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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娘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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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破鞋……”咕哝,她不想承认自己已心软。
  申浞看似不以为意一笑,招来奴仆。“送郡主回府。”“!我还是不要爹忘了娘。”明白他要将自己“送”回府(其实是扫地出门),星海仍放大胆声明。
  “我也不希望他忘。”语焉不详地回了话,他挥手要她滚。
  识相地由仆人领出申府送上车,星海对这栋大宅子扮了个鬼脸,才下令起身。
  算了,她有点认命,如果爹真喜欢上后娘,她成全就是了。但前提是,爹绝不能忘了娘,否则她绝不依!
  其实申漓并不想自昏迷中醒来,她正在作个梦……或者那其实并非一场梦……
  灰黑色的石砖砌出巍峨耸立的城墙,城门边是一户户比邻而建的民房,或为土黄泥砖木板屋顶;或为木板茅草搭盖起的小屋。
  渐往城内行去,占地广阔的富豪贵族官员宅邸,栉比鳞次、雕梁画栋,令人目不遐给。
  日光初乍,市集中已热络起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来凤客栈”是市城中属一属二的大客栈,多少小贩靠着它的余泽而生意兴隆。
  其中一摊卖莲子羹的小贩,看生意的是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唇红齿白的俊俏样儿不知迷倒多少姑娘,甚至大婶伯母。
  她初尝恋爱滋味的对象——何小铁。
  淡如清水、甜似蜜糖的恋情,两人很少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灵相通。
  身为官家小姐,她是不能随意出府的,但为解相思苦,她大胆地扮成男装出府。


  知道何小铁识不了多少大字,每每有讯息互通时,她总费尽心思绘以丹青。
  ……很美的梦…悸动了她的芳心。带丝酸涩也有些挣扎,但更多更多说不尽的甜——不愿醒来,十二万分不愿意,可说不上为什么?她睁开眼。
  长而密的睫毛如小扇,日光照射后在眼下晕出一圈阴影。
  不加思索侧头,熟悉俊颜写满忧郁与疲倦,映入她眼底……
  或是多日来的疲劳终于令娄宇衡支持不了,现下的他一手支颊,炯炯有神的眸紧闭着。
  伸手摸了下他生了青髭的性格下颚,难得的并未惊醒他,反倒发出语意不明的咕哝声,伏倒上了床沿。
  轻笑声,她目光温柔地望着他。
  就算是睡梦中,娄宇衡的神情仍未放松分毫,浓眉在中央结成难解的结,丰唇拉着刚直的线条。
  是因担心她吗?何苦?或者又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灰暗的记忆被唤醒,她情丝牢系十来年的恋人,竟是个不值得的人。
  这令她怀疑,自己十年来汲汲营营于复仇的生命,是不是白费的。
  更可悲的是,尽管现实如此不堪,令她悲痛,她仍未能恨何小铁,仍深恋着他。
  幽幽叹口长气,她怔怔垂下泪……
  蓦然,一双温厚大掌抚上她面颊,拭去她珠泪。“醒了?为何哭?”“你守着我多久了?”不知为何,开口的一瞬间,她决定继续扮演“十六岁的阿漓”。
  “六日而已。”轻描淡写讲来,却是他最深的情意。
  颔首,申漓突兀道:“你有一双女儿了。”“是,为何问?”他不解。
  “你不需要我替你生孩子了,所以……”莫名噤了声,她以眸光示意。
  俊颜因痛苦及许多理不清的情绪而皱起,他粗嘎道:“放你去找何小铁,是吗?”以沉默为答,她睁着灵灵大眼直视他。
  眸光深处隐藏着一抹连她自己也末发觉的爱意。
  别开首躲去她的凝视,娄宇衡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起来的心,又死了。
  此次不只是被刻划上永不抹灭的伤,而是被扯个粉碎,不知落往了河处。
  本以为申漓再一次昏迷醒来后,会恢复记忆变回那个不甘情愿,却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的聪敏女子。
  看来他是痴心妄想了,是上天在惩罚他不坦白面对自己的真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成吗?”说不上期待或不安的心情包围住她。
  苦涩地勾动唇角,他静静开了口:“我不会逼你的。”停了停,他深吸口气续道:“你身子弱,要多自珍重,我不陪了。”语毕,他转身走,不再留恋。
  申漓合上眼,又是一串珠泪隐忍不住地滚落。
  怎么能说,她有些妒忌赵芸娘,能替心爱的人生下孩子,而终其一生,她已没那个福分。
  二年前,她受沈三采的虐打,几乎被打得体无完肤,但为了复仇她忍下,承受肉体无尽的苦。
  谁知,那段时日下来,她伤了身子,大夫诊视的结果一生难以生育。
  被娄宇衡拥抱的记忆忽如潮水涌至,令她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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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讨厌的感觉,甚至有些喜欢他的亲近。
  是否,她已有点儿喜欢上他?
