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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凡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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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胆小,再来点奸诈。。。。。。其实是我自己的私心里这麽想。因为,要是你有缝隙,我也就有了可以见缝插针的机会了。〃 
这句话说完盛宁自己就笑起来,低著头,肩膀轻颤。 
〃其实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是在痴心妄想。〃 
过了一会儿轻声叹息:〃差的太远了,根本不可能。〃 

已经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只不过那种失落的心情,一时间却转不过来。 

真是笨蛋啊,为什麽会喜欢上这个人? 
他的确太出众了,可是,出众的太过了。 
要得是什麽样的人,才可以站在他身边? 
连上次走的杜清若,也差的很远。 
先生,你莫不是谪仙下凡吧? 

盛心亲自把药端了来:〃怎麽样了?〃 
盛宁回过神:〃还好。睡的挺沈的。我刚才喂他服了祛风丹。〃 
〃吃过那个了?〃盛心放下托盘,伸手过来试了一下盛世尘额上的热度,又把了一下脉:〃那就好,再服了药就差不多了。只是。。。。。。〃 
盛宁最怕人说可是,但是,只是这种词,尤其是盛心这种行业的人来说,大夫一说但是,就总有麻烦。 
〃只是什麽?〃 
盛心想了想说:〃外表的风寒没有什麽,可是先生的心脉象是受过大的激荡。。。。。。〃 
〃什麽?〃 
〃你小声点。〃盛心竖起根手指头,看了一眼床上。 
盛宁马上气焰顿消,低声说:〃你说先生受了伤?〃 
〃不是。。。。。。〃盛心白他一眼:〃你个外行,我的意思是,先生肯定遇到了什麽大悲大喜的事情,相当的严重。以他这种修为,居然会被风寒所趁,你不觉得奇怪?〃 
盛宁抿抿嘴,怎麽不奇怪? 
〃我猜度著多半是不好的事情。〃盛心把药放下:〃我明天还要去林县,你一个人行不行?〃 
〃没事。〃 
〃那我可回去了。〃盛心又想了想:〃告诉他们几个吗?〃 
盛宁马上说:〃不要。〃 
盛世尘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也是。〃盛心打个了呵欠:〃那你多受累,有事的话喊我。〃 
〃知道。〃 

盛心细碎的脚步声慢慢走远,盛宁回过头来。盛世尘睡的很沈,呼吸平稳,但是眉头却有一点不平的结,仿佛在梦中见到了令人伤怀不忿的事情。 
〃究竟是什麽事呢?〃 
盛宁自言自语,坐在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盛世尘的睡颜。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以前没有,以後可能也不会再有。 
他能这样无所顾忌的看著他的机会,只有他在眼睛闭起来的时候。 
〃先生,你遇到了什麽事?不开心麽?〃 
一边托盘里的药已经晾到了可以入口的温度,盛宁轻轻扶起盛世尘,一勺一勺轻轻将药汤喂进他口中。盛宁别的事情不怎麽擅长,但是这麽几年历练下来,服侍人的精细功夫倒真可是说是一时无双,没几个能有他这样的细谨温存。 
主要不是他的功劳,而是盛世尘对完美的要求,实在是很龟毛。 

〃先生?先生〃 
盛宁喂完药,看碗里还有一些细细的渣粒,便不再喂。托著盛世尘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等觉得药汤差不多该入腹,才轻轻将他放下。 
盛世尘依旧没有醒来。 
盛宁把屋里的灯烛灭掉,只留一个小小灯架,用青纱罩罩住。 
屋子里有一点朦胧的,淡青的光晕。 
盛宁伏在榻边,呼吸都放的很细微,一直睁著眼睛舍不得闭上。 
这样似真似幻的时光,过一刻少一刻。 
盛世尘会醒过来,生活会象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的度过。 
今夜这样小小的脱轨的美好时光,或许再不会有了。 
这样想著,就觉得酸楚。 

窗外头风雨凄楚,盛宁却觉得心中从来没有这样温暖柔软过,外头的雨把身外的一切都隔开了,这世上仿佛只剩下这间小小的屋子,只有他和盛世尘两个人。 
灯罩中的烛蜡快要燃到头,烛芯晃了几晃,流了一摊泪。盛宁愣愣的盯著烛火出神,烛火跳了几跳,眼看要灭了,才回过神。轻手轻脚的起来,从柜中取出新蜡来,就著火点著,按在原来那堆烛泪上,再轻轻的把纱罩罩上。 

