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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信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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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说不得。他倒要看看他还能守多久。不过既然以死搏命的秘密,大概还要下些狠药。
眼神不着痕迹的转回那剂“狠药”,顾惜朝微微一笑,重回座位上坐下了,
“蔡公子一番话,不过是要把郭药师和蔡相撇个干净。这是为了孝?”
“也是为了忠。”蔡棣看一眼身边那人强自镇定的。又道:
“至于无情公子的家事……蔡棣所知甚少。十三凶徒之事从未听说。”
“可怜那方应看一片苦心……拿了燕京当见面礼却还是被人怀疑。”顾惜朝看着杯中的茶梗,叹得有些夸张了去。他目光一直观察者蔡棣,只见那人笑道:
“顾公子还不是要了无情总捕的资料消息?”
“难怪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能与有桥集团三分京城这杯羹。”京城哪里有秘密可言?
蔡棣微叹一口气,“这国家虽改朝换代几千年,可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纵使武林,也逃不脱这个命运。”
“谁又能逃脱?生就了血脉,无法选择也无法更改。”顾惜朝停了停,抬眼道:
“方小侯爷世袭爵位,朝中一半的人都跟他家有些牵连……他本不需要投在谁门下,能如此发达,手里的筹码难道不够他自成一派?先是李纲,又是蔡相……第一个,却是那朝堂上的那人。”顾惜朝转头看蔡棣,“蔡公子可听过皇上说些有趣的话?”
蔡棣笑:“未曾。不过家父常言,我等不过是成他人事罢了。”
顾惜朝冷笑道:“顾惜朝也不明白,蔡相大权在握,童贯手掌天下兵马,他二人,如何还坐得住。却原来是个成他人事的善人。”
“蔡棣不敢妄言家父心思,不过有一句话,高处不胜寒。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好个不在其位,不谋其事……”顾惜朝微微皱眉,他们,又在谋什么事……
“方小侯爷若有意参一脚,本应选兵马……他却选了权势。可方应看不缺权势。所以蔡棣私下猜测,必为其他事情而来。让蔡棣想到无情总捕。是小侯爷突然跟李纲一派走的很近,不几天便与六扇门的无情总捕共赴渔庄。后戚大侠北上赴燕京,后小侯爷又忽然造访舍下。”他起身向戚少商拜,
“说起来,蔡棣还未向戚大侠赔罪。那一剑若不是戚大侠……”眼角看一眼那青衣人,“……怕不需要蔡棣第二下。”
戚少商起身相扶,“蔡公子多礼了,一点误会而已。不过若不是蔡公子,戚某又怎么避得开要害。”眼光瞟一眼一直未曾发话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
蔡棣接着道:“方小侯爷突然卖人情给在下,不得不让人起疑心。”
顾惜朝接着道:“方应看写了不少招安书信给各门各派,这是之一。之二,又借蔡公子之手给了戚少商一剑。看来倒像是要取我二人而代之一般。可我二人并非盟主,也无门派,顶多算得上是个参谋,杀了我二人,倒不如招我二人给他做事。遍观天下,唯有桥集团,是有权,有人,有钱,有名号,既是官又是匪,既是商又是盗的。他这条大船,我二人焉有不上之理。他这两步,多余。顾某不才,断言就是个幌子。既然是幌子,就是为了某人准备的。”
“自然不是他自己。李纲一向极少参与江湖琐事,认定你们是帮草寇,成不了大事。家父和童大人……”蔡棣看顾惜朝一眼,“自不必说,就只剩下了六扇门。”
“无情……和诸葛正我。”顾惜朝敛眉。
“无情露了脸。神侯大人么……”蔡棣微微一笑。谁又能参透他。
“无情大概是怕我二人真的做大,搞得内忧外患,朝廷应接不暇白让蛮族捡了便宜。连燕京之战,都让方应看跟着,难道我们想夺燕京之意已经如此明显了?”