  不自觉?申漓陷入长长的思索中——送走一看来就失神丧志的娄宇衡,申浞二话不说闯入“篱院”。
  无巧不巧,申漓正自更衣,上身一片赤裸。
  她羞红了脸直接躲入被窝。“大哥,你懂不懂礼节。”一面努力着好衣服。
  薄唇轻撇,他丝毫不以为意。“你瘦伶伶的,只有娄宇衡才会看上你。”一话双关。
  可让申漓变了脸色,沉默不语。
  “他说你记忆未复?”自顾自往椅上一坐,他咄口逼人地问。
  瞥他眼,她不卑不亢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是真心待你好。”静默了会儿,她如叹气似道:“我还能信谁……”这回,申浞也不多言语了。
  明白她的心结,但为人兄长更怕她因这个心结而白白推去垂手可得的幸福。
  然而冷淡天性,让申浞没开口劝妹妹的打算。
  他只形式上问道:“你打算如何?”“别再要我嫁人。”她不愿再披一次嫁服,她没有那么强韧到能受住更多的打击。
  生命走至如此境地,她感到疲累,真想以死来换得轻松。
  “成,因你还是庆王妃。”他没有异议。
  她可吓着了。“什么意思!”“娄宇衡没休你。”头摇得像波浪鼓,她不可置信地喃语:“这不可能……不可能……”“事实上,娄宇衡说相信你总有一日会'恢复'。”他笑得很愉快。
  “他何苦?”心底有一股暖甜,动摇她的冷心。
  然而——“随他去吧!我不会再是'庆王妃'了。”爬下床理好身上衣物,决定不再开启心扉。
  “真放得了?”肯定地一点头,便欲绕过兄长出房去。
  没叫住她的脚步,申浞悠闲地展开折扇。“你知道吗?向总是朝廷一直在追捕的犯人。”“为什么?”申漓的步子不受控制地停下。
  “他擅使毒,又滑溜得紧,尽管知晓他做了不少大案件,却无证据。”细眉轻拢,她不乐地问:“你为何说这些?”谁在意向总是怎样的人!她早觉得他是坏人。
  “他似乎很恨娄宇衡。”说完这句话,申浞潇洒走人,留下一室凝重给妹子。
  申漓伫立在门边许久,眉心结成麻花卷。
  不能否认,她在忧心娄宇衡的安危,连心都揪痛了。
  好想立刻回到他身边,守着他不被恶人所害。她明白他其实对向总是很过意不去、很没防备的……
  可是,不成的。她黯然垂下眼,她已没有更多的毅力去接受住后的考验,也没信心能挣脱出赵芸娘的阴影,更没勇气去面对,他或许会有的欺瞒、背叛。
  算了,一切随缘去吧!