他轻作已经很轻,连猫儿踏过窗棂也没有这麽小心。但是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盛世尘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与平时有些不同,雾朦朦的,象是蒙了一丝纱。原来已经显得高不可攀的人,又被纱隔了一层,让人看不清,摸不著。 

盛宁只觉得那双眼里象有无限磁力,一瞬间所有思绪都象被抽的空荡荡的,嘴唇动了一下,喉咙却象被噎住,没发出声音来。 

盛世尘看看屋子,低声说:〃我回来了?〃 
这句话问的很奇怪,好象人是醒来了,魂却一时没清醒。盛宁傻傻的嗯了一声:〃是。〃 
〃几更了?〃 
盛宁探头看了一眼外屋的滴漏:〃快四更了。〃 
盛世尘没有动,盛宁小声说:〃我给您倒杯茶吧。〃 

水是一直用暖包焐著的,盛宁倒了一点茶精粉在杯里,然後冲进热水。这粉末儿有些象现代那些冲泡的速溶饮料,被热水一烫一冲,一股清香直逼出来。盛宁吹了吹热气,把茶递给盛世尘。适才盛世尘的头发已经让他给解了开,也就图让他舒服一些。现在散披下来,滑满了一肩一背,青丝如水,水如雾。 
盛宁有些出神,看著那一把头发。 
盛世尘喝了两口水,盛宁忙伸手把杯子接了过来,又拿过一个锦面团垫让他靠在床头。 
盛世尘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细沈,过了半晌,轻声说〃辛苦你了,早些去睡吧。〃 
〃我不困,况且明天也没有事情做。〃盛宁把虎皮向上拉一拉:〃先生觉得身上怎麽样?〃 
〃已经好多了,没有什麽。〃 
〃先生太不小心了,这个季节的雨是很急的,出门还是带著雨伞的好。〃 
盛世尘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是想微笑,但是又象是很疲倦,所以盛宁猜想中的笑容,并没有真正的看到。 
〃去睡吧。〃 
〃不,先生睡吧,我替你守著。〃 
盛世尘睁开眼:〃我没有事。〃 
盛宁低下头,轻声说:〃那。。。。。。我到外间躺椅上去睡,先生要茶要水,记得喊我一声就行。〃 
盛世尘点了一下头,声音很低:〃我想换件衣裳。〃 
他的衣裳早已经湿透,盛宁已经替他换过一件。现在听他这样说,注目去看时,盛世尘脸上微有水意,显然是因为服药祛寒,出了汗。 
〃是。〃 
盛宁捧过衣裳来,轻轻放在床头,然後退了两步,移过屏风挡住。站在屏风外面,床榻上的情形便都瞧不清。听能听到细微的,衣物悉簌作响的声音,仿佛很细小的虫子,长著许多的脚爪,在心上慢慢的爬,一行,又一行,痒痒的,心中有一点冲动。 

等那声音停了,盛世尘轻轻咳嗽了一声。盛宁绕过屏风里面去,把盛世尘换下的贴身衣物收起来,又仔细看一眼盛世尘身上有没有盖严,低声说:〃灭灯麽?〃 
〃留著吧。〃 
盛宁将纱灯移到床的背边,这样光线还是朦胧可见,却不会刺眼。退了一步说:〃我就在外面。〃 

一步一步轻悄的退出来,走出内室的时候,再轻轻的将影帘放下。 

屋外的躺椅上还铺著张椅毡,盛宁也懒得再拿东西来垫,就这麽半蜷半窝的躺下来。 
盛世尘的衣物还抱在手中,有些微微潮热意味。 
盛宁觉得心跳忽然变的有些快,明知道是不对,却还是慢慢的把脸凑上去,如膜拜神祗一样,轻轻的用唇去碰触那衣裳。 
衣裳上面带著盛世尘身上的气息,暖暖的,有股纸墨香,还有。。。。。。一股水意。 
是窗外的雨水味?还是盛世尘身上的潮意? 

