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 by 浅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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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新房客：

地球饭店人来人往都有缘结识新邻居，代表喜欢的人住在心里面，恋爱的开始…

…

我姓房，房间的房，他们都习惯叫我房子。就是个破屋子的意思，想进进，想出出，不是家。

凌晨大概三点钟的时候，我终于点燃这支烟，它夹在指间辗转刚好一个小时，浸润了汗的湿气，抽上去能闻出一丝腥咸。

那像潮水的味道，我打了个哆嗦，脸上是一计重重的耳光，不用抬头，我知道是谁打的。


第一支烟时，海啸。
耳光和滚垃圾箱。



耳光和滚垃圾箱。

海啸，这个男人讨厌房子抽烟。他养他，予取予求，他打他，毫不留情。

但这次房子真没觉着疼，海啸也没说那句话：你再抽烟就给我滚到垃圾箱里去！

耳光和滚垃圾箱，对房子来说，就像某个老笑话里，楼上晚归的房客往地板上扔的那两只靴子一样，房子是呆在楼下那个，听到第一个动静，在傻等第二个。

房子环紧膝盖坐在沙发上，心惊胆战，抖的厉害，他寻思着，没准我真的更适合去垃圾箱，用滚的。

可最终这海啸也没说那句话，他转身然后消失，房子看着空空的客厅，眼中焦距无处安放，房子猜，这是不是说明他对我心软了，那怕只有一点。

［让我想想，房子和海啸是怎么认识的呢，那个场景，相当的对不起一个小说情节，

草长莺飞？不，没春天暖。秋高气爽？也不，那个相遇并能让人舒畅。只是一个黄昏，灰暗的黄昏的最后一刻。

“你找工作？”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房子正在学校公告墙前徘徊，试图在那堆密密麻麻的纸条里，找到个低年级孩子的家教，越低越好的那种。

那时候海啸看上去很．．．至今他也不能完整描述这个男人，说点海啸最明显的特征吧，那就是眼角眉梢间透露出来的，淡漠和倨傲。

嘿~~就他了！房子寻思莫非自己转运了~~因为他很清楚，那种神情气质是天生的，但也都是有绝对足够的资本。

“你也喜欢男人。”

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房子在思考有没有必要回答，他在解房子的衣服。

“你是下面那个。”

比之前那句更笃定，刚说完不久，他的性器已经在出入的房子身体。　得！～房子更懒得说话，他是个喜欢用身体回答问题的人。

比起心和唇，身体的回答更得人喜欢。

“干嘛不动也不出声？”

房子张嘴就是一句，“你管我呢！～”　还上着学的孩子，就都这样儿，说话全是横着来～

呵~~年纪不大，脾气挺拽~~有意思，海啸偏要刻意的折腾他，想弄出点声音来，通过房子的身体，或是声带。

“你叫什么名子？”

海啸侧个身，挑眉，不屑，“海啸，你呢？”

“房子。”

真是怪事年年有，互道姓名那会儿，这俩人，都滚过床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怪的，不是还有半句今年特别多么～～

房子点点手里的钱，成！～做十回家教的工钱都打不住。“还需要我再来么？”

海啸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浑身透着温暖的湿气，甚至神色都软和许多。房子觉着自己铁定是脑抽了，竟开始幻想冬日里松软的床被。

