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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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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宽,这是饭桌,不可以爬的。”因为卢若铭憎恶这里尊卑内外的繁文缛节,所以在这所宅第里不仅称谓亲和而且正餐也是开在饭厅大圆桌上的,除了南柏桦叔自持身份不肯与主家同食,小珂宽宽都会上桌,因为气氛宽松可以随意交流所以覃朗寒天屹总是尽力赶回家吃饭,虽然很多颇严肃的谈话往往会被宽宽的童行稚语打断,但那也会为一餐饭带来不少热闹的居家氛围。
“那麽说鲨虫的养殖已有眉目?”
“是的,但围场仍须放在深海,操持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那也…”
“不要菜菜,宽宽要吃肉肉,娘亲──”
“好,就吃一口好不好?来乖乖张嘴。但产量总是会有所增加。听说前几日有个渔霸来渔场闹事来著?严重吗?”
“严重,几乎大打出手,好在我们最初就得到官府的支持,那日是县常偃师砾岩带了衙役亲自到场坐镇,不仅平息了事故而且很起了训戒後来的作用。这一带的渔民长期受渔霸欺压,如今总算有人替他们出头,所谓得道多助,我估计不出一年我们的渔场就可以独步一方了。咳咳咳咳……”覃朗说得眉飞色舞不小心被汤呛到大咳起来,南筇连忙拍他後背顺气,“我没事,咳咳,我没事,你别再用力了,当心自己身子。”
“宽宽不要乱动,看覃叔都被呛著了,很难过的,呶,有你爱吃的肉肉,张嘴,啊──”吃了七分饱,好动的小东西开始不安分,卢若铭一边继续哄他多吃一边对覃朗接道,“阿朗,如果还有类似项目的话,你和鑫琅还够力气接来做吗?”
“当然,鑫琅又不是只得我一个干活的人,阻力不是没有,但是大嫂你的新鲜点子已经激动了不少人呢,那位郡守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哦。”
说起这个东平郡守姜溯流也算是个人物,年纪轻轻便坐到一郡之首很有股子锐气,因为此地偏远所以他急欲做出些有响动的政绩以谋求进一步的升迁之机。会意地点点头,卢若铭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好,今晚你上我那儿去,我们好好聊聊。”
这一聊便是半夜,第二天清晨覃朗又吃了兴奋剂般早早起身去敲寒天屹的门:“天屹,天屹,起床了,我有话同你说,天屹,”
“做什麽你?这麽大早,你知我昨晚几时才回来?”伸著懒腰打著哈欠,寒天屹不情不愿地开门出来。
“我睡得绝不比你早。走,上院里活动活动去,别在这儿吵著别人,关於医馆我有事同你商量。”
“你不是想做惟利是图的奸商撤资关门吧?”
“当然不是!你醒醒啦,再不闻鸡起舞你的剑就要锈了。”
“你不…”
“哇哇哇哇……娘亲──哇哇哇哇……”已成为好友的俩人边抬杠边来到院中,但是谈话刚刚开始便被宽宽突如其来的惊天哭叫给打断了,身形一掠,俩人先後抢进内院,看见小珂正吃力地将摔倒在地的卢若铭扶起来,宽宽则因为惊吓在一旁嚎啕大哭,小手还死死揪住母亲衣摆不放。
原来这一阵自觉体力有所回复卢若铭重又捡起跆拳道,面对僵硬的肢体他不免有些心急,这一日抻拉的动作过强不小心伤著了韧带,立足不稳吓坏了宽宽。
“我说哥儿,您也老大不小了,儿子都这样大了,还练那劳什子干嘛?旋哥儿早就说过那不是女人家练的东西,您说您怎麽总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同样被哭声惊动,南筇南筠也慌不迭地赶了过来,看见寒天屹正帮他诊视南筇不由出声埋怨。
“是是是,是我不好,南筇你有身孕在身当心别动了胎气,天屹在这儿呢,我没事的,就是拉伤肌腱而已。”见南筇发火,卢若铭连忙陪不是,他来自现代社会,没啥贵贱等级定念,这干人与他日久天长住在一块儿早已摸熟了他的习惯脾性,直接的後果就是他常常会被忽略或是被数落,比如覃朗同南筇的婚事,两*前都没有向他透露,就是因为吃定了他不会反感反对,而诸如此刻这样的小变故他则每每会被当成孩子般数落一番。
“您既然知道干嘛还总是做些叫我们担心的事情?”
