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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冒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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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冒烟（修改版）BY：red
父子老爷车
上初中那会儿，周励是有车族。每天清晨，周励就骑着他那辆老坦克来到李波的楼下，伸长了脖子拉长了声音喊李波的名字。马上，就会有一个小脑袋从某个窗口里伸出来回应他，再等上一会儿，一个稚嫩的身影就出现在骑楼底下了，方方正正的书包掩住了半个身体，显得格外沉重。连蹦带跳地，李波跑到周励和他的破自行车跟前，熟练地解下书包扔进车筐，爬上自行车的横档。等他坐稳以后，周励便脚尖点地，蹬住踏板，一路飞骑直奔校园而去。
周励车技与他的为人一样沉稳老练，小不点似的李波侧坐在横档上充当车喇叭。日子久了，同学们便给这两个男孩一部破车取了个恰如其分的外号，叫做“父子老爷车”。
交通规则有明文规定：
第一，不满13岁的孩子不得在马路上骑车；
第二，不准骑车带人。年龄不是警察叔叔一眼就能鉴别出来的，但是骑车带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违反交通法规的。可惜李波和周励从小就不是遵纪守法的主儿，再加上Z中是全市闻名的重点中学，要求每个学生清晨七点正开始早自习，傍晚六点才放学，所以当“父子老爷车”在街上无视交通法规一路飞骑的时候，警察叔叔不是没上班，就是已经下班了，倒也没有被逮住过。
却说这天恰逢学校运动会，下午三点就放学了。人间四月天，处处春光明媚，两个男孩一边驰骋在马路上，一边放声高歌：太阳当空照，骷髅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弦，赶快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正唱得带劲，没留神被警察叔叔逮了个正着，一招手，示意他们停下来。两个男孩都害怕了，说服教育？扣车罚钱？让家长来领人？怎么的都不行啊！刚巧交警又拦下了一辆违章卡车，正忙着开罚单，一时顾不上两个孩子和他们的破自行车。李波望了望周励，周励瞅了瞅李波，两下里眼神交汇已经有了默契，周励一踩踏板拨转车头，“嗞溜”一声车子就钻了胡同了。
两个男孩从警察叔叔眼皮底下逃之夭夭，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兴奋和刺激。要说这孩子小考虑问题就是不周全，你说这车再快也赶不上无线电通讯呀，在下一个路口，“父子老爷车”再次被手持对讲机的交警拦下，警察叔叔工作热情也很高，忙着指挥车辆去了，压根儿就不打算跟两孩子耍嘴皮子，把周励和李波晾在一边直接“示众”了。两个男孩在路边站得腿肚子都转筋了，眼看这天也黑了，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老师都抿着嘴朝自己挤咕眼睛，急得不行了，又没胆再跑只能干着急。交警也是明白人，根本没打算跟两孩子多罗嗦，到了下班时分只说了一句下次不许再骑车带人了，就把周励和李波放走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Z中的校领导正闲得发慌呢，若大年纪的一群人成天思量着怎么整治一群孩子，这心眼自然比针眼还小、拣到了鸡毛就当了令箭了，这下可有了违反交通规则的典型案例了，立刻发动了“学习交通规则周”。李波和周励立时成了千夫所指的批斗对象，大会小会的批，一时间倒也成了学校里的名人。在这挨批斗、写检查的日子里，李波和周励本着“同富贵、共患难”的精神，咬着牙也挺过来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颇不已为然，压根儿没当会儿事。
在经历了这老爷车风波后，从难友到战友，李波和周励的感情更深了一层。从检讨书里就能看出，他们还不会互相推委扯皮。
李波的检讨书是这样写的：
检讨书
昨天在放学的路上，我让周励同学骑车带人。被交警阻止后，还怂恿周励同学逃离现场，逃避处罚。属于一错再错的错误行为。
我现在认识到我的行为是很恶劣的，违反交通法规是害人害已的危险的行径，而逃避处罚是缺少诚信的表现，不符合《中学生条例》里的规定，不具备作为一个跨世纪的中学生应有的基本素质。我决心认真学习《交通法规》和《中学生条例》，不再犯以上这种错误，以更严格的要求要求自己，使自己成为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才。
检讨人 李波
周励的检讨书是这样写的：
检讨书
昨天在放学的路上我骑车带人。被交警阻止后，为了逃避处罚，继续骑车带人逃离现场。属于一错再错不能再错的错误行为。