“星期六日，每周？”海啸答的不假思考，或是说他随意。了然点头，房子转身走进已过凌晨的冬夜，宿舍里有张属于他的床，冷而硬。

合上门的时候，瞄见海啸正把刚拆下来的床单往洗衣机里塞。房子笑笑，脑抽抽勤快了，多久不用也能料事如神。

海啸的手修长漂亮，皮肤略微干燥，还有修得整洁的指甲，这表象，定会属于一个有洁癖的男人。

这就是海啸，一个用他淡然低调的，倨傲张扬的贵族气息俯视房子的男人。

他以为房子忍着他是为钱。呵呵，房子讪笑，这不是高看我么？～

房子另有个更浮浅的理由，海啸的身体和相貌都绝对能配得起他的气势。声、色、象，房子觉着那可以全权代表本质。



鲜活的尸体。



房子生病了。看来一个懒人体内的细胞并不懒。它们会勤劳积极的提醒你，不应该在洗完澡后湿着头发，去吹冬季深夜的寒风。

疾病却随了房子的习性，懒懒的拖了许多天才走。等他有心力再去找工作或是情人时，早已错过和海啸那天约的时间。

要不，去学校最西边那面公告墙？房子想，就像不要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一样。好运气，也不会在同一面墙上连连出现。

又一个周末，房子选择正午的时间去。或许，可以有一次明媚的相遇。

“你又找工作？”

冬日的阳光太薄太脆，那个男子特有的深沉音色将它们击碎。

房子再次被俯视，海啸的声音他还记着呢，那声音能把人笼罩在阴霾里。海啸享受俯视以及笼罩，而房子，在阴霾里，暗地惊喜。

本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失约的，但海啸看上去并没什么兴趣知道。

“呃。是，挺巧的。”

“没什么巧的，我常来你们学校。”

“．．．”在沉默的这数秒钟里，房子向来慵懒的心脏勤快的多跳了两下。

海啸轻易洞悉房子的疑惑，他解释，绝不是出于体贴，“来找床伴，如果你愿意保持稳定的关系，我就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忽然很严肃，房子觉着这是个前所未有过的正式气氛，像在毕业生签就业合同那类的事儿，可这是哪跟哪儿呀~~

不过房子自然是殷切祈盼合作成功的那一方，于是，成交，握手。^

房子偷乐，可不殷切么？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喜欢男人。

工作和情人，反正都是要找的，这么算来，一举两得，还真是赚大发了~

所要付出的那点儿代价，不过就是在潮湿的环境里，不停的做重复辗转或深度折叠，用他的四肢。

也仅仅是四肢，在床上，房子没有声音~

“你不嫌我太安静吗？”午后的阳光，挥发去淫靡的湿气，同时激活房子懒惰的语言细胞，话一出口又觉着自己一准是脑子晒浑了~~这不没事找事儿么~~

海啸又是刚从浴室出来，其实他并非多喜欢洗澡，可没办法，他不是洁癖么~喜好，获得，代价，潜在的定律公式构建了和协人世。

他背窗而立，沉稳的视线投过来，逆光，周身可见隐约的水蒸气，淡漠或骄傲浮显在他的五官上，真能以为他是雕像，如果不是他说话。

他说，“不，挺喜欢你没声音。”

“在床上？”

“是。”

“为什么？”房子好奇了，能不好奇么，曾因为这个，他的腰上何止一次被拧的虚青一片。

海啸看了他一会儿。房子猜，他这是在思考有没有说明的必要，最后房子侥幸赢了一次。

房子擅长利用的，不过就是他的身体，而这躯体，因年幼至长成期的种种原因，它纤细却修长，苍白却细腻，有些伤痕，但那不会成为缺点。

侧个身，房子很随意的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扯开的一点，海啸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尖，

“没声音挺好的，安静的气息像具死尸，不过你有鲜活的肉体，我喜欢你没声音。”

海啸俯下身，在不受伤的范围内，随意把房子的身体扭转弯曲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从始至终房子都在怀疑他的话，依房子看，那人不是喜欢和尸体般的人Zuo爱，他的乐趣在于极尽所能的把尸体搞出声音来，而且，越安静，这乐趣越大。