见南筇继续不依不饶卢若铭只得耍花枪脱身:“南筇,我昨晚同你老公谈的都是公事,不信你问小珂,别这样借题发挥好不,醋劲太大会对胎儿成长不利的。”
“哥儿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怎麽做了娘倒益发不著调起来,别以为姑娘不在我们就会由著你的性子闹。”见卢若铭益发没正经南筠也加入数落队伍,“南筇你别急,哥儿如今没人管束才这样没轻重的,回头我们多说说他就行了。天屹的话你也听见了,没伤著筋骨,不会有事的。来,我扶你回屋。”
因为上一次的流产,所以大家对南筇这次的怀孕都格外留神。见总算是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免於进一步被修理的命运,卢若铭偷偷笑著冲宽宽吐了吐舌头,惹得小家夥破涕为笑。
大人忙小孩闹斗嘴抬杠被念叨,想象中的家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因为不知道能享受多久,卢若铭的珍惜分外小心翼翼。
38
拓拔恭平的争战能力名不虚传,尽管朝廷这边派出的绮里毕沅也是名经验老到的战将,然而多时的正面进攻始终没能彻底击垮这支声名赫赫的北境联军,不过南刻南制也并没有一味强攻硬打,事实上在双方僵持了两个月以後他们便另外调拨力量从两边侧翼围了上去,不仅达成了包围封锁目的,而且还起到预防北地胡虏趁火打劫的作用。之後他们又利用自己同北施罗族的关系全面切断了拓拔恭平的补给线,而这中间他们的攻心战术也同时在进行。
先是在当地百姓中散播流言说拓拔恭平为了自己称王称霸不惜以北境边民为质,将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无兵无匪消停日子的边民重又推入战火蹂躏之中,而拓拔军中随著补给吃紧,兵士的纪律性自然渐渐涣散,这也就更加凿实了这种传言。之後联军内部由峤蒲军士场出身的下层军官也开始动作,散布消息说朝廷明明已经严惩了杀害拓拔将军家人的凶手但他却依然不依不饶,而且还与杀害亲人的降家军联手,分明是以报仇为名行谋反篡位之实,大家从军吃饷保的是安槐的宁和,不该白白做了他个人的权谋工具无辜牺牲自家的清白性命。
随著战事的拖长,拓拔恭平的疲态逐渐显露,等到宽宽三岁生日的时候,双方终於爆发了最後的决战。而此时安槐西境的战事已经全面平歇,休养生息的政策令得人心思定,整个大簇的情势十分稳定。如此的强弱对比之下全歼应是定数,然而最後的结局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北境联军虽然大败,死伤投降占了绝大多数,然而拓拔恭平仍是带了数千亲兵由西北方向漏网而逃。
“怎麽会这样?那绮里毕沅也实在是忒不中用了。”晚餐时分的闲聊热闹依旧,南筇顺产下一名男婴後身体恢复得很好,因为镇日忙於照顾丈夫孩子以及家居琐事,所以他是最後听说这个消息的。
“就是啊,我也听说了,真是功亏一篑。”已经身怀六甲的南筠闻言也出声感叹。
“所以说你们是女人呢。”寒天屹替妻子夹了块鱼,语带宠溺地说了句。
“女人怎麽啦?”在卢若铭的熏陶下已经很有些女权意识的南筇南筠齐齐开口诘问。
“女人了不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劳苦功高得很。”
“就是就是,又能干又辛苦。来,喝汤喝汤。”
因爱而惧,两个做丈夫的家夥立刻息事宁人地溜须拍马起来。
“巧言令色鲜矣仁啊。”卢若铭听在耳里一边替宽宽挑净鱼肉上的刺一边闲闲评论了一句。
南刻南制专心对付拓拔恭平的这断日子里,卢若铭也并没闲著。
麓屿书院正式完工,经郡守提议改名为东平书院已成功招进首批学生,与众不同的课程设置前无古人的管理方式虽然也颇吓走气跑了几个老朽顽固的先生,但也成就了整个书院的一番勃勃生机。