  她将一切摒除心房外。
  第八章
  离开申府前,娄宇衡应申浞之请到偏厅会晤。
  原想默不吭声一走了之,但显然他太小看申府奴仆的机动性,也太小看申淀的情报网。


  他几乎是一离开“篱院”就被申浞派来的人领去。
  “娄兄,舍妹醒了?”申浞挂着轻笑迎接他,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肯定。
  “嗯……但她仍没恢复。”往申浞身侧的椅上坐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没恢复?”剑眉挑了下,他质疑。
  颔首,娄宇衡默然无言。
  啜口茶,申浞先将申漓记忆恢复与否的事责于一旁,将话题移往重点。“向总是你大哥?”“是又如何?”浓眉紧蹙,语气十分不善。
  “朝廷怀疑他做了不少大案子……他母亲是新疆人?”娄宇衡面色一凝,沉重地低声道:“是新疆的汉人,他不会做大案子的。”辩解虚弱地教申浞笑出声。“他一直在庆王府吗?娄兄,你常在外奔波,实言来说他做了啥,你当真知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娄宇衡沉着脸不言不语。
  半晌,他淡淡说:“我绝对信任他。”语毕,也不道别,起身离去。
  坐进车中,命马夫启程,他陷入无边纷杂的思绪。
  早在何时,申漓在他心中出现的次数已赶上芸娘?
  是申府中那片静得不可思议的树林中,第一次遇见若有所思地漫步的申漓时,就对她有了不可抹灭的印象了吧!
  所以才会捉弄她、轻薄她……天知道他二十岁之后只抱过芸娘一个女子,芸娘往生后,他一直过得像个和尚。
  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女子动心,但他错了。
  事实上他不只动心,还陷得很深,几乎要申漓取代了芸娘的位署。
  他们相识的日子并不久,彼此间每一次的对谈,都引发不愉快——他甚至动手打了她……
  这算什么?她心中只有何小铁,他也相信自己一生忘不了芸娘。
  是惩罚吧!要他放弃申漓,别再束缚一颗芳心。
  他忍不住想,或许芸娘过门前也有心上人,只是父母之言而死心嫁他。
  “芸娘……我是否误了你?”捏紧腰上玉饰,他的喃语中带上一抹哀痛。
  芸娘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良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默默地打点好一切,小自丈夫衣上配饰,大至府中千人的生活,内外打点得极妥当,让做丈夫的全无后顾之忧。
  闲来,还会泡上一壶茶,伴着夫君品茗对奕、赏花。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爱上她是理所当然的。
  申漓不同,她一身反骨,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完美的笑颜下是深不可测灵魂,怕麻烦的天性,更让她离“贤妻良母”好远。
  与她相处并不轻松,光猜测她捉摸不定的心思,就够让人疲劳了。
  而他,竟莫名爱上如此独特的女子,没有理由,在他不自觉间就爱上了。
  才离开申府不多久,他对申漓的思念已泛滥成灾……她却永远不会是他,娄宇衡的妻子。
  她的心很单纯,一颗心只给一个人,何小铁正是那幸运的人。
  忍不住溢出苦笑,娄宇衡怔怔地发起呆来。
  “王爷,到府了。”马夫微哑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成功地阻断他的沉思。


  如大梦初醒,他抬起头看着掀起车帘的人。
  因逆光而站的关系,五官只有一片阴影。但娄宇衡轻易地认出来人。“向总。”“王爷,您身子不适吗?”见主子失神地坐在车内,向总沉稳的声音中添入关怀。
  摇摇头,他挡开向总欲上前扶持的手,利落跳下马车。“向总,你恨庆王府吗?”回首凝重地问完,娄宇衡并未等待回应,便快步隐没在重重门廊间。
  向总黑亮眸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暴戾,并在瞬间敛去,急忙赶上娄宇衡。
