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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by慕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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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恩的声音里是热而密集的痛苦。
即使悬在皓恩无法触及的半空,传晖依然感觉到皓恩的气息。
热而密集的气息炙烤包围着他,让他心神俱乱。
象开弓射出的箭,他已经,停不下来。
皓恩仰起头,看见飞机象折断了翅膀的鸟,急剧地往下坠落。
他的心,也在急速地往无底的黑暗坠落。
飞机急速的坠落,俯冲,冲入海中。
剧烈的震颤中,传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当他看见挡风玻璃上滟滟的海水,他的唇边露出了微微的笑。
迎向他的那一片湛蓝,象是,皓恩眼眸里的湛蓝,那样温柔地围拢他。
真好。
他再也没有顾忌,没有隐忧。
他会在海的深处安宁地睡眠。
他要的,只是一点安宁。
在飞机扎入海面的那一瞬,似落下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炸开了海面的宁静。往四面飞溅喷射的浪,一直喷射到半空。
皓恩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炸碎了。
他绝望地扑入水中,往飞机失事的地方游过去。
太阳正从海平面升起,云层染了热烈的色彩,似花瓣徐徐漫洒开来。
纷烂的光影在水波之间荡漾。
在探出水面换气的瞬间,皓恩沐浴着灿烂的晨光,忽然记起了童话的结局: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
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冷冷的泡沫上,因此小人鱼并没有感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看到在她上面飞着的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
爱,只能是虚幻的泡沫么?
传晖驾机出逃失事,只是一个转折。直升机坠海,传晖九死一生。
不过,死也不是容易的事……
18
在飞机坠海的前一刻,求生的本能似一只无形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传晖从驾驶座上拽起,用力推到早先被他破坏掉而此刻正呈开放状态的舱门边。
大脑已呈空白状态的传晖想也没想,顺势纵身跳出了机舱。
迎向他的,是令他感到眩晕的轰然爆裂开来的湛蓝海水。
机身撞破海面的一瞬,炸开的水柱与碎浪喷上半空,发出震颤海面与天际的轰鸣。
跳入海中的传晖被眼前混乱交织的水幕模糊了视线,毫无闪避的余地,激浪将他整个人弹起,再猛力抛甩出去。
急速飞射出去的身体,重重撞在机翼的一侧。
肉体与金属剧烈的撞击中,传晖感到被撞得麻木的躯体象被一只敲碎的鸡蛋,几乎能听见骨架碎裂飞散的声音。
在无法自主的状态中,传晖被机翼反弹到纷乱汹涌的浪涛中,再从浪尖怦然跌落。
惊悚的空中抛物运动结束后,尚存有一丝意识的传晖大口地吸气。
全身的骨骼好象散开了,肢体完全失去了知觉。
稍过片刻,传晖感到了难以抑制的痛。
左下腹似是被硬物穿裂了。
来得很钝的痛,慢慢地变得尖锐。尖锐到象要将神经刺穿割裂。
传晖尝试着,想抬起手臂划水,痛得似要散碎开来的身体却没办法执行大脑的指令。
传晖知道自己伤到了要害处,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划水潜游。
他索性一动不动地仰躺在海面上,抱着“时至则去”的心念,静静望向似乎一伸手就可触摸到的天空。
铺撒在海面上的光,清晨的阳光,逐渐地明亮起来。
镶了金边的云彩飘在半空,凝固的美丽姿态。
这就是死亡么?
如此安宁,如此心无旁骛。
俗世里的人与事,再也困扰不到他。
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传晖闭上眼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放松。
海水与阳光环绕着他,那样的温暖和煦,令他困倦得想睡。
皓恩看着快速下沉的Bell直升机,一颗心坠到谷底。
“传晖,传晖。”他用撕裂的声音呼唤。
传晖,你要怎么样都行,只要你活着。
你不能死!不能啊!
皓恩在心里哀吟、懊悔,乞求上天对他千万宽容一些。
顶着惊涛骇浪,忍着身上各处的痛,皓恩不管不顾地游到机舱的近旁,憋足气下潜,进入已经灌满水的机舱。
传晖不在机舱内。
皓恩心里升起一丝侥幸:传晖已经游出了机舱。这说明,传晖还活着……活着,活着……
皓恩逼自己做着最乐观的假设,继续在附近海面搜索。
不止是身上痛,头也好痛,心,更是痛得一阵阵的抽搐。
在皓恩感到体力不支的时候,他看见晃动的海面上飘着一抹衣料。
那颜色,是他亲自挑选的,因他觉得最配传晖清爽的气质。
传晖!