与此同时,涿!渔场在清肃了开始的对手骚扰之後已经迎来了数个收获期,加工作坊和交通运输的集团化运作令得这些产品首次以成品半成品以及干货方式销入内地,收入的稳定提高令尝到甜头的渔民干劲十足,而在此期间因为海上意外出事的几个家庭也前所未有地获得了渔场方面的金钱抚恤,这一事实令得更多还想观望的渔民带著船只工具技术手艺投奔了进来。
借著这个声势卢若铭又提出了公立医院的概念,在涿!县常的支持下,由鑫琅钱庄牵头寒天屹的医馆为试验点建立起了这个世界首座官办医馆。说起涿!县常偃师砾岩也颇有些故事,此人胖胖的外形同他充满棱角的名字很有些差距,论年纪资历这个人其实都在东平郡守姜溯流之上,然而他生性疏懒圆滑不大喜欢出头露脸,能得著这麽个偏远富庶之地的父母官职位已经很觉满意,平常的爱好也就是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儿,但他对辖方百姓却很是宽仁,为官清廉没啥架子,把酒话桑麻的事也常常喜欢做一做,所以当覃朗照著卢若铭的主意向他提议在地方赋税中拨一笔钱款做所谓统筹医保的基金时,他虽然因为不懂大大吃惊困惑了一番,但完全听明白以後倒是很表示了赞同的立场,甚至还提出如果此事试验下来可行的话,他会上疏朝廷在全国推广,并认为如果百姓真能从中受益获得实惠,哪怕略微增加些税赋也不会有问题的。
由这件事卢若铭发觉这个县常很有些革新精神,他这一次本就没打算象在甘棠那会儿那样含蓄行动,凡事只以可行性和效果为衡量标准,所以他接下来又连续出台了数个新颖方案。
其一便是讼师馆,所谓讼师其实就是替人写状子的写手,精通官府程序教人如何打官司,颇类似於现代社会的律师。卢若铭只是人为地将他们的工作往前深入推进了一步,让他们不仅帮苦主写状子,还承担帮苦主采证进而帮苦主到县衙过堂,替那些受迫害的弱势群体伸张正义。由此便又延伸出这个世界闻所未闻的一个新奇职业──私家侦探。打官司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并不容易,不仅对於那些受教育程度低的贫民阶层,对那些虽然经济比较富裕但却没啥社会背景官场资源的普通平民亦然。这个社会同中国传统社会一样崇尚学而优择仕,做官就意味地位就意味财富。卢若铭当然不会贸然挑战这个制度,他想做的只是略微触动一下由这个制度滋生出的那种贪污腐败鱼肉百姓的现象,他相信引发出的社会效应将会是巨大的,百姓的觉悟一旦提高,变革的需求与基础自然应运而生。
因为他们并没有触碰统治阶层的根本,又因为鑫琅的後台哪怕在朝廷也颇硬,还因为人脏俱在的完善准备令得县衙审起来十分之容易,所以官司每打必赢是必然的。经过苦主的宣扬他们讼师馆的名气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涿!县,继而便向整个东平蔓延。一直自持身份只肯接受保镖护院之职的南柏因为参与帮助了其中一桩案子的完成,从未经历过的那种除暴安良的成就感一下就把他给吸引住了,於是卢若铭又成功瓦解了一个身边人的奴性,南柏也开始独立地向外发展。虽说再找人替代他在家里的职位颇为麻烦,但卢若铭仍是处心积虑地在促成这些事情,因为这些人都将是火种,是燎原这个世界改造这个世界的星星之火。
黄粱 下部 非耶? 后篇 三十九
卢若铭的首要目的是要树立起鑫琅在此处的政治声望和权威,达到官商一体只手遮天以后他便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为所欲为,不过他当然不会忘记经济为本的法则,只是这一点需要他操心的方面并不很多,因为覃朗也算个中高手,又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久早就能举一反三生出许多花样,他只是在精力富余兴之所至时才会给些提点。然而其中之一却也令得鑫琅名下的一个家具行赚得盆满钵满名扬地方。这个点子源于宽宽。