“顾公子自谦了,自从耶律淳称皇帝,顾公子陆续让多少武林人士潜入燕京?郭药师占了城门,刘延庆尚未进城,各位好汉便已经往皇宫外集结。”蔡棣朗笑一声,
“顾公子好计策。辽人只知道郭药师叛了,哪里还去分辨萧太后是不是被郭药师杀的?黑锅郭药师不想背也要背。而城外萧干还有刘延庆顶着……这燕山府,俨然是各位的囊中物。一旦事成,刘延庆那剩下的五万人马怎么跟萧干的十万人马抗衡?必然要求救,我等边关守将近在咫尺,没有不出兵的道理,如此一路北上,燕云十六州收复。我们身后么……听说那两日附近集结了不少武林人士,各路人马蠢蠢欲动。
燕京一战虽惨烈,可在顾公子的棋盘上,却不过第一声雷!等中原逐鹿之争开始,我等宋将外要抗金,内要征讨内匪,自顾尚且不暇,顾公子适时晓以大义,谁能抵挡得住?如今民怨沸腾,转眼之间方腊部的旧识,边关守将,各路武林好手都听从了顾公子戚大侠的调遣,加上,还有《七略》引来的各路能人贤士,顾惜朝戚少商声名在外,二位不是盟主,却有万人敬仰。即不是盟主,也不必担心众人篡位谋权,等大事一成,哪人胆敢出来与二位争权?再说戚大侠……似乎本就无意那位子。”
顾惜朝微微一笑,“原来无情当真能猜到我的八分心思。不过他倒忘了郭药师也是蔡相的探子。方应看就算是通知了他,没有蔡相的命令,他怎么敢突然和我等起冲突?最后还连带那刘延庆拉拢的高世宣也一并收拾了。”
蔡棣看一眼身边那人,慢慢的道:“那是因为无情总捕头也是最近才知道郭药师的另一重身份。”
顾惜朝一听脸色微变,沉吟一可,忽的转头看林兆旭,道:“兆旭,难道你当日你留下半条命被郭药师搭救不是无情的意思?”否则无情怎会不知道郭药师是蔡京的探子。
林兆旭只是微垂了头咬唇不言语。
顾惜朝盯了他半晌,忽然站起身朗笑道:
“好,好,好,没想到无情神捕也有这么一天!自己的探子却被人家收买了去……可叹!可笑!想你那无情公子还一直担心你的死活,千方百计地保你性命。你一剑下去,无情还带了人要我二人陪葬。好,好,太好了。我本还道就算是无情的意思,他从何知道你一定会被怨军的人搭救……还一直想着六扇门为了国家大义竟然也有跟着对头合作的一天。后来你和戚少商一道除了耶律淳,我还道郭药师一直是知道你是无情的人的。原来郭药师知道你是个自己人!”他忽的转身,恍然大悟一般冷笑,
“阿……顾惜朝在这儿赔罪了,当日你要去结果了郭药师,就该让你去。自家人杀自家人,何需要蔡公子出马!”说着就微躬身真拜了下去。

林兆旭听得,一身抖得想站站不起身来,眼睛里一颗一颗的泪珠掉下来,苦白了一张脸开口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喘得像要断气了一样。蔡棣忙过去请抚他的胸肺,淡淡的道:
“顾公子何必如此。他一路走来,难道不是跟顾公子当年相似的?你当他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顾惜朝起身冷笑,“关顾某什么事!顾某不该再多话!想来蔡公子也是知晓原委,那日那出戏把大名鼎鼎的无情总捕头都骗过去了。敢问蔡公子如何知道戚少商就会把这人救出来?郭药师通的风报的信?原来你那一剑竟然白白占了便宜。还弄出个桃花汾掩人耳目。顾惜朝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算是同为一个主子,郭药师哪里会救他!蔡棣自问如愧于心。倘若顾公子是为了蔡棣的那一剑,这倒容易,剑在此,蔡棣把命抵给戚大侠。”蔡棣两步上前就把佩剑递来。
顾惜朝冷笑一声一把把剑拔出来,道:“当日若不是有人傻得去救了个不明来历的人,哪里还有你的命在!真当顾某也是大侠了!”说着抖手就刺。