我现在认识到我的行为是很恶劣的，违反交通法规是害人害已的危险的行径，而逃避处罚是缺少诚信的表现，不符合《中学生条例》里的规定，不具备作为一个跨世纪的中学生应有的基本素质。我决心认真学习《交通法规》和《中学生条例》，不再犯以上这种错误，以更严格的要求要求自己，使自己成为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才。
检讨人 周励
不用怀疑，两个人的检讨书当然是相互参考的，好比一个国家对内对外的宣传文稿需要斟词酌句，统一口径。
少年波波之烦恼
三年以后，两人因为成绩优秀都直升了本校的高中部。在班级里，李波和周励都混上了一官半职，这在由女生一手把持的班委会里，成了硕果仅存的两株名草。
这天傍晚李波出完了墙报，从教室里出来已是日薄西山，红霞满天了。
一群少年正在操场上自发地展开一场足球赛，李波点了点场上人数，嗯，跟橄榄球赛有的一拼，再一看那摆出的阵式也像美式足球，一队员带球没跑几步，呼啦一声，立马就有七八个队员冲上来，带球的一看这阵仗立马就慌了，也不分敌友，瞎捅一脚，保命要紧。场上的队员没有球衣，分不清谁跟谁一组，估计也就是平时熟悉的几个哥们相互作配合。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总觉得有的队员得了球，估么着离哪边球门近就往哪边冲，临阵倒戈的不在少数。
李波伸长了脖子，抬眼找周励，那边周励正在场上浑汗如雨，满场飞奔呢。
李波叹了口气，蹭到球场边，一屁股坐在跑道上。解下书包，翻出《隋唐演义》，读了起来。李波之所以情绪不佳，乃是事出有因。小波波听从古人的教导，知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落实到日常生活中，就是每天必看一个小时的电视。学业繁重，脑袋象是上了弦的发条，停都停不下来，就靠着电视机充当兴奋剂，以至于这日子久了，李波总觉得要是没有电视看，只怕会被活活闷死。
没曾想，李父李母背着儿子不知道，私下里达成一致意见：觉得儿子上了高中还每天看电视，这样下去可不行，应该把这一个小时也用来复习功课，为将来考上名牌大学做准备。这个决定立刻遭到了李波激烈的反对，他把在校队当辨论手的招术全使上了，虽说李父李母平时经常内讧，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出乎意料地团结，说不行就不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李母柔声安慰：“不就苦三年吗，等你考上了大学怎么玩不行呀。”哪知李波对这空头支票的信用表示怀疑，要求立即兑现，害得李父只得效仿美国人对伊拉克：诉之以武力，这才把儿子的造反行径给镇压了下去。虽说李波读过《孟子》，知道威武不能屈的道理，但是他比萨达姆可识相多了，还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想想在这场力量对比悬殊的战斗里，一定是以自己惨败而告终，决定暂不以身试法，只在心里暗骂中国人三千多年的封建家长制害人不浅，其实就算效仿西方民主制度举行全民公决：二比一，他还是输。
英难本色
为了松驰神经，波波在书包里准备了《杨家将》、《说岳全传》、《大隋唐》。此刻，正看到伍文锡、伍文召、雄阔海车轮大战宇文成督，那宇文成督好不厉害，把一根流金镗舞得滴水不漏，那三人只得佯装败退，眼瞅着裴元庆就要上场了，耳听得一声吆喝：“嗨，小孩，让一让。”李波还没从书里回过神来呢，猛一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不是银盔银甲素罗袍手持双锤的白面小将裴元庆，却是一长得又壮又高的白胖子，手拿一幅羽毛球拍，若不是生得白净，瞧那熊样倒有几分象程咬金，想到这里，不禁“噗哧”一声乐了。
这胖子比李波高一届，约了同学来打羽毛球，见李波坐在跑道上，只觉得他碍事，又看他生得小，便没把他放在眼里。不想这孩子非但不理不睬，还嘲笑自己，大凡这长得不怎么地的人，本来就多心，一时怒从心头起，几步跨到李波面前，伸腿踢了踢地上的书包，一张脸凶神恶煞似的，“嗨，说你呢，还不走！”
李波本是一有涵养的主儿，换了平时早就息事宁人了，可今儿不成，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方撒呢，于是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胖子一番，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为什么要我让，你就不能到旁边去打？”
“叫你让你就得让，怎么，还想让大爷动手呀？”胖子一边说，一边对着李波推推搡搡起来。好比那看家狗，越是叫得越凶，越是虚张生势。而波波这条小猎狗，一般不叫，直接就咬人：跳起来一拳正中胖子的面颊，诸位看官看过拳击比赛吧，拳击选手的招牌动作就是两手护住自己的双颊，知道为什么么？面颊上的三叉神经如果被人击中，人会昏迷不醒哦。
