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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的老人茶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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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美从惊愕中回魂,缓缓地说道:「海渊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已经断气了。你爷爷掉在摩托车上 

                  面,脑袋被机车的照後镜切过去,脑浆啊什么的都跑出来……」 


                  惠美越讲越伤心,又开始哭了起来。 


                  「幸好你醒过来,这一定是你爷爷冥冥之中保佑著你……」 


                  「不是不是,不是问这个!」阿茶指著棺材里面的自己。「如果这个是我的壳,那我现在是在哪里?」 


                  「泽方……」惠美显得很疑惑。 


                  「泽方?」阿茶深呼吸了一下。「你叫我泽方?」 


                  他看了看惠美,再看了看惠美的儿子,跟著又想起刚刚也有人叫他作阿茶的孙子。 


                  「不可能吧……」阿茶嘴里喃喃念著,头缓缓左右摇晃,跟著穿越过老友们精心布置的灵堂,踏著僵硬的 

                  步伐慢慢往二楼的厕所里走去。 


                  他得要亲自确认一下。 


                  当阿茶打开厕所的门,看见厕所里挂著的那面大镜子,照出了不是自己,而是孙子泽方的脸蛋时,他无法 

                  控制地大叫了出来。 


                  「哇啊啊啊啊——那安捏啦——」 


                  世界突然问,又天旋地转了起来真— 


                  他笔直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医生来了又走,仔细检查确认昏睡中的阿茶身体以後,替他注射点滴打营养针补充体力,毕竟他没呼吸没 

                  心跳了将近十天才醒来,医生不敢大意。 


                  医生也建议惠美等他醒了,记得要带他去大医院仔细检查一下。 


                  惠美点了点头。阿茶那群朋友走了又来。 


                  他们想,阿茶的孙子醒来是好事,但葬礼总不能弄到一丰就不继续,於是胆颤心惊地互相约了一约又一起 

                  跑回来,请师公继续诵经。到了吉时,就把装著阿茶尸体的棺木扛去火葬场烧一烧,将骨灰坛摆进灵骨塔 

                  ,也算是送完阿茶最後一程。 


                  阿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睁开眼,看著天花板,然後深深吐了口气。 


                  眼前是个陌生的环境,墙壁的颜色是淡淡的鹅黄|色,日光灯直接照射在他的眼睛上头,令他觉得些许刺眼 

                  。 


                  「你醒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海渊发声。 


                  阿茶眨了眨眼,觉得现在应该是在惠美家里。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的身体烂了也回不去了,他现在待在泽方身体里,而他的泽方不知道跑哪里 

                  去了。 


                  泽方该不会是被媳妇带走了吧,带去团圆了?想到这里,阿茶脸一扁、眉一皱,眼眶跟鼻头就红了。 


                  他扯著手臂上点滴的管子说: 


                  「为什么又给我弄这个东西,把它拔掉,快点。」 


                  海渊仔细观察著这个有著他同学泽方面容的人,刚刚这个人昏迷的时候,明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泽方, 

                  怎么醒来在讲话的时候,却成了下彳厶分不清的台湾国语发音。 


                  海渊思索著不对劲的一切,并没有理会阿茶的要求。 


                  「这里是哪里?」阿茶问了句。 


                  「我房间。」 


                  「你妈呢?」阿茶再问。 


                  「她正在睡觉。」 


                  「睡觉啊,那别吵她吧!」阿茶拨弄著手上的点滴针头,努力瞧了瞧,眼睛眯了又张大,张大了又眯,最後 

                  决定自己动手。 


                  阿茶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半透明胶带撕掉,然後将针管拉出来。皮肤底下有些微的剌疼感,针管拔掉以後 

                  ,针管连接著的软管里的血随即也冒了出来,阿茶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将针管随手一丢,结果血洒了 

                  满地。 


                  「喂!」海渊脸色不是太好地朝他喊了声。「喷得四处都是血,你要擦吗?」 


                  「叫你帮我拔,但是你又不帮我拔,我自己拔,所以就弄得都是血咯!」阿茶耸了耸肩。「我要回家去了, 

                  你记得跟你妈说要好好休息。」 


                  「这么担心我妈干嘛?」海渊问。 


                  海渊印象中的泽方并不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泽方只有需要的时候会对他母亲猛献殷勤,海渊一向不喜欢那 

                  种个性的人。 


                  「你妈她一个人把你养大,现在又还得养第二个孩子。很辛苦的,能够当邻居说起来也是有缘分,需要帮 

                  忙的,以後就跟我说一声吧!」阿茶说著。 


                  「对了,我的葬礼……怎样了……」 


                  想起他跟孙子一起合办的葬礼,阿茶眼眶鼻子就又红起来。心酸酸啊!可怜的泽方才十七岁,就这样再见了 

                  ! 