可身后一双手却拥住了他的身形,按住了他的手腕子,纵这样,那剑也已把剑尖没进蔡棣腰腹。
“放开!你不要的人命顾某要!杀人需要什么原因!顾惜朝就是喜欢杀人!”他挣,无奈那人胳膊铁做的一样,一动不动地。
这边林兆旭见蔡棣的身子被剑刺得一振,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他喘着用衣袖抹了血迹,倒慢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走到蔡棣面前,看那人腰腹上渐渐扩大的血迹,转身对顾惜朝道:
“兆旭对不起无情公子……兆旭不怪顾公子,你是替无情公子不值……兆旭也替无情公子不值……”他忽又掩去了悲伤,正色道:
“可是兆旭不后悔!”他看着顾惜朝和戚少商,看到两种惊讶。
他微微一笑,转身向蔡棣,伸着一只沾了血的手贴那人的脸颊。喃喃的道
“你不让我死……你怎么不让我死……我怎么又听了你的话……五年前就该死了,你把我留下……把我留下做什么呢……”说着竟俯身就把脖颈往那把剑上凑去。
“旭!”蔡棣惊道,伸手就去够他的身子,直把小半个剑身都没进体去。
顾惜朝被林兆旭最后几句话说得有些怔住了,有些画面如此熟悉在他眼前穿梭而过。此刻那人忽然往剑上去他眼看着要撤腕子已经来不及了,心里暗道不好,忽然手腕上那只手用力回撤剑身,又向外去躲了林兆旭的身子,只是把蔡棣的伤口倒又划开了些。
林兆旭扑剑不成一手撑地,甩开了蔡棣的手,起身伸手就往怀里探,蔡棣就抢他的手,
“另一只手!”顾惜朝此时微定下了心神,大声道。
那两人俱一愣,蔡棣已不管不顾的把那人两只手都擒了,才发现果然在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白刃小刀。
林兆旭挣了几下动弹不得,他瞪蔡棣,却又垂下了眼角。转头把几人看了看,终惨笑一声,双眼一闭便倒了。
顾惜朝看着那人倒在蔡棣怀里,耳边只剩下那人有些粗重的呼吸。腰被身后那人用力拥得生疼,他才恍然醒了一般,手一松,清脆一声响,剑已落地。
“惜朝,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身后那人在他耳边说,似乎过去听惯了的,让顾惜朝不知觉红了眼眶。他拧眉一挣,那人便放开了手。上前两步查探林兆旭的呼吸脉门。忽听得旁边蔡棣低吼一声,身影一闪竟扑向身后那把剑的。
顾惜朝头也没回,皱眉低骂一声:“都是疯子!”倾身把林兆旭抱了往后堂去。一边大声道:
“活人呢!都死了?!死了好,干净利落!”
戚少商此刻正拧了蔡棣的手,看那人听了这句话似乎回过了点神来,便笑道:
“惜朝不救死人。管家呢?”
蔡棣抬头看那条龙,飞霜两鬓,温吞深沉的眸子不见底,唇边的笑也看不透。身后夕阳红光从他身后透来,却让那句话特别抚慰人心……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抹一把脸,起身淡道:
“谢过。”便四处招呼人往后去。
戚少商起身站在原地,看一众人熙熙攘攘的离去,低头看看手里的剑……似乎觉得回到了从前。他回头看门外的夕阳。
阿……已全落下去了……


12

过了子夜。
顾惜朝推门而入,看戚少商一身白衣沐着月光静静的抬头望着,竟像没听到有人进来似的。他微微打量一眼,便到桌边倒茶,淡淡的道:
“小六小六叫得那么亲热,死了活了却不管了。当初干嘛拼死拼活得带了人出来。”
那人回头微微一笑:
“你在,我放心。”便又回头去看。
顾惜朝斜眼看着他,喝了半口茶,忽然眉头一紧,把杯子砸了,过来揪那人的衣领。
“有什么不满意的说!”