那胖子万万没有想到李波竟敢出手打人，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感觉有点发懵，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李波害怕胖子缓过神来反扑，自己吃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头撞上胖子柔软的肚子，那胖子一个重心不稳，噔噔噔后退几步，“咵嚓”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胖子的同伴一看不好，冲过来就想帮忙，冷不防边上有个人一脚飞踹，让那人刚才几步算是白跑了。那人趴在地上定了定神，一抬头，却见周励威风凛凛地站在自己面前，底气十足：“你们为什么欺负人？”胖子的同伴暗自嘀咕：“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呢？”再一看周励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架势，心里有点发毛，想想犯不着为了胖子挨顿揍，于是曲线救国，连滚带爬地直奔教导处搬救兵去了。
周励吓跑了胖子的同伴，回头再看胖子正与李波扭打在一起呢，那胖子挨了两拳，羞愤难当，顾不上面子，直接变性做女人，使出鹰爪力，对准李波的脸蛋就是几下。
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周励加入战斗以后，胖子难免顾此失彼，渐渐地只有招架之力而没有还手之功了。一时间李波和周励好不神勇，拳打脚踢，直把那胖子揍得嗷嗷怪叫，就差没跪地求饶了。
诸位看官要问了，这操场上那么多人，怎么没人劝架呢？原来Z中历来校纪极严，学生的精力都花在学业上，打架这种事就像南方冬天的雪花，难得见上一回。再说了，周励和李波品学兼优，又都是新一届学生会干部的热门人选，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会动手打人。
其实，周励之所以出腿伤人乃是形势所迫，再见李波的脸被胖子抓成那样，顿时怒不可遏；而李波打人则实属防卫过度，再加上受了宇文成督以一敌三的影响，唉，要不怎么说武侠小说害死人呢。
反正等大伙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胖子已经惨遭痛殴。
站在教导处的办公室里，面对着教导主任声色俱厉、言之凿凿地说要处分参与打架的一干人等时，李波只觉得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而且是罪不可恕，仿佛立时就要被拖出去枪毙似的，越想越害怕，于是使出了刘备的拿手绝活——放声痛哭，仿佛刚才惨遭痛殴的并非别人而是自己，哭着哭着连自己都信以为真，越哭越投入，越哭越悲切，直哭得昏天黑地，仿佛这一哭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惩罚都能免除了。
此时的周励已经俨然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只是不时地用眼角瞟一下身旁的李波，不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打了胜仗还要拉警报。
最可怜的要数那挨了揍的胖子，丢人显眼不说，最可恨的是那打人的人还好意思哭得山响，显得什么都是自己的错，本想跟着一起哭，只恨自己下手太晚，版权已被人先拿了去，这盗版质量再好，终究上不了台面，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李波。
教导主任是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见李波他们三个竟敢在学校里打架，破坏了学校里的规矩，顿时怒不可遏，一边教训一边拍着桌子以增添气势，骂着骂着，火气也就渐渐地小了。再看看李波一张粉嘟嘟的小脸被指甲划得鲜血直流，又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心想：李波先出手打人固然不对，可他小小的个子怎么抵得过白胖子一身横肉，都伤成这样了，也难怪周励看不下去，上来帮忙。又想周励和李波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平白无故怎么会惹出这么大的事呢，摆明了是胖子以大欺小，挑衅滋事。于是做出英明决断：各打五十大板，今天暂且放他们回去，明天都把家长叫到学校来。
周励推着他那辆老旧不堪的自行车从车棚里出来，看着眼睛肿得跟核桃儿似的李波，心里有点难受。
“还疼吗？”周励一脸关切。
“没事了，伤了点油皮，不打紧。”李波咧了咧嘴角，本想挤出一个笑来，不想刚才哭得太久，面部肌肉有了惯性，这笑也延续了哭的路子。