皓恩象在陷落于黑暗之时突然见到曙光,难喻的激动中,用力挣扎着游过去。
传晖安静地躺在海面,柔软得象一个梦,身上不见血迹,也没有显著的伤口,仿佛在安宁的睡眠中。
皓恩知道传晖是伤在内里。
“传晖,你不可以死!不可以!!!”
皓恩将毫无声息的传晖负在背上,硬挺着,朝前来接应的游艇游去。
小腿却抽起筋来,整个身体跟着痉挛抽痛,失控地往下沉。
不可以,不可以沉!
你身上,还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
皓恩越是焦灼,越是用力,身体越是背离他的意志。
水已经没过头顶,身体象灌了铅,连一根手指头抬不起。
皓恩用仅余的一点力气,想将传晖托举出水面,然而,身体却象被漩涡吸住拖住,一味地往下坠。
在意识没入黑暗的那一刻,皓恩觉得背上的重量没有了,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身体。
近旁没有别人。
是传晖,救他的人是传晖!
他在乎着传晖,传晖,亦用自己的生命在托举着他。
要到此刻,皓恩才懂得“相濡以沫”的意思。
彼此用残存的力量,苦苦支撑着对方的生命。
这份相互的在乎与舍不下,要到了生死关头,才能显示出内里的惊心动魄。
19
等皓恩醒过来,已经在医疗救援的直升机上。
“传晖,传晖。”他摘下氧气罩,喊着找着。
躺在担架上的传晖,整个人苍白得象石膏。
手还没触到传晖的肌肤,皓恩已经感觉到自传晖身上透出的彻骨的凉意。
“他怎么了?他怎么样了?!”皓恩慌乱地问。
“脉搏很弱,可能伤着内脏了。”救援的医护人员根据经验推断。
在皓恩的要求下,直升机直飞巴黎最大的医疗中心。
“德力特,把电话给我。”
皓恩拿着卫星电话,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往外打。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与力量,请到纽约最好的外科大夫费林博士,又调用了老爸的私人商务机,要求费林博士马上飞巴黎。
巴黎医疗中心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对传晖进行检查和急救。
急救室外,皓恩听到的,却是令他眼前一片暗黑的讯息。
“病人情况很不好,脑部受到震荡,肝脏破裂,除非,尽快做肝脏移植手术。”
在欧洲,器官买卖是违法的,而等待捐献的器官,凭的是万中之一的运气。
即便以皓恩的神通广大,通过地下渠道去买,一时之间,也找不来合适的肝脏。
皓恩不假思索地说,“用我的肝脏,我是0型血。”
他连自己的心都给出去了,又岂会在乎这一片半片肝脏。
“器官移植的手术,成功率并不高。而活体移植,对捐献者来说,相当危险。”
“我愿意冒这个险。”
“这,“法国医生犹豫,“先替你做检查,等费林大夫到了,看他的意思。”
法国医生知道皓恩身份贵重,惟恐出当中出了差错,惹麻烦上自己的身。
器官移植,本是生死一线的手术,再高明的大夫,拿刀的时候也是心悬在嗓子眼。
传晖这个手术,又是险中之险。
一个是只剩一口气,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的危重病人,另一个则是身份贵重到让人不敢碰。
不相干的人,凭什么涉这个一旦失败绝脱不了干系的险。
皓恩电召费林,也是考虑到这点。
在皓恩等得神魂游离的时候,费林到了,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检查得出各项指标都符合手术要求,费林却不肯主刀。
“你无端端地少掉一片肝脏,叫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皓恩盯住费林,目光锋利铮亮得象脱鞘而出的剑。
外面并没有下雨,已经换上病员服的皓恩却是浑身透湿,整个人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发稍上、额上,大粒的汗往下滚落。
“你不主刀,我就找别人!如果没有大夫肯主刀,我就自己动手,把肝脏挖出来。”
皓恩蛮横的威胁起了作用。
皓恩的胡作非为一向是出了名的。
看他发狂的样子,费林怕他真的自己拿刀剜自己的肝脏出来。
费林被逼得没有退路,只得无可奈何地将这个棘手的手术应承下来。
横竖都脱不了干系,不如自己上阵,倒有把握些。
躺到手术台上,听着器械碰击的声音,皓恩的脸上露出宁和的笑容。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传晖,从此以后,我们是真正的血脉相连了。——
20
光,明亮的光,阳光,暖暖地照在眼帘上。
鼻息间,阳光的味道,那样近切、真实、熟悉。
睁开眼睛,传晖看见一片茫茫然的白。
白的墙,白的被单,人象被埋在了一片白色里。
传晖伸伸胳膊,蹬蹬腿,验证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
他还活着,完整地活着。
传晖慢慢回想起来,飞机坠海,然后……骆皓恩那个疯子,明明自己都已经不行了,还要硬充好汉地来背他,结果两个人一起往海底沉,他不得不从那小子背上挣脱,伸手托住那混小子……那混小子也真是,都快要去见海龙王了,两只手还把他扣得死死的,他好不容易才把那小子的手扯开……
传晖正回忆失去知觉前的种种细节,一张放大的脸,带着放大的笑容和一份小心翼翼的关切凑近了,“传晖,你醒啦?”