戚少商的目光一点一点地看那人的额头,皱紧的眉头,隐没在鬓角的眉,怒瞪得眼睛,挺直的鼻子,殷红的唇……依然微笑着道:“我没有什么不满意,只是想到了以前。”
顾惜朝看他的样子从没见过,不知觉间放开了手。戚少商便拉了他两个人靠着站在窗边上,淡淡的道:“那天的月亮是圆的,比今天的要大些,月光就像磨得细细的银粉一样……你站在连云山间的湖泊里,那水深蓝的,你却是玉白的,我看着,心里不知怎么的从没那么害怕过……惜朝,你记得么?”
顾惜朝微垂了头,道“……记得。”
“后来你说了好多话,也是吐了一口血,倒在我怀里。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害怕了。我就慢慢的把你抱到了岸边,帮你穿衣服,帮你理头发,你知道月光低下你有多好看?”他笑了,却是悲伤的。顾惜朝抬头看那人的侧脸。那似乎不是他所认识的人。他抬手把那人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那人笑着,眸子里的的确确却是悲伤。顾惜朝便笑了:
“土匪头子,看见我不能动反而高兴么?”
戚少商摇了摇头,“不是高兴,只是安心。我觉得那一刻很安心。我甚至想……”
“我一辈子都这样才好?”
“……大概是因为只要你醒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理由留下……虽然一开始是我不让你走的。”他仍旧笑。顾惜朝却觉得那笑比泪水更让他难过。所以他退了两步,扬手就打了那人一个耳光。
“戚少商,你知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这天下会是个什么样子么?你以为凭你救了顾惜朝的命这么一点,就能让我留下?你以为为什么我现在在这儿!平白无故的救这个帮那个多管闲事,顾惜朝是不是很闲很没事情做!你看看外面!往北几百里,金兵正攻打居庸关。顾惜朝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十天不到,就打到汴梁去!封侯拜相?算什么东西,这江山都要姓顾!为什么我要这么费劲唯唯诺诺的装好人!戚少商,你是不是真瞎了!”
戚少商挨了那一下,耳朵嗡嗡的响,他其实听不清楚那人的话,可那些话,却好像在心里脑中直接响了起来一样。他看那人怒红了脸颊,月光留在眼睛里那人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他觉得那一巴掌好像不够。所以他捞起那人的手,就往脸上打来。感到那人用力的阻着他的力道……顾惜朝,仍旧是不愿伤他……
他终于,收起了笑脸。抱住了那人。
他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害怕。
那人用力的捶他的背,让他想起了他的落凤掌。那人咬他的脖颈,让他想起了他一句一句口是心非的话。那人微颤的呼吸,让他想起他曾经强忍着寒气侵蚀身体的痛,一个字都不说……对这个人,他用不着装成他是九现神龙戚少商。在对方面前,他们永远都是两个普普通通会害怕会难过会崩溃无奈的人。
他是怕,他怕那人的心里装了太多东西没有他的地方。他怕那人不过又是在玩一场追逐的游戏,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同伴。他怕那人太坚强不需要他。他怕终有一日那人和他分站在深渊两侧,而他就是怎么喊,他都听不到……
他确实曾经以为,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可难道有人不会想要更多么?对顾惜朝这个人,这个名字,他总是很饿。只是守着他,已经不够,远远不够……
“戚少商,”他听到那人的声音,觉得月光好像飘进了脑海里,“你到底要我的什么?”
戚少商顺那人的手劲松开了人,但他回答不了那个问题。他看着那人被咬得绛红的唇,眼角的波光,说了第一个进入大脑的句子:
“大爷,咱们成亲吧。”
顾惜朝愣了愣,朗声笑起来:
“想绑住本大爷就这点本事?少用骗大娘的那一套对付我。”
戚少商也笑了。“那怎么办,大爷是有钱人,有钱人什么人雇不到?”