  “王爷,小的并不恨庆王府。”只追了十来步,娄宇衡正站在亭中候着他。
  深睇他无比诚恳的眸,娄宇衡轻叹:“你有资格恨的,我目前有的一切,都该是你的。”“王爷折煞小人了,向总出生微贱,能有如今成就,还是王爷提拔。”垂着头,表情全掩于浓发后。
  “大哥,你可恨的。”说不上是怎样的情绪,他头一次喊了“大哥”。
  多年来,他直莫名内疚,总觉得亏欠向总许多。
  摆手蹙眉,向总满脸严肃。“王爷,小的只是您府中的'管家'罢了,还能不知感恩,反生怨恨?”娄宇衡抿抿双唇,不置可否。
  突地,他问:“你喜欢芸娘吗?”“向总一向敬芸娘夫人。”声音,微有沙哑,但大体而言并无特殊情绪。
  揪了眉,娄宇衡试探道:“没有别的情愫?”不知为何,他忆起申漓做过的臆测,他基本上是抱持不信任,可心中说生了块疙瘩。
  “王爷!”向总立即跪下,指天发誓。“小的绝不对夫人抱有苟且之情!”说着,他拔出柄小刀,便欲砍下小指明志。千钧一发时刻,娄宇衡一伸足踢去小刀。
  “我绝对信任你。”语毕,他转身远去,这回使出轻功,瞬息间消失无迹。
  待他离去,向总弯起一抹冷绝无情的笑。“很感谢你信任我,弟、弟。”几度被恶梦惊醒,申漓索性不睡,披了件外衣踱呀踱出了“篱院”,漫无目标地逛。
  也不知怎么走的,当她发觉时已身在“混沌居”。
  既然来了,她直接往兄长书房走去,压根儿不理这儿是禁地。
  正如所想,书房内灯火通明,还没拍门呢!里头已传来不悦男音。“进来。”推开门,申漓走入,瞧见兄长和小嫂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椅上。
  轻咋舌,她肯定自己打扰到了人家夫妻恩爱。
  明白归明白,她可没离开的意思,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知道,向总这个人。”白天与兄长的一席对话,令她挂心到现在,睡梦中更充满娄宇衡不测的影像。
  她怀疑自己还能再受这种煎熬多久,实上她巴不得立刻回庆王府去守着他,就算日后会受苦,也好过现在心神不宁的状况。
  “担心娄宇衡?”原本怒气冲冲的申浞,换上促狭。
  “不成吗?”她可没耐性应付兄长,不雅地白以一眼。
  耸肩,替膝上小妻子理好衣物,才慢吞吞回道:“成,为啥不成。”“那就快说!”不耐烦地低吼,她快被心中不断涌出的不安溺毙了。
  “他是半个新疆回人,是前庆王爷的私生子,更是个用毒高手。他使的毒无人能解,且无色无味让人防不甚防。”一口气说完,他挥手赶人。
  理也不理,申漓又问:“就这些?”语气可横了。
  “没错。你有何打算?”意识到妹子此次的坚持,他勉强耐着性子同她耗。
  支吾了会儿,她似叹道:“不怎么样……”“你仍是庆王妃,大可回去。”忍不住又劝。
  这回申书苗也在一旁帮腔。“可不呢!九姐,莫要失了一椿好姻缘。”软绵绵的声调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怎的?夫妻同心?”笑着调侃,她避而不应。
  究竟该不该回去,她心底也没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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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小铁的事伤她太深,她已决定终其一生不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
  可娄宇衡的安危使她挂心,整日下来只想着他,啥事也做不了。
  很难决定该当如何…暂时回避吧!
  “你想躲多久?阿漓,若娄宇衡有三长两短,那对双胞胎该怎么办?”申浞确切戳中她的痛处。
  两张分毫不差的甜美脸蛋在申漓脑中浮现,活泼老成却仍不脱幼稚。
  对已故的母亲有极深的依恋,相信父亲会永生爱着母亲,极力要清除“坏女人”她当然担心,但一想起两姐妹,她又同时想到了一个盘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星河、星海是否是向总与芸娘私通生下的?
