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丁榕]变奏-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跟他有什麽仇?就算是相互看不顺眼也不至於如此对待我吧?真是……
太太太太太──过分了!!!!
我一辈子跟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碰!
奔跑中撞上一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那个人抓住了手臂。
“狄健人?!你看到维拉没有?”
是艾里?
我狼狈地看著他。
为什麽我不想见到的人统统在同一天里出现了?
这个校园明明大得要死,怎麽走来走去就是躲不掉呢?
“我不知道!”
我使劲抽回我的手,想要走开,可艾里却拦在前边。
“你那天到底对维拉说了什麽?为什麽他回过头来反而更激烈地对陶宇桓发起了攻势?这和我们的约定根本不一样!”
“我不知道什麽约定!那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关我什麽事?”
他还怪我?我火气未消地吼回去。
“你……”
“你什麽你!闪开!”
再不闪我就要揍人了!
“那陶宇桓的事……”
艾里不死心地追问。
我立即火冒三丈地咆哮起来:
“不准再提那个人!否则我跟你没完!”
该死的!想逼我发飙是不是?
陶宇桓陶宇桓!他是个鬼!
给我去死!
最好被医学院全体学员大卸八块,开肠破肚,永世不得超生!
再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艾里,我转身走了。
绕进一栋实验楼,我在洗手间里拼命地漱口,又冲又刷又抹,只差没搓下一层皮。直到嘴唇实在痛得不行,我才停下来。看著镜子里又红又肿的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陶宇桓那鄙夷的眼神,我一拳击向镜面。
卡嚓──
镜面裂了,碎片扎进我的拳头里,很快的,点点红花渗了出来,仿佛带著嘲笑。
我一点不觉得疼痛。
“狄健人?”
邵云的声音在身後响起,他吃惊地看著我血流不断的手。
“这是怎麽回事?”
我不答话。
邵云拉过我:
“跟我来,你的手需要包扎。”
实验室。
邵云取出一个医药箱,熟练地为我包扎伤处。
包扎好後,他坐上对面的椅子望著我,好半天才问道:
“不解释一下吗?”
我把目光看向一边,没有说话。
邵云笑了笑。
“我知道你有保持沈默的权利,可实验楼是我的地盘,你打碎了卫生间的镜子,多少也该给我个交代吧?”
见我还是没答话,他又认真地道:
“你帮了我不少忙,这次难道没有我可以替你分忧的地方吗?我以为我们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我终於开口了。
“也没什麽,不过被一个疯狗咬了。”
还能怎麽说?这麽丢人的事情!
邵云若有所思地凝视著我,我不自在地将头移开。
“你被男人吻了?”
邵云一语即中,惊得我差点跳起来。
见我要张口否认,邵云抢在前面道:
“不用否认,证据就在你脸上!”
我瞪了邵云半晌,终於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事已如此,再来否认反而更加丢人。
“什麽人令你厌恶……呃,反感到拼命漱口的地步?”
邵云仔细地斟酌著词语问道。
“他是一头猪!”
想到陶宇桓,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一头得了晚期羊癜疯的猪!”
“哦……”
邵云点点头,对我的措辞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我可以知道是谁吗?”
他小心地问。
我睇向他。
“别光问我的事,你呢?高彬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要转移话题,最好就是扯到对方身上。
邵云果然收住话,低下了头,同时眼底罩上一层阴霾。
个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不是不管,而是自己的麻烦都还一箩筐没得处理!
我和邵云的对话也就到此打住,各怀心事。
在我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又很不幸运地遇上春风得意的柯卿远。远远地一看到我,他满面的笑容立刻垮了,看样子是想要马上躲开,可一想他好歹也是辅导员,哪有老师躲学生的道理,便硬著头皮迎向我。
“你大爷最近心情很好啊?”
我话中带刺地道。
可恶!看了他那清爽无比的模样就来气!
“还……还不错啦!”
柯卿远打著马虎眼想赶快混过去。
“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急什麽?心虚啊?”
我毫不给他下台的机会。
“还是你又做了什麽亏心事?”
柯卿远无奈地缩回已经踏出去的脚步。
“拜托,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何必这麽斤斤计较?怎麽说我也是你的老师耶!你这样态度对我,我都还没有意见呢。”
我扫了他一眼,忽然没了责难他的兴致。
见我越过他径自走开,柯卿远反倒急匆匆地追上来。
“上次应该没事了吧?那两个人……”
话到一半,他又不敢说出人名生怕触著我的痛处。
我头也没回地快步走著。
“我要上图书馆,你不是有事吗?别跟著我!”