盛宁有些痴,身体蜷成一团,听著外面凄风苦雨,缠绵不休。 
屋里面静悄悄的,什麽动静也没有。 

这一夜,好似已经快要过去了。 
盛宁觉得无限留恋。 

盛世尘去了哪里?见了什麽人?遇到了什麽事? 
他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渴望得知,渴望了解,渴望接近。 
先生,先生。 
心里这样不停的念叨著,但是,却又知道,这一步是怎麽也迈不出去的。 

想的再多也是徒劳,无益。 

可是。。。。。。可是,那人的一言一语,眉目温柔,却怎麽能够有一时或忘? 
天快亮了吗? 

他一点睡意也没有,怀中抱著盛世尘换下的衣裳,面孔埋进那柔软的布料里,呼吸中全是那人的气息。 
这样,也许已经是最短的距离,最近的接触了。 
先生。 
本以为自己可以嘻笑无忌,游戏世间。 
却原来,不知道何时已经懂得了相思之苦。 
一粒种子不知道何时被风吹进心中,落地,生根,发芽,成长。 
这棵藤是相思藤,上面生满美丽的花朵,可是汁液却是苦的,涩的,酸的。。。。。。 
让想要落泪。 
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是不是盛齐颜所说的那位林公子林与然? 
先生是去见他吗? 
究竟。。。。。。 
都发生了什麽? 
多想。。。。。。多想了解,知道。。。。。。想靠近他,拥抱他。。。。。。 
手心都刺痛起来,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一样。 
如此渴望。 
如此绝望。 

古人早熟,十四五岁的男子就要成家立业生孩子,努力做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好好的担负责任。 
和现代完全不一样。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可以成天的撒娇卖乖,责任一点不要,享受一点不少。还动不动扯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这种屁话,享乐的时候当自己是小孩儿,一要求什麽自由尊重的时候,马上把自己当成成年人一样索讨利益。 
和古人一比,现代的人真是要好好的汗颜反思。 
也许是上帝在造现代人的时候,少放了一些催熟剂发酵粉,所以现在的人,活到三十来岁,不但没有而立之志,反倒个顶个儿象愣头青。 

盛宁慢慢揉搓手里的面团儿,思绪漫无边际,胡思乱想。 

不过盛家庄是个例外。这里没有长辈,只有一位象长辈又象平辈的先生盛世尘。这位先生自己就离经叛道,追求享乐。所以不想要著他会给下面的人做个什麽好榜样。几个徒弟也是那种放羊吃草型的教育,大家爱做什麽做什麽,想干什麽干什麽,他完全不加干涉。 
民主自由有点过头儿。 

炉火已经极旺,盛宁把揉好的面团揪成一团一团,然後再一一揉好,一面刷上调好的蜜水,洒上芝麻,手势轻盈的,把面团送入炉中,贴在炉壁之上。 
手上沾了水,被火舌燎到只觉得热,却没有烫伤。 
但是肌肤上一层细软稀疏的寒毛,却早被火舌舔的干干净净。 
盛宁只顾想心事,最後一个饼贴进炉里时,忘了把手伸进水碗中再拿出来。 
虽然很快把手缩回来,手背上已经被烤红了一片。 
浸进凉水里头的手,很清晰的可以透过清水看到水泡长出来的全过程。 
刚一浸在水里,手当然不是那麽痛。但是当手的温度慢慢和水的温度达到一致时,那块皮肤又开始霍霍的跳著疼起来。 
跳著跳著,手背的血管也跟著跳,接著半边手臂的血脉似乎都跟著那疼痛一起跳。 
简直跟蹦迪似的,越跳越疯狂。 
盛宁看看手,认命。 
算了,今晚不做饭了。 
这时代虽然没有肯德基必胜客那等送餐上门的快餐,但幸好离庄子不远有家酒楼,饭菜一般,但是叫菜来还不成问题。 
给盛世尘煮了一点汤,配著刚烤出炉的面饼,在碟子里摆出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造型来。 
做厨子也不是混日子的,对美学还得有研究,不然刻的萝卜花不会好看。 
最起码得对盛世尘的审美品味有研究,不然刻的再好的牡丹萝卜花,也讨不了他欢心。 
盛世尘不喜欢一切红花嫩蕊,他只喜欢那些长绿的,葱郁的叶子。 
比如竹,比如松柏,比如蔓蔓青那些。 