骆皓恩!怎么一睁眼就看到这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他无论怎样用力地奔逃,也摆脱不了这个人。
传晖象见了鬼一样,把被单拉起,蒙住自己的脸。
不!他不要看见这个人!
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盗铃也好,总之他不要看到这个人。
那个人却隔着被单摇他唤他,“传晖,不要蒙住头,会闷坏的。”
“走开,我不要看见你。”
皓恩见传晖象小孩子一样耍起脾气来,只得哄着他,“好,我走开,我叫医生来看你。你把床单拿开来好不好?”
皓恩才一按铃,就来了一群人。
“大热天的,蒙住头干什么?”走在头里的护士不由分说地将蒙在传晖脸上的床单拉下来。
医生听了传晖的心跳,再量血压,又查看了一下传晖的伤口,露出欣悦的神色,“恢复得不错。”
皓恩插进来问,“大夫,他脑子有没有伤着呀?”
传晖狠狠剜他一眼。你脑子才进水了,好死不死地追着个男人不放手。
一群人才发现站在圈外的皓恩。
“谁让你起来的?”护士长板起脸,“回你自己床上躺着去。”
皓恩嬉皮笑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已经好了。”
“好什么好?你以为肝脏这样的重要脏器是随便割着玩的。躺回床上去,一会儿又该吃药了。”
传晖听得心惊,颤声向医生追问,“我动的是什么手术?”
“你肝脏破裂,差点就救不过来,“医生指着皓恩,“不过,幸运的是,他,将自己的肝脏捐给了你。”
骆皓恩的肝脏……放在我的身体里……
天!
极度震惊下,传晖只觉得大把乱哄哄的声音在脑子里嗡嗡地回响。
医生并未注意到传晖变得煞白的脸,“你放心,手术很成功,是费林博士亲自主刀。”
传晖一向反对器官移植这种违反常伦的生命修补方式。
人又不是机器,零件坏了,换一个新的,照旧运转如常。
而现在,他不仅以这种方式苟活下来,并且,用的还是骆皓恩的肝脏。
传晖开始感到心悸,皮肤下的神经在痉挛。
不,我不要把别人的器官放在我的身体里!
我不要用这种方式苟活于世。
骆皓恩不是冷血的金融家吗?他怎么会傻到把自己的肝脏割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如果是英雄救美,又另当别论。
可我是个男人,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还想要怎么样?!
等一群人离开了病房,传晖仍旧呆呆地盯着被单底下自己的身体。
骆皓恩的肝脏在他的身体里。
骆皓恩的肝脏!
21
“传晖,喝口水。”皓恩将护士的告诫当耳边风,等人一离开,他立刻起身,倒了水捧到传晖床边。
传晖看着皓恩的眼睛,忽然象犯疟疾一样剧烈地抖起来。
由皓恩的身体上所散发出的鲜活气息灼伤了传晖。
那热浪,那日日夜夜席卷着他令他痛苦不堪的热浪几乎烧毁了他的意识——
传晖看着皓恩,手却在被单底下动作。他伸出右手,覆在接着输液管的左手手背上。他不动声色地拔出输液的针头,再掀开被单,撩起上衣,向左下腹还未愈合的伤口狠命划去。
只那么一划,血就从皮肤的裂隙汩汩地往外涌。
看见自己新鲜的血,传晖感到一丝快意。
骆皓恩,你以为,你能主宰我的生死?!你能决定我的意志?!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的心,更是我自己的。
你以为把你的肝脏割下来放在我身上我就会因为永远欠着你而屈从于你?