什麽叫应该没事?亏他说得出来!要有事也挨不到他头上,他当然无所谓!
少故做好心了!
我不满地嘀咕。
自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再看到陶宇桓,比较奇怪的是,维拉居然也没来找我。照理说他应该很气愤才对,或者他已经聪明地猜到那是陶宇桓使的手段?也倒也好,维拉若真要来质问我,我还不晓得该怎麽解释。不觉中我对利用维拉的痴心打击陶宇桓这件事产生了些许的愧疚,还是让艾里赶快把他劝回美国去吧。
在图书馆门口看到一张巨幅海报,是今晚报告厅的讲座,关於中西医手术的发展结合及利用,主讲者还是两个外国人,一连串龙飞凤舞的英文签名认不出是什麽。
想到最近都没有能够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我决定今晚去听听讲座,否则我都快忘了我上大学是干什麽的了。
我到农学院那边探过,敬辉的成绩还是和高中一样优秀,扶摇直上,经久不跌,是老师们口中赞叹不绝的典范优等生。老实,单纯,好学,谦虚,又没有什麽不良嗜好,“天使”的光环在他头上闪闪发光。
反观我,医学院的“冷面虎”,经常缺课,上课睡觉,待人不善,落得个老师皱眉同学走避的形象,成绩就更不用说了,这样下去五年之後若有人敢找我看病我就该偷笑了。
不能浪费来之不易的昂贵学费,我用了一张卖身契才换来严家解囊相助,我至少也得做个稍微合格一点的未来医学接班人。
不知是我孤陋寡闻还是怎的,晚上的报告厅人满为患,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个靠边的座位,有许多人还是站著的,不肯离去。这个阵仗,主讲人是那麽有名的人吗?
一名工作人员走上太清了清嗓子,喧哗嘈杂的报告厅霎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接著是一连串的解说介绍赞美恭维,好听的都说完了,终於千呼万唤始出来。
“……下面有请来自美国纽约K大医学院的亚历山大先生为我们进行双语讲座!”
顿时掌声雷动。
待主讲人一上台,我几乎想拔腿就跑!
亚历山大!
我怎麽这麽笨?!
居然是艾里和维拉!
此时的他们完全不像平日看到的样子,身著正式的三件式西服,表情不苟言笑,高贵而有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十足十的学者风范,压根看不出才十七岁,比在场的各位都要年幼。
想走,可场内场外都是人,连门口都被堵死了,况且大家都这麽安静认真的倾听,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向外走的话,一定会引起注意,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整个报告厅那麽大,又塞满了人,那两个家夥应该不会看到我才对。
抱著鸵鸟心态,我尽量将用来记笔记的本子举高遮住面孔。
讲座开始了。
艾里和维拉一人用英文一人用中文同步进行讲座,加上电脑幻灯的演示,含金量确实很高。听的人都全神贯注,下笔如飞,头顶天花板上的摄影机也不停转动。
我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随著讲座的进行,我渐渐被演讲的精彩内容所吸引。
没想到那对兄弟还有这麽两把刷子,看不出是平时围著陶宇桓转的麻烦精。天才少年的称号果真也不是虚的,虽然才十七岁,但那丰富的学识,独特的见解,流利的表述,浅显的说明,处处都显现出作为一名优秀学者应有的素质。
两个小时的讲座很快就过去了,艾里和维拉总结之後问向台下听众:
“这次的讲座到此为止,各位有什麽问题可以自行站起来提问。”
人们争先恐後地起来提问,我趁这乱档站起来想溜,台上却传来一句那吐字标准的中文:
“那位同学,二十排靠窗最边上的那位穿茶色外套的同学!”
二十排靠窗最边上?见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来,最後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
茶色外套!
是我?!
“就是你,我看到你站起来了,请问有什麽问题要提吗?”
维拉两眼直直地望向我,那种试探的复杂眼神,应该是维拉没错,艾里不会这样看我。
他发现了?!
这下子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那麽多人站起来他没看到,却偏偏逮到我,眼力未免也太好了吧?我又不能说我站起来是想要离开!