“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凶，我还以为你破了相呢。”
“哪儿能呀，猫爪子似的爪两下，能怎么样。人家是害怕被处分嘛。”小波波白了周励一眼。转念又一想，若不是刚才周励挺身而出，挨揍的就是自己，这会子又连累了人家也要挨处分，不禁愧疚起来，“嗯……那个……刚才要是你不过来帮忙，我大概真的就破了相了，这个死胖子，打人还不打脸呢！”
“第一次看你打人，没想到还真是挺精于此道的。”周励看看李波真的没事，不禁放下心来，半真半假地调侃起来。
“哪还用说嘛，我爷爷是有名的骨科大夫，没少教我……”李波禁不住人夸，摇头晃脑，一时说漏了嘴。
“教你打人？”
“是防身术。”李波得意洋洋的仰起小脸，小声地说：“我知道打在什么地方最奏效。”
“哦，是真人不露相。”
“你的身手也不错嘛。”我们的小波波知道贪天之功，不能化为已有，不忘夸奖一下自己的同伴。“不过要是真的背个处分，那可怎么办呀？”小小男子汉想起了另一件让自己担忧的事，不禁叹了口气。
“不怕，老师那是吓唬你呢。就算真的处分了，也能撤消的。明天让你爸妈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连处分都免了。”周励果然是人小鬼大，政策掌握得不错。
“可是今晚上，我怎么跟老爸老妈交代呀。”李波撇撇嘴，又带出哭腔来了。
“装可怜呀，要不就接着哭，你不是挺拿手的？”周励看了看李波可怜兮兮的一张脸，“算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他们总不能当着我的面骂你吧？过一会气也就消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周励跳上自行车，蹬了几下踏板，把车子停稳了，一只脚撑在地上，扭头招呼李波，“快上来吧。”
李波在书包架子上坐稳了，示意周励可以走了。周励又是一路飞骑，李波看着一排排向后倒退的行道树，一边圈住周励窄窄的腰，一脸甜蜜倚在骑车人的身上，幸福地笑了。
周励的推测是正确的，学校给学生处分是不得以而为之，处分作为一种手段，更多的时候是起一种威慑作用，所以并不轻易示人。老师对待学生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实在没招了只能说某某某，让你们家长来一趟，直接把这打骂学生的任务下放给家长。而在周励和李波看来，只要不挨处分，挨两句骂算什么，本来嘛，挨打是小，失节是大。
真实的谎言
寒窗十载，铁砚磨穿，只为着一朝求取功名。
高考的这天清晨，李家上下一阵兵荒马乱，李母忙着为儿子准备早点和检查考试的一应用具是否备齐。李父负责亲自接送儿子，甚至从医院里租来了氧气瓶，让儿子也享受一下大国手聂卫平的待遇。而李波只觉得麻木，觉得身不由已，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人一般任人操纵，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如同在梦中一般。唯一觉得真实的是在开考前，自己在一张张焦急而紧张的面孔里找到周励，看见他那调皮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李波觉得受到了鼓舞，于是便想到应该回以一个笑，无奈这面部肌肉连动都懒得动一下，身上所有的能量都被紧急抽调去支援大脑了，于是只剩下笑的意思却没了笑的表情。
大概是这一笑的缘故吧，两个人的作文都不谋而合地走了煽情的路子。文章的题目：《我的财富》。
周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高不足1米7，体重接近1百7的小胖墩。可惜中学体煅达标成绩制定太死板，不懂得因材施教，并不因为某人过分地肥胖而网开一面。更加不可理喻的是对待体育课学校里是能免则免，恨不得通通取消，一律改成文化课，教育局为了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于是效仿微软实行捆绑式销售，体育不达标者一律不得参加高考。
可怜，“周励”不得不在恶补文化课的同时恶补1500米长跑，到了测试这天学校里更是万人空巷，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出动了，有摇旗呐喊制造声势的，有陪跑兼保镖控制节奏的，还有人准备了巧克力充当兴奋剂的；总之，“周励”虽说是五脏六肺炸开了锅，手脚麻木完全没了知觉，但是一颗心却是滚烫的，因为受到了老师和同学热情的驱使和爱的感召，平时没有开发出来的潜能瞬间爆发，竟然涉险过关。周励在文章中这样写道“可以说我是全世界最最富有的人，我的财富就是同学和老师对我的爱，这是我一生都用之不竭、享之不尽的。”由于周励把1500米跑描写得像晚清十大酷刑似的，阅卷老师一面惊诧于他的毅力，一面在暗地里念佛，心想自己做学生那会儿，幸亏不用跑1500；又看到像周励这样国宝级的学生如此受人爱戴，想想也对，一个好汉三个帮嘛，自己没必要充当拦路虎，一时间也受了爱的感召，大笔一挥就给了个高分。