因为小东西长得飞快,又总是喜欢跟在母亲身边,卢若铭抱他出门越来越觉着吃力,久而久之就想要一个现代社会很普遍的那种婴儿推车,于是便尝试画了张图让覃朗找人替他打造,制成品虽然因为此间材料工艺的落后而显得有些粗糙笨重,但比起同时代类似产品却已是足够吸引民众眼球了。这情形教卢若铭触类旁通起来,他开始将记忆里现代社会比较实用舒适的家具造型逐一画出,找来经验丰富的匠人加以仿造,并不断提出修改意见,于是各种款式的沙发、西式香妃塌、弹簧床、旅行箱、衣柜、妆镜等等新鲜玩意儿不断涌现,大力冲击着这个小小县城民众的感官。
人类毕竟是贪图享受的生物,这一点即便在此间不求上进安于现状的文化氛围里也没能例外,最初的惊异之后这些古怪新奇的东西还是逐渐被接纳被购买甚至是流行起来,行内的能工巧匠们也开始琢磨着怎么更加完善更加创新更加多样化。而卢若铭这个始作俑者则躲在家里心醉神迷地享受着阴暗的盗版乐趣,尤其眼见他抄袭来的作品被人们迅速本土化很有发扬光大的前途时他更是乐不可支,可见没有约束的情形下人会变得多么可怕,由此他又思考着以后要不要也搞一个专利法案出来用以保护此间的知识产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中诸人并没因为这些发明创造而惊他如天人,事实上对他的个人魅力身边这些人已经基本视若无睹,更加可恶的是见到他偶尔自我陶醉的模样还会狠狠泼他一盆凉水。
比如覃朗替南筇搬回一张香妃塌时,小珂曾经赞叹过一句:“真舒服呢,夫人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当时的反应只不过比较骄矜了一点点,本来就是嘛,这些还只不过是死物,要知道发电、火药、蒸汽机这些东西的基本原理可也都在他的常识范围之内呢,真要全数翻版过来他还不得被当成神仙,可谁知他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竟然立即引来一片白眼。南筠更是坏心眼地说了句:“哼,难怪,所以啊,当今天下也就只有那两位才能配得上您呢。”气得他直接上前动手哈挠这越来越胆大包天的婢女的痒痒肉,可恨的是在他得手之前就被南筇挺身而出阻拦住,以他欺负孕妇为名反剪了他的双手送给南筠反戈倒击,见他痒得毫无形象地避让求饶,诸人连同小珂在内都只是在一边幸灾乐祸,那一刻他真是深刻体会到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若非他讲求民主自由何至于会惯得这干人如此无法无天!
但是多年以后,当他魂归故里以施毅的身份回顾往事时,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恐怖野蛮落后原始的异世界里,生活也曾有过不少的幸福时光,比如与修独处的岁月,比如与南筇南筠覃朗寒天屹共同生活的日子,比如与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比如……
“哼,只怕哥儿您想要这种巧言令色还不可得呢。”听到卢若铭的调侃,南筠毫不犹豫地反击过来。
“南筠!你不要哪壶不开提人哪壶行不?”卢若铭冲越来越牙尖嘴利的南筠瞪眼睛。
“那叫鞭策,嫂夫人。”
寒天屹貌似回护老婆,但话中深意却叫卢若铭沉默下来。那些凌辱伤痛强暴践踏永远不可能被遗忘被宽恕,只是这些他们是不会懂的,所谓的文化差异莫过如此了吧,有些无力地轻叹了一声他换了话题:“一直忙,也没空探讨这个问题,今日难得有机会你们不妨说说看,拓拔恭平是怎么逃出去的?”
“自然是大王故意放他逃走的。”
“什么?但是为什么?”
“其实不应该说是放他逃,而应该说是赶他逃。”
“赶?赶到哪里去?”