                  「那些老人家弄好了。」海渊说:「骨灰坛放在寺庙里。」 


                  「这样真的很奇怪,我死掉了,可是我还在这里,而且是用我家泽方的身体活起来。」阿茶念著念著,一 

                  路念到了楼下。 


                  海渊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人,因为自己在学校已经被像小女生似的泽方缠怕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 

                  这个人垂头丧气、走路还外八的背影:心里就有种莫各的骚动。 


                  从这个人醒来到现在,都一直说自己不是泽方。海渊隐约也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认识的泽方性格并不是 

                  这样。 


                  泽方对他的房间向来兴趣很大,更何况之前在宿舍的时候泽方只要躺上他的床,要赶泽方下床就得费很大 

                  力气。 


                  但是这个人…… 


                  海渊眯了眯眼。! 


                  阿茶走出房门时,觉得屁股痒痒的,伸手抓了抓,裤子下方继而掉出了一小片金纸棉絮。 


                  「唉……泽方没了……接下来叫我这个老人家怎么活啊……」阿茶自言自语地说著:「媳妇啊,怎么不一 

                  起把阿爸带走咧?留阿爸孤鸟一只活著干什么?阿爸活了这么久,早就准备好随时可以走了,唉呦,叫泽方 

                  回来啦,我跟你们走就好,泽方明明就还那么小!」 


                  海渊瞧阿茶说话的模样和动作,几乎和他们第一次在医院相见的模样如出一辙,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兴 

                  起,令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海渊闭起了眼,琢磨著该不该相信泽方的身体里头,如今住的是另一个老年人。 


                  这时,原本已经走到楼梯口的阿茶突然又跑了回来。 


                  阿茶头低低地盯著地上走著,一手还握著自己的右手小拇指,用种十分惊奇的语气大喊著说道: 


                  「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有一条红色的线在地上,还会动溜!」 


                  海渊睁开眼,只见阿茶一脸矬样大吼大叫,没看见半条什么红色的线。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它一直动动动……」阿茶沿著红线看过去,却见到那条红线从海渊的脚边 

                  开始,慢慢地往他这里的方向迅速消失,不到半秒的时间,连他手指上刚才明明还很鲜艳的红色一下子全 

                  都不见了。 


                  「啊咧?」阿茶甩了甩手,却怎么也无法再将红线甩出来。「又没了。」 


                  「你有没有看到?」阿茶疑惑地问著海渊。 


                  「我只看到你跑过来又跑过去!」海渊摇头。 


                  隔壁房间传来婴儿的哭声,哇哇哇地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响著。 


                  「连我弟都被你吵醒了。」海渊捣起耳朵,这孩子的哭声分贝之高,除了他妈以外,没人能受得了。 


                  「拍写(对不起、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回去。」阿茶有点过意不去。 


                  「那你有事情就来跟我讲,我再过来。」 


                  「这里不需要你,有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海渊说。「你照顾好你自己别烦到我妈就行了。」 


                  「啊咦,你这个小孩子说话怎么这样!」阿茶对海渊的语气不太满意。 


                  海渊对他干什么一直有敌意,不但瑷瞪他,而且对他说的话也不爱搭理。惠美明明那么善良亲切,怎么生 

                  出这个怪儿子来? 


                  海渊一定是像他的亲生老爸!对,一定是这样! 


                  阿茶这也想起海渊那个老爸,也就是惠美的第一个老公是混黑道的,於是乎,海渊那张不曾给人好脸色的 

                  死人面孔,也有了最佳解释。 


                  「我说话本来就这样。」海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过阿茶身边,往他母亲的房间走去。「快走吧,碍眼 

                  的家伙!」他不明白自己心里那阵骚动从何而来,只晓得尽快赶走眼前这个人,就能尽快获得清静。 


                  海渊进到了母亲房里。 


                  「是不是要换尿布?」惠美的房间里,海渊放低放柔的声音隐隐传来。「大便还是小便?小孩子真麻烦,吃 

                  完就拉……」 


                  「你小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拉得更多呢!」惠美轻轻笑了几声。 


                  「我来换就好了,你躺在床上休息。」 


                  阿茶偷偷在房门外听他们母子俩的对话。他感觉海渊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淡的人嘛,啊为什么说话老是要没 

                  礼貌到叫人火大? 