  如果是,她也找不到人证实,芸娘早已过世,向总没理由坦诚。
  若不是,那当然最好。但她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猜错,种种迹象似乎都显示着向总与芸娘两人关系匪浅。
  “十一年前三月时,庆王爷在京城吗?”推算两姐妹诞日,若足月至少该在三月时受孕。
  虽对妹妹突兀的问题感到不解,申浞仍答:“那年整整四个月他都在南方,直到五月才回京。”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她看向兄长。“我不会回庆王府。”听来,像在说服自己。
  “当真?就算向总随时会取去娄宇衡的命?”轻叹,她低柔道:“都忍了这么些年了,向总该会再忍下去吧!”“天真。”斥道,他不明白申漓心中转不出活路的挣扯。
  “不是天真。只是不愿再惹来一身腥。”最终,她还是选择保护自己。
  福了福身,她转身要走,不愿打扰别人夫妻恩爱天!她好妒忌。
  “九姐?你一定顶喜欢庆王爷的。”突如其来的话语如雷,震得她僵下步子。
  “我……才不!”她心里一直只有何小铁的,十年来未曾改变。
  那又如何解释她一整日对娄宇衡的牵挂?甚至连一次也没想起过何小铁。
  “九姐,我年纪还小,许多事也不很明白,但真心相爱的人就不该躲避,要不总有一日会后悔的。”深情凝视丈夫,申书苗回忆着那段坎坷的情路。
  不语,申漓努力要理清自己的心意。
  喜欢吗?她不知道。何小铁死后,她几乎埋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人生在世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
  遇见了娄宇衡,她!垂下眼,唇角淡淡浮现一抹笑花。
  在树林里的初次相见,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用了二巴掌在他俊颜上,似乎还踢了他一脚。
  想来就羞人,二十六年来她何曾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不合她性子,二来她本就无啥感情。
  那日却做了,是否代表她早被娄宇衡那显而于外的狂妄、目中无人给吸引?
  思绪纷杂,她低嘎道:“随缘。”应是已将娄宇衡深深刻在心板上了,但她鼓不起勇气再接触一次感情。
  更何况,他心中只有赵芸娘,又哪来的位置摆她?
  已经过七天了!
  星海、星河鬼鬼祟祟躲在父亲房外,四只明亮大眼气急败坏又万分无奈,紧盯着不知神游何方的父亲。
  这太诡异了,这样失魂落魄的父亲,她们只在母亲去世时看过一回,为期六日半。
  今日,却已迈入堂堂第八日清晨,她们引以为傲的父亲似无清醒迹象。
  “姐,后娘当真没死吗?”星河扯扯姐姐衣袖,满是怀疑。


  “当然,我诓过你吗?”白眼一瞪妹妹,星海语气甚为不善。
  “没有。”乖顺摇了摇头,忽又歪着头不吭声。
  用力往星河额心一拍,星海低骂:“还呆!爹走过来了!”急忙拉着尚未回神的妹妹躲进树丛。
  才躲好,娄宇衡稳重鞋音已至耳边,两姐妹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黑靴、深蓝袍角突地停在两人面前,吓得她们连气也不敢喘,努力要将自己化身为树。
  那知他压根儿没留心到两人,一自径发起怔来,唇边扫起莫名的笑。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的浅笑,在他唇边眉角烙下抑郁的刻痕。
  为何会记得那一日,申漓略施小计引得他被一盆滚水烫着,他勃发的怒火却被她愉悦的笑声化去。
  很想好好地宠她,但如今已丧失所有机会。
  那一日,他气极的一巴掌,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连系,当爱意汹涌而至时,已挽不回任何东西。