李波更加离谱，为了博取阅卷老师的同情，竟然自残，生生地把自己右手上的三个手指头给截去了，冒充残障人士。虽说生活学习多有不便，但是“李波”天性豁达开朗，有着坚韧不拨的好品质，相信人定胜天。各位看官，下面又要控拆体育课了，为了像个正常学生那样考上大学，李波在单杠上大练“二指禅”——做引体向上，同学和老师对他的非人遭遇都深表同情。李波着重描述了自己在练功的过程中破损的手掌和鲜血淋漓的手指，让昏昏欲睡的阅卷老师一阵心悸，万分同情，不知不觉中了圈套，用一个高得不能再高的分数表达了自己对李波的敬意。
阅卷工作结束后，白发苍苍的语文阅卷组组长冒着38度的高温，来到李波所在的中学，一定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少年。直至这真实的谎言被揭穿，阅卷组长并不以为忤，后来搞创收给学生开作文培训班的时候，老先生把这篇文章当成了一篇成功的应试作文，大会小会的讲，教育学生天下文章一大吹，要敢于吹，抡圆了吹，为了拿高分就要舍得作牺牲。”
无论什么事情都是物极必反，阅卷老师第一次看见煽情的文，如同路人第一次遇见乞丐，当场拨刀相助，仗义疏财；可是当满大街都是讨饭的，不辨真假，这阅卷老师只得闷头赶路，把这些身残志坚的人士一律当骗子处理。
寓情山水
及至发榜，周励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F大的计算机专业，李波则进了医学院，学的是七年制的临床医学。周家和李家顿时一片喜气洋洋，两个孩子一般的争气，前途无可限量，真是光大门楣。在亲朋好友艳羡的目光和醉人的道贺声中，周励表现得很谦和：“范进中举、范进中举。”李波则就不那么客气了，乘机敲竹杠跟父母漫天要价：（唱）我要去桂林呀、我要去桂林，有了钱的时候我又没时间；我要去桂林呀、我要去桂林，有了时间的时候，我又没有钱。
李父李母略一盘算，也对，该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于是托了一位在旅行社做导游的亲戚帮忙照顾，又觉得周励老成持重，如果一起去的话，两个孩子一路上也好有个伴。
李家的亲戚跑的是武夷山的线路，所以桂林是没去成。其实，在李波看来，去那儿都一样，只要不呆在家里，那里都是一样的有趣好玩。两个小伙子，好不兴奋，好比笼中鸟被放生，小溪里的鱼儿进了长江，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来劲。
火车到达上饶，再改乘巴士往福建方向行驶，一路上都是弯沿曲折的盘山公路和一望无际的梯田。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向外看，只觉得盘山公路又窄又险，弯道无数，公路的一面是山墙，一面是悬崖，仿佛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有几个地方还发生了坍方，大块大块的石头被抛在路中间，车子紧挨着路边行驶着，李波看着这崎岖盘旋的山路不由得赞叹道：“这些旅游公司的司机真不得了，开惯了这种地方，再去开F1赛道，连舒马赫也得靠边站。你说，这路这么险，我们会不会摔下去？”
“怕什么，从摔下去到车毁人亡，顶多痛苦一秒种。”
李波吓了一跳，没曾想身旁的主儿竟是个亡命之徒，非但不晓得安慰自己，还变本加厉地吓唬人，立时恨得牙痒，“哼，来呀，给我拖出去打！你这个乌鸦嘴！”
周励听闻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李波：“到时候，墓碑上可以这样写：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懒得理你，你还来劲了，你以为这是桃园结义呀？”
“不好吗，算起来，我比你大十一天，你也该叫我一声大哥。”
“你有做大哥的样子吗？就会贫嘴。”李波看着窗外的美景，觉得心旷神怡，顿时诗兴大发，开始转文：“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不想下半句迷了路，突然卡壳，一时接不上来，只得又重复了一遍：“绿水人家绕”，还是接不上来，心想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快别丢人显眼了，赶紧挑首熟的背：“枯藤老树昏鸦，西风古道瘦马，小桥流水人家。”再一想下文“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不应景啊，于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那边厢，周励已经由微笑变成了大笑，而且这嘴有越咧越大的趋势，李波一阵害臊，心想完了完了，自己怎么才说嘴就打嘴。