                  拿了被了便便的尿布出来丢,海渊一开门,就见到阿茶那张脸。 


                  「你怎么还没走?」海渊不悦地问道。 


                  「就走了。」阿茶笑了两声,转身下楼。 


                  阿茶猜测海渊莫非是那种,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为了保护自己所以用冷漠跟坚强来伪装,让自己不会被 

                  欺负的小孩? 


                  仔细想想,有点像哦!阿茶想,海渊如果心地真的很坏,怎么会自己两次昏倒打点滴,醒来海渊都在旁边看 

                  著他? 


                  惠美心地明明那么好,她儿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更何况这葬礼,海渊也陪他妈一起出席,搞不好 

                  他也有帮忙筹划布置什么的。 


                  阿茶熊熊想起来,看人不能看表面。这点道理,活到五六十岁的人了都还忘记,真是糟糕。 


                  布置在大厅的灵堂已经拆掉了,剩下一些罐头篮跟花篮靠墙摆著,没人拿走。 


                  阿茶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面对冷清清的四堵墙壁,又忍不住鼻酸起来。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这样想著。 


                  连唯一的孙子也走了,如今就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个人活在人世间。 


                  阿茶走上二楼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摆设都还是一样。但当他打开衣柜照著衣柜门板後面的穿衣镜,里头映 

                  出的却是泽方的脸、泽方的身体。 


                  泽方的身材算标准的男生体魄,肌肉也结实,眼睛大而有神、眉毛浓、睫毛密长,鼻子直挺挺,嘴唇则是 

                  不大不小刚好适中。明明就是个很英俊的孩子,阿茶不懂泽方他爸都把他生得这么帅了,为什么泽方还会 

                  想变成女的。 


                  如果不是这件事,泽方也不会想跳楼,如果不跳楼,他们也不会祖孙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面。 


                  如果不是这件事,他更不会回魂回到孙子身体里。 


                  不过想想如果回到自己的身体那会更恐怖吧,脑袋都烂掉脑浆也流出来了,要真是那样活起来,肯定会吓 

                  死所有人。 


                  到时那些替他办丧事的老朋友,恐怕也会一起心脏无力陪他共同归西了。 


                  阿茶调侃了自己一下,嘴角上扬笑了笑,随即又低头叹了口气。 


                  他从床下拿出一个生锈了的大圆形礼饼铁盒,坐在床上,将铁盒的上盖打开。 


                  盒子里头装著的是他的宝贝,他翻了翻,翻出了老婆玉蝉年轻时候的相片。 


                  小小的黑白相片早巳泛黄,是他跟玉蝉结婚时候去相馆照的。玉蝉漂亮得很,家里又有钱,那时候是村子 

                  里的第一大美人,当她主动开始追他说要嫁他当老婆时,所有人都跌破眼镜。 


                  他有时会认为玉蝉足那年海难死掉的大少爷投胎回来的,因为任性的时候都一样任性,喜欢的东西也一样 

                  ,就是爱夏天聒噪乱叫的蝉。 


                  他对玉蝉说,有种黑色的大蝉像手掌心那么大,张开的翅膀会闪七彩的光芒,而那种蝉的叫声比其他的蝉 

                  更大更响,他曾经在山里面遇过,如果他有再见到的话,绝对会抓一只回来送给她。 


                  玉蝉只是笑了笑。 


                  那时候他的事业正在起步,每天都忙著替客人装修房子修改管线,木工装潢做不完、墙壁油漆刷不完,忙 

                  到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玉蝉也知道他的辛苦。 


                  後来那年年底,玉蝉生孩子的时候,孩子留了下来,她却走了。 


                  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她,结婚以後的时间,他都没有好好陪过她。 


                  盯著泛黄的老照片,阿茶终於忍下住放声大哭。 


                  老婆走了,儿子媳妇也因为车祸离开他,现在孙子也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在这栋房子里哭, 