  幽幽叹口气,他举步又行,迟迟缓缓的步子与往昔的迅速有神大相其径。
  身影远去,星海、星河力脱坐倒在地,手还按在对方唇上。
  “海姐姐,后娘会不会早死了。”放下手的第一句话,就让凝重的气氛更显沉重。
  “呸呸呸,乌鸦嘴!”气得捶打妹妹,星海凶巴巴道:“爹都说她没事了!”“那为何不回来?”扁扁嘴,星河委屈地低叫。
  “怕被嫌弃吧!”星海责任地胡乱臆测。
  换星河白姐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她才不是那种人,怕被嫌弃当初就不会嫁来了。”点头赞同,却忍不住疑惑。“可,爹又不会骗咱们。”“啊!”星河突然一拍手大叫,着实吓着了星海。“会不会后娘还没想起爹?”“不可能!”立即星海否决。“我才不信她会忘了爹和咱们。”“那后娘一定死了!”星河肯定地下了结论。
  要不如何能解释爹的怪异行径,他近来总在发怔,有时会在谈话中突然神游他方。
  三年前娘刚过世时,爹也是这个模样,以此推论,后娘一定也不在人世了。
  星河十分肯定自己是对的。
  “呸!少乱讲话了!”又打了下妹妹可怜的脑袋,星海窜出树丛跑远。
  “猜猜嘛!”咕哝着满腹不快,星河揉着头慢吞吞随着姐姐的方向行去。
  虽然爹现在的模样形成原因不明,但星河知道再下去肯定有大麻烦,这可不太好了。
  “对啦!找向管家去!”赞美自己聪明的同时,她也加快脚要去找向总。
  事情应会有不错的解决。
  两姐妹前脚才走,娄宇衡后脚又回来了。
  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儿只余黑点的身影,他苦笑。
  让女儿替自己忧烦是很不该,他虽努力要控制内心翻腾汹涌的情意与惆怅,结果却徒劳无功,反倒愁更加地愁,依恋更加地依恋,忘也忘不了。
  时常,公文批阅到一半,眼前似乎浮现出申漓端茶翩翩行来的身影……想来好笑,她总共也才替他端了一回茶,还是在记忆错乱时。
  近来他偶会想,自己或许并非真心爱着“赵芸娘”这个女子,而是喜欢她的贴心、贤慧及一切女子所该备有的品德。
  进房关上了门,他失神地坐在椅上,沉潜在自己思绪,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该振作,不能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更不该反倒让女儿担忧。


  “这当真是'相思已是不曾闲'……阿漓呀阿漓,你明白吗?”自嘲轻语,他凄然扯出淡笑。
  这是最后一回为申漓而丧志失魂,他会立即恢复往昔,不让失意过分支配自己。
  默然坐了半晌,他走身出了房,朝书斋行去。
  步履坚定毫不犹豫,迅速消失在层层庭院回廊间。
  “向管家,该怎么好?”星河苦着平视满手泥污的向总。
  反应不及地呆了下,他才轻咳出声。“星河小姐,向总驽钝!不甚了解小姐之意。”他正在整理亲手栽植的盆栽,悠闲时光被硬生生打断,也不见他生气。
  “我说爹呢!”停了停,她忽问:“后娘死了吗?”“据小的所知,王妃身子安好。”但听娄宇衡提起,她并不愿回庆王府。
  似乎是和记忆混乱有关。
  “没死?那爹怎么失魂落魄成这般?”星河愀然不乐,她不愿父亲比关心母亲更关怀后娘。
  “或许……王爷顶喜欢王妃的。”向总颇有深意道。
  “王妃是我娘,申漓是坏女人!狐狸精。”咕哝的声音并不大,她虽心生不快,倒也没忘记父亲续娶的事。
  有些明白先前姐姐为何那样气势汹汹,她还当自己认命了,其实并不,只是容忍力较大罢了。
  就像姐姐说的,爹可以喜欢后娘,却不能忘记娘。
  现下来看,爹会淡忘娘的机会太大,她可受不了。
  “二小姐,您不喜欢吗?”放下饵食了。
  皱皱小鼻,星河不喜道:“当然!我才不要爹忘了娘。”说着捏起垂在颈上的小香囊,那是娘过世前各送了一个给两姐妹,替她们求平安。
  “或许王爷只是一时迷惑。”摆摆手,星河否决。“你没瞧见爹的憔悴样,哪会是只有一时迷惑。”依她看,爹念着后娘的程度,比念着娘还深还重。