在众人的聚焦之下,我只能挤出一句话:
“我没有问题。”
大家立刻骚动起来。
“哦?是吗?”
维拉点了点头,突然展开一张令在场女性神魂颠倒的笑颜。
“那可不是好事情,我希望待会在场下可以和你好好谈谈,所以请留下来好吗?”
这个狡猾的小鬼!
人人都羡慕地看著我,我却在心底苦笑不已。才想著他怎麽没来找我,现在我倒是自投罗网去了。
能说不好吗?
问题我当然有!就是请你不要把陶宇桓的事情扯到我头上!
休息室。
我和维拉面对面坐著,气氛甚是尴尬。维拉不主动问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艾里刚才死活要留下来,结果惹得维拉大发雄威,硬是把他丢了出去,也让我见识到了天使外衣底下的小恶魔。
没人说话,我只好不断地喝咖啡,从方才到现在我喝的已经是第五杯了,今夜一定会失眠,可不找点什麽来干,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喜欢你。”
维拉突兀地开口了。
“什麽?”
“他喜欢你。”
维拉重复了一遍,抬起眼来看我,眼底没有恼怒,而是一片浓浓的哀怨与不甘,一反方才他对待艾里的凶样。
“宇桓他……喜欢你!”
我才喝到嘴里的咖啡差点全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擦水渍。
“喂!你是不是误会了什麽?陶宇桓会喜欢我?那可是比天上下牛奶老鼠生大象还要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找我麻烦就算不错了!上次他根本就是要作戏给你看的,你可千万别误会!”
“那他为什麽只找你吻?”
维拉蓝蓝一泓的美丽大眼里似乎泛著一层水气,显得扑朔迷离,氤氲未明。
“那是因为他连带著要羞辱我!不把我气死他不甘心!”
我一想起又忍不住心头冒火。
连烂摊子都丢给我,那个魔头不是一般的狠辣!
维拉摇头,表情难过而有哀伤。
“才不是这样,宇桓就算是要摆脱我,也绝不会随便找个人来演戏,他只会直截了当地拒绝我。”
“你怎麽知道他不会?”
我哼了一声。
那魔头什麽干不出来?吻男人说不定还只是他小小的一个毒计而已!
“因为他不是同性恋。”
维拉说。
“那就是了,我又不是女人!”
这一来不自相矛盾吗?
“不,”维拉还是摇头,“宇桓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轻易接近了,除非和他非常密切的人,而他肯主动吻你,这就表示你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挫败地大大叹了口气。
“维拉,如果你是在跟我说笑话,那麽我可以告诉你这一点也不好笑。我确实不了解陶宇桓,我和他还没深入到那种程度!但我自信我的直觉不会错!他根本就是想整死我!至於原因,我想不要说你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再说下去就太打击维拉了。
“我也相信我的第六感不会错。”
维拉坚持地说。
“这不是说笑话,我是很认真地在和你谈。”
怎麽会有这麽顽固不化的人呢?
我无力地往椅背上一靠。
“你究竟想说什麽?”
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陶宇桓喜欢我,或是和我一起喝喝咖啡吧?
维拉定定地望著我。
“为什麽……?”
“什麽为什麽?”
我的耐性渐渐磨损。他最好能在最短时间内把话说白一点,否则不要怪我掉头就走。
“你和宇桓不过才相处了不到三个月,为什麽他会选上你?”
维拉语带指控地说,脸上尽是受伤的神情。
看著这个一瞬间由知名学者变回普通少年的男孩,我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竟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维拉,你听我说,不管是你的多疑还是误会,我先声明一件事,”我试著好言说道,“就算老天没长眼让陶宇桓喜欢上我,我也不可能和他怎麽样,因为我非常非常非常地讨厌他!”
我特地加重了最後那三个字。
面对维拉瞪视的目光,我又道:
“他在你心里或许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但在我看来,却烂到不能再烂!总而言之,我不是一般地讨厌他!如果可以,我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话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我站起身。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相不相信在你,但请不要再把陶宇桓的事情和我扯到一块!”
才一出门就又被守在外边的艾里拦住,没等他开口,我就丢了一句话给他:
“快带你弟弟回美国吧!”
留在这里徒添伤心,为陶宇桓,不值得!
走出外面,我才感觉到心情的沈重,原本是为了能静下心才来听讲座的,谁知反而更加烦乱!我一点都不想遇到他们啊,为什麽命运偏偏要让我撞上?