                  没人理会,也没人安慰。 


                  铁盒子被打翻在地上,里头他视为珍宝的东西散落一地。 


                  儿子的结婚照片,老婆的结婚戒指,孙子换牙时掉下来的第一颗牙齿,还有一个,黑色发亮,像黑曜石般 

                  美丽的蝉蜕…… 


                  玉蝉走了以後,他去找过那种蝉了,但在山里待了整整七天,却等不到任何蝉鸣出现。黑色的蝉冬天是不 

                  出现的,他们都在冰冷的土里睡著。 


                  从那天起,他的心也像被埋入了冶冰冰的泥土里,每天都痛著、冷著,无法自己掘土爬出地面,只是瑟缩 

                  著……瑟缩著…… 






                  第三章 


                  惠美跟海渊都听见了隔壁栋屋子里那夸张的哭声,原本换完尿布稍停一下不再哇哇叫的婴儿,也跟著又嘤 

                  嘤地啜泣起来。 


                  「泽方也真是可怜。」惠美叹了口气。二家人全都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而已,真是难为他了。」 


                  「恩!」海渊泡好了牛奶,试了一下温度,递给母亲惠美。 


                  「你过去安慰安慰他吧,毕竟阿茶叔这一年来这么照顾我们母子。要是没有阿茶叔介绍他的朋友来光顾我 

                  们的店,妈这间开在小巷子里的面包店怎么也撑不了一年。」惠美说著说著,眼眶也红了起来。「阿茶叔 

                  是个难得的好人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海渊站著不动,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去、也不想过去。 


                  他不认为自己曾经接受过母亲口中那个「阿茶叔」什么帮助,相对的,也不愿意打破自己的限度,跨出自 

                  己的圈子,走出去,去安慰那个人。 


                  「小渊,过去一下吧!」惠美推了儿子一把。 


                  「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那种感觉很孤单的。泽方又是那么纤细的人,放他独自在家里,不晓得他会不会 

                  想不开又做出什么事。我们就当还阿茶叔一个人情,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泽方,去吧,别站著不动啊!」 


                  海渊并不想走的,但隔壁传来的哭声是那么大、那么凄惨,惨到他觉得那个人哭到声嘶力竭以後,可能再 

                  也没有气力活下去。 


                  他犹豫地想了想,最後还是敌不过心里翻腾的情感,跨出了步伐,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隔壁家走去。、 


                  夏家的大门是从来没在锁的,或许因为屋子的工人一直都在等谁回来。 


                  当海渊慢慢地将纱窗门推开,朝楼上走去,越靠近那个哭泣的人,他的心情就越震荡。他也不明白自己是 

                  怎么回事,只要那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就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 


                  他会想看著那个人讲话时脸上的表情,会想仔细听那个人说话的音调,甚至会猜测那个人接下来说话的内 

                  容。 


                  当那个人看著他,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他希望他的视线永远不要离开:水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海渊打开阿茶的房门,见到阿茶正捡拾飞散在房间各个角落的老旧相片。 


                  阿茶一边哭一边捡,捡起相片在放进铁制盒子之前,一定要再看一看;当他仔细看著手里的旧照片,泪水 

                  也因此滴在照片上,他拼命地拿照片往衣服上抹,将泪水抹掉,但却也因此哭得更大声。「泽方,你为什 

                  么要丢下阿公……」他将孙子的|乳牙小心珍视地放入盒内。 


                  「望来,阿爸好想你……」他将儿子的照片仔细收入盒内。 


                  「媳妇啊,你放泽方回来啦……要收就收我好了……」阿茶的情绪一直这样反覆著,没有停歇的迹象。 


                  终於在捡到老婆相片以後,哇地又哭得惨烈。 


                  「玉蝉……玉蝉……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 


                  海渊应该要觉得烦的,因为他向来不喜欢泽方只会露出谄媚微笑的睑,也不喜欢泽方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 

                  眼睛,但当他见到脚边一个黑色如虫壳般的东西时,他却忍不住动摇了。 


                  海渊将那东西捡了起来,走到那个人面前,递给了他。 


                  跪在地上正在捡拾相片的阿茶猛然抬头,满是泪水的眼里,映入了海渊的身影。 


                  他的哭声随即停止,睁大眼睛看著海渊。 


                  「你怎么过来了?」居然让隔壁邻居的小孩看见他在哭,阿茶难为情地擦了擦眼泪,然後把蝉蜕拿回来放入 

                  盒子里。 


                  「你知不知道你哭得多大声?」海渊一副「你还敢问」的神情。 


                  「是哦……」阿茶吸了吸鼻涕,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不停从眼眶掉出来。「不好意思啦…… 