“别人给你钱你就跟着他走么?”那人挑眉看他。
“那他要很有钱才行……看来看去能跟大爷一比的,就剩下那个人了……可那人怎么可能要我?”看得上他的傻瓜……
“……戚少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知道图虽是假的,宝藏倒不一定……
“什么?”表情非常纯良,非常无辜。
“……”想让他自己说?美吧他。
戚少商却坏笑着道:
“我知道那么多事情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比如我知道顾公子腿窝里有一颗红痣。如果抚摸那里,顾公子会……”剩下的话语,隐没在他觊觎了很长时间的红唇中。
顾公子亲自献吻呐……戚少商一面攻城略地,一面手托了他的腰背,把人往里面带。
结果顾公子本来已经吟哦着攀上了他脖颈肩背,他这一带,人家却把他给推开了。
“……戚大侠真是好大侠。原来刚才那一通都是放屁。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你这种土匪头子还知道害怕?希望我醒不了……原来是这么原因。”话说得狠,那张脸可吓不了人。戚少商微笑着上前一步,把人放进势力范围,不急不徐看着他殷红的脸颊,似乎在分辨是因为刚才的吻,还是因为他说不出口的那些话,
“我什么原因?”他不急不徐的问,果然那脸又红了几分。
顾惜朝看那人一副得意的样子明目张胆的嘲笑自己说不出他的那些土匪话,冷笑一声,伸手在随身的布袋子掏出个黑色檀木盒子,递在那人眼前。
戚少商只看着那手被黑色趁得白皙无比,抱臂忍着不要去抓,问:
“什么?”
“九幽留下的药。戚大侠知道干什么用的吧?”
戚少商这下子装不了镇定了。这玩艺他怎么从没见过。那人过去……一直收着?
顾惜朝满意的看那人没有了镇定自若,向前跨一步,贴着那人的耳边道:
“让顾某做什么……顾某就做什么……难道不比个死人一样好些?戚大侠,你说是不是?”说着就把那盒子往戚少商手里一塞,自己退两步桌子边上重坐下,倒茶,微笑,呷一口。
“……你把这个给我?”
“嗯。”顾惜朝看着那人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惊喜地脸,“反正逃跑本来就是戚大侠的强项,这药……在江湖上非常抢手呐。”
戚少商也在桌边坐下,看看盒子,看看那人得意的脸,忽然打开盒盖拿了一颗就往嘴里吃了。旁边那人笑了。他也笑了。
“糖。”
“里面是药。”
“里面是花生。”
“只是咬着像,尝着也像。”顾惜朝转头看他,“万一是毒药呢?就那么吃了?”
“你身上穿的戴的装的放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又吃一颗。甜的。
顾惜朝看着那人,觉得心里很宁静。
“有一样你不知道。”
戚少商看那人从头上取了那根乌木簪子,敛了笑去。
那人死死的盯了半晌,忽放松了手劲淡淡的道。
“这个她总带着,满头的繁华只有这一支把人拽回了现实一般……她死了,我就留下这东西,每天睡觉以前看一眼,记得我自己是谁……”
戚少商伸手接过来。早看了千百次的东西,手刻的花纹,没有标记,实在没什么特别。可是却代表了那么特别一个人的过去。
“给我收着,你想看的时候问我要。”他道。
顾惜朝看了他半晌,忽笑道:“你要那个干什么,再说总要有个交换吧。”
“你戴那个梅花的,你喜欢吧?这个嘛……我也可以用。”
顾惜朝深意打量他一眼,在怀里掏了梅花簪子把头发绾了,起身到那人身后,
“我给你绾。”把绑头发的绳子取了,三下两下弄了个最最平凡普通的发髻在龙头顶上。走到前面看了一下,顾惜朝手扶下巴,点点头,
“还不错……你坐着别动。”便转身出去了,一刻不到再回来抱着一捧盒盒罐罐。
戚少商看他进来,不知为什么觉得不好,非常不好。他刚才满屋子都没找到个可照的……伸手就要取簪子,那只素手把他的手按住了,
“要了我的东西想反悔?”顾惜朝挑眉。
“那个……惜朝,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要你的命。”