接下来过了好些日子,竟出奇的平静,我没再遇到陶宇桓,也没看到维拉他们,敬辉一切如故,使我失眠了几夜的心总算又平复回来。
这一天晚上没有课,我正想出去上自习,却遇上萎靡不振的柯卿远。这可奇怪了,前几天看到他时还春风得意的,听说交了新的女朋友,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没隔几天就变成这样。不用说,一定又被甩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太没骨气了吧?”
我还没那良心去安慰他。
柯卿远一看到是我就哀号著扑了上来。
“啊啊~~~~~狄健人!陪我去喝几杯吧!”
“搞错没有?我昨天才睡了个通宵,今天就要陪你去买醉?失恋你又不是没有过,干嘛要死要活的?”
我不客气地甩开他。
“这一次不一样!”
柯卿远痛心地叫道。
“有什麽不一样?”
都是被人甩就是了。
“这一次的她又温柔又体贴,又美丽又大方,又贤淑又……”
柯卿远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起他的前女友来。
“可人家就是不要你!”
我打断他的歌功颂德。
“才不是她不要我!”
柯卿远仿佛被针扎似的大叫起来。
“那是为什麽?”
不是被甩何必激动成这副鬼样?
“这是……命运的捉弄!”
柯卿远欲哭无泪地道。
“什麽?”
听完柯卿远的诉说,我著实有股爆笑的冲动。
“就因为你女朋友的祖宗留下铁律说後代一律不准和姓柯的人结合,所以你们就……”
这也太扯了吧?都什麽年代了还有这种事?
柯卿远悲痛万分地点头。
“据她家的族谱,说祖上曾和姓柯的家族有深仇大恨,因此……啊啊啊~~~~~为什麽!为什麽我生不逢姓?”
我很想同情他,可我更想笑,这是我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听到的唯一个笑话,於情於理都应该感谢感谢他。
“你跟你妈姓不就得了?”
反正在乎的只是那个姓氏嘛!
柯卿远大叫:
“可我全家都姓柯!”
闻此我只能给他又倒了一杯啤酒。
“那麽,祝贺你失恋,下一个会更好。”
说这话时的我脸部正在抽筋。
柯卿远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後开始发酒疯,又叫又闹,惹得旁人纷纷侧目。我差点就想掏出纸笔写张字条直接贴在他的额头上:“此为疯犬,生人勿近。”
A大怎麽尽招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当老师?在众人面前一本正经,肃穆端庄,到了人後或乱没形象或青面獠牙,严家老太爷用人的方式还真不敢令人苟同!
等走出酒吧,这一晚上的大好时光也过了一半。在三岔路等绿灯的时候,我突然瞥见对面街上有一条熟悉的身影。
那是……
“那不是严敬辉吗?”
在酒吧里疯了好一阵子的柯卿远此时已基本恢复正常,只是有些无精打采。
的确是敬辉!他怎麽又一个人跑到街上来?
我再次定睛望去。
不对!不是一个人!
“耶?那个不是我们学校的特邀嘉宾亚历山大吗?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他怎麽会和严敬辉在一起?”
柯卿远咋呼。
维拉?还是艾里?
我心一沈。
不管是兄弟中的哪个,他们怎麽会凑到一块?看样子似乎还在争执著什麽。敬辉这小子莫不是在我面前装老实,背地里却私下找维拉他们去了吧?
他们不知在争什麽,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表情都非常激动,气氛一定也相当火爆,这对敬辉倒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敢接近他们。
不良的预感浮上心头,我快步朝他们所在方向走去。
究竟搞什麽!竟然当街吵架,也不嫌丢人!
正当这档儿,那边的人行红灯亮了,一排排汽车陆续启动。
那两个笨蛋!为什麽还杵在那里!
我心中警灯大亮,急得跑了起来。
敬辉和那个多半是维拉的小鬼压根不晓得自己所处的险境,仍吵得不可开交。每有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我的心跳就漏掉一拍。
“狄健人!你做什麽?那边是红灯耶!”
柯卿远在身後叫道。
这时,一辆中型货车由拐弯角开了出来,也许没注意,也许来不及刹车,车速竟丝毫未减地朝敬辉他们冲去。
危险!
我脑中闪过这两个字。
顾不了那麽多了!
下一刻,我的身体就像沙袋一样被高高抛起──
砰!