房子不知道，

在四肢韧带最大限度的张力和骨骼做出的那些诡异角度下，暴露在空气和阳光里的人最隐私的器官，会显得神圣还是肮脏。

房子只知道，

在海啸和自己认知并达成共识的那个范围内，那怕是擦着临界边缘，房子都不会有异议，更没有，声音。



怜悯比恨有用。



突然出现正站在房子面前的这男人，房子可怜他。原因很充份。

１，他有一个可怕的母亲，这很不幸。虽然房子可怜他的立场也不算太坚固，但姨妈或养母，总归比亲生母亲容易摆脱的多。

２，他的身体。小时候肠胃空空的房子，曾羡慕或妒忌过有人往他嘴里不断的塞东西，后来房子无数次骂自己愚蠢~~不然自己现在就是他那样儿，肥胖而恶心。

３，他的自以为是。这人以为两个人上床能搞出感情，他忘记了自己长着下半身那东西，他忘记了房子若不顺从迁就他，怕是早已死过化成一把骨灰了。

房子的头顶至前额发际线，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所以额前总是留着长而零乱的发。据说，是他‘不慎’砸伤的，房子却要因为他母亲出了医药费而支付被打骂的代价。

４，他的懦弱。做男人，人品差点道德次点也就算了，但您可千万别懦弱，尤其关于床上的事，懦弱等更甚于性无能。

初三时，他开始对房子的身体产生兴趣，而且房子能感觉出来，那兴趣相当浓厚。

在那年暑假某个热躁湿粘的夜里，他把他那勃起的肮脏东西塞到房子的身体里，蛮横的手捂住房子的嘴，同时差点连鼻息也堵死。

其后的三年里，他似乎对房子的声音也产生兴趣，一度把房子腰上捏青一圈，以至数日不敢系紧腰带，他认准了房子不敢发出声音，房子是怕他那可怕的母亲听见，可他在刻意的同时，忘记了他自己也是相当惧怕那个女人的。

高三时，依然是暑假，房子对夏天对躁热有心理阴影，就是那会儿开始的~~至今，房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写过来一封要命的情书，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因为还没看完，就被这人抢去。现在想想吧，这事儿特简单，占有欲，妒忌，征服，床~~

就是结局惨了点，他那个比任何东西都更要命的母亲，在床上捉到两个全身赤裸纠缠在一起的少年，然后她可以相信一面之词，认定是被压在下面那个，遍体青紫的男孩强迫了另一个，只因为，另一个是她的宝贝儿子。

那个懦弱的说着一面之词的人，现在正与房子对面站着，在那之前，房子只是恨他，在那之后，房子不恨了，他很同情他。

当一个男人想要打击另一个男人，相信我，怜悯比恨有用。

“我和我妈沟通过了，”他说。

房子乐了~~她一定是用巴掌，至少是辱骂和你沟通的，你铁定又连累我了，因为她一定主要是在骂我。

“我想带你回家，”他说。

房子更乐了~~除非你再能本事把我绑回去，就像当初你母亲要绑住我的时候，你给她递上绳子，用双手。

“我找了你很久，问了她很多遍，她才告诉我你在这里上学，”他说。

房子琢磨着，这会儿要是笑抽了不太好吧~~你是跪求她很多遍才差不多，你求她干嘛呢~~那会儿我被捆得像个等剥皮的死兔子似的，就锁在你隔壁的房间里的时候，你也从没去看一眼~~

“还有，”“他们离婚分手了，我爸再也不会回家了。”他说。他中间停顿了一下，又低了低头，房子觉着一定是他最后残留的一丝人性在作怪。

笑~~那一丝人性，有比无更可悲，可悲至搞笑。得！~爷忍不下去了~~活人不能让笑憋死，比尿还不如~~

房子笑的直不起腰，原来你真的知道，你那个在家里一直软弱的像阳萎了三辈子的父亲，在某天半夜偷了钥匙摸进锁了我的屋子。

真想告诉你，他和你一样，对我的身体有相当大的兴趣，而且这兴趣，比你更强烈，比你想得年数更多。

同时想告诉你，他也和你一样，对我的声音感兴趣到极致，也惧怕到极致。

大堆的话都搁心里了，没说的必要，房子就笑，没完没了，各种笑~~表达他的各种同情和深刻怜悯。

那些女人的嘶吼以及漫骂，他不想记住，那些束缚过他的绳索已经散开，在他的诅咒下它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腐烂，而那些淤青已消褪，伤口早已愈合。