忽听得周励也开始朗朗成诵：“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李波横了同伴一眼，本想发作，转念一眼，还是忍忍吧，开口就是承认了，但是不开口又成了默示，权衡半天，终于忍不住：“骂人还拐弯抹角！”
车子一路颠簸，车上的人开始昏昏欲睡。李波发现自己今天运气不佳，一路吃败仗，索性闭上眼睛休养生息。不曾想周励把头探了过来：“你冷不冷，车上的空调太低了，我给你找件衣服好不好？”李波依旧假寐，不与理会。周励对着李波的耳朵小声道：“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李波装不下去了，伸出魔爪，直奔周励的腰际。李波非常清楚周励的死｜穴在哪里：从腋下到腰腹一大片皮肤，周励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轻轻一碰他就会咯咯地笑个不停。两个人在车座上扭打在一起，直笑得前仰后合。
车子一直驶进了一个中式的院落，李波从车子上跳下来，只见飞檐吊角朱漆彩绘的一栋中式楼宇，栋宇后面隐隐约约有着游廊仿佛与另一处建筑相连接，庭前栽着不知名的花草，无比的娇媚可爱。郁郁葱葱的树木枝繁叶茂，院子里还点缀着假山盆景，李波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来，只见蓝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天星山庄”。李波好歹忍住了笑，看了看身旁的周励，一抱拳，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周大侠，楼上请。”
周励一把挽住了李波的手：“贤弟为何如此客气？你我一同进去吧。”
同榻而眠
吃过了饭，李周二人进了房间，安置好一应用具，李波坐在床头看电视，周励去洗澡了。等到周励换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却见李波一脸的凝重，周励有些奇怪，顺着李波的目光望去，却见一只灰色的飞蛾停在电视机上方的灯座上，飞蛾的个头很大，灰色的纹路组成的图案看上去令人作呕。
“导游说得没错，这里果然是昆虫的王国，蛇的世界啊！”周励还不忘赞叹几句，那蛾子仿佛听懂了周励的话，张开翅膀，扑腾了几下，又落在墙壁上。
“这里的蛾子怎么长得跟蝴蝶一边大？”李波一边看一边觉得恶心，连连往后退。
“哥哥今天给你来着绝的，有没有塑料袋？”
“有的。”李波递了一个塑料袋给周励，周励跳上床，把袋子张开，对准蛾子扣了上去，等把整只蛾子都圈在里面了，然后慢慢地收口，手腕一抖，那只蛾子便成了瓮中之鳖，周励顺手把塑料袋的口子一扎，打开窗子，一松手：“请它坐土飞机。”
“真有你的！”危机解除，李波觉得有些累，走到床边，掀起被单，“啊！”的一声，李波一把扔掉被单，“这，这，这里的卫生怎么这么差？”周励走过来，一掀被单，却见床上有几只小飞虫，还有一只绿色的蠕虫。
服务员一边换床单，一边笑着解释：“这里靠山近，天气又热，有点小虫子不算什么。”
但是李波越想越觉得恶心，总觉得那床不干净。周励拍了拍自己的床，“你上来吧，我们一起睡。”
李波一声欢呼，直接跳了上来。
躺在床上，李波无比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找到周励的目光：“你小时候有没有写过“我的志愿”这类的文章？”
“写过呀。”
“你的志愿是什么？”
“忘了。”
“忘了？你没有志愿吗？”
“作文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谁会把实话写上去？真情实感都藏在心里了。”周励微微一笑，抬手把灯关了。
“那是什么？”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啊，就是能够穿一穿我姐姐的裙子，但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我是个男孩，怕人笑话。”
“这不算什么，还有人志愿就是生孩子，当爸爸呢。”
“哪你的志愿是什么？”
“我？我现在没志愿了。小时候，我就知道，我要上重点小学，考上重点中学，再进重点大学。现在虽说是考上了，那感觉就像多年的仇人终于被亲手解决了，心里空荡荡的。”李波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啧啧，真是多愁善感。”
“人在一生中会有许多朋友，有聚有散，如同乘火车，有人上来，也有人下去，但是能陪你到终点的，只有你的爱人，连父母都不能够。”李波顿了顿，“你说，我们会不会做一辈子的朋友？”
周励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枕边人，“也许吧。哎，我们忘记拉窗帘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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