这话是一直不太出声的小珂问出的,见他紧张的模样,卢若铭以为他是好奇便张口解释:“赶去甘棠,陛下是想借此机会一统天下了。”
“啊,那岂非又要死很多人?”这一次小珂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但是在座诸人都在思考时局谁也没在意他的异常反应。
事实很快就证实了他们推测的正确性,一逃一追,亦步亦趋,一个月后拓拔恭平就率残部自益关逃入甘棠境内,或许是他在逃亡中慌不择路,所以没注意到安槐方面其实故意在原先与大簇的边境交界处为他们留了一道纵贯南北的豁口,但也许他注意到了,只是别无选择而已。总之在拓拔恭平逃亡至甘棠后一个月南刻南制便派大兵压境问甘棠王讨人,如此强蛮之势浱虞棼自然不肯答应,他原意是想再等等,若安槐逼得急他再妥协,而且届时还可以附加一些条件,毕竟之前安槐一直与甘棠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南刻南制也始终不曾流露任何对于他们当年送丢卢若铭一事有所疑恨,因此他认为还是可以再拖一拖的,谁知南刻南制二话没说便以他蓄意窝藏安槐叛臣为名正式对甘棠宣战。
朝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但这一次一向作风稳健的吴效没有出头,据说私底下他还劝退了反对者,其中一句话是:“陛下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久得那个人尸骨已寒久得他们惟恐亡魂不再追祭不及,所以你们拦不住的。不如由他们去,反正如今大簇局势已定,也算国泰民安。更何况这一仗本就是迟早的事。”
对甘棠开战的时候卢若铭正在运作两件事,一件是民间邸报,一件是官办邮局。
随着鑫琅声誉日隆不仅鑫兴聚琅总部对他们有求必应连带朝廷的一些财经政策也发生了不少变化,其中多数都直接惠及到东平地方。这些卢若铭都看在眼里,他不是不知道其中有覃朗刻意汇报争取的结果,但他并没有加以阻止,因为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要改变区区东平一个郡的政经模式。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所以他必须有风驶尽帆,争取赶在某个期限之前制造出一个大势所趋无法逆转的局面。
官办邮局的创办进行得十分顺利,这时代原本就有官方军用邮差,只不过服务的对象仅限于军政事务,普通百姓之间的通信捎物得自家想办法,既不方便也不经济更不安全,如今官府突然出面声言任何人只要付出适当邮资就可以享受统一收信邮递的服务,保证安全快捷,消息一经宣布民众便争相转告额首称庆盛赞德政惠民,加上某些镖局也将有机会多一条生财之道而官方也能从中适当牟利,所以整件事很快就成为东平郡守倡议的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绩,朝廷方面甚至专门派了钦差过来访查学习。
但与此相反,民间邸报的发行就没这么顺利了。
黄粱 下部 非耶? 后篇 四十
事实上,邸报一事因为邮政的成功先例在最初的时候是很得官方支持的,一直有条不紊地发行了两三个月都很风平浪静,但之后不久就出了问题。
“这是什么这是!雷戎,你这个混帐!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想收拾谁?”
某个阳光强劲的秋日黄昏,卢若铭正陪着宽宽在院中玩此间小孩常玩的一种实心皮球,难得有空的寒天屹也加入其间。这一阵他们一直在讨论宽宽学武筑基的事情,而寒天屹也已经同意做小家伙的启蒙师傅,当然这里有他同卢若铭的交情缘故,但更重要的是宽宽本身是个难得的练武好胚子,令他忍不住技痒不愿错过,这会儿便趁机同卢若铭商议起宽宽正式拜师以及何时开始内息调引的问题,俩人正一边商量一边逗弄小家伙,覃朗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听见卢若铭反问的口气不善,覃朗略微收敛但愤愤之色仍是溢于言表:“您看了没有,今日的“涿疃民报”?您看看,看了就知道我为何生气了。”
见卢若铭接过报纸细读,他按捺了一下脾气同寒天屹一起转移着宽宽对母亲突然退出游戏的不满之情。
《涿疃民报》是卢若铭授意的名称,因为众人对民间办报一事全无概念也想不出更加有创意的名字所以便一路沿用下来。开头这份报是不定期出的,内容也仅仅限于一些坊间小道、文人抒怀以及官府条例释解等等,渐渐的便开始出现少量点评类杂文。
初期筹办时因为此地造纸以及活字印刷已经很具水准,所以在技术上卢若铭并没费太多脑筋。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报社的主编遴选上,县衙贴出的征募公告便是他亲自撰的稿,近千字的内容不仅将报纸传递资讯的基本职能和用处做了透彻说明,而且将其对民生政治的潜在影响也做了暗示。
新颖的行当令得街头巷尾茶楼酒馆议论纷纷了很长时间,前来应征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许多都是东平其它县市以及从外郡闻讯赶过来的文人学者,这也令卢若铭直接感觉到东平涿疃近年的变化已经开始传播开来,这小小的涿疃县以开各项风气之先正慢慢成为一个标志先进的中心,吸引着各行各业有开创精神的人才前来研习发展。