“这是……胭脂水粉炭笔口脂……”
“不用这些难道用刀枪棍棒?手拿开。”伸手就要把那些瓶瓶罐罐打开。
“我天生就长成这样,你饶了我吧。”戚少商哪里肯。两个人一阵手忙脚乱,连推手擒拿都使出来了。顾惜朝忽冷笑道:
“前几天怎么有人说有什么不好我说了都改的,到头上就反悔算什么大侠。”
戚少商扁嘴,又一次后悔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了想道:
“……不能给别人看。”
“就今天,就我看。我画我的,你画你的。”
某龙又想想,给那人上胭脂……还是自己吃亏,
“我应了你,你也要应我一件。”他又道。
顾惜朝看他一眼,点头笑道:“你可以说,至于答不答应顾某看着办。”
“我……”
“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行了,就这么定了,手拿开!”说着拨开了某龙的手。
某龙很无辜的看着一个一个东西被那青白的手指打开,目光被引了去,想着那双手和着红红黄黄……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那人挑挑拣拣,拿了其中一个。玫瑰色油膏状的,却要比玫瑰膏子更细一些,用个小小的白玉罐子装着,放在那人手心里,无比的合适好看。凑近些,有些香味飘来,淡的,一点不觉得艳俗。
“唉,这么好的东西用在你脸上是糟蹋了。”那人用一个小银碗盛了些清水来,侧坐在戚少商腿上,把人往后推坐正了,一边用一根细细的银子小勺挑了一点放在手心里,用另一手指尖沾了水在上面滴了两滴,看着眼色慢慢晕染开,两手合着沾上,趁着那一刻水浸,往戚少商脸上轻按着,直把那人的脸挤得变了形才轻笑一声道:
“边关大漠的,还找得到罗绮。在白牡丹那里该见过吧?宫里出来的东西。最熨贴亲和,常用了还能养颜的……这一刻味道不浓烈,可是可以持续几个时辰……”
戚少商看那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听那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那表情那么专注,那样平静,便放松了身体,双手环了他的腰,舒舒服服的往后靠着椅背。
“见过没见过,我哪里会注意这些东西。”白牡丹……见过几次而已。
那人轻笑着,“好不容易见了满京城第一的美人,怎么不好好看看人家画了什么妆,身上又是什么味道?”
戚少商看那真正的绝色,淡淡的道:“小六怎么样了?”
手里搓着些傅粉,顾惜朝哼笑一声:“从我手底下死哪里那么容易。蔡棣看着呢。”
“……”
“怪我逼他?”脸色黯了黯,下手也狠了些。
“……怪什么,难道瞒一辈子。”迟早要面对,不如早面对。
“说起来也是早想到的,只是我不愿意相信罢了……”敛了眼去似乎叹了一声,抬头就掐某龙的脸。
“要真是无情派去的,他也就没必要来渔庄一趟。”戚少商任他掐。
顾惜朝轻笑一声:“他来,只怕不都是为了林兆旭……蔡棣说,果然是无情的书信。”
“……无情真的该叫多情才是。”成全了那两人啊……看那人一点都不生气计算被人猜透了。却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他真盘算的。
“两头成全,林兆旭吐一口血算什么。”顾惜朝笑。有些事还要等人醒了。
戚少商看着那人的脸庞离不开眼。他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得意洋洋的,心满意足的,专心致志地,胸有成竹的……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
顾惜朝……在他身边。
“……怎么了?”那人被看的窘了。
戚少商微微一笑,伸手取了银勺挑了罗绮染在那人唇上,手指慢慢晕开了,人静静的,由着他一阵留恋。仔细看看,却又伸手去擦,
“还是原来的好。”
那人推他的手:“要热水才擦得掉。谁愿意把美人的唇色轻易染在自己身上?”