皓恩一声惊呼,扔了水杯,扑上去。他捉住了传晖举着针头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了传晖的手,夺下了带着血的针头。
“你干什么?!传晖。”皓恩又惊又痛,声音已经变了调。
皓恩只觉得传晖的那一下是划在他心脏上的,痛楚的感觉顿时传达到他的周身。
“我不要别人的器官在我的身体里。我要……把你的肝还给你。”传晖带着灼热的愤怒使劲地挣扎。
皓恩只是抱着他不放。
传晖在皓恩的手上根本没有动弹的余地,皓恩的两条手臂将他匝得那样紧,他在皓恩的胸前几乎丧失了呼吸。
听到传晖的气息声一声比一声沉重,皓恩不由得放松了手。
“传晖,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皓恩伏在传晖胸前。从未开口求过人的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哀恳。
我伤害我自己?
是谁逼疯我的?!
传晖看着皓恩,目光里充满了鄙夷之色,嘴角挂着不知是讥讽还是悲哀到极点的笑。
传晖脸上扭曲的笑,击穿了皓恩的身体与意识。
皓恩只想到传晖会气他恨他,却没想到他会令传晖内心里有如此痛苦。
看着传晖痛苦到痉挛的脸,皓恩只觉得血管里的血几乎就要烧穿皮肤。
皓恩看着传晖,想着怎样才能使传晖冷静下来。
这时候,要让传晖冷静下来,恐怕,得用同样暴烈的法子。
皓恩心里有了数。他举起手中的针头,朝自己手臂上猛的一挥。针过之处,皮肤拉开,血往外喷涌。皓恩的眼睛并不去看伤口,却将针头移近了自己的脸。
“不要!”传晖抓住了皓恩的手,痛不成声地叫出来。
看着血从皓恩的皮肤往外涌,那一瞬传晖忽然感到了疼痛。没有边际的痛。
“不要。”传晖万般痛苦地呻吟。
这个混蛋,居然比他还狠。
皓恩丢开针头,抬起手,轻轻抚摸传晖的头发,“我们都停止,好不好?”
是他错在先头。他伤了传晖的自尊,他伤了传晖的骄傲。
因为他干的蠢事,才使得他跟传晖,只能以相互伤害的方式相处。
见到传晖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奔着传晖去了,他却毫不自知。
他处世的宗旨从来只有两个字:得到。
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
可传晖是那样的不同。
他不止是想得到传晖,他更想将自己全部地交付出去。
他真正是愚蠢到家的一个人。
爱了,自己却不知道。
知道了,却又不知道怎样去爱。
传晖只觉得,他的恨意他的决绝,一下子就被皓恩击垮了。
皓恩手臂上涌出的血,冲垮了他的意志,他好象再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主宰自己的意志。
他为什么要遇到这个人?!
这个人不止掠夺了他的身体,还要处心积虑地夺他的心志。而他,从此后竟然要靠着这个人的器官苟活于世。
即便他将体内的肝脏掏出来还给这个人,也再斩不断与这个人的关系。
遇到这个人,他的力量,他的智慧,他的勇气,他的冷静,他的自持,统统消失殆尽。
然而,对这个可恶、可恨的人,他竟是,恨不起来。
传晖只觉得悲哀与愤懑,对自己,对一再捉弄他的命运。
“传晖,为什么傻到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皓恩拿起传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犯浑的人是我,你该把自己的身体养得好好的,来教训我,来罚我。”
如果,不能让传晖爱他,那,就让传晖恨他吧。
至少,恨也是刻骨铭心的一种感情。
推门进来量体温送药的护士看见皓恩淌血的胳膊和地上的玻璃碎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当两个年轻人不知轻重地在闹意气。
“手伸过来,先替你止血。”拉皓恩的手。
“我不要紧,先看看他的伤口。”
护士看见传晖伤口上新划出的血口子,先是惊讶,后是气愤,“谁干的?你,还是你?”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作声。
护士一面替两个人止血包扎,一面严厉地教训,“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要折腾,再折腾就没命了。”
年纪稍长的护士发出警告,“这是医院,由不得你们胡闹。再闹就绑起来。”
皓恩看一眼仍僵着一张脸的传晖,把脸扭过去,抿住嘴偷偷地笑。
“还笑,“护士狠狠瞪他,“拿着针头往自己身上比划,好玩么?”