  假意思考了下,向总又道:“那样来看,王爷是喜欢上了申家小姐。”“我不要!”星河立即大吼。
  她隐隐知道,爹开始没以往思念娘了,他除了工作的时间外,只想到后娘。
  “爹忘了娘,我不要!”摇着头,她开始掉眼泪。
  “二小姐,别伤心。”向总心疼地搂住星河,温柔替她拭泪。
  泪眼婆娑地望着向总,她哽咽道:“向管家,你帮帮我好不?爹要喜欢谁我不管,可爹不能忘了娘。”“我这儿是有一帖灵药,听说能让人回心转意……”沉吟着,他似有不甘愿地道。
  开始收网了。
  “我要用!”毕竟年幼,星河立即叫起来,难掩无比兴奋。
  “可……不知是否有效……”大鱼上勾,但他仍假意推托。
  使劲打了下他,星河大叫:“无妨!快弄给我!”“是!”垂首应了,被遮掩住的眸射出异光。
  三个时辰后,星河喜孜孜地端着一盅补品去找星海,一阵交头接耳后,两人欢欢喜喜去见娄宇衡。
  看着连日来愁眉不展的女儿们带着满脸甜笑走来,娄宇衡感到惊愕。
  “爹,这给您喝的。”星河小心翼翼将碗盅放上书桌,笑得更甜了。
  “哦?这是?”掀开碗盖闻了下,是鸡汤的香味。


  那味道与芸娘生前所做,几无异。不自禁怔忡了下,思绪飘得老远,一幕幕平静恬淡的画面浮现眼前。
  笑得可得意了,星河仰起小巧小巴。“很像娘做的对不?”默默颔首,他冲女儿一弯唇角,无尽温柔。
  “爹,快喝!”星河催促着。
  娄宇衡先笑了笑,放下碗拉过两女儿搂怀中。“星海、星河,你们喜欢后娘吗?”“别提她。”扁扁嘴,星河垂头不欲多答。
  星海则极敷衍地笑着。“不讨厌。”理解地点着头,娄宇衡苦涩道:“是吗?正巧,后娘她呀,也十分不喜欢爹。”“才不信呢!”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拍抚了下两人头颅,娄宇衡端起碗又闻了回,才小小尝了口——还可以。
  “这是谁做的!”他不相信两个年纪幼小,又娇生惯养的小女娃做得出这碗汤。
  更奇怪的是,这碗汤自香味、色泽到口味均与芸娘分毫无差,更不可能是两人做得出的。
  “向管家。”星河老老实实答了。
  “他?”娄宇衡满面惊讶。
  星海偎上前,兴奋期待地问:“爹,味道和娘的一样吧!”对!就是特意熬了一模一样的汤,要唤回爹对娘的思念。
  “嗯……一模一样……”又喝了口,心下一片怅然。
  见父亲默然无语地喝完汤,面色深沉地放下碗,陷入沉思,星河、星海不安地对望。
  “爹?你不会忘记娘对不对?”深吸口气,星海带点怯懦问道。
  静默半晌,娄宇衡才叹口长气。“爹不会忘记娘的,可也没法忘了阿漓……”“我们也不讨厌后娘,可咱们怕您忘记娘。”爱怜地搓揉两女儿如丝黑发,心下涌出歉意。他太少注意两姐妹的感受,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他亏欠她们的不只是关怀,还有父爱。
  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地腹部一阵翻搅疼痛,似有千万柄利刃同时在他腹中穿刺。
  “呃!”弯下身,这种痛与寻常腹痛不同,倒勾起他心底久远前的记忆。
  身为庆王府继承人,为了怕有歹人下毒,他自小在饮食中都会放上一些毒药,好让身子习惯,而不致被毒死。
  初时,他时常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得声音都嘶哑,烈一些的毒,也曾让他痛苦了二个晨夜。
  有毒!是他唯一的想法,目光盯在桌上碗盅……果然向总仍是恨着他的。
  “爹……”星河尖叫,慌得不知所措。
  “住口别吵!”往妹子头上一敲,星海也是急得手足无措,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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