戚少商便笑笼了那人的颈子,探头去印证:
“在下愿意的很……”
却还没碰上那愈娇媚了去的唇,门板上叩叩两声,那人便起身应门去了。
蔡棣在门口。
目光在顾惜朝头上,桌子上的一摊子,还有某龙脸上逡巡一圈,脸色一变没变道:
“准备了热水,二位劳累了一天,蔡棣感激不尽。”
顾惜朝笑道:“人明天后天就该醒了。让顾某知道了该知道的再下手吧。”
蔡棣微躬身,“顾公子说的是。蔡棣还管得住手下。”又走到了戚少商边上,把一个青玉盒子放在那一摊盒子罐子边上,
“这跟罗绮是一套的,戚大侠用得着。”微微行了礼便走了。
顾惜朝关了门,从包袱里拿了两人的衣服,走到门边看那人不动,忍了笑道:
“走吧,劳烦戚大侠给顾某擦擦背。”
戚少商半晌才把手松了扶手,起身拿了蔡棣留下的盒子,走到笑的一些奸诈的人身边,轻轻的道:
“戚某的荣幸。”
顾惜朝却有些强撑着笑了。那人眼光里……熟悉的东西扰他的心跳得厉害。
“……算了,我一个人去。”说着就走。
“何必如此见外?”戚少商跟上,“顾公子这里里外外……哪一样不是戚少商打理惯了的?”
顾惜朝挺直着背脊回身笑道:“谢戚大侠。”
戚少商微微一笑。
“不谢。”



13

如果分离是爱情痛苦的本源,那么现在那深不见底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他明明在他的身边。但他们二人,都是一会儿放肆的笑,一会儿却又放肆的流泪……
爱情……爱情……

宽厚的手上厚厚的茧轻轻的抚过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疤痕。那曾经被当成了信物的茧子,如今引了那人低低的笑。瘴气似乎把他们困在一处永远无法离开的梦幻里。而他,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能离开,还是不愿离开。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罗绮配上无觞。无觞就是蔡棣拿过来的那盒。天下只有它,能完完全全的把罗绮洗去。可是它却无法洗去最最普通的红莲胭脂……和香味水汽纠缠在一起的,还有遥远的水滴击打水面的声音,还有他们两人平静的呼吸,还有他轻轻的数数声:
“十,十一,十二……”
看得见的三十七道疤……看不见的还有多少?
“三十七。”他的手指,停在那人的肩膀,那是他亲手留下的一道伤痕,也是最后的一道伤痕。很丑陋的爬在那人脂玉般的皮肤上,却又好像是在骄傲的向着所有人咆哮它所代表的执着和梦想。
那人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回过身来,支起身子跪在池水里,平视着他的眼睛。他仍看着那道伤疤……他的血曾经溅落在自己脸上,那么烫。
“为什么连疤你都比我多?”那人问。缥缈的好像这些蒸汽一样。他回神,那人却出神了。看着自己那道忽隐忽现在水面上的细小伤口。那个伤口愈合的很好,是一个叫做晚晴的女子亲自帮他医治的。他真怀疑那人是不是真的看得见。
“我喜欢挨刀子。”他抬那人的眼,他的目光让那伤口瘙痒无比,又疼痛无比。他不想让他看。
“嗯,还有人喜欢替你挨刀子。”那人便笑了,沉身坐倒在浴池中,往边上去靠着。叹一声:
“蔡棣好享受。”
戚少商往他边上坐了,水温微高的,和满天满地的水汽一道,把人的脑子禁锢了去。只能想过去,回忆。他想知道那人是不是也在回忆。却没有说话。他们水下相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们都还活着,这就够了。
“如果我成了药人,你想让我干什么?”那人笑着问。
“喝喝酒,吃吃饭,回答回答问题。”像他对他一样。
“什么问题?”那人的手在水面上划出一道一道波纹,平静的敲打着他的呼吸。
“如果明天就要死了,你最想见的人是谁?”
“……是晚晴。”回答的不像他那年,没有那么急切,没有那么急于掩饰,没有那么口是心非。自己似乎苦笑了一下。戚少商想,有些不确定现在他脸上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平静。静谧的白茫茫里,听到那人的呼吸似乎也随着波纹远去了。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那人又淡淡的道。
“为什么?”
“因为我欠她一声面对面的解释。”一阵激烈的水声划出一道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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