初试的考题同样是由卢若铭拟定的,从新闻采编版面设计到经营设想以及个人的理想抱负,他逐条以此间熟悉的方式列出试题,回收的近百份试卷他花了整整三天来审阅,结果有一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原来这些人对于办报这项事务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陌生。事实上,应试诸人中的绝大部分都在各种文人诗社民间文会发行的小规模出版物中有执笔编撰的经验。精挑细拣下来他选择了其中七人面谈,而这次终审他的选择偏重则放在了政治素养和为民请命的兴趣与责任感上。因为这份报纸他真正的设想并非他公开宣扬的那种流行小报,而是一份隐含涉政目的的政经大报。
虽说在幕后主持着许多事情,但除了当事人之外卢若铭的名字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至于他的脸面更是除了家中这干近身之人再无外人见过,其中也包括本地郡县无法规避的官府首脑。当然他的讳莫如深难免令接触过他的人对他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每每教人敬畏惊叹,也因为覃朗为代表的鑫琅钱庄来头很大,所以所有当事人无一例外对他保有一份敬重,很少将一些私下的议论胡乱传播。也因为此,当地普通百姓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大户人家比较喜欢外出走动游玩的孤儿寡母身份上。
此次报社筹备卢若铭同样又经历了一番被人从意外轻视到惊异叹服的过程,别出心裁的思维谈吐极大限度地调动开发了参与诸人的脑力,人人畅所欲言的结果就是他发现了雷戎。
雷戎此人完全是文人生武相,黑黢黢铁塔似的出现时卢若铭以为是谁弄错了人,但数回合交流下来他发觉此人或者不是这些人里最犀利最有文采最标新立异的,但他绝对是最敏锐最擅抓重点也最懂得变通的人。于是总编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而另外几个人也一并成为报社的中间骨干。
从试版开始到正式固定为每三天一期只经过了两个月的试验磨合,之后这份报纸上的各种消息就渐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那个时候上至郡县官府中至鑫琅资方下至普通民众都认为这会是一份供人娱乐,为人提供各种诸如启事类方便服务的坊间小报,但显然今天这则令到覃朗大发雷霆的报道会是打破这项认知的开始。
那则消息简单而详尽,说的是在渔场工作的一名鱼工因为与上司发生口角而被打成重伤,之后渔场方面又以该鱼工不守规矩在先为由将其开除,令他一家老小生活陷于绝境。消息还声称民报已经派人走访并完全了解到了真相,此事其实是该名上司看上了此鱼工的女儿欲纳为妾,因为多次游说遭拒所以怀恨在心,如今的结果完全是公报私仇引起的。卢若铭估计若是报道到此为止还不足以惹恼覃朗,问题的关键在于此文后面的点评,不仅例举了许多道听途说的渔场方面的种种恶行,还用一副替天行道的口吻呼吁大家拭目以待,并就惩凶一事给予声援。
“阿朗,你先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事实?”看完后思索了片刻卢若铭出声反问,这还只是个开始,他必须尽他所能让这种挑战得以持续。
“是不是事实他都不能如此诋毁鑫琅的渔场,这样下去那还了得,还有没有体统章法!”覃朗的火气十分旺盛。
“你是说事情本身是否事实并不重要?谁被欺压谁被伤害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渔场的尊严不可以被冒犯?”知道要面临一场观念与信仰的对抗,卢若铭暗暗严阵以待,若是连相对开明的覃朗都说服不了,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用做了。
卢若铭的声音低而沉缓,但听在覃朗耳里却充满威迫感,他将宽宽踢过来的皮球踩在脚下低头想了想才接道:“但问题是此事或是说此类事件只占整个渔场的极小部分,被报上说来倒成了渔场作恶多端为祸一方。”
“因为事情占少数所以你就认为不应该拿出来说,那些被伤害的人也就应该被当成极少数牺牲掉?”
“夫人,如果这些事情被一味夸大会导致刁民渔霸生事的,那样一来同样会影响到其他鱼工的正常生计,而这个渔场是本地举足轻重的赋税基础,不仅是钱银的问题,鑫琅既然是此事的发起人出资方就必须对稳定地方负责,其间的轻重还望夫人三思。”
“真是冠冕堂皇啊!”按捺不住怒意如潮,卢若铭的眼神开始犀利,“因为关注弱势的受害者就被称作刁民该受镇压,因为是少数就可以被无视尊严权益随意践踏,而施暴者则可以在这样的理论保护下高枕无忧继续为所欲为,而你却认为那是维系长治久安的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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