分明掩不住担忧和关切,看起来尤为晶亮动人,令他的秀美面庞更具诱惑。
可惜,就算他当真关心着这里的谁,那人也不会是自已。
“至少我可以借五行遁术逃走。要我出手,好处?”
月天心瞪着面前这个俊美少年,忍住怒意。秦商本来便是血魔门下,邪道中人,指望他发善心救人简直便是笑话,还不如直接与他谈条件来得有用:“你要什么?”
“天心,别理他。什么条件都莫答应。”帝乙木冷哼一声。他们的对话他一句也未漏过。他可不允许自已的天心为了仁慈这两字而胡乱承诺。秦商那晚在密室看着天心的眼神是何等模样,他看得极清楚。大不了一死罢了,要靠情人出卖身体而救命,他帝乙木便枉作了男人。
“没错。”火离头一次与帝乙木意见完全相同,一掌拍出,眼中阴狠未褪,冷道,“秦商,我保证在我们死之前一定先杀了你,而且绝对会让你更痛苦千倍。你要不要试试?”
月天心微微一笑,心中一阵暖意。这两个硬要纠缠进自已生命中的人啊,确确实实,是拿心来爱护自已的。虽然仍不习惯这种激烈的情感,但经受久了,他竟也不再觉得这是种负担,反而不时会隐隐回品出一丝甜蜜。
阴风黑雾越发浓烈,洞中原先的红光已全数被湮没,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只凭了武者的本能反应回击着,月天心紧盯着秦商,手指已开始结印,黑暗中,那双慑人的眸子看上去竟比晨星还要亮:“秦商,你也都听到了,我可以与你谈条件,但你最好量力而行。你是聪明人,如何决定,端看你自已。”
“真是无趣。本来还想要你心甘情愿被我上一次,现下看来是玩不成了。”秦商摇头叹息,丝毫不理睬对方身上传来的杀意,“你真是个特别的人,天心,以前我也用这法子对付过不少正道中人,他们要么只顾自已,不管别人,要么良善得任我鱼肉……象你这样反过来威胁我的,几百个当中也没有一个。”
说话的同时,秦商未伤的左手也缓缓伸了出去,压到月天心手指结出的印上,血魔门下,术法果然极有一套,月天心顿觉压力一轻,黑雾在二人联手弹出的无形咒网中逐渐哀号着消散。秦商的声音则静静在耳畔响起:“我从不做无利之事,既要不到你,那么,等你功力恢复后,以你们蜀山的独有心法替我接络罢。”
“可以。”月天心毫不犹豫地答应。秦商所要的,不过是他的断臂复原。本来寻常人肢体若断,绝无再续可能,秦商那日却硬以术法将断掉的手臂驳回原处,只是血魔门讲求的是“杀”,对治伤并无深究,唯有蜀山仙道嫡宗,才擅长救人之术。这也是秦商用尽心机,偏要跟在月天心身旁的原因之一,此刻眼见机会大好,又怎可错过。
一正一反两道大力在空荡的洞窟中冲撞回旋,洞顶的碎石纷纷开始坠落,到最后,阴风虽已淡不可见,却连洞壁也剧烈摇撼了起来。
“快走,这里的洞要塌了!”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其实用不着说,众人也都看出势头不对,只是激战方过,洞中混乱不已,一片黑暗,急切中却到哪里去找逃生之路?正在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远远的火光一闪,虽不甚亮,此时看来竟似比阳光还灿烂,一个熟悉温和的语声随之响了起来:“大哥,月公子,还有各位,请往这边来罢。”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令任何人都感觉沉稳、安心,那么这个人必定是司空璃。
惊魂过后,众人全撤到了安全的另一处洞内,数道火把插在四壁,松香四溢,明亮温暖,比起方才的黯淡不可同日而语,洞中央更燃起熊熊的柴火,火上架起了热水和鹿肉——生死之后,这岂非是每个人梦想中的天堂?