骂过又能怎么样呢？她的儿子现在正用祈求的目光模拜房子，甚至连狗都不如。　狗比他忠实。

而房子，正像她曾经一并骂进去的那个女人一样，生了副好皮象。这副在她禁锢下，由腐败不堪的烂泥中生出的漂亮样子，足够她妒忌三辈子的。随便骂吧，下三辈子你也甭闲着~~

最后，“我求你跟我回去吧，咱们一起安生过日子，不用理闲言碎语的，过一辈子。”他说。

听到这儿的时候，房子长期懒散的面部神经，早就笑的疲惫不堪了，然后那个表情只能叫做轰然倒塌。

闲言碎语？那是什么，不能有你母亲的打击力度十分之一吧？一辈子？咱们？这叫他妈的什么事儿啊！

崩溃！~~房子直接转身闪人了，从头到尾，只顾着笑了，没有说一个字，这个人，从很久之前，就再也不配跟他说话。



买的卖的都是本身。



今天是周末，房子还担心上午那个人会纠结不清，别当误了去海啸家。绝不跟荷包过不去，这是做人最基本原则。

不过，那人现在彻底值得他同情了，他连上来纠结的胆子都随脾气萎缩了。萎吧你就~~按他妈三五辈子萎~~

拿着海啸给的钥匙开门时，房子忽然笑了，下意识里很浅的那种笑容。

却吓自己一跳，表情，也是一种生动，他怕这个，房子喜欢当尸体。而且，海啸说了，喜欢和有尸体感的人Zuo爱。

估计就是钥匙插入门洞扭转的时候，想到什么龌龊的事了吧，也就能是这么个猥琐的人了。不过，龌龊的甜蜜微笑，这还真是个诡异的表情呢。

海啸在沙发上斜躺着，这个相当大的客厅里，有套相当大的沙发，房子现在不觉着奇怪了，来第三回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沙发方便做什么用。