好了,不乱想了,再想汤上面的一层就会凝起来,那麽口感观感都要打折。 
唤小胡子过来,让他去给盛世尘送饭。 
幸好天气没变冷,大家都吃的又少又清淡。不然就这麽凑和一餐,还真说不过去。 
至於其他人吃什麽,酒楼的水牌儿已经拿来了,大家不爱吃大厨房做的,可以点菜。转著点,爱吃什麽点什麽吧,他是不管了。 

手上抹了药,可是抹了之後丝毫没止疼,还觉得辣辣的。 
盛世尘屋里有很好的药,但是他不想去拿。盛心配的药也不错,但是这个不错,比那个极好,差了三四截的距离呢。 
拿纱布把手缠了一圈儿,又觉得焐闷,两把扯下来。 
屋子不想收拾,饭不想吃,书不想看,娱乐?不要提了,在这个时代提娱乐,真是太掉架了。 
和曾经生长生活过的那个时代相比,这个时代的娱乐可怜的,只能说是没有娱乐。 
盛宁抱著头,在床上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 

其实,其实心里明白。 
就是脸上还在装糊涂。 
从盛世尘在那个雨夜回来之後,盛宁就晓得自己不对劲。 

那个晚上,他根本没有一时入睡。 
盛世尘在里间,也一点动静没有,似乎睡的很踏实。 
但是盛宁就是知道,别问他是怎麽知道。 
兴许这就叫直觉,他就直觉著盛世尘是醒著的。 
谁遇到谁,谁爱上谁。。。。。。 
谁为谁吃苦,谁为谁心碎。。。。。。 
这些前世听过的情歌,突然就全想起来。 
盛齐颜说过,盛世尘喜欢一个人,那人清瘦孤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谁能不食人间烟火?盛世尘看起来也象个玉观音似的,但不照样要吃一天三餐? 
那个林什麽然的,难道他上厕所拉大号,能不用厕纸善後? 
谁都是凡夫俗子,不过有的人会装的更假一点,不象人一点。 
这样想,难免对盛世尘也有冒犯,但是盛宁还是忍不住老要往恶心里去编排那个林什麽然。 
自己是个很卑劣,很鄙俗的人。 
盛世尘那样的人,原本就该站在云里雾里,身边再衬一个月里嫦娥。 
两个人可以相映成辉,互相斗冷,你冷我更冷,看到底是谁最冷。 

盛宁咭的一声笑出声来。 
但是笑过之後就觉得心里酸的难过。 
盛齐颜那小孩儿昨天也走了,他见过了盛世尘,然後悄悄的就走了。那小孩儿其实不简单,姓盛的没有傻子笨蛋,个个都精的没舅舅没姥姥。 

外面挺安静的,大厨房里应该也做饭了。 
早上看到在拾掇鸡,十来只,估计晚上必有一道鸡吧? 
盛宁闭上眼,让自己脑子空一会儿。 
手背还在一跳一跳的。 

夕阳照在窗子上,然後映在眼皮上,有点热烘烘的金红色。 
那是血色。 
自己的血色。 

手背还是一跳跳的。 
忽然眼皮上的金红和热度消失了。 
盛宁睁开了眼。 
太阳没有落山,是有人站在床前,把阳光挡住了。 
盛宁的眼睛一下子看不清,但是鼻子可是很灵。 
一骨碌坐了起来,喊:〃先生?〃 
盛世尘在床前坐下,缓声说:〃听说你手烫著了?〃 

手动了一下,但是盛宁还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打住了把手往身後藏的笨蛋举动。 
〃嗯,贴饼的时候被炉子火舔了一下,没什麽要紧。〃盛宁把手亮出来给盛世尘看:〃都不怎麽疼了。晚饭没办法好好做,先生吃过了麽?等明天我手好了,把今晚的补回来。〃 
〃上药了?〃 
〃上了,不过又洗了。〃盛宁老老实实的说。在盛世尘面前,是什麽花样儿虚假也玩不了的。玩了也是白玩,只能凸显出你是个笨蛋,别的,什麽用也没有。 
〃盛心的烫伤药还是不到家。〃盛世尘就事论事的口气:〃为什麽没到我那里去拿药?〃 
盛宁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真是不好答。 
盛世尘静静的看著他,那双眼睛并不锐利,却有种荡涤烟圬的明澈,似乎什麽心事在这样的注视下,也是藏不住的。 
〃我不想去。〃 
这是个很糟的答案,但是是个最老实的答案。 
盛世尘居然点了点头:〃你今年。。。。。。十四了?〃 
〃十四岁半。〃其实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比盛世尘的年纪小了。 
〃我十四的时候,也已经和族长闹翻了。〃盛世尘语气淡淡的:〃不过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难道指望别人替你爱惜?〃 
盛宁愣了一下。 
啊,盛世尘难道是说。。。。。。他到了青春叛逆期? 
呵。。。。。。 
盛宁低下头,给他来个默认。 
叛逆就叛逆吧,总比叛德逆伦好。 
如果盛世尘知道了自己对他抱著什麽心思,那。。。。。。这样的对坐相对,款款温言,是再也不会有了。 