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本是仇人眼红、相见便要拔刀的天道盟和火门弟子,在这连串事件过后,竟也懈了敌意,全都懒懒地各寻地方或躺或卧,休憩身心。楚情叛帮本是弥天大罪,此时瞧着他与风曦出双入对,却也无一人出声。事实上,他们各自的首领不也都围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么,这仗,从此不打也未可知。
外人看他们相谈甚欢,只有这之中的人才知道,其间的气氛有多尴尬微妙。
月天心一坐下,帝火二人便习惯性地要陪在他身边,悉心呵护,然而看到情敌做出相同动作时,又均停下,只觉对方说不出地碍眼,直想令人一腿踢开。便象两只势力范围相撞的猛兽,为了维护自已的所有物,相互虎视眈眈,利爪隐现,然而他们也都明白,天心绝不会喜欢看到这样,何况现在也不是决战的好时机——只能尽力忍耐了。
月天心也不是不知他们所想,心中万般滋味,又酸又甜,既烦乱又无奈,到最后自已也不知要如何同时面对这二人,干脆一个都不理,只是拉着司空璃说话,问前问后,温言笑语,看得帝火两人心中妒意大发,明知这是不必要的醋,仍照吃狂吃不已。可怜司空璃性子再沉着冷静,也受不住这两道杀人的视线,才一刻,冷汗便已湿透了重衫。
47
数个时辰的休息,便在这样暖昧微妙的氛围里渡过。火光温暖,食水充足,整装再出发时,各人都已是精神奕奕,唯有月天心虽尽力掩饰,仍忍不住带出一丝虚弱之色。帝火二人固看在眼里,却又有何法子,连近身温言呵慰都不可得,只得尽快赶到玉芝所在才是。
衣袂飘飘,众人一路急掠,攀岩涉水,经了不知多少甬道,面前突然一亮,竟是已出了山洞,来到一片风景秀美、群山环抱中的山谷。只见谷中温泉处处,不知名的花树灿烂芳芬,鸟鸣宛转,几头小鹿悠游吃草,见人来了也不畏惧,当真是桃花源一般的景象。
月天心虽见惯了仙山异境,仍是不由自主赞了一声:“真是好个所在!天钟灵秀,难怪玉芝会生长于此。”
帝乙木见心上人展颜,也自开心,含笑轻道:“这是我天道盟的地方,你若喜欢,以后叫人搭几间竹屋,我陪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若能在此清幽秀丽之地寻个地方住下,日日里观那四时不谢之花,不败之节,闲来弄书挑弦,漫敲灯花,可当真不知有多愜意。月天心本心清淡,最喜的便是这般时日,闻言自有些心动,一抹悠悠神往之色已不自禁显露在面上。
火离也在月天心身旁,微微一笑:“先取玉芝罢,这些话,以后再提也不迟。帝乙木,你是主人,还请前面带路。”
虽然两看两相厌,毕竟都是一派首领,宗主风度犹存,帝乙木明知火离故意扯开话题,却也不说破,瞪了他一眼,带着诸人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奇石异葩数不胜数,众人看得眼都花了,半盏茶时分,石路行到了尽头,面前再无花木,代之的却是淼淼浩浩,森寒凝绿的一潭碧波。
“来这里做什么?玉芝呢?”珈儿对甚么风景全不放在心上,念念只惦着主人的救命之物。
“就在这湖里。”帝乙木凝注着水面,不知在全神看些什么,头也不回地答道。
众人都是一愣。只当玉芝是草,定长在峭壁石岩之类的所在,却全没想到原来会生在水里。火离却是眉头一皱,冷冷道:“帝乙木,这湖水中还有什么古怪,一并说出来罢。若是这么容易得手,只怕你们早就取走,也等不到今日了。”
月天心突然沉声道:“火眼。这湖下面,是地火熔岩之眼。难怪玉芝会长这里,一阴一阳,正是相克相生之物。帝乙,我说的可对么?”