淡漠倨傲的人，你千万别以为他会大白天的沉睡在沙发上，等你一步步走近还不察觉。

他们自负的有根有据，他们警醒。记不清是上几个星期了，海啸也是这样躺着，突然化身为猫科类的大型生物，扑向一只兔子。

不用想了，那兔子，是房子化身的。但他不吃胡萝卜，只要钱。

“是不是你的什么都能用买的？”上个星期时海啸这样问过他。

“差不多~”这个世界上没有买不来的东西，房子没骗他的意思。

“那你的心也能买的到？”海啸，当时房子想告诉你，但没说，其实像你这样气质的人，说出，心，这个词的时候，会异常的戏谑感。

“能吧~~”真的觉着差不多。

“什么价？”看吧~这就来了，严肃呀~~寒~~海啸特适合砍价，做商人。

“我也想知道，我正琢磨买回来，再高价转手~”其实房子是想模仿一下他那个戏谑的语气，但一说出来就古怪的变味了~

海啸自然不高兴了，他就这样儿~~喜乐无常的，真没辙！~

海啸不知道，房子没戏耍着他玩，

他让别人叫他房子，外面结实，里面就是个空。房间里没住过人，那颗心，在不在，谁也不知道。

海啸被这个空闹的心烦，他先把房子变成兔子，又把兔子变成尸体，最后再想方设法的折腾那尸体出声。

房子闷着，别管你是压着他还是扭着他，他就是没音儿~谁让你一早说了喜欢呢，他觉着这是从你这挣钱的根本，这是他能躺上你的床的原因~~

不在床上的时候，房子是愿意和海啸说话的，他不烦海啸这样的人，肉体接近雕塑，气质靠近贵族，总之就是怎么完美怎么来。

房子这都做好准备了，打算在海啸扑过来前０．５秒再化身小兔子。但海啸就是起身靠沙发坐着，没有兽化的迹象，还很严肃。

比起这个严肃，房子更希望他兽化，房子最惧的，就是正式的商化的气氛。他与海啸之间，能砍价能卖买的，只有他自己本身。

海啸只当买家，他从没打算出卖过自己，他完美他高贵，就算是他打算卖，那也不是房子能买起的，所以买家有权骄傲的俯视，冷漠的鄙夷。

“过来坐。”得！~~倨傲的买家发话了。

如果能选，房子宁可变成兔子剥了自己的皮，再化身尸体靠近他，但他不能，海啸是买家的时候，他只能是房子，这就是命，没选~~

“上午忙呢？”海啸把手往房子脖子上一搭，真没使力，有点干躁的手心，轻贴在他后颈上。

海啸没发现过，房子也不想让他发现，其实脖子是他最脆弱的地方，因为拧巴的少折的也少，人这东西，就是这样子，折腾的越多的地方，就越皮实。

现在房子最脆弱的地方，就这么被他搭着，用房子喜欢的修长完美漂亮的手，但房子怕，怕得想哆嗦，这只手曾掐在他那个地方不让他射出来的时候，他都没这会儿难熬。

“不是，有个老熟人来找我，叙了会儿旧。”这个哆嗦忍得人直想尖叫，房子按实情说，在那么慌恐惊悚的时候，也没想骗海啸。

“是你什么人？”海啸这话问的吧，其实挺家常的，但他手没放下来，就有人还得忍哆嗦~

“表哥。”全是大实话，房子懒，脑子不乐意动，所以记性不好，假话不容易编得圆。

“你们好过？”海啸的手终于移开了，下滑，滑到他后背上。

“嗯。”房子松口气，坦然点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不就是不伦么~像海啸这类人什么没听过没见过。

“他用什么买的？”　得！~这就又来了~~

其实房子一直特喜欢海啸的眼睛，眼型狭长眸光湿软，或者说喜欢他身上所有的零件，但房子不喜欢现在他眼睛里的那抹光，商化的精明光芒。

“呃．．”房子心里琢磨开了~~说抢的？逼迫的？好像都不太合适，“那个．．他没买。”这个说法还挺合适，满意！笑~~

“你爱他？”　海啸问的很轻，但那声音也绝对不能使人放松~~

“爱？”讲真的，房子有点晕，他就没细琢磨过这个事儿~~有人性无能，有人爱无能，做人也忒复杂了点。

“这我还真不知道。”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清的，先糊弄着吧~　

嘿！~~这位又不高兴了。海啸虚了眼睛看他，他这个表情房子愣没想明白，也不对，除了他兽化以外，基本上全部不能明白。

最后他说，“看来没点好处是换不着你的真心话，待会吧，一会儿有份你的快递，你收一下。”