〃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用憋著自己难受。〃盛世尘的手中有一只小小的瓶子,拔开瓶塞,用指尖挑出药膏,涂在盛宁依然红肿的手背上。药膏气味清香,涂上後就能觉得一阵舒缓松驰,痛楚慢慢的被消了下去。 
〃明天早起再涂一次就好了。〃盛世尘把瓶子放在他枕边:〃早些睡吧。〃 
盛宁耷拉著脑袋,直到门被掩上,嘴角一垂,一头扎进枕头里。 
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哈哈,滑稽死了。 
盛世尘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知道了准保不会这麽说的。 
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疼。 
其实,盛世尘不是那种清高倒架的人。 
他对人好,不在脸上。 
要是没有他,盛安盛计盛心。。。。。。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当小鬼儿呢。 
可是,为什麽要对人好? 
要是盛世尘没对他这麽好,他或许也不会。。。。。。 
盛宁呻吟了一声,半天都憋著气儿,快憋死了。 
脸上发热发涨,盛宁一手盖住眼。 
走又走不得,留又留的难。 
不见难过,见了更难过。 
怎麽办? 
这段心情,要怎麽放下?怎麽割舍? 
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倦意浓重,盛宁的脑子却清楚起来。 
盛世法给他上药的时候,没觉得那种薄荷的凉意。 
里头是不是搀了别的药? 
为什麽这麽困? 

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有无奈,有叹服,有仰慕。。。。。。 
盛世尘,盛世尘。 
你的手腕也太厉害了些吧? 
软硬齐施,枪药齐上。 
本来盛宁也没有打算要再去逞强使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不过盛世尘这药一涂,是上了双保险了。 
既治了手上的伤,又治了心里的躁。 
这药不知道是什麽药。。。。。。没见过,也没听过。 
八成是盛世尘新配出来的吧。。。。。。 

盛宁笑的浅,心里却觉得那层爱意更深。 
这个人,这麽样的一个人,用言语都说不出来的一个人。 
让人。。。。。。怎麽能不心动? 

但是人总是会成熟的。 
孩子是不懂事的,少年是懵懂的。但是人总会长大,长大,就得懂事,就得知道分寸,知道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 
做孩子的时候最好,再任性,不过被大人打一顿,或是打也舍不得打,只是训训了事,最後说不得还有一枚两枚糖的安抚。 
但是做大人,是不一样的。 
做大人要自己为自己负责,答应下来的事情要尽量去做到,应该自己承担的责任不可以推给别人。要审时度势,要懂得进退。对人情世故渐渐尝透,对鬼域伎俩要学会应付。 
时间湮过许多东西,但是盛家庄似乎依然如故。盛世尘玉面依旧,盛安跳脱飞扬,盛辉还是成日的与剑为伍,不过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受的伤也越来越少。 
盛心比从前话少了许多,但医术越发的精湛。盛宁常常有意无意和他讨论现代医学上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比如开阑尾。虽然他不懂,但是盛心是什麽样的人?在医道里药材里泡大,一丝点拨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盛心这会儿窝在厨房,正在对盛宁买回来的野兔动刀动剪。 
〃哎哎,我是要做红烧的。〃 
盛心笑一笑:〃不行啦,满是药味儿,你换一只用吧。那边笼子里不是还有只灰的?〃 
〃那只肉不够好。〃盛宁看他动作熟练的给兔子止血缝合:〃你练了我几十只兔子了,挺熟的,下次有机会就试著给人做吧。〃 
〃再等等吧。〃盛心终於完工,那可怜的名兔子麻药效力没过,仍然四肢朝天的卧著,肚腹随著细微的呼吸起伏著。 
盛宁舀了水来给他洗手,盛心一边用皂角搓手,一边看那兔子:〃今天别吃兔子了,吃别的吧。〃 
盛宁一笑:〃好。〃 
水细细的流下,盛心仔细的搓洗。 
外面忽然传来小胡子的禀报声:〃少爷,有客啊。〃 
小胡子这会儿可是真的长出胡子来了,这小家夥儿不知道是毛发旺盛,还是自己偷偷的拔了刮了。和他同年的人,下巴还光光的,他已经冒青草了。 
盛宁自己倒属於毛发很细软的那一类人,看著小胡子那不象样的胡子就想笑。 
〃是谁?〃 
盛家庄现在也常会有客来,象盛辉,就会有人找来与他比剑。盛心更不用说,常有人找不到医馆而找到这里来。 
〃是杜姑娘。〃小胡子喊了一声。 
盛宁愣了一下,手里的水瓢一下子失了准,半瓢水都泼下来,溅湿了盛心的脸。 
〃杜姑娘?〃 
小胡子补充:〃就是那年来过的杜清若,杜姑娘。〃 