皓恩举手保证,“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再发生这种事,就送你到精神科去。”
听到这句话,连传晖也忍不住想笑了。
骆皓恩可不就是个疯子。得的还是会传染给人的疯病。
这种人,早点儿隔离起来才好。
22
传晖向巡房的护士提出要求,“我想换到普通病房去。”
每天不分早晚地对着骆皓恩那张贼兮兮坏笑着的脸,对传晖来说,简直比把他置放在铁板上烙着烧着呼呼烤着还难受。
转到普通病房,至少骆皓恩不会明着来骚扰他。
“哪还有空床位?”护士睨他一眼,“要有空床位,早就把你们俩分开了。”用训斥肇事顽童的口气训他,“进了医院还打架,当真是精力过剩。”
整座医院的人都知道,这漂亮的年轻人是飞机失事九死一生救回来的。
那种小飞机,本来就是活得不耐烦的富家子玩的。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还要瞎折腾,生生地在自己伤口上拉出道血口子。
看不惯富家子胡闹的护士,每次巡房都要恶声恶气地抢白传晖一顿。
这会儿传晖要求换房,简直是给自己找课上。
传晖这头碰了一鼻子灰,那边,皓恩看完笑话还要扮鬼脸气他。
传晖只用目光射出飞刀回敬他。
对这种思维异于常人的疯子,他是无话可说了。
传晖心下忿忿,我打架?我胡闹?我没事开那种小飞机玩命?
这满世界的人,一应都是睁眼瞎子么?
最基本的是非曲折都分不清了。
传晖那个冤屈瞥闷啊,真想站到高处大声呼喝控诉:
那个把自己假装成天使模样的,整日里笑得满脸阳光的,才是真正的肇事者、祸根!
“传晖,你那么讨厌见到我,那,我叫护士在中间拉个帘子,那样你就见不到我了。不过,我怕那样会影响空气流通。”皓恩在那头热心地建议着,一面分析着建议的可行性。
传晖心里烦躁,正想呼喝他,“闭上你的金口。”
一阵轻柔的叩门声使传晖噤了声。
下一刻,走进来一位风姿绰约的……不止让皓恩一下子呆掉,连传晖也看得呆过去的美丽优雅到极点的夫人。
“妈咪,你怎么来了?”
主持这桩肝脏移植手术的费林大夫,是皓恩母亲梅丽莎忠实的恋慕者。
刚刚自巴西返回巴黎的梅丽莎,回家听到费林的电话留言,顾不得沐浴换衣,火急火燎地就赶到医院来了。
梅丽莎坐到皓恩的床边,“傻儿子,又胡闹了,看看把自己都闹成什么样子了?”心疼地把皓恩地搂在怀里,摩挲皓恩的头发、消瘦的脸。
皓恩怪不好意思地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向母亲介绍传晖,“妈咪,这是传晖。”
梅丽莎站起身,走到传晖的床前,按照法国的礼节,贴了贴传晖的面颊,“传晖,感觉好些了吗?”
虽然一时闹不清皓恩与传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只从捐肝脏这件事,梅丽莎已经知道传晖对皓恩而言必是极重要的人,因此她待传晖的态度,自是与其他人不同,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完全没有对传晖来客套的虚礼。
传晖说,“好很多了。”
皓恩的母亲,有着与皓恩相似的面容,一样闪着细碎光芒的金棕色头发,一样美丽的蓝眼睛。
“等伤口拆了线,就跟皓恩回家里休养。好么?”
那样温柔婉转的语气,简直容不得传晖拒绝。
传晖只得轻轻地说,“谢谢。”
不管他与皓恩有过如何的纠结,在人前总是要维持风度的,尤其在女士面前。
梅丽莎又回到皓恩那边,拍一拍皓恩的脸,“可别再胡闹了。你爹地已经飞到巴黎,我不想跟他碰面,这就先走了。你要乖乖的。”
“嗯。”皓恩鸡啄米一样地不住点头。
在自己母亲跟前,皓恩自然而然地换成超级乖宝宝的样子,只差点儿没伸出两只小白兔的长耳朵左右摇晃了。
传晖抛一个白眼过去。
无耻啊!卑鄙!
八方讨好的骗子!
美丽的夫人才走,病房里又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人,挺拔的身姿,黑头发,那一双眼睛简直,夺人魂魄地锐利。
“爹地,你不是在米兰么?这次的时装展热不热闹?”皓恩看见他父亲,又是一副面孔,做出关心父亲生意的样子。
骆云飞打一下皓恩的头,“热闹,哪能有你这边热闹?你想吓死你爹地不是?”一面说一面掀了被单撩起皓恩的衣服,“让爹地看看伤口。”
“爹地。”在传晖面前被老爸撩起衣服验伤,皓恩窘起来。
骆云飞看一看皓恩的伤口说,“费林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这几针还缝得挺象样子。”
“告诉爹地,这回又闯了什么祸。”知子莫如父。骆云飞一问便问到正题上。
“爹地,我给你介绍,这是传晖。”皓恩适时地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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