真话要多少有多少，但要把中间的心字去掉。

钱他妈的还真不是好挣的！~~房子转转发酸的脖子，刚才僵了好一会儿。

海啸又斜回沙发上了，斜睨着房子，这是个什么孩子~~实话都能让他说的没一点儿真实感。



灵魂玩真心话身体去大冒险。



送快递的来时，音响里华丽的女声正唱到高潮部分，房子只要一听到这几句就会胸口上抽搐着紧缩一下，脚步也跟着发软。

房子和海啸聊过，说不喜欢这歌，紧接着就把原因也交待了。海啸不喜欢多说话，但他那双眼睛会问，以及表达很多情绪。

于是，他就用房子特喜欢的那双眼睛，节省去很多和房子说话的力气。

“高潮本身就是抽搐，”海啸回答的像是在背化学元素表，视线很随意一扫，房子顿时觉着四肢僵硬，那个眼神他认得很清，是海啸用来看折叠尸体的。

“这样才叫有感觉，才是好音乐。”他又后补一句。但房子寻思着，能让我不好过的，能让我失控的，在你眼里就全是好东西。

房子拆开那盒子一看，嘿！~~瞅见没？~~丧就是这回事儿了~~坏的从来特别灵！~

果然，他送给房子满满一盒子好东西，当然那是海啸定义版…好东西。

“这些东西能让你说出真心话么？”海啸坐起身，斜瞟了他一眼，眼睛里又闪过了他不喜欢的光。

海啸好像总是这样，在应该戏谑的时候一本正经的算计。

“我就没跟你说过假话。”说完房子就后悔了，对海啸这种人，连这一句也是多余的。

翻翻那盒子里的东西，挺眼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也用过~~就在他霍出命也要攒巴够那点学费的那段日子。

其实吧，房子对上学真没多大兴趣，能让他舍命的，不过就是离开那个要命的地方，这看起来很矛盾，但却是他十九岁之前唯一的理想。

房子今年二十二岁，也就是说，他失去理想这种东西，整三年了。　在这一千多个日夜里，一个少年没能在成长的路上没再给自己找到任何追求。

但，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还是飞速，科技日新月异，体现在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房子面前的，这堆成｜人情趣用品，从设计到做功都有进步，他确定。

房子的失误在于，绝不应该对着那堆东西表示出无所谓，甚至是玩味。玩味要留着，给海啸看折叠尸体时用的，他喜欢用的说法是，鲜活尸体。

“但你的身体从来不说真话。”　看吧，他这就不高兴了~~

很显然，现在的海啸已经发现了，房子的忍受范围远远超出他的折腾能力，那个范围大得没边，大得听不见个回声，大得让他心烦。

也很显然，太多事情海啸发现不了，比如，在他掐住房子身体的某处，用他完美漂亮的手指阻断人体正常反射性动作的时候，房子在祈祷宁可没有长某个器官。

我们要原谅他的不知道，因为他不是上帝，所以听不见祷告。

可房子总是试图理解他，他想，或者不说就等于隐瞒，隐瞒就等于谎言。

下意识里，房子希望保持这个人的完美。海啸统统是对的，从肉体上的每个零件，到思想行为以及语言。

原来，他用钱连房子的下意识也买走了。

房子的脑细胞很懒，偶尔动一下就会很灵光，他觉得海啸不一定真的会用，他订来，送给自己的，好东西。

因为房子知道海啸并不是真正BT的人，虽然他喜欢折腾尸体…房子化身的尸体。别问为什么知道，不怕不识BT；就怕BT比BT。

而且他从不放弃与自己有肢体上的接触，越是深入的接触，他越不会放过。同时，这是俩人合作成交的最根基的条件。

在骨骼被压着折成各种诡异角度的时候，房子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海啸的脸，不错过每一分细微的变化。原来，他连眼睛也买走了，仅用他的面孔。

晃荡的视线忽然停稳的时候，房子看到海啸面上有一丝优雅的疲惫，他不相信人的疲惫也可以是完美的，但事实完美的摆在眼前。

海啸说，“给点诚实的反应，今天就放过你。”说完皱了下眉。房子想，莫非他在像我那样，给自己找个理由，试图理解我？？

最后他说，“随便叫下床也算。”气息吹在房子的耳朵上。

靠！会叫床的尸体还他妈是尸体么！！~可，出钱的是大爷呀~~没法儿！~房子无奈，末了，盯着天花板喊：“床！~”　

这场关于身体或灵魂的真心话大冒险，就这样有了个还算完美的结局。

唯一不足就是：海啸当场笑喷！~房子看他那样儿，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前半辈子没笑过，就攒今天了！~