盛心咬住唇,霍的站起来:〃这娘们儿还敢来。。。。。。〃 
盛宁微笑著摇摇头:〃不要急。她来,说明她一定有要事。也许是来找那次的场子,也许是来找先生有什麽事情。我去看看去。〃 
〃哎,去不得。〃 
盛宁眨一下眼:〃我会先含著解毒药进去,手里捏著哨子,她要打我,我就叫人。〃 
盛心也笑出来:〃呵,你啊。好,机灵儿点。〃 
盛宁走了两步,盛心忽然说:〃喂,你刚才笑得真有几分象先生呢。〃 

凡尘22 















杜清若坐在偏厅里,桌上一杯清茶,齐口而满,看得出一口没喝过。 

〃杜姑娘,一别经年,你一向可好?〃盛宁笑容可掬,一面招呼人上茶点:〃太没规矩了,怎麽待客这麽简慢,拿上好的细点茶果来。〃一面走进厅里。 
杜清若的样子没有大变,不过眉目间多增添了几分风情。盛宁他们都长了个子,杜清若的时间当然也没有花到河水里去,总得添点什麽多些什麽。 
盛宁恶质的想,再别个一次,再见个一次,估计杜清若的脸上就该添皱纹了。 
这个女人比他老。 
〃好不好?反正没有你们好吧?〃杜清若淡淡的说:〃我来见盛世尘的,你们来来回回的象走马灯,就是不通禀,难道是想多看看我现在长什麽样子吗?〃 
〃杜姑娘少安毋躁,先生他这几日在闭关清修,我们不便打扰。〃盛宁的笑容里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少来。〃杜清若一点客套不带:〃你们以为我见不著他?〃 
盛宁微微一笑,盛心扒著窗户说:〃杜姑娘武艺好,我们是很佩服啊。不过我们老二武功也不错,和杜姑娘的个平手大概也不成问题。这个,杜姑娘真是挺仔细的,桌上那杯茶好象一碰也没碰啊。〃 
杜清若眉头皱了起来,咬了一下唇,却没有说话。 
〃不过杜姑娘,这屋里熏的香,好闻不好闻?〃盛心那欠揍的笑容简直就明目张胆的在说,我下毒啦我下毒啦,看我毒不死你。 
杜清若脸色立刻就变了。 
〃杜姑娘,请用茶。〃圆脸儿的小厮换了杯热茶过来。 
盛心仰头看天,自言自语:〃反正一样死不了人,两样也不一定会死人。。。。。。〃 

杜清若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盛宁倒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微笑说:〃杜姑娘别介意,盛心开开玩笑罢了。以前的事情总是过去了,我们把好些都忘了了。我是说真的,先生他的确在闭关,说要想透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难题。你来的的确是不巧了。〃 
他口气真诚坦率,杜清若看了他一会儿,脸色慢慢缓下来:〃我。。。。。。〃 
〃杜姑娘有什麽困难的事情,不能和先生说,和我们说说也一样,怎麽说也是一场相识,能帮上忙的,我不会推辞。〃 