                  」他拉起衣服擦眼泪和鼻涕,但是衣服一放下,脸就又皱了起来,眼泪又掉下来。 


                  真正的悲伤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止得住的。海渊能够明白。 


                  「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海渊这样问。 


                  「这个啊,」阿茶强扬了扬嘴角,笑了笑,只是维持不了半秒钟,笑容又垮成哭脸。 


                  「我的宝贝,」阿茶说:「老婆、儿子、媳妇、孙子,全都好好的收在里面。我只要有时间就会拿出来… 

                  …」他欲言又止,哽咽到说不太下去。「……就会拿出来看一看、想一想,回忆一下他们还在的时候是什 

                  么样子。」 


                  「你儿子长得还满耐看的。」 


                  海渊瞄到盒子里头的照片。 


                  「哦——这张啊——」阿茶拿起海渊看到的儿子跟媳妇的那张结婚照,又哭又笑地说:「望来有一只大鼻 

                  子,大家都说他不像我,还有人说他是我老婆偷生的,其实是他们嫉妒我娶了个漂亮老婆,才胡乱讲,要 

                  打坏我跟我老婆的感情。」 


                  阿茶献宝似地拿出爱妻的照片,给海渊看了一眼。「我老婆,漂亮吧!」 


                  海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个时代拍的照片再好看,在现在的人眼里,总觉得有种不协调的美。 


                  照片里面的女人没有微笑,小圆点头巾包着波浪法拉卷,两道柳叶眉弯成漂亮弧度,一对眼睛细长但凌厉 

                  有神,眼角下面还隐约看得到有颗痣。 


                  海渊心里头揪了一下,摸上自己右眼下方的那颗黑痣。突然间,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不停往上冲,直到 

                  麻痹了他的脑袋。 


                  「我们家的女人都很漂亮,不管是我老婆,还是我媳妇都一样。」阿茶讲着讲着,眼泪从来没有停过。「 

                  我本来也想帮泽方赶快娶一个老婆的,泽方的老婆也一样要挑漂亮的,哪知道,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海渊见阿茶的眼泪已经流到胸前衣服都湿了,他巡了房间四周发现没有面纸盒,于是到厕所里抓了一大把 

                  平版卫生纸出来,递给阿茶。 


                  「谢谢!」阿茶接过卫生纸,但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看起海渊来。 


                  「干什么?」海渊被盯得不自在。 


                  「泽方会跳楼自杀,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作人不可以这样子。」阿茶没有责怪海渊的意思,他只是想 

                  提醒海渊,一个人在外头的行为处事不只是会对自己造成影响,最可怕的是还会间接伤害到别人。 


                  「就算是,那也不是我押着他跳的。」海渊说。 


                  「但我家泽方是因为很喜欢你,想让你喜欢他,吵着要去当女的,还说要挖这里挖那里,然后给你当老婆 

                  ,还要给你生小孩!」阿茶在自己的身体上比划着,想让海渊了解他做了什么。「如果你可以对我家泽方 

                  好一点,不要跟他吵架,也不要跟他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 


                  阿茶想了想,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对,于是立刻改口:「就算是要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也要好好的说,很 

                  温柔的说,最好是一边给他『秀秀』,一边再跟他说。这样他就不会大哭大闹,郁卒到不得了好像世界就 

                  要毁灭一样,然后跑去跳楼自杀,连我这个阿公都不要了。」 


                  「我没有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海渊显得有些懒于辩解。这些事应该与他无关,他不想理会太多。 


                  「那他就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啊!」阿茶瞪大眼睛看着海渊,因为孙子绝对不会骗他,所以难道是眼前 

                  这个少年在说谎。 


                  「麻烦死了,我可没有义务跟你报告所有的事!」海渊啧了声,感到厌烦,想转身就走。 


                  「卖造《别走》!」阿茶喊了声。「你给我留下来说清楚讲明白!是不是你喜欢上他,然后后来又去爱到 

                  别人抛弃他,所以他才那么伤心?死掉的是一个人勒,不是一只猫,也不是一只狗!啊就算真的是一只猫 

                  或一只狗好了,你也要跟他阿公交代清楚才可以啊,年轻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海渊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卢」.其实自己是可以不理会他的,但海渊犹豫挣扎了一会儿,抬起的脚步还 

                  是放了下来,他今天不知怎么地,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就突然好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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