打算不如苟且，苟且不如苟合。



“爱你是我的习惯，不管你未来怎么办，不能偿还，不用交换~~~”这一天海啸很奇怪的没听英文歌，房子在音响里扑捉到这么一句歌词。

“她在唱什么？”房子就是顺口那么一问。

近来他发现，在金钱和美色的双重奴役下，现在他和完美先生，又都有了新的身份，不仅是买家和卖家，那是基础，衍生出来的是，无知与先知。

“不知道。”怪了！~~先知今天也会说不知道。

很久之后，房子才回味过来，当一个人说不知道的时候，还能用轻视鄙夷的语态，那是因为，海啸以为他在哄骗一句轻快柔软的情话。

他没再追问，海啸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眸光时利时软，寒热交替~~房子心里发毛，别介~~您老人家可别又不高兴了。最后，海啸只是过去换了张碟片。

又响起的音乐再没能进了房子的耳朵，他在思考关于爱以及偿还或是交换，闲散多时的脑细胞传递出以下信息：

我用肢体偿还，海啸用金钱交换，我们离爱遥远到失去可测量性！~~那我的下意识、眼睛是怎么回事？靠！~这个优惠大奉送，折扣打得海了去了！

海啸起身去了厨房，房子拿起电话摸出个本子，开始翻外卖的号码。

这两件事看上去没有什么关连，但习惯这个强大的东西，把它们变成笑话里楼上发出声音的两只靴子。

第一次参观了海啸家精致漂亮的厨房后，房子说，“你不至于吧！~东西都新的像从没用过~~”

海啸淡然，“不，应该说像还没买回来过。”

靠！~真服了！~房子觉着自己夸赞的评价变成了绝对的批评。

海啸就是有这个能力，能把在房子这里好的东西变成坏的，他的鄙视从来都很客观。

房子以为海啸不会做饭没用过那个厨房，而事实证明，真的有人可以把东西用得保持透新，因为这个人完美，真他妈要命！~

房子从来没有觊觎过海啸亲手做的食物，他明白，完美的东西只适合观摩，他消受不起。

而海啸把他看得透彻，第一次有了做饭的心情时，还是打电话叫了外卖，一份。

那份体贴，房子记下，之后很自觉的自己打电话订餐，他明白，太多的东西都是消受不起的~

“你是不是快毕业了？”海啸忽然问道。　

“是。”寒~~明明还有一年呢，算了，谁出钱谁是大爷~~房子琢磨着这金主儿今天没准也脑抽了，不然干嘛关心我上学的事。

“你有什么打算？”　得！~抽得还真不轻。

“嗯。”房子还真没想过，“找工作吧。”临时想一个对付着吧，总不能和他说，我唯一的打算就是绝对不回原来的地方，随便找一地儿，能苟且着就成~~

海啸抬头，片刻后，“翻译下这句歌词。”　嗯？！！~~完了，照他这形势，今儿一准抽成脑瘫！

天知道，房子正在争分夺秒的借色相下饭，鬼知道，音响里的正唱着的是什么~~

而事实上，就算是房子听了也没用，还记着最前面说过的么~~找家教，要年级越低越好的~~原因就跟这儿呢！

“你确信你能拿到学位？或，仅是结业证。”海啸说完就接着吃东西，这个话题显然会影响胃口。

和折腾不一样，海啸的轻视鄙夷从来都没有刻意，而是客观到让人无从反抗更无法怨恨。从很多角度上讲，折腾反而是房子最能接受的一种相处方法了。

而且他不认为，拿到那些学位和毕业证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不过才一年多而已，前天去取钱时看到那个取款机上的数字，吓了自己一跳。靠！~原来金钱不光是安全感，还能吓唬人用！

现在这个兼职的收入彼丰，房子觉着吧．．．打算不如苟且，苟且不如苟合。



经验就是，别反抗。



烟灰缸有话说。

烟灰缸是一直不受重视却又必不可少的东西，简为，被轻视的重要东西。

容纳废弃的灰，收拾残局。安静的停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默看发生的所有故事，无聊的时候甚至杜撰故事。

关于房子，

这孩子以为想起海啸只用一支烟的时间就足够了，他觉着他掐灭这支烟时可以微笑，事实上他已经按灭Ｎ多的烟蒂，我是目击证人，敢负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