盛宁觉得心中有些感慨。 
若是盛世尘没有闭关的话,杜清若有事相求,他应该也不会不理不问吧? 
到底是曾经订过亲的女子,若是坐看她有难而不顾,不是盛世尘的作风。 
虽然冷漠一些,孤高一些,但是盛世尘对待女子还是有绅士风度的。 
杜清若愣了一会儿,说:〃多谢你。。。。。。〃想了一想,觉得这个谢字还有待商榨,又停了一下,才说:〃我这件事情。。。。。。还是得当面和他说。〃 

盛心和盛宁互看了一眼,盛宁说:〃好吧。那杜姑娘暂且住下。盛心,你让人替杜姑娘整理客房,好生款待。〃 

出了门盛心就给他猛打眼色,两个人转过房角,盛心压低了声音说:〃你干嘛留她?〃 
〃行了,又不是生死大仇,再说,我们整她比较狠啊。〃 
〃女人爱记仇,她说不定还。。。。。。〃 
〃不会的。〃盛宁想了想:〃你有没有注意,她这次来,什麽首饰也没带,而且衣裳虽然整齐,我却留意到她脚上的鞋子。〃 
〃什麽?〃 
看人先看脚,这是现代看人的习惯。 
脚上的鞋子,有时候很说明问题。 
〃上次杜姑娘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精制的秋丝绸靴,合脚,好看,而且鞋面上有绣花,一看就知道是专门做的,而且做的人手工很好。〃 
盛心撇撇嘴:〃我哪注意这个了!那又怎麽了?〃 
〃这次来,穿的却是一双市卖的青面女鞋。〃 
盛心还是没明白。 
〃她身上多半是没有钱,而且。。。。。。〃盛宁想了想:〃可能还有什麽麻烦吧?我看她的神色不似从前那样飞扬有神。〃 
盛心唔了一声,点点头:〃这倒是。。。。。。她眼有红丝,面有疲色。。。。。。大概是遇到麻烦了。〃 
〃所以啊,〃盛宁说:〃我们大男人和她一个女子计较什麽呢?再说,先生要是知道了,未必会愿意我们这样做。到底是故人,有份香火情。〃 
盛心点一下头:〃好吧,听你的。〃 

盛宁收拾了一下,兔肉自然是没有做。炒了两个菜,煮了一钵好汤,让人端去给杜清若。 
炒菜心,煎豆腐,汤是鲫鱼豆瓣汤。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在盛宁手下却是滋味鲜美,又极是美观。汤煲的很到位,鱼香全熬了出来,汤汁都成了|乳白色,上面浮著碧绿的葱叶和芫荽,旁边的小碟子还装著芝麻小饼。 
盛心看著人把菜端去,吞了口口水:〃也不用给她吃的这麽好。〃 
盛宁一笑,把笼屉掀开:〃你的份在这里。〃 
盛心欢呼一声,拿了勺便去舀汤。 

盛宁听他喝的咂咂有声,不停的吸吮勺子,似乎一丝鲜味也不愿放过,微笑著收拾刀铲,擦拭灶台。 
〃这些让下人收拾好了。〃 
〃我习惯自己收拾了。〃盛宁说:〃你不也都是自己收拾药房麽?〃 
盛心摸摸头,说:〃这倒是。〃 
一面又舀汤喝。 
盛宁替他盛了一碗饭,两个人就在灶房外面的石桌凑和著吃了饭。 
〃先生那里送了饭麽?〃 
〃先生关了石门,而且说了只要清水和蔬果。〃盛宁夹了块茄夹给盛心:〃早上送一次就行了。〃 
〃那杜清若的事?〃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明天送东西的时候,夹纸条进去?〃盛宁想了想:〃还是不要了吧?〃 
盛心说:〃我看也不用。杜清若现在庄里住著也很稳当,她的麻烦应该不会找进我们庄里来,等先生出关再说吧。对了,你跟先生最近,先生要参研什麽问题啊?〃 
盛宁笑笑:〃你也知道我就懂一点做饭做菜,大道理我是不明白的。去年年底先生不知道在哪儿得了一本什麽秘籍,残破不全,连个名儿也没有,简直是神魂颠倒。我想,八成又为了那秘籍上的什麽疑难吧。〃 

两个人默默低头吃饭,盛心过了半天又冒出一句:〃其实。。。。。。〃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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