随著重物落地的声音,剧烈的疼痛霎时间如八爪鱼般遍布浑身上下!在脑子停止思考前,我还记得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地推开了他俩……
好痛!
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尤其是我的腹部,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焚烧。耳边喧哗一片,却听不清楚是谁在说话。我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抬起手,却赫然发现满手的鲜血,豔红得令人胆战心惊!
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不行!至少……至少得确定一件事!
疼痛引起团团如乌云般的昏黑,企图要吞噬我的全部意识,我在半明半灭之中拼命地睁著双眼,却也是一片模糊。
“阿健!”
敬辉的叫声如裂帛般响起。
一张苍白如纸的容颜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有没有事……?”
我的声音像是被堵住似的,吐气如丝,每说一个字痛苦就增多一分。
“我没事!阿健!你流了好多血!”
敬辉猛摇著头,脸上惊惧交加。
“没事……就好……”
可以放心了,否则就算死了严家的祖宗也不会放过我……
我的心一松下来,整个人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充斥在耳边的叫喊也渐渐淡去……直至一片宁静……
在昏迷的那一瞬间,我似乎还看到了陶宇桓的脸……
真不吉利!
浮浮沈沈之中,我不知是生是死,又好像在做梦,那是一个很长很奇怪又很诡异的梦,真实清晰得好似在看立体电影。
我看到白得一塌糊涂的医院,看到白衣白袍的医生护士,看到哭得两眼红肿的敬辉,看到在一旁不断安慰他的严家爷儿俩,还有匆匆赶来的爸爸、康人,还有妈妈、莫怜言,连同柯卿远,甚至连艾里和维拉兄弟俩都在。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顺势滑过……
莫非这就是回光返照?
然後我被推进手术室,一名身著无菌衣、口罩遮了半张脸的医生立在我的手术台边,两眼紧紧地盯著我……
好奇怪……那双眼睛,似乎在什麽地方看到过……
很熟……很熟……
脑中某个身影一闪而过,眼前的情景立刻如镜面般破碎开来,缤纷散落,纷纷扬扬。惟有那一双眼,格外清晰。
居然是……
陶宇桓?!
还是让我去死吧!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我自混沌中逐渐恢复了意识,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好似钉子一般刺激著我的感官神经,可沈重的眼皮却好像粘在一块似的,难以睁开。
我可以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进进出出,也可以感觉到护士在替我插针换药,换言之,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的身体却仍处於昏迷状态。
有好几次,我都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在轻轻地梳理著我的头发,一遍一遍地在我脸颊和额头上抚摩,动作轻柔而又缓慢,舒服得令我忘却了不少疼痛。
是爸爸吧……?小时侯我一生病,爸爸就会这样地抚摩著我,替我抹去不安与焦虑。我舒心地享受著这样的温柔与眷宠,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到撒娇且不会被人取笑。
终於我的眼皮可以动了。先是眨了几下眼睫,我缓缓地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找不到任何焦点,只隐约看到有人紧张地挨近我,直视著我的脸。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景象比方才稍微清楚了一些,焦点逐渐移到离我最近的那张脸上。
焦距慢慢地拉长,放大……
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
再清晰……
很熟悉的轮廓……
不是爸爸!还要更年轻些的……
是谁……?
“健人!”
那个人握住我的手。
也不是敬辉!他不是这样叫我的!
还有,这个感觉……分明就是那只不断抚摩著我的温暖大手。
会是谁?
我努力地使视线凝聚,企图看得更清楚些……
……
谁……?
究竟是……
陶宇桓?!
这个发现令我狠抽了一口冷气,立刻痛得呻吟起来。
“啊……!”
我的腹部……怎麽会这麽痛?好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我反射性地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怎料却被握得更紧。
“不要乱动!你的伤口还没好!”
这个声音!不会错!是那个魔头!
我在做噩梦!
这个意识令我马上又重新闭上眼,心里不停地念叨著:
快睡!快睡!等到睡醒了那张讨厌的脸就会消失了!
可周围陆续响起的声音却叫我不得安宁。
“阿健!你还好吧?”
这个才是敬辉。
“小健!”
“哥!”
是爸爸和康人……
“他是不是醒了?”
这是个女性的声音。妈妈……?
“妈,别担心啦,以他的面相看,命硬得很!”