帝乙木默然,反常地不再说话。火离亦心中震惊,喃喃道:“那岂非……”想到厉害处,忍不住冷汗涔涔。
珈儿却不懂他们在说些,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既在湖里,跳下去找出来便是了……你们慢慢商量吧,我可要先下水了。”
“站住,再不许你去。”月天心难得这么厉声跟珈儿说话,一语既出,望见珈儿委屈含泪的样子,忍不住心软下来,叹道,“玉芝镇住了火眼,地底熔岩才不致奔发,若是取了玉芝,你想想那是什么状况,只怕方圆五千里……”
“也不致如此严重。”司空璃突然笑微微地插言,声音极是稳定,“当年老帮主手建帝都,便是为了镇此火眼,后又得蜀山掌门题匾,两相益彰,玉芝在不在,已没什么打紧了。”
月天心摇了摇头;也闭嘴不言;心中却自有主张。他明白;纵然有帝都之镇;毕竟是土木建造;时日一长;终究砖石脱落;这地火就算能晚个几年;却还是一样要冲撞而出。到时方圆数百里内的人畜只怕都要变成飞灰;如此骇人;谁承担得起。
48
风寂寂,从湖上吹过,带著些许微湿的凉意。初闻玉芝所在的激动过去,众人一时都沈默下来,各有所思。
“月公子,”司空璃稳重的声音打破沈寂,劝解的温和中带了一丝坚定,“取走玉芝後是否真会引动地火尚不可知,如何能为了这虚幻之事生生将公子性命断送?公子再毋须多虑了。”
“既已到了这里,拿不拿,也由不得你。”帝乙木回过身来,深深注视著月天心,眸中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亦然,“集我天道盟众高手之力,放下多少生死大事,一路千辛万苦到了这里,莫非只是为了好玩,任你说一句不要就不要的麽?你且看今天在场已有多少人知晓这秘密,这次若不拿到玉芝让你服下,日後消息传开,我天道盟还想做别的事麽?只怕连雪山都要被寻宝的人踩成平地──天心,你可明白,这已不仅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月天心一怔。认识帝乙木多日,他对自已多是温言软语,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盟主风范,此时的帝乙木,神色冷静,眸光深沈,向湖水边一站,浑身上下都透出慑人的气势,真正是不怒自威。月天心看得一呆,有些目眩神移,又自忖此事以来,自已果然从未替他考虑,不觉大为惭愧,呐呐道:“帝乙,我──”
“你什麽也不用说了。玉芝大约在湖心的方位,等会儿我便下水去寻──事关重大,有我一个人下去也便足够了。”
帝乙木的口气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月天心叹了口气,知道他所言不虚,眼下这情势,确实再由不得自已要或不要,无奈道:“我明白了。不过,不用你去,我去──别争,你听我说。”
月天心静静扫视了众人一眼,确认每个人都在凝神倾听,才缓缓道:“既定要拿玉芝,那便拿罢。不过玉芝取走後地眼难免松动,我且再施道咒术镇一镇,功效虽比不上玉芝,也算聊胜於无,所以,你们都别抢,留在岸上等我回来罢。”
“主人,我陪你一起去。”珈儿眨著大眼睛,不加思索地叫道。
月天心笑著摇了摇头:“你功力太浅,取下玉芝那一瞬会发生什麽,谁也不知道,我可没余力照料你。珈儿乖,在这里等我。”
“我可以──”火离脱口而出。他的功力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及得上,用来自保该是绰绰有余。
月天心清澄明亮的双目凝视了他倾刻,蓦然一笑:“谢谢你啦。只是你不懂道术,去了反而添乱,等我,好麽?”
他这一笑清丽明豔,宛如春风拂回大地,百花盛放,一时间,满谷的美景都失却了颜色,众人都看得呆住,叮当数声,也不知是谁手中的刀剑坠落在地,余韵不绝,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被月天心瞧著的火离首当其冲,一颗心早呯呯跳了起来,不敢深想,却又不能不去深想:“……他说要我等他,是甚麽意思?是等他上岸,还是允我以後便陪在他身边?……”患得患失之故,越想越是慌乱,只为心上人一句话,这堂堂南方霸主竟如同未经事的青涩少年般,紧张不安起来。
帝乙木不动声色,闪到月天心身边,有意无意遮住了众人的大半眼光,笑声略有些低哑:“你一个人去,我放心不下,不如我──”
“别说了。这也由不得你。”月天心回眸一笑,口气虽硬,眼光却温柔,恰似又回到了两情旖旎的那几日。
帝乙木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天心──”
“咳,天心,你若定要一个人去,那也只好由你,只是我瞧今天你又战又赶路,也累极了,不如休息一晚,明早准备停当再下水,如何?”