这个绝对是莫怜言那个三八女人!还面相呢,你当你是算命师啊?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这里人太杂了,你们先出去,我要给他检查一下。”
又是陶宇桓的声音!
什麽人太杂,最该出去的就是你!只要不看到那张脸,我绝对恢复得比野兽还快!不过话说回来,为什麽他会在这个地方?
还有他说检查?检查什麽?
不要告诉我他是我的主治医师!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在昏迷的两个星期内,陶宇桓不仅是我的主治医师,还是我的特别看护,而且这家医院是他的地盘,据说院长是他家兄弟。
至今为止,我仍对上次的那个吻耿耿於怀,因此一睁开眼再次看到是他时,我只给了一个字:
滚!
陶宇桓初见我醒来似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在听到我脱口而出的话後蓦地一寒,脸色瞬间有些铁青,但却没有马上予以回击,只一声不吭地伸出手来要解我的衣扣。
我惊得拍掉他的手,又因动作过猛扯动了伤口,引来一声叱喝。
“不要乱动!你的伤口才刚刚缝合!”
陶宇桓的声音里除了粗暴以外,似乎还有一点点……说不上来的成分在内……
不过我绝对不会把这解释为关心!现在我浑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行动困难,谁晓得他会不会趁我无力反抗之际倒打一耙?
“你不要碰我!”
我不快地推开他,不在乎是否扯著了伤口,比起伤口传来的疼痛,我更讨厌来自他的搀扶和触碰!
“我要替你检查伤口!”
陶宇桓因为的我抗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没有其他医生了吗?”
尽管声音有些沙哑,我还是大叫著。
“谁都好,你除外!限你三分锺内滚离我的视线!”
想那麽快得到原谅,门都没有!更何况我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任何愧疚之处!
刚喊完,我又痛得直皱眉头。
陶宇桓见状忙上前要扶我,被我狠狠一瞪,手不得不停在半空中。他脸色阴沈地盯著我,口气中虽然流露出一丝急燥,但却没有发作。
“是病人的话就不要那麽逞强!”
“你走开!”
我忍住疼痛坐起来,无奈力气不够,中途又痛得直抽气,见他又要上来扶我,立刻夸张地一缩,一阵裂痛马上侵袭全身上下。
“不用你假慈悲!”
我斥道,眼底尽是不屑。
他这算是什麽?我可没有忘记从他那儿得到的屈辱。这种时候来装好人,不嫌太晚了吗?
“你……”
一瞬间,我以为陶宇桓的忍耐力到达了顶峰,但没想到他却把怒气强压了下去,尽管面色阴霾,但似乎又不能完全将之称之为愤怒。他话锋一转:
“谁叫你不要命地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说什麽?没等我回过神,他又一连串地炮轰向我。
“你当你的身体是什麽?金刚不败之身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需要这麽奋不顾身吧?连自己的命都没顾好,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我呆了好几分锺,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在责问我?凭什麽?
再说了,救人之前谁还来得及三思而後行?
况且我又不是自杀,就算是,他有必要这麽痛心疾首,咬牙切齿吗?他是我什麽人?多管闲事!我要死了,他不就少一个看不顺眼的人了吗?生什麽气?
如果他说这些话是叫做关心的话,那我可真要笑掉大牙了!
“关你什麽事!”
我一句冷冰冰的话堵住他的絮絮叨叨。
陶宇桓一下住了口,一时间似乎有些惊愣,直直地望著我,眼底迅速地掠过一缕奇异的光芒。我还以为他受伤了,可再一定睛他又恢复了原来那铁青的表情。
他不再说话,凝视了我好一阵子,眼中复杂的色彩交织不去,在我以为他要说点什麽时,他突然掉头走了,步子又快又重,但关门的声响却异常之轻。
“阿健!”
陶宇桓一出门,随即就涌进来一大群人。
敬辉率先飞扑到我的床前,急切地问著: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痛不痛?我……”
我截断他如蜂水炮的问话。
“我看我包成这个样子,可能会没事吗?至於痛不痛,你要不要试试?”
一堆废话!
“对不起……阿健!都是我害的!”
敬辉又再度哽咽起来。
拜托!不要又来了!
我受不了地转向一边看热闹的严家爷俩:
“你们的宝贝哭了。”
处理一下呀!我还不想让我的伤口发炎!
老狐狸和校长则一脸感激且欣慰地看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