火离的声音及时在两人身後响起,月天心侧过脸想了想,含笑点头。帝乙木悻悻收回手,心中早将火离咒了七八十遍,奈何火离全象不知情一般,只是无比专注地看著月天心,温柔笑道:“晚上想吃什麽?这谷里的活物不少,我亲手去给你打──”
金乌渐渐西沈,夜色由浅及深,由淡灰而深蓝,最後直如一大块湛蓝透明的水晶,笼置在这个无名山谷之中,衬得远山近水,碧草柔丝,历历清幽分明,令人神思不已。
一弯眉月低低悬在柳梢,湖上看月,格外清澄明净,在这如水的银辉下,所有的杀气似乎都被消弥於无形,对立两方的众人各围著火堆,笑语高歌,浑然忘了坐在自已身边,共用一只酒袋的,便有自已数日前还想杀之後快的仇敌。
由於月天心怜惜谷中生物,坚持不杀生,这群一贯大酒大肉的江湖豪客也只得强压住口涎,不去捉那些近在身边吃草的小鹿小兔,只拿出带来的干粮肉脯充饥。幸好对面便坐著绝世美人,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秀色侑酒,倒也不甚难受。至於喝到後来热闹处,美人为了表示歉意,特地拿出玉笛,花团锦簇样吹奏了一曲,那更是求也求不来,一生难遇的福气了,众豪杰恨不能此後天天吃素,只为时常能见到这仙子仙乐。
湖上的水雾随著夜的渐深而缓缓变重,若有若无飘动在草木之间,凉意丝丝,著实沁人肌骨。
一道劲装的身影却似全不在意这微微的寒意,轻巧掠至湖畔,对著湖水左右端详了一下,似是选准了方位,站定再也不动,随後伸手试了试水温,看情形,竟仿佛就要跳入湖中一般。
“你在干什麽?”一抹柔和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後响起。
那人影似是吃了一惊,直觉地便想逃走,身形却又一顿,生硬地转回头,苦笑道:“我若说我想洗澡你信麽?”
“信。如果你不是穿这件衣服,将头发全都扎紧我会更信。”来人一双晶莹妙目凝视著对方不同寻常、紧贴在肌肤上、柔软而光滑的衣著,唇畔微微含了笑意,“火离,我竟不知道,你穿起紧身水靠来,身材有这般好。”
这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居然是那素来傲气自负、不屑掩饰行藏的南方门主火离,若不是亲见,当真是谁也想象不到。听得来人调侃,火离耳根微微一热,下意识地想遮掩身上的衣服,随即便知自已这举动有多可笑,干脆双手一放,大方地道:“喜欢就多看看罢。若是用看的不够,想抱住也成。”
这次却轮到来人不好意思了。他本是喝了些酒,微醺之下,心情轻松,随口取笑一句,想不到却被对方调笑了去,当下嗔道:“别说这些废话──我问你,你这时分穿这衣服,来湖边做什麽?”
“怎麽会是废话,你夸我好看,我心里欢喜的很,天心。”火离的眼眸在月光下湛湛闪亮,格外有神──来人若不是月天心,他又怎会容得对方如此取笑还甘之如饴。
月天心果然酒量甚浅,才几口清酒,脸已淡淡飞上一层红晕,瞧著火离的眼光也不似往日的冰冷,若有情若无意,反极有种诱人的风致。只是容色虽洽,神智却没半分糊涂,月天心从鼻中哼了一声,道:“火离,什麽时候你也学会顾左右而言它了?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罢,你是想半夜下水,找那玉芝是罢?怎麽,有意显示你水性好,武功高,远胜过我,打量我一定找不到麽?”
听心上人又开始语锋似刀,火离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半垂了眸子,淡淡道:“你爱怎麽猜便怎麽猜罢,一向都是你想怎样便怎样,这回,也轮到我自已决定做些事了,你若不愿见,不理便是。”
月天心似是没想到火离会这样冷淡地回答自已,不由怔了一怔,勉强笑道:“可是那符咒……你不会……”
“天心,你究竟还想骗我到什麽时候?有时我觉得,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什麽事,都会瞒著我。”火离缓缓抬头,一双炯然的眸子在暗蓝的夜色里闪闪发亮,充满了浓烈的痛苦,“若是真有那种符咒,当年你师父为何不留,而要大费周章建出那庞然之帝都?莫非合你师父和黑石老人之力,都想不到这麽简单的法子麽?”
月天心完全怔住了,面前的男子神情落寞,唇边挑了一丝自嘲的笑,继续道:“你有心事,从来便不愿对别人说,总是一意孤行,按你想到的去做,还自以为对每个人都最好──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男人,只望能保护好自已所爱的人……”
火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夜